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过》洛雪鸢

9、江陵武会

　　夜风轻轻吹过，将战斗后的沉寂带往远方，冰冷的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味。二人收好剑，整理下情绪，逐个检查这黑衣人的尸首，生怕放过任何的线索。凌清秋蹲在一具黑衣人的身边，恰好是为首老大。腰带徽扣的下面，凌清秋还摸到一块不规则金属令牌。令牌的形状有些奇怪，纹路错综复杂，凌清秋的手指在令牌上反复摩挲，试图勾勒出纹路的样子，但才失明不久的他难以分辨。“洛姑娘，你来看看这是什么？”他的声音透露出一丝挫败。“洛云诗凑近了些，借着微弱的光线仔细观察。“这些纹路，形状，看着像是狼。”

　　“狼纹……北戎的图腾”凌清秋眯起眼睛回想到。

　　“我还发现了这个。”洛云诗，牵过凌清秋的手，将一封信放在他的手心，凌清秋的手指轻轻触摸着信封感受着质地和以及火漆印。他小心的打开信，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左下角还有一个印鉴。

　　“上面写的什么” 凌清秋摸不出个所以然，抬头问道。

　　“看不懂，一些奇怪的符号，不像是汉字” 洛云诗说。

　　“我倒是在父亲的书房中，见过这样火漆。” 凌清秋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震惊。“南祈的毒，北戎的图腾令，还有密信……”他将令牌和信柬收好，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可能灭门之仇他定是要报，可后面还隐藏更多的阴谋。凌清秋单膝跪地半蹲，左手摸过剑撑着身子，这些天积压在胸口的淤血随着几声咳嗽喷涌而出，右手肘撑着膝盖，揉揉眉心，微微晃几下脑袋。短短几天那么多变故，让他又感头疼眼胀。

　　洛云诗看着凌清秋那疲惫的姿态，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莫名的心疼。她伸出手轻抚他的背，给他顺气 ，柔声道：“你还好吧，别想了，夜已深，这里也不安全，我们先回客栈休息吧。明日没准还有硬仗呢？”

　　凌清秋撑着剑起身“也罢。”

　　次日，晨光透过窗沿，探入房间。洛云诗轻轻地从薄薄的睡意中醒来，叫了些清粥点心，端来凌清秋的房中。

　　他还沉浸在梦乡之中，眉头紧锁。

　　洛云诗静静地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喃喃地呼唤着：“娘……”

　　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他的额头，试图驱散他梦中的阴霾。

　　突然，凌清秋的眼睛猛地睁开，打挺坐起身，使劲眨了眨眼，却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清，目光里充满了迷茫和恐慌。他感到身边洛云诗熟悉的气息，转向她，想要捕捉她的身影。毒素对眼睛的腐蚀不可逆转，虽然洛云诗给敷了独门避毒丹，炎症消散，也没那样火辣的刺痛感，他的目力较刚受伤依稀间见到那个红衣少女时还是又弱了许多。洛云诗今日穿的素净，不想在行动中那么显眼。凌清秋分不出颜色只勉强看见模糊的光晕。他偏过头，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渴望，想要看清楚洛云诗的面容，这个在他最孤独无助时生死间与相依为命的女孩。他不自觉将还剩丁点视力的右眼贴近些过去，努力地凝视着她，试图捕捉她的每一个细节，但她的五官在他的视线中愈发模糊。

　　“洛姑娘……” 凌清秋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力和游移，他抬起手，手指张开，试图触碰到她，却带着隐忍和克制，微微握拳，悬在空中。“我……我想看看你，可以吗。”

　　洛云诗感受到了他极力克制的情意和无助，她握住了他的手，将它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让引导着他的指尖感受她轮廓，一边解说“我很好看的哦，眼睛大大的，眉毛弯弯，鼻头小小的，嘴唇肉嘟嘟。”

　　凌清秋的手指轻轻地在她的脸上游走，不像昨夜那般焦急，指尖缓缓抚过，细细的感知每一处起伏，像是对待一件绝世珍宝。虽然看不清，但通过触觉和模糊的惊鸿一瞥，努力在脑中拼凑着她的样子。

　　“你很美，云诗”凌清秋情不自禁。

　　凌清秋的灰瞳和她靠的很近，白翳消散干净，血丝褪去，眼白分明，仿佛眸子正常就该是那样的颜色，内敛柔和，温柔似水，眼尾却微微上扬添了几分少年贵气张扬的神采。他黑黑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珠的微微转动忽闪忽闪的，呼吸也因为克制而小心翼翼，有一种又禁又欲的魅惑感。

