《雪兰金》红莲白鸟

5、S

　　“——她真的太耀眼了！”

　　沈棣还沉浸在发现新大陆的喜悦，敲了敲耳机。

　　已经代替瑞泽沅躺在饲育室里的乾一宁从回忆里抽身，就听沈棣道，“哎，可惜了，听说她有三个饲童，从小玩到大的那种，乖乖，你说你还有机会吗？”

　　乾一宁趴在枕头上，声音也哑哑的，“如果她能咬我一口，丁小雨只付我一半费用的事情我就不计较了...”

　　沈棣拍了拍气喘吁吁的瑞泽沅，“小沅沅，你有存款吗？IBAN多少？密码多少？你要不要附加服务，比如，查找一下你失散多年的亲弟弟？这个我很在行的...”

　　“......”

　　沈棣在耳机里叨叨叨，乾一宁觉得很助眠，但没一会儿就被阿棣暴跳如雷的咒骂就炸醒，“我真TMD想杀人！这帮吃了狗屎的Alpha，禽兽！人渣！脑满肠肥的猪油蒙了心，不是人！TMD生他们的时候把人丢了，养着胎盘长大的......别怕别怕，我不是在说你....”

　　“阿棣，怎么了？”乾一宁手腕上的蓝色的手环泛着幽暗的光。

　　“他们在拍卖Omega，用不同的Alpha信息素诱导剂让Omega进入结合热，然后提取密封箱里的信息素，释放在空气中，这些人渣一脸享受，一个个跟抽了大麻一样，刚才一个Omega当场发结合热了，被关进了密封箱抬走了......”

　　“瑞泽沅怎么样？”

　　“我提前给他打了抑制剂，他没受影响。”

　　“阿吉，我先挂了，这里很乱，我们老地方集合。”

　　乾一宁看向手环，陷入沉思，耳机里只剩下空荡荡的气流声。

　　23：16。

　　饲育室的门开了，乾一宁走了出去，银琴女神的脚下出现一条狭长的甬道，通向一座复古的红幕歌剧舞台。

　　AI坎特伯雷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最敬爱的来宾们，现在大家所在之处正是罗西家族最赫赫有名的红幕剧场，这里仿制千年前的罗马剧场搭建，是星钻岛最最重要的会客厅，今晚的第二轮狩猎即将开始。首先，走进舞台中央的，是3012号竞拍礼物，这是一位A级Omega，男性，17岁，双元信息素薄荷青草，马上将迎来第一次结合热，通过A级以上Alpha信息素诱导可以提前进入。现在，请各位尊贵的来宾出价竞拍，起拍价，100万星海币。”

　　宽大的囚服捆绑在身上，里面是特质的皮带和系扣，乾一宁拢了拢头发，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玻璃盒子里，Omega如同一件精致的人偶，被看台上的宾客把玩。

　　“150万。”

　　“200万。”

　　“恭喜这位Omega，标价加倍，触发第一次信息素验证，这位出价200万和你信息素匹配度高达78%的Alpha，正在向你发出春宵一度的邀请。”

　　玻璃盒子中释放出了一股淡淡的信息素，乾一宁闻到了，观众席的皮草们各有表情，Omega摇了摇头。

　　坎特伯雷早有准备，继续道，“看来这位Omega另有打算，还有人想要俘获这位青草香的Omega吗？”

　　“250万。”

　　“300万。”

　　“恭喜！标价加倍，触发第二次信息素验证，这位出价300万和你信息素匹配度高达92,3%的Alpha，正在向你发出云梦闲情的邀请。”

　　“92,3%，好高！65%的AO匹配生下一个健康孩子基本上没问题，75%以上，子嗣会继承父母优质的信息素基因，85%以上产生高级信息素变异的几率大大增加，突破90%，咬脖子就能相爱的概率成幂次方增长....”

