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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虚怀若谷的心胸 ...


  •   祥发镇吉祥饭店,人来人往。人有别,菜有别,目的地一样,吃好喝好
      车三、张大夫、两个护士的桌上已摆好了二盘菜。
      车三一边斟酒 ,一边恭维:“张大夫,给您添麻烦啦,眼瞅着过年了,不是。”张大夫:“你小子今年可发了大财啦,不然,我也不会随便喝您的酒。”车三自豪地:“小意思啦,张叔。”

      文秀赶来,在吉祥饭店门口站了一会。
      车三的180车停在那里。文秀又将门开了一小,缝往里望了望。
      车三正与张大夫说着、比划着,护士听着。

      文秀悄然走进,背对着车三等人,坐在邻桌。

      车三美滋滋的说道:“不瞒张叔,忙乎了一冬,才闹了个三万、四万的。”张大夫笑道:“三万、四万,我一年才挣几千哪。”
      服务小姐又端上一盘菜,放在桌子中间。车三恭维的说道:“张叔、任姐,请。”张大夫:“大拴子的伤,你放心,三、四天就可以出院,我不会多算他一分钱的。”车三笑道:“张叔,您费心啦。”
      恰此时,两青年人不言不语的走进饭店。服务小姐立马招呼,笑道:“请,两位,”走上前彬彬有礼的笑着说道,“这里坐,吃点什么?”两青年不耐烦的骂道:“去一边去。”径直走车三面前
      甲笑了笑说道:“这不是车老板吗。”车三一扭头,认识忙说道:“啊,二胖,来,来来,坐下,一块喝点。”
      乙冷冷的说道:“车老板,你出来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得也朝外走去。车三笑着一抱拳:“张叔、任姐,你们吃,你们吃,我去去就回。”站起身来,尾随而去)
      文秀也悄悄跟了出去。

      饭店门外,西房山头。寒风凛冽,肥的抖擞,瘦的抖颤。东北风冻不住东北人。
      车三埋怨道:“你们几个小子太狠了,我一再强调,教训教训就行,你看你们给打得那样,这事别说别人知道了,容不得我,就是我爸,也得剥我层皮。”青年人:“不狠,不狠俺六个都得让李法打瘫巴,这我们还有两个人的伤势比李法还严重,又不敢住院呢。”车三骂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一只手递过二张一百元没有好气色的说道,“给你,两清了”
      青年人并没有接钱,而是冷冷的说道:“我大哥让你再加二百元。”车三眼一瞪:“以后再说吧。”
      青年人:“不行,我大哥不能容你。”车三犹豫一下,又拿出一张递过去:“我就剩一百元啦,拿去吧。”青年人接过:“也好,我大哥不同意还得找你。”说完悻悻的走了
      八
      文秀见车三跑进厕所后,摘下口罩,想了想,又戴上,横在饭店门口。
      车三从厕所慌慌张张走回来。文秀大喝一声:“站住。”车三一抬头嘻嘻笑道:“文秀,你不是说不来吗?”文秀:“我不来能听到你跟凶手在西房山子的对话吗。”
      车三扑通跪倒:“我是太爱你啦。”文秀严厉地:“起来,我告诉你,等李法伤好后再说”然后大踏步朝公路走去,车三站在那里两手直搓。