　　“你的眉眼真俊俏”洛云诗带着江湖女子的爽朗，大方的回应，飞快却轻轻吻上他失神的眼帘，并安抚着他，“不怕，你打算怎么做，我陪着你。反正我也是出来游历江湖，没什么要紧事。”

　　凌清秋失焦的瞳孔一震，飞扬的眼角浮上盈盈笑意，如春风融化寒冰。

　　“你带了吃的？”凌清秋的微笑在晨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温暖，将心中无法言说的忧伤默默隐下。“今天比试会正式开始，我们收拾一下也去看看吧。”

　　两人吃过早餐，收好令牌等线索，下楼。今日晴空万里，阳光有些刺眼。凌清秋迈出客栈，有些不适应的眯了眯眼，抬起右臂挡在额前。

　　“还是带上这个吧”洛云诗贴心的从背后拿出幂篱，递到她的手心。

　　比试场地已经人山人海，各路英雄好汉，江湖豪杰，以及普通百姓都聚集在此，期待着一场精彩绝伦的切磋。凌清秋压低帽檐和洛云诗混在人群中，尽量不引起注意。

　　擂台上，两位选手昂首挺胸，对峙而立，气氛紧张而又充满期待。一位选手骄傲地宣布自己的门派：“在下乃是华山派弟子，李剑锋！请指教！”他的声音洪亮，回荡在整个比武场。

　　对面的选手微微一笑，抱拳回应：“嵩山派，赵铁柱，愿闻其详。”他的态度虽然谦和，但眼中却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随着裁判的一声令下，两人立刻动了，华山派的李剑锋以“华山剑法”的“苍龙出海”开场，剑尖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弧线，犹如一条腾空的苍龙，试图将对手吞噬。

　　嵩山派的赵铁柱则不慌不忙，运用“嵩山六合拳”的“回风拂柳”，身形灵动，宛如柳枝随风摆动，巧妙地化解了对方的攻势。

　　洛云诗站在人群中，目不转睛地观察着擂台上的对决，她轻声向凌清秋分析着：“华山派的剑法虽然凌厉，但李剑锋的内力似乎不够深厚，招式之间的衔接也有破绽。”

　　凌清秋微微点头，他虽然看不清擂台上的细节，练武之人的感觉本就比常人灵敏，他专注的试着通过风声，气流的微弱变化感知这战况，判断招数。既然已经看不见了，只让自己尽快适应，不能迎敌时落了下风。“赵铁柱的拳风更稳重，似乎更占上风。”

　　洛云诗笑了笑，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他们的功夫都还不错，但若与你相比，应该不是你的对手。”

　　凌清秋闻言，嘴角难得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和少年的张扬： “去年我可是头筹呢。”

　　见他心情似乎好些，洛云诗说“嗯，我知道啊，今年本也是特意赶来，想与你切磋一番。师傅说我将来若招夫婿，那必是要能赢过我的人才行。”

　　随着比武的进行，擂台上的战局变得愈发激烈。选手们为了荣誉和门派的声望，使出浑身解数，招招致命。观众们的情绪也随着每一次精彩的对决而沸腾，激动的喝彩声此起彼伏。

　　擂台的木板在选手们激烈交锋的震动下发出了令人不安的吱吱声，观众们的欢呼声还在空中回荡，却未察觉到危险正在悄然逼近。

　　突然，一声巨响打破了激动人心的气氛，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擂台。只见一名身穿暗色衣衫的选手在一次猛烈的攻击中，不慎撞击到了擂台的支柱。那支柱在受到巨大冲击后开始摇晃，随即发出了令人心惊胆战的裂木声。

　　“快退！”有人大喊，观众们瞬间陷入了恐慌，纷纷向后退去，试图逃离即将倒塌的擂台。

　　“不好擂台要倒了。”洛云诗，看了如潮水般向四下的人群：“人太多，走不出去，跟着我。”

　　凌清秋点了点头，洛云诗带着凌清秋一跃而起，身形如同离弦之箭，飘逸地越过人群和擂台的碎片。凌清秋虽视力受损，功力还在，顺这她的指引紧随其后，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雅的弧线，轻盈地落在安全地带。在混乱中依然保持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沉着和优雅，引来人群中一阵阵惊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