　　乾一宁抬起头，向人群看去，目标戴安娜·凡德罗在向她颔首示意。

　　乾一宁看向自己的猎物，向前一步。

　　“300万，还有人加价吗？如果没有，那就要恭喜，这段天作之合——”坎特伯雷的语气里透着按部就班雀跃。

　　“等一下！”

　　“罗西殿下！”人群瞬间躁动。

　　坎特伯雷也难掩震惊，“罗西殿下！这位漂亮的Omega也让您心动了吗？虽然您和这位Omega的信息素匹配度不到30%，但是您可以使用法老特权，您今天还没有使用！”

　　“使用！”

　　手腕突然刺痛，刹那间手环中的蓝色液体尽数刺入皮肤，猝不及防的侵犯让乾一宁如临大敌，她奋力扯下手环，扔向了玻璃盒子，发出一声闷响。

　　人群传来骚动。

　　坎特伯雷低声的提醒如在耳侧，“小家伙，留在饲育箱，你会很安全，不要跟Alpha硬碰硬！”

　　玻璃盒子被缓缓升起到Omega脚踝，顷刻间，杂驳的Alpha信息素蜂拥而至。

　　乾一宁下意识按向自己的脖颈。

　　“腺体，好痛！”

　　观众们已经见怪不怪，有人举着白色手套颜面，更多的像是看戏的华丽木偶，晃荡着居高临下的嘴脸。

　　“明明已经在手环上做了处理...而且就算是针对瑞泽沅的A级催化剂，也不可能对自己产生影响，可为什么腺体这么热？”

　　纤细的足踝踏在了漆黑的乌木地板上，宽敞的罩衫下，Omega露出修长笔直的小腿修，匀称有力，粉嫩的脚趾因为用力而充血，更加红润诱人，无数的目光投落在她身上。

　　“600万！”
　　“700万！”
　　“800万！”
　　….

　　易行川在观察室看到了一切，他拿起手机，试图拨通易行川的电话。

　　滴...滴...

　　与此同时，身着华服的诺拉·罗西来到了旁厅，接通了第一助手让·伊琳的电话。

　　“殿下，我在回来的路上。请你离开人群，前往安全的地方。”

　　“回来了？怎么，男朋友让你不开心？”

　　“殿下，我可以确定，花旗的死绝偶然，蛇岛在秘密培养一批Omega杀手。这些杀手可能就在礼物当中。”

　　“花旗死了，蛇岛空了，这些Omega在替谁做事？”

　　“权贵，也可能是任何人，我收到了一条消息，深渊的人也在这里，这些Omega不能留。”

　　……

　　到处都是Alpha的味道。

　　燥热在体内翻涌，腺体的刺痛让人无法忽略，不到1分钟，乾一宁的身体已经密汗如雨。

　　这种失控感和三年前如出一辙，封闭的腺体突然爆发出浓烈的异香，不受控地辐射向周围。

　　隐藏了三年之久的Omega信息素爆发了。

　　乾一宁的膝盖重重磕在地板上，身体在Alpha信息素的刺激下散发无与伦比的生命力，卷曲的发丝随着呼吸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恣意生长。

　　人群中的Alpha彻底骚动了。

　　“这是花香！是花香！”
　　“不是薄荷青草吗？”
　　“是花香，好浓郁的花香。”

　　不明所以的Alpha们沉浸在说不清道不明的异香中，然后爆发！

　　“900万！”
　　“1000万！”
　　“2000万！”

　　“叫价触发危险警报！警报！未知信息素浓度超过阀值，请关闭饲育箱，释放Alpha抑制剂——”

　　巨幕缓缓落下，隔绝了无数道炙热的视线，但信息素的影响如影随形，几位Alpha已经离开座位，冲向舞台。

　　另一边，易行川拨给白松郁的电话还在占线。

　　随行护士看着从外面跑进来，压抑着不解和愤怒，“这不是薄荷青草，人弄错了！”

　　“人是我们一起查验的，除非——”他之前就被换掉了。

　　易行川看向剧场内已经开始推搡着冲向舞台的暴躁Alpha，示意护士将Alpha抑制剂开到最大。

　　电话终于通了，易行川劈头质问， “你不在剧场！”

　　“在房间。”白松郁像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小事，“我看得到你。”

　　易行川扫向墙角的监控，发现离他最近的那一个正朝他点了点头，“那不是瑞泽沅，你知道吗？”