      文秀拎着一大包东西,推开了病房的门。
      李法的头部已垫得高高的,仰卧着跟孝文、建平费力地说着话。
      床头柜上摆放着各种水果、糕点……
      建平立刻朝着门口望去,说道:“文秀回来了,哎呀,买的啥呀?”李法像是跟自己说话:“文秀也来了。”文秀将大包裹放在对面空床上,问道:“李法,感觉好些吗?”握住李法瘫放在床边一只手。李法说道:“好些,文秀你冷吧,我怎么感觉到你在抖呢?”文秀又问道:“疼不疼呀,别说了,好不。饿不?来先吃点。”李法:“疼倒是不疼,就是看不见,难受,方才来了那么多人,不知是谁,不知猜测的对不对。”文秀勉强的笑着说道:“那你看见我啦吗?我给你带来了治你饿得好多好多菜。”
      建平站起,扯了孝文一把,两人悄悄离开病房。
      李法喃喃说道:“文秀、建平,我都这么大了,还打架,给你们丢了脸,我不值得你这么关心我。”文秀双腿跪在床上一手托住李法的头,一手托住腰:“李法,你躺下吧。”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滴到李法得脸上、嘴里。哽噎着,“你是为了我,才挨的毒打。你肯定饿了,吃点,我的心才能踏实些。”李法:“文秀,你怎么也爱瞎琢磨起来啦,也爱哭起来了呢,回去吧,别跟着我遭这个罪了,有建平陪我就行了,另外我也不饿。”
      文秀坚定地说道:“法子,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我也要陪你,一直到出院,咱俩肩并肩、手拉手走回四屯。”李法强笑道:“文秀,别傻了,你要注意你的名声。”文秀嗔怪的说道:“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俺女孩子脸皮薄,都不怕,你还怕吗?”
      李法说道:“不是,我的家庭……”文秀:“那是我的最爱,你懂不懂!亲爱的,我知道那不是你心里的话,我说对了,你就别出声,好不?”
      李法沉默了。
      文秀说道:“李法,当年,我是非常羡慕牛雅芝的,恨自己没有胆量,以后更羡慕陈占凤,恨自己没抓住机遇,但当我明白你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时,我高兴的一个人跑到镇上又跑回来,一气没歇呀。李法,三穷三富过道老,穷点,不可怕,就怕没志气,对不?”

      走廊里,车三拎着大包东西,走近李法的病室门口,把耳朵贴在门缝上。

      文秀的声音:“法子,你没有的,只是一样,钱,而我有,而你身上有的,恰恰是人们都没有的,我真的好爱你,有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抛弃。”

      车三听到这里,把手里的东西放到门口,悄悄地走了,走到走廊尽头又转回来,弯腰拎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医生值班室的寥寂被激情占领,新年感动,老天感动。
      孝文一边翻看病历一边说:“法子哥真是好样的。我听那个方经理介绍说,开始是他占了上峰,后来才是自己先护住了脸跌倒的,假装动不了了,这帮歹徒才得手。行,真行呀!建平笑道:“什么法子哥呀,那是你二姐夫,信不?承认不?”孝文笑嘻嘻说道:“要真像你所说,可比我大姐夫强多了。”

