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过》洛雪鸢

8、暗流涌动

　　夜幕降临，花灯初上，两人换了身简单利落的暗色紧身衣。洛云诗很自然的挽着凌清秋的胳膊，走出客栈，两人就像是一对普通的小夫妻一样，融入了赏灯的人群中。他们的步伐随意，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似在享受着节日的气氛，实则心中早已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洛云诗低声与凌清秋交流着：“我们先去地图上标记的北边那个集市，好像比武擂台就在那边吧？”

　　凌清秋仰起头，无神的双眼望向北方不知名的点，好似思索着什么：“往年擂台却实是在城北、我记得东郊的庙宇地势最高，可以俯瞰到整个江陵城，还有西边的码头，这些地点看似杂乱无章，但实际上...”

　　“若我要搞事情，一定会在人口最密集的地方制造动乱，往西又是下游，水路难追。”敏捷如洛云诗接话道。

　　他们的对话被周围的喧嚣声淹没，两人就这样一边伪装交谈，一边像北集走去。北集的擂台已经搭好，擂台下，几个江湖卖艺的做着铁火表演，金灿灿的火花映着夜空和佳节的气氛甚是好看。洛云诗不觉看呆了。

　　凌清秋虽感受到节日的热闹，但眼前碎片般的光怪陆离让他有些难受，趁洛云诗看表演驻足的片刻，微微眼脸，试图用听觉分辨这一切。

　　“动作快点，老大说我们去城外汇合。”凌清秋敏锐的捕捉到嘈杂声中的对话。他用手拍拍洛云诗，引她转向声音的方向。

　　洛云诗看道两个穿着深褐色衣服的大汉，在擂台柱子后不知鬼祟的干什么。“我们跟去看看”洛云诗低声说。

　　他们沿着幽暗的小径前行，跟着大汉的方向通往城外，不敢离得太近。凌清秋的手轻轻搭着洛云诗的肩，以她为引导。绕过一片竹林，他们发现一个荒废多时的农庄，破败的围墙和倒塌的屋顶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阴森。

　　“前面有个农庄，好像废弃很久了，院子空旷，屋子破破烂烂的，不像有人住，左边有个谷仓，堆了许多那么多麻袋” 洛云诗像凌清秋描述到。

　　“有人。”凌清秋敏锐的察觉到，打断了她的话，他轻轻拉了下洛云诗的胳膊，示意她放慢脚步。

　　洛云诗拉着他躲到一座破旧的谷仓后，看到谷仓的门虚掩着，透出一丝微弱的光线。

　　“安排好了，明天的文武比试，一举拿下这几个不愿效忠主公的。”一个黑衣人说道。

　　“老大已经安排好了，只要我们按计划行事，神不知鬼不觉。”另一个接着说。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宁静。洛云诗看到，他的身形魁梧的大汉正打着酒，朝这边走来，昨天就是从这个人手里抢走的地图。

　　“谁在那儿？”大汉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的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武器。

　　洛云诗没有犹豫，她像一只猎豹一样猛扑出去，匕首直奔大汉的喉咙。大汉惊讶之下，急忙抽出武器，但已经来不及了。洛云诗的速度太快，她的动作准确而狠辣，匕首瞬间刺入了大汉的喉咙。

　　大汉的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他的巨体轰然倒地，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凌清秋匍匐着身体，小心翼翼地靠近洛云诗，紧张地问道：“洛姑娘，情况怎么样？”他的手在黑暗中触碰到了大汉的衣角，那熟悉的纹路让他的心头一紧，这正是密道爆破前他扯下的黑衣人布料一样。

　　凌清秋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情绪，他的盲眼中仿佛盈满了杀意，这个黑衣人的同伙，无疑与他家族的灭门有关。他的手紧握成拳，身体的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了。

　　突然，谷仓内的其他黑衣人听到了动静，一个接一个地冲了出来，他们手持武器，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