　　“看来真的瑞泽沅已经被救走了。”白松郁太冷静了，冷静得让易行川想发火。

　　“那现在那个Omega是谁？”

　　白松郁试图分析这股陌生的信息素来自哪里，结果屏幕上不断出现匹配失败提醒。

　　“我提取了现场空气中的信息素样本，和雪山会的智库里的样本进行了匹配，没有记录，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易行川忍着怒火，“所以，你给我那个手环里不是抑制剂！？”

　　“不是，是我的信息素提取物，含量30%。”

　　易行川头皮发麻，高阶Alpha的信息素对于低阶来说，无异于催化剂，“上一个当众发情的Omega咬舌自尽了！”易行川胸口起伏，因为他看到那个Omega已经钻出了玻璃罩，钻出了红幕，视死如归地冲向了人群，“他会死的。”

　　白松郁飞舞着手指，屏幕始终追击者红幕剧场中的主角，却瞧见对方在乱战中顺手带上了一顶鸭舌帽又用一截衬衫布遮住了口鼻，只露出一双银灰色的瞳。

　　“他没事，”白松郁一顿，他记不起在哪里见过一样的瞳色，“有事的是对面的人。

　　话音刚落，易行川就瞧见了始作俑者，像一条灵活的白鱼穿梭在激荡的人群缝隙，游刃有余地踩断了一只Alpha的手臂，又踢肿了另一个Alpha的面门，但是随着他在人群中上蹿下跳，越来越多的Alpha陷入求偶的疯狂，发疯一样冲上去，试图标记对方。

　　“这些Alpha的反应不合常理，有两个可能，第一，他的信息素等级很高，第二，他的信息素是诱导型。”易行川试着调整呼吸，“你想要我怎么做？”

　　“我想知道他的等级。”

　　“想要知道一个Omega的等级有很多方法，刚刚在饲育室我也可以抽他的血液化验——”

　　“但如果他的转化尚未完全，你无法得到真实的数据。”

　　“你的意思是说，他是一个二次分化的Omega？”

　　“易哥哥，我一直在追查他，雪山会没有他的数据，那就说明青门，诺斯特拉也没有。这个高阶Omega是凭空出现的，如果我知道他的等级，就能推断出他杀死三个高阶Alpha的方法，因为他很可能就是杀死蔡圣泰、赤河甚至花旗的深渊杀手。”

　　“Omega？杀手？”易行川语气里透出不可置信，“Alpha都死绝了？要轮到Omega来拯救世界了吗？”

　　白松郁被噎到尴尬，“Anyway，虽然我不知道他今晚的目标是不是那位和他92%匹配度的家伙，但，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全身而退，我就真的要站在深渊这一边了，星钻，真的毫无安全性可言。”

　　易行川看着人群中的白色身影，将听筒调成运动模式，“你最好祈祷，他的目标不是我。”说着，义无反顾地开了门，从二楼的看台上，飞身跃下。

　　拦截的保镖迎面吃了一记过肩摔，易行川距离目标还差不到3米，他打开随身携带的测量环，只见屏幕上信息素浓度曲线一秒不到的时间里一个弧线就飙到了顶峰，大惊失色不足以形容易行川此刻荒唐的想法，然后脱口大喊，“喂！听说你来自深渊？”

　　听到深渊二字，乾一宁头一歪，飞过一个扫堂腿，183的易医生被铲倒了，乾一宁一脚踏向了易行川胸口，两人一板一眼打了七八个回合，易行川丢了一个小扣子到Omega的囚服口袋，佯装登徒子顺手探向Omega的脖颈儿，却不经意触碰到了对方的胸口，柔软的触感让年轻的Bete把白松郁祖上十八代遛了一边，易行川从脖子红到了耳根，“白松郁，你TM的，你没说过她是个女的！！”

　　Omega也不吃素的，乾一宁回手一个肘击接美人扇，易行川感觉自己灵魂都飞升了，响亮的耳光响彻整个剧场。

　　莫名挨打的易医生躺平在鬼哭狼嚎的Alpha堆儿里看了三秒星星，本能地给了迎面而来的一个不怕死的Alpha又一个过肩摔，然后穿山甲一般团身坐起，甩了甩凌乱的头发，伸手将手环的浓度模式切换到等级模式，接着他一记平拳正中一位诈尸的Alpha面门，就在这时，手环屏幕开始异样闪烁，一个史无前例的一个数值直接让左脸高高肿起的易行川彻底愤怒了，接下来，在白松郁的屏幕里，易行川像疯了一样替Omega扫清了一条路。