      车三开着四轮车驶出医院,上了公路,停下了车,站在车驾驶室上大喊:“李法,我□□八辈祖宗!”拎起那包礼品,一使劲扔到了公路沟里,开车跑开了

      小学校院子人满为患啦,都是老式大秧歌惹的祸呀。人们究竟是怀旧呢,还是被了老人们的精神所感染了呢?或许二者兼有之。你看,那些卖冰棍、雪糕的,糖葫芦、瓜子的,背着的、挑着的、推着的穿梭般的挑人少的地方去。
      闫洪富的光头,冒着热气,双臂抡园,恨鼓不响,车会计双钹上下翻飞,红绸乱舞。吹唢呐的随着鼓点,小脑袋瓜左右晃动,小腿上下颤抖
      高文嘴里的哨子就是新式大秧歌的号令,四十名青年男女不时的变换队形,各种造型,整齐,活跃,热烈,健美
      赵兴宇手里的大彩扇,就是指挥棒,四十多名老中青一会儿摆出长蛇大阵,一会儿来个倒卷金帘,一会儿挂斗,一会儿巧走盘长、、、、
      宝二爷、老实人、车把式、大嗓门、王朝石等老人,一会儿圈里,一会儿圈外用手,用嘴在纠正,在指导、、、、、
      脖子上骑着孩子的中年妇女高声问:“二爷有没有猪八戒呀?”宝二爷扭头一看,笑道:“哎呦呦,当年的小老丫呀,赶快把孩子送回去,让他奶奶看着,上阵!”
      大嗓门边维持秩序边说:“孙悟空是心,白龙马是意,你没听说心猿意马吗,”
      年轻人们哈哈大笑:“爷们,您真能逗。”大嗓门:“小孩牙子,你们懂啥呀,唐僧为什么叫三藏,就是肝、脾、肾。八戒是啥,胃,能吃能装,沙僧就是肺。这五个人代表着咱们老百姓的五脏六腑,代表着咱们老百姓的心愿。降妖除魔,永保太平。”
      小青年:“有没有傻柱子呀?”王朝石:“有呀,傻柱子是大秧歌的胆,没有他,怎么能叫大秧歌呢。”
      中青年明知故问:“为什么呀?”大嗓门:“满族人不是有一支子人一到年三十晚上,就趴在烟囱桥子上哭吗,那就是金兀术的后代,就是老鞑子。是年三十被咱们消灭的,人们高兴透了,都跑到大街上手舞足蹈起来。后来经有威望的人组织起来,就成了大秧歌,一直扭到今天。”老年妇女:“老鞑子当年骑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人们非常痛恨他,就把他放在大秧歌里,让他翻穿皮袄毛朝外。脖子上挂串铃,脸涂炭,代表是牲畜。他扭到哪,哪的人就用扇子打,以解心头之恨。”大嗓门又嚷嚷道:“大家生活在一起时间长了,并不觉得老鞑子生下来就坏,认为他们有酒大家喝,有肉大家吃,要不,怎么有大碗酒,大块肉之说呢。吃没有了,喝没有了,就挨着,就抱蹲。再加上这个民族说话、办事,直来直去。觉得傻,傻得可怜,傻得可爱。于是乎,大秧歌就有了傻柱子”

      祥发镇卫生院,是人、是有病的人去的地方。医生值班室,是人、是给人医病的人栖息的地方。新正大月,谁不盼归家团圆啊,所以冷清,冷冷清清也是人性。
      张大夫正跟李安民两口子坐在值班室里唠嗑。
      张大夫微笑着诉说道:“不是我心硬,你让文秀多睡一会儿,有小任在观察呢。”李安民无可奈何的应道:“嗨,这丫头真犟,有现成的空床,好好睡一会儿多好呀。”张大夫:“你是有所不知呀。昨夜十一点左右,大拴子说要喝水,把文秀支出去了。自己摸着扶着床下地,划拉着便盒,用背顶着门小便。姑娘端着热水跑回来,推不开门,自那以后,就寸步不离了。”
      李妻欣喜地说道:“他大叔,他俩的事。要不是这次打仗,我们还都不知道呢,你说俺俩傻不傻。”张大夫赞叹道:“不是你们俩傻,是现在这年轻人,一代比一代精。你俩放心,一会我就把绷带解下来。”李安民问道:“那昨天,他咋昏迷呢?”张大夫笑了:“也怨我,我怕他醒来闹事,给他打了一针。”
      走廊传来了脚步声,询问声:“李法在哪个屋哇?”李安民惊道:“哎呀,是阎洪福。”
      张大夫笑了,马上开门招呼道:“老阎大哥,啊,大嫂也来了。”站在门口迎接,李安民两口子也赶紧来到门口。阎洪福如释重负的笑道:“啊,在这屋呢呀。”拎着一个大三角兜,跟着阎妻进屋,笑对李安民夫妇笑道,“你们两口子,比我还早哇!”
      李安民笑道:“真是对不起,惊动了您呀!”阎洪福笑骂道:“屁话,到底在哪屋呢,十二号在哪呀?”张大夫马上说道:“你两口子先歇会,一会再过去,好吗?”阎洪福疑惑的问道:“怎么,现在看看不中啊?”张大夫:“那你就隔着玻璃看一眼。别吵,让文秀多睡一会,好吗?”阎妻连连点头:“行,行。”
      张大夫吩咐道:“小任呀,领着这老俩口去,在门外看一眼。”小任答应一声:“随我来。”阎洪福夫妻俩乖乖的随小任出去了。
      李安民送出去闫洪福两口子,回到值班室,笑着对张大夫说道:“恐怕阎洪福俩口子原来也不知文秀跟俺家法子的事。”张大夫:“我看也是,要不昨天怎么没来。”李母疑虑的说道:“他俩口子这么一来,不知是喜是优。”张大夫欣喜的说道:“肯定是喜事,不然就不来了,你没见这俩口子,一人拎一大包东西吗。”