　　凌清秋听到动静，迅速拔剑起身，将洛云诗护在身后，夜色昏暗，万籁俱寂，星月无光，他偏着头，微微眯着眼，全神贯注的捕捉到对方的呼吸和脚步声。

　　“这不是昨天集市上抢了我们地图的臭丫头”一个黑衣人道。

　　“老大，这个瞎子看着好生眼熟。”另一个人看出了不对劲。

　　不留活口！”为首的黑衣人挥手下令，他的声音冷酷而决绝。

　　黑衣人如同猛兽一般一拥而上，他们的攻势狂猛无比，每一次挥剑都带着呼啸的风声

　　凌清秋朝着敌人攻来的方向迅速出剑，剑招大开大合，剑形密不透风，剑花纷飞如幻影，内力并发的剑气形成屏障，让敌人不得近身，这是凌清秋第二次与他们交手，知道这帮人手段歹毒，他丝毫不敢懈怠。洛云诗也抽出腰间软剑，剑尖在黑衣人的攻势中穿梭。一名黑衣人挥剑砍来，洛云诗轻盈地侧身闪过，同时反手一剑，剑尖准确地刺入对方的腋下。几个回合凌清秋熟悉了地势环境，逐渐适应了战局，化守为攻，他凭借着敌人剑风的变化，预判了他的下一步，一剑刺出，直取对方的咽喉。另一名黑衣人高举长刀向凌清秋劈来，凌清秋感知到刀锋破空的声响，身体微微一侧，让开致命一击，同时手中的剑如同游龙般刺向敌人的心脏，干脆利落。洛云诗则在一旁照应，她的剑尖在黑衣人的武器间游走，帮凌清秋拖住背刺的攻击，她身形轻快，寻找着机会，一剑又一剑，精准无误地击中要害。

　　激战中，洛云诗和凌清秋仿佛心有灵犀，他们的动作互为补充，洛云诗招式的灵动与凌清秋的沉稳磅礴形成鲜明对比，却又完美融合。

　　随着最后一名黑衣人倒下，凌清秋剑背倚着一颗粗壮的竹子，作为辨别方向的依托，手臂激动的微微颤抖，剑尖还滴着刚刚斩杀的敌人的鲜血。呼吸因愤怒而急促，身形高挑挺拔，杀红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脚下的尸体的方向，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这是洛云诗第一次见识到凌清秋的动武，幻影九剑气势磅礴，却快的让人眼花缭乱，很难让对手有破绽近身，她心里暗自赞叹。解决完手上最后的敌人，洛云诗回过头，看见夜风扬起他的衣袂和头发，英气逼人。竟忘了刚刚激烈的打斗，看得她有些出神。

　　凌清秋侧耳，没有再听到任何动静，还没舒一口气，心中又涌起一丝不安，剑尖轻点地面探路向前，失焦的灰瞳在眼眶里止不住的打转，似是想要努力寻找着什么，有些着急地喊着：“洛姑娘！” 他的心中不禁回想起那灭门之夜，杀手的狠戾让他心有余悸，他害怕洛云诗遭遇不测，他的心随着她的安危而紧揪。

　　洛云诗回过神来，轻步走到凌清秋的身边，收起剑，双手覆上他的胳膊，轻声回应：“我在这。”

　　凌清秋感受到洛云诗指尖的温度，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他松开从不离身的佩剑，任其垂落，双手轻轻拂过她的后背，焦急的想确认她有没有事，又摸索着找到她的头，用纤长手指，厚实的掌心，将洛云诗娇小的脸捧在手心，大拇指沿着鼻翼，小心翼翼的抚过脸颊，每一次的触碰都像是在确认她的存在，确认她是安全的，确认她完好无损。

　　“你有没有受伤？”黑夜幽暗，凌清秋甚至连一点点影子都感知不到。但他依然努力睁大双眼，目光专注的落在洛云诗的脸上。月亮依稀从乌云中露出头，点点光晕映在凌清秋的热烈而深情的眼中，仿佛他此时他能看见一般。

　　洛云诗感受到凌清秋手掌的温度，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感动。她的脸颊在他的掌中微微发热，心脏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娇羞，“我…..我……没……没事……” 洛云诗是孤儿，从小跟着其他弟子一起接受严格的训练，因天资聪颖，深的师傅的喜欢。但也竟是从没被人这般关切的拥在怀中，更别说一个男人。凌清秋虽因为高挑的身材，看着显瘦。但那血气方刚少年的胸膛，温暖宽阔而结实。洛云诗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脸上也泛起了红晕和热热，不像之前耍嘴皮那么调笑自如，竟一时有些口吃。

　　洛云诗微微仰头，与他四目相对，虽然凌清秋看不见，但他俊朗的眼里眉间写满了关心和紧张。洛云诗的眼中则是一片温柔的海洋，她的心被深深触动，她意识到自己对这个男子的感情早已经超越了萍水相逢的同伴。

　　洛云诗的手轻轻地覆上了凌清秋的手，她的动作轻柔，仿佛在安抚一只受惊的鸟儿。“没事了，他们都死了。”

　　她身子向前倾了倾，想靠的凌清秋更近，贪恋着怀中从未有过的温暖，将头轻轻地靠在他胸口，听着凌清秋同样扑通扑通的心跳。凌清秋的手臂不自觉地环绕住了洛云诗，回应着她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