　　“逃！”她在他的注视下，夺门而出。

　　累到无语的易行川靠在门后，用尽全力抵挡着背后想要破门而出的人群，他切回通话模式，开启了嘲讽，“把自己的高阶信息素拿出来抓贼，这种脑袋被驴踢的想法，也只有你这个山顶洞人能想出来了。”易行川顺了口气，“Anyway，也多亏了你，其他的抑制剂完全上不了台面。”

　　“什么意思？”白松郁不解。

　　“黑市叫价1500万的S级Alpha信息素，真的不能浪费一点。”

　　“我当你在夸我，但我总觉得你话里有话。高阶信息素会对低阶同类产生信息素压制，这说明她至少是个A+，然后一直通过某种药物抑制自己的二次分化，除非是这种可能，否则无法证明是A级的蔡圣泰和赤河在死前没有任何反抗。”

　　“我也想知道她是如何杀人的。不过我觉得，比起她是不是杀手，我想你更需要担心一下你自己。”

　　“我？”

　　易行川将手搭载膝盖上，看着眼前的数值，脑海中思索着无数可能，可他必须放她走，她不能留在这里被诺斯特拉抓住，易行川深吸一口气，回道，“你易感期马上就要到了吧？你的第一次易感期什么时候来着，是个值得好好回味的日子，我记得我复制了一百份你的丑照在你的代码扫射不到的地方，准备自己流落街头的时候，狠狠敲你哥一笔，然后顺便告诉他，你口中这位救了小沅沅的漂亮Omega，女性，杀手，很可能是他在地球上，仅剩的同类吗？”易行川舔了舔嘴角，撤出了一个不怎么好看的自嘲。

　　“什么意思？我哥的同类不可能因为我的信息素发热。”白松郁还在状况外。

　　易行川感觉到剧场内的抑制剂喷雾开始起效了，因为身后的撞击停了下来，他松了一口气，对着耳机没好气地道，“如果你不找这位因为你的信息素进入结合热，很快将引爆整个星钻，很可能引发第五次世界大战的Omega，那今晚标记她的，很可能是纪家那位刚满19岁的小白脸，或者是跟你不太熟悉的诺家大美女，那这位世间罕见的S级Omega就将成为你的第四位远方表、妹、媳！”

　　“什么？”白松郁下意识停止了敲击键盘。

　　“她是一个S级，Omega，女性。”

　　白松郁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自己第一次易感期后干过的蠢事，黑进三大家族的智库寻找S级Omega的下落，像个求偶期控制欲爆表的变态。因为等级不匹配的信息素缺失，让刚刚分化为S级Alpha得白松郁根本无法平息自己初次易感期的躁郁，可结果让人大失所望，人类地球并不存在自然进化的S级，当S级的Alpha被培育成三大家族的继承者时，最后一个S级的Omega已经在公元3000年意外死亡，而那之后，人工培育S级Omega变成一个始终无法攻克的世界难题。

　　易行川觉得比起什么杀手排名，这个事实更耸人听闻，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就这样成了白松郁的帮凶，就这样将一个S级的Omega送入虎口，“如果我没有帮你，她至少能活着，做杀手也好，做一个平民也好，而不是像动物一样被克隆成无数份，然后剖尸在实验室里。”

　　易行川可以猜到此刻白松郁的挫败，还有今晚之后，整个星海大陆的震撼。她将一串定位加密数字发到了白松郁的手机，最后附带了一条短信：带她走，我留下。

　　没等来白松郁的回答，因为对方的通话已经挂了。

　　走廊里来了很多高大的黑衣人。

　　“易医生，请跟我们走一趟——你涉嫌非法调换医疗药品和......袭击宾客，你有权保持沉默。”

　　看着手机里最后一串定位数字，白松郁感觉到自己颈后的腺体，隐隐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