      阎妻一边用手绢擦眼泪一边走进值班室屋里:“这个大傻丫头呀。”阎洪福进门便说:“李老弟,他俩的事通天啦,咱们做父母的就别挑三拣四的啦。”李安民:“我们也是刚刚知道的,乐得我俩一宿没合眼,还挑什么三,拣什么四呀。”
      李母露出灿烂的笑容:“大哥,您大人有大量,多担待两个小辈吧。”阎母:“今后咱两家是儿女宗亲了,说这干啥,过去的事是大哥大嫂不对,我知道您两口子会原谅我的”。
      任护士进屋:“张老师,李法的点滴还接着点不?”阎洪福急忙嚷道:“点,怎么能不接着点呢。”张大夫笑了:“如果要点,也得下午再点,我这就去解绷带换药。”站起身来,跟随任护士走出了值班室

      病房内,疼痛外的疼痛,也让人流泪,空气也流泪。
      李法的胳膊一动弹,文秀便醒来急切地问:“你要干啥?”任护士乐了:“对不起,碰着你啦,撤点滴管。”张大夫:“文秀,你上小任屋里,盖上被子好好睡一觉。”文秀倔强的说道:“不困”马上又补充一句, “真的不困。”阎洪福站在门口嗔怪的说道:“就一宿就困成那样,真不抗嗑打。”
      文秀一扭头:妈,爸,你们啥时来的,又看见了李安民夫妇笑着说道,“叔婶,你们一块来的吧?”阎洪福两口子,李安民两口子几乎同时地嗯哪一声。文秀欣喜若狂地:“太好了,太好了,您四位老人坐这床上。”
      李法欲起,文秀忙按住:“别动。”李法声音颤抖地:“爸,妈,是儿子不孝,给您二老丢脸了。伯父,伯母,请原谅,给文秀添了这么大的麻烦。”阎洪福哈哈笑道:“大拴子,这事儿的前因后果,孝文都告诉我了。你这一仗打得好,把伯打醒了,你别记恨伯,好不?”李法:我怎么能记恨伯父呢。“”
      张大夫:“你们都别说话啦,我把大拴子的绷带解下来”然后,靠近李法,便从头部开始,一层一层地往下解。)、李法的头发已被剪掉,一个大包,一个大包的血迹已干干净净,眼睛全青肿,额骨全部没皮。
      两位母亲,文秀暗暗地流泪。
      李法咬着牙,一声不吭。
      张大夫一边工作着,一边说:“李嫂,大拴子秋衣袖子,秋裤的裤筒全被我铰开,棉袄、棉裤也不能穿了,你不会让我赔吧?李安民笑着说道:“你已经赔了呀,赔我一个举世无双的好儿媳妇呀”
      张大夫笑了,一屋子人能笑的都笑了。
      张大夫指着李法的臀部说道:“这儿最严重了。”任护士举着药盒,张大夫用镊子夹着棉球蘸着药水慢慢地润着,轻轻地擦着
      文秀趴在母亲肩头流着眼泪。阎洪福的眼泪也下来了,用手背一抹:“这小子真有挺头,是条汉子。”
      张大夫终于重新包扎完。文秀递过一条毛巾,张大夫一边擦汗一边注视李法,“自豪地说:怎么样,我说没事吧,要搁在大医院,光这个昏迷就得观察几天,又拍片子又扫描地,有钱你们就花吧,大拴子,活动活动。”
      李法伸了伸胳膊:“没事了,下午就可以出院了。”张大夫自考道:“怎么样,没伤着筋骨,头脑也正常吧。”文秀:“下午可不能出院,小心感染。”张大夫笑着看着急文秀赞同道:“感染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时,病房跑进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带着一个大信封:“谁叫李法、阎文秀?”文秀问道:“什么事?孩子:“有人托我给你们送封信来。”
      文秀接信:“我就是,交给我吧”拆开,抽出信纸,打开,包有三百元钱。文秀看着李法,李法说道:“文秀,念念吧。”文秀念道:“不打不相识,李法,你是君子,我们都十分敬重您,祝您与阎文秀百年好合!这三百元是顾我们的酬金的一部分,交给您,滋补一下贵体,原来就认识你的新朋友。”
      文秀念罢,四处寻找那个送信的孩子,可是那个孩子早就不见了,遂狠狠地说:“车三,你个混蛋,我饶不了你。”李法安慰道:“文秀,算了吧,这不风平浪静了吗。”李安民赞成的说道:“对,算了吧,越不跟他计较,他的良心越不好受。”阎洪福愤愤不平的说道:“哼,但愿他走过葱地,回过味来。”
      李妻看了看大家,笑着说道:“都一天一宿没吃啥了,吃饱饱的。文秀,你再睡一觉。”阎妻忙问道:“大妹子,你带来啥好吃的呀?”李妻拿出一个饭盒说道:“这盒是肉馅饺子,给文秀吃的,熬了一天一宿了”又拿出一盒,“这盒是素陷饺子,是给大拴子吃的,受伤了,不能吃油性太大的东西。”阎妻也拿出两个饭盒笑道:“哎呀,你看我弄反盆了,这盒是肉馅饺子,是给大拴子吃的。受伤了,得增加营养。这盒呢,是给文秀吃的,这孩子白天晚上不睡觉,怕他吃不下油腻的东西。”
      建平插嘴:“看来我倒霉啦,这肉馅饺子就得我将就着吃啦。”阎洪福:“算你小子有口福,哎,老弟,咱俩可别闹反盆哟。”
      李安民从拎兜里端出一个搪瓷盘笑道:“我这盆是老母鸡炖蘑菇。”阎洪福笑道:“完了,完了,也闹反盆了”打开保温饭盒的盖子,“你看,蘑菇炖老母鸡。”
      众人哈哈大笑。

