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東雲綾野

3、第三章

　　“佑正。”
　　阳介的嗓音中带着一点哑。
　　佑正有些意外的看向凑的很近的阳介，微微低头，像是应允了他接下来的行为。
　　少年之间显然没有什么技巧可言，只是遵循着自己最原始的本能，互相交换着一个湿润的、热烈的吻。
　　情到深处时，阳介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抚上佑正的颈。向下摸索。
　　吻毕，眼前人的衬衣纽扣也被解开了两粒，露出深陷的锁骨与白皙的胸膛。
　　“阳介...”佑正有些难为情的喊了他的名字。
　　而前者不予理会，唇再次贴上了少年修长的颈侧，随着一声痛呼，一个浅色的吻痕便印在了其上。
　　佑正的手轻轻抵在了两人之间，似乎在微妙的表达着抗拒。
　　然而阳介并不理睬他，随着呼吸愈加急促，连带着空气都开始变得粘腻。阳介小声呢喃着，试探性的将手向下探去。
　　“...阳介，别这样。”
　　“......”
　　那些带着哀求意味的话语，到了阳介的耳中，却全部变成了模糊不清的低语。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但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直到佑正的身音逐渐低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极力压抑着的□□。
　　阳介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心跳猛烈。
　　心中的这份感情，他说不出是什么。
　　“....也许“害怕”是最为贴切的。”
　　他抓住自己胸前的衣服，呼吸急促。

　　距离下班还有十分钟，大部分人已经开始提前收拾东西，窃窃私语着等着到点下班了。
　　就在此时，一阵脚步传了过来。
　　牧原大步流星地打开办公室的门：“先别走！”
　　底下顿时传来一片整齐的“唉----”
　　“唉什么！”牧原没好气的扫了他们一眼。随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了点：“快快快赶紧把手机拿出来，进我的群，老总给你们每人发电影票呢...真是的我也急着下班呢。”
　　佑正愣了愣。
　　电影......

　　烟也许确实是个很好的东西。
　　不知道多少次，当他处在崩溃的边缘时，都是这一口薄荷烟把他拉了回来，让他略微有了些“活着”的感觉。
　　一支烟燃尽，他将烟头顺手掐灭在一旁的烟灰缸中，将手伸向兜里摸出烟盒。却发现方才的那一支已经是最后一支了。
　　他盯着空空如也的烟盒出神。
　　他不是一个善于欺骗自己的人，这些年，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他早已在无数个夜晚里反复咀嚼过，直到呕吐，在那之后当他再次想起时。已经麻木到无法再感到悲伤。
　　阳台的风有些大，但阳介并不是很想离开。似乎带着寒意的风可以让他混乱的头脑略微清醒一些。
　　喜欢吗...那是肯定的。
　　离开佑正，他曾经自暴自弃似的与许多女孩交往过。但最后无一例外，都没有一个好结局。
　　“我会一直喜欢你，这是承诺。”
　　那时候说的话简直像是诅咒一样呢。
　　阳介挑起嘴角，自嘲般的笑了笑。
　　放在裤兜里的手机发出一声突兀的消息提示音，他收了思绪。伸手模了出来。
　　“这周末，你有空吗？”
　　佑正？
　　他对着这句简单的话怔了半天。
　　他怎么回事？
　　手指在屏幕键盘上犹豫许久，显示打了一个“没”出来，随后很快的删掉了。
　　“有”
　　......
　　他又一次按下退格，眉毛拧在了一起。
　　自己为什么要这么优柔寡断，直接说没空不就好了。
　　光标闪烁。

　　“嗯。”
　　佑正看着屏幕上的消息，舒了口气。

　　也许是运气好，阴沉了半个月有余的天气，刚好在这天放了晴。
　　阳介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站在路边等待着他的佑正。
　　...因为这人实在是长的太高了。
　　他摘掉一边耳朵的耳机，整了整围巾，走了过去。
　　佑正原本正在盯着街边一个棉花糖小摊出神，直到自己眼前被谁用手掌晃了晃。
　　“傻了？”阳介收回手。
　　“没...”佑正咳了一声。叫了他的名字：“阳介。”
　　前者直接道：“所以呢，叫我出来有什么事？”
　　佑正看向眼前神情淡淡的阳介，顿了顿。
　　“其实...”

　　“电影？”
　　佑正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
　　“总感觉不用掉会有点浪费，我也没有能够一起出来看电影的朋友。”
　　“......”
　　说完，他看向阳介的眼睛。
　　“可以吗？”
　　在与那双浅色的瞳孔对上的时候，阳介的心跳似乎很短暂的停了一拍。
　　“...哦。”
　　他移开视线，看向人流拥挤的街道。
　　“行呗，边走边说。”

