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土]薄如樱花》吉衣

4、独吟（风间视角）

　　从西之国来到‘人世’的时候，这片世界还是个和睦安详的样子，而那些鄙夷的蚁民竟然苟且于这一切，不思进取，不懂变通，全然心安理得的享受，呵，不免于生老病死，春秋枯荣。
　　如若不是因为蛮萨的原因，真是不想沾染上关于这个‘世界’的一丝一毫。懦弱、短暂、无能……这里的碌碌无为之众，也还要无止无休的争夺吗？呵呵，果然，天雾说得对，不能和这个‘世界’扯上丝毫关系。
　　偶经武州，只是觉得那是个纯朴的地方，自己也被这样的思想吓住。这个‘世界’不是到处充满尔虞我诈吗？这个世界不是只有虚伪而已吗？‘纯朴’？还真是让人大吃一惊啊。现在细细想来，那便一定是因为他，是啊，因为，遇见他，所以，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地方很小，也并不繁华。有小小的酒楼，卖醇香的自家酒。那时节，樱花绽放……风一起，樱舞飞扬。就是那个时候吧，看到他了……绛紫色的浴衣，高高束起的长发，映着落落余晖，夕阳洒满周身，仿佛渡了光一般。天与地，人与景都好似融为一体。这个人……虽然只是个背影，却好像可以描绘出他的样子一样，微微发亮的身影似乎一下子照进了心里。这、只是个人吗？呵呵，似乎不虚此行呢……

　　人类所说的时间这种东西，完全不曾在‘鬼’的身上留下痕迹，辗转几年，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人。所看到的不过是卑掠的心，只是不断地侵占和掠夺而已。没有信义、不讲廉耻、这个世界早已面目全非。明明没有力量去占有什么，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去夺取，真是可悲啊……那么你呢？这个国家此刻圈在危险的漩涡，而那时那个染光的你有没有被这个世界淹没，那么这些动荡应该不会撼动你吧，真希望还可以见到你啊……

　　那天在京都，新选组巡街，看见了一个‘女鬼’跟在身后，纯种的女鬼可是很少见的，格外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看来她还不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吧，真是很好的资源啊。
　　天雾说应该尽早摆脱和这个‘世间’的关联，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可以在见一见那个人也好啊，就始终没有离开。长洲番的行动本不关我们什么事，还是和他们在池田屋查看他们行动，毕竟那是一场策动，也许成功的话，就真的可以回去了。可是，我竟然在想，怎么办？还没有见你一面呢，这是多么可笑的事啊，一个人类，我尽然念念不忘了多年。时间匆匆流过，没有痕迹，没有度量，却不免介意，日升月落，春夏秋冬，周而复始。不想和天雾讲，这种人类的‘想念’……
　　新选组里那个绿色瞳孔，棕色发色，所言冲田总司的家伙。呵呵，自不量力却毫不认输，也算作人类里的枭楚了，竟然可以接住我那么多招式。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个呢。可是，人类毕竟只是个人类罢了，不值一提。
　　和天雾一起离去的时候，似乎、好像看到街角一头飞奔而来的身影，高扬的长发……，却只是看到那么多而已，谁呢？
　　为什么这一切，要和新选组有诸多联系呢？
　　是因为你吧，因为西方之法，所言不可逆转之缘吧……

　　明月中天，依旧是和天雾一起。也许我太不适合和人类交谈，索性天雾就要的彬彬有礼的多，有了他，和蛮萨方面的交流倒是顺利不少。人类里边，我只承认一个人而已。
　　走过蜿蜒的小街道，越是光亮反而越显得里面的肮脏，灯红酒绿，这就是人类的绯靡与堕落，明明这个国家将要分崩离析，□□之花却依然遥遥歌唱。
　　转过街角的时候，轻扬的风扑面而来，恍惚间感觉睁不开眼睛，然后就是挪不开眼睛。光亮的灯火映在那个人的紫眸里，闪着晶莹的光。有些迷离，有些震惊，总是这样扑朔不定，这个人，总是存在于惊鸿一瞥中，每一次都来不及好好看上一眼，无论怎样做到目不转睛，还是在看到的第一眼就消失不见。仿佛那只是佛陀讲法中的传说，凡世之人怎能窥其精妙？

　　一下子就有点懊恼，为什么，他要是新选组的人呢？他是从西之国踏上这片土地后见到的樱树下那个翩翩的人影，他是在池田屋里飞奔而来的身影，他是酒楼上的紫眸星转。每一次看见的，都是不一样的，这个人，究竟是个什么人呢？其实，无论怎样都好，却偏偏是站在对立的位置上。你，为什么，执着于，将要崩塌的社稷呢？也许，太过于沉寂与他的事情，连天雾都瞧出了端倪，只是，和他有关的事，只愿意他是我一个人的秘密。天雾倒也识趣，便不在询问。

　　这个炎热的夏季好像无限的延展，长的没有尽头，平日里完全不去思考时间的我，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些一草一木，看到天空流云飞鸟，总是意犹未尽的想起他，想念仅仅三次匆匆一瞥的他……
　　然而我竟然全然没有思考过这些一样，他是谁？他是怎样的人？他的好坏？如此鄙夷人类的我，对于一个人类，如此在意，可是这些我统统都是在很久以后才发现，却早已经弥足深陷，将要溺死在那一片紫光中。
　　后知后觉这种词，原来也可以用在鬼族身上。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跟踪，丢下天雾，一直看着他进入屯所。这样一群无能的人啊，何德何兴，可以围在你的身边。你永远也不会发现，我在你目不能及的地方，始终看着你。
　　看着你一个人踏荫，我曾想，如若和你一起并肩，也算一大幸事。看你微蹙的眉，看你思索的样子，看你抬脚进了酒楼，看你饮酒时微红的脸颊。
　　“举杯对饮何如？”
　　一向自信的我，在这句话出口的时候，却多少有些底气不足。
　　“举杯对饮何如？”
　　看你举杯的样子，就有些惊喜的微颤。你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

　　这是个腐朽与落寞的人世，为什么在你眼里总能发现美丽呢？你说的俳句，如同涓涓的溪流，一点一滴都流进心里。看你微微的笑颜，平日的沉默以及冷酷一同绽放，烟火般绚烂。
　　这时候总是恨时间为什么不慢一点，你走的匆匆，都没有回头，自然不知道我一直在你身后。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不回头看看呢，如果，你看见了我，那我会不会抛下所有就与你并肩携游呢？
　　自从遇见了你，我总是陷入臆想，鬼之一族何言‘如果’。
　　如果，不过是人类给自己的安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