      肖杰一进家门。文会坐在床上笑盈盈地看着他。肖杰被看得很不自在,总想找事回避,反而又不放心地偷偷看文会,而文会又总是笑盈盈地死死地盯着他的那双小眼睛。肖杰被文会看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强作镇定地:“文会,你不认识我呀?”文会仍笑盈盈地:“认识,认识,我怎么不认识与我同床共枕而异梦的丈夫呢。”肖杰心虚的说道:“那你干吗总看我呀。哎,不对,怎么叫同床异梦呢?”文会鄙夷的笑着说道:“”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呢。
      肖杰索性躺在床上,头往文会大腿上一枕:“看吧,我让你看个够。”文会笑道:“你让我看个狗(够),那我真的好好看看。看看我丈夫脑门子有几道纹,心上有几道沟,肚子里有几根花花肠子。”
      肖杰强做笑脸:“你是夸我呀,还是埋汰我。”文会:“夸你呗,我丈夫多能耐。为了教训,不对,为了惩罚一个极普通的人。自己花那么大心思,动用村里那么多钱,玩弄村里那么多人。脸不红,心不跳,一拱嘴就把人打个半死。”肖杰坐了起来:“文会,你不能冤枉我呀。”文会诈道:“冤枉你吗,车三都坦白了。”肖杰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不要诈我,我是那号人吗。俗话说,他老姨家嫁给谁咱还不是连襟呀,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文会恫吓道:“打李法那六个小子已经投降李法了。还说车三不交出主使人,要抠他眼珠子呢。”肖杰立刻骂道:“车三这个王八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文会骄傲地笑了:“怎么样,承认了吧,油渣子发白——短炼哟。”然后,居然笑出声来。
      肖杰说道:“文会,我要摊事了,你还有心思笑。”文会继续笑道:“我打着灯笼才找到一位土皇上 ,一个鱼肉乡里的土皇上,不笑还哭呀。”肖杰骂道:“这帮小子都是亡命之徒,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呀。”
      文会又笑了,用手指刮了一下肖杰的鼻子:“告诉你吧,我也想了好长时间。你毕竟是我丈夫。我只盼望你能好好反省一下,好在没什么后果。而你呢,又弄巧成拙。错点了鸳鸯谱,成全了一桩美满姻缘。为这点事,咱又不能打,不能离得,还得过日子,是不?”肖杰无奈地:“嗨,我也是为了文秀能找个好人家嘛。”文会说道:“文秀一直陪在李法的身边。孝文一天两趟医院,爸妈一天还去一趟呢。你呀,狗咬吹捧空欢喜了。”
      肖杰问道:“这俩老人也投降啦?”文会笑道:“不是俩老人投降了,而是俩老人醒悟了。我告诉你,打李法那六个小子天天买东西去看李法,发誓要替李法讨回公道哩。”
      肖杰无奈的说道:“我怎么办呀?”文会:“去探望病人。”肖杰怯生生的说道:“我那不是羊送虎口吗?”
      文会:“明天早晨和文华一块去,把你那连襟接回来。”肖杰转过身说道:“文会,你一个弱女子,胸中倒有雄兵百万。”文会又嘣损道:“别吹了,雄兵百万没有,有两个孩子是真的,但是,是雄兵还是强盗都说不好。”