　　离电影开场还有一会时间，于是佑正便提议先去买点零嘴。
　　“这样难道不完全和约会一样吗？”
　　阳介表面上神情自如，内心却一直这样质问着自己。
　　“不...就算是以前的约会也从来没有来过商业街这样的地方。”
　　手被人碰了碰。
　　阳介一惊，回神，与眼前的佑正对视。
　　后者手中拿着一杯热饮，往他这边递过来。“别走神啊，很烫的。”
　　“......”
　　阳介伸手接过。
　　走出暖气开的很足的店面，佑正喝了一口手里的饮料，随即皱起眉。
　　“不好喝。”
　　阳介一边咬着吸管一边瞥了他一眼：
　　“那家店在点评软件上的评分很低。”
　　“唉。”佑正轻叹了口气，“是吗，我没怎么来过这些地方。”
　　阳介不语。
　　两人漫无目的的在偌大的商场中消磨了大量时间，终于等到了电影即将开始的时间。
　　“要买桶爆米花吗？”佑正指着前台散发着浓浓甜香味的爆米花贩售台问阳介。
　　后者耸了耸肩：“我不爱吃，你随便。”
　　最后佑正还是买了一桶，坐在座位上时捏了一颗放进嘴里。
　　黄油与焦糖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来。
　　他将爆米花桶往阳介那边递了递。
　　“这个还不错，尝尝？”
　　阳介顿了一会，还是捏了一颗扔进嘴里。
　　其实，在此之前佑正也不知道这一场放的是什么电影。
　　虽然是电子版的票，但他自从拿到手就没有认真看过，只草草记住了放映厅与座位号。
　　因此，当他看着荧幕上身着校服的少男少女吻在一起时，顿了顿。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腿。
　　余光无意间瞥到坐在他一旁的阳介，后者倒是没什么表情，看上去有些兴致缺缺。

　　“...我也不知道会是这种电影。”
　　走出影厅时，佑正对着阳介道。
　　后者把方才喝完的热饮杯随手扔进垃圾桶，看了他一眼：“你解释什么？”
　　佑正额了一声。“没。”
　　从商场的大门走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了几分。
　　“要吃个饭再回去吗？”
　　阳介摇摇头。
　　“不了，晚上酒馆还有事。”
　　佑正嗯了一句。
　　两人也没说再见之类的话，在喧闹的街头各自离去。
　　阳介伸手在路边拦下一辆计程车，坐下呼了口气。
　　搞什么啊那家伙。
　　满场的情侣，如果他知道放的是这种片子还拉着自己来看，那目的性也太明显了。
　　不过他一定不会有那种心机就是了。
　　手机响了，他垂眼。
　　“谢谢你今天来。”
　　阳介瞅着那条消息，没有回复。

　　“今日，本区有降雪，请各位居民做好防寒准备...”
　　佑正打着哈欠系领带时，手机定时的天气预报这样说。
　　下雪了吗。
　　他抬眼望向窗外，外边下着朦朦的小雨。
　　快要到新年了。
　　他提上公文包，走出了家门。

　　阳介推开超市的保暖门帘，迎面而来的寒风让他打了个哆嗦，伸手拉了拉围巾。
　　“再不赶紧去囤点过年要吃的，到时候就是和一伙老练的大妈抢了。”
　　沁子是这么说的。
　　他也没什么买菜的经验，反正买了自己也不大会做，所以他买的最多的反倒是火腿与泡面这种速食。
　　“好沉...”
　　四周很是喧闹，他摁了摁口袋里手机的侧键，耳机中播放的音乐声顿时高了起来。
　　这里离他的住处也不远，他决定慢慢走回去。
　　新年吗...
　　去年的这个时候，好像是在酒馆和沁子一起煮了火锅。
　　说起沁子...自己还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对佑正说他们在交往。
　　算了。
　　他叹了口气，眼前顿时升起一片白雾。
　　路边泛着暖黄灯光的店铺飘出各种诱人的香气，他还没吃饭，肚子忍不住叫了一声。
　　反正就算回家也大概是一桶泡面，还不如先在外面解决了。
　　想到这，他开始快速扫过眼前街道两边的店铺。
　　当他的视线越过一家面馆，停在了一家看上去挺有格调的饭店时顿了顿。
　　店门口站着一伙人，西装革履的，但都互相搀扶着，像是醉了。
　　年末团建吗...
　　他抿了抿唇，下一秒却怔住了。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背上，趴着另一个人。
　　后者的制服似乎有些大，手自然垂下，袖口遮盖住了一半手掌。
　　佑正。
　　阳介拧起眉。

　　“好，新年快乐啊，下次有空再约。”
　　牧原笑着说客套话，冷不丁听到身后传来一句：“你好。”
　　他被吓了一跳，背着佑正往后避了几步，惊魂未定的扶了扶眼镜，看向眼前蓄着长发的青年。
　　后者露出一个抱歉的笑，指了指他背上的佑正。
　　“他喝醉了？”
　　“啊，是啊。”牧原眯起眼打量打量眼前英俊的男人。道：“有什么事吗？”
　　“您知道他的住处吗？”阳介没有看牧原的眼睛，反倒是一直盯着佑正的睡颜：“我是他的朋友，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把他带回去。”
　　牧原没喝酒，脑子清醒，对于突然出现的可疑人物的人当然不会掉以轻心。他斟酌片刻用词，道：
　　“大晚上的，随便把自己喝的烂醉的下属交给来历不明的人，很容易出事吧，先生。”
　　阳介哽了哽，垂眸。这人的用词让他很不舒服。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带他走了。”牧原继续道，显然是不想继续和他攀谈：“实在不行的话，公司里也有宿舍可以将就一晚。”
　　“等等。”
　　牧原闻言，回头看去。
　　阳介把手机屏幕对向他。

　　照片中着衬衫的少年脸上还有些许未褪的稚气，背景是落满光斑的小道，阳介拿着一厅可乐站在佑正身边，两人露出一个独属于少年的，肆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