      太阳刚刚跳出地面。北风也想借那万道霞光,给自己增添一点威严,在生他,养他的地方,展露头角。让人类知道他,认可他。一会儿轻歌曼舞,一会儿劲舞狂歌。
      肖杰、文华骑自行车到了卫生院。李法仍然是满头的绷带,围着被,偎依在床边的暖气片上。建平稳稳当当地收拾东西。
      肖杰一进屋,满脸堆笑:“法子,大姐夫来迟了。”李法似笑不笑的说道道:“肖大书记大驾光临,请恕未能出迎之罪。”肖杰自讨亲近的样子笑道:“哪里来的肖书记,我是你大姐夫肖杰,肖三儿”。李法却一抱拳:“谢谢大姐夫垂爱啦。”
      文华从兜里拿出钱来试探的说道:“大姐夫,麻烦你去把帐结了吧。”肖杰接过钱,一个立正:“是,遵命!”然后又将钱轻轻的放在床上,笑眯眯的开门走出病室。
      文华见肖杰走了,微笑着对李法说道:“大哥,我大姐说,让你原谅大姐夫,先放他一马。”李法露出了笑容:“小妹,我只是试探试探他对我的态度。他若不认我呀,我决不高攀。但是,到啥时候我也得尊敬大姐。”文华 :“你这么一句话,把他吓坏了。”李法:“是我错了,一会儿我赔礼道歉。”
      建平看了看众人,说道:“文秀该回来了。”
      门响,肖杰拿着票据进屋。李法笑道:“大姐夫,原谅小弟不尊之罪。”建平:“哎,叫姐夫,哪有不说笑话的呢,是不?”肖杰:“那是,那是,不说不笑不热闹嘛。哎,法子的帐早有人结算完了。”把钱交给文华,一会儿,你看看是谁,把钱还给人家
      文秀扛一个大包进来,文华接到放下,文秀又将包往暖气片挪了挪:“文华,毛衣毛裤都带来了吗?”文华:“毛裤拿来了,毛衣还差半个袖子,秀姑姐马上就织完呢。一会儿,我妈就带来了。”
      李法发自肺腑的说道:“这几天,太委屈文秀啦。”肖杰立刻说道:“他们大姐俩都这样,往后就看小姐俩的啦。”文华骂道:“你别没屁,搅和嗓子啦。”文秀没有好气色的阻止道:“好了,好了,别闹了。”打开包,拿出一套红色运动衣笑着说道,“李法,方经理送你的。”建平扯过来:“呵,7号。”又翻转过来,念道,“祥发供销,这四个字可就不对啦。哎,也对,有一定的纪念意义嘛。,”

      四轮车的隆隆声,由远而近。

      建平朝窗外望去,哎呀,来了这么多人呀。(众人朝门外走去)
      文秀一下子掀开李法的被子,李法下意识的一捂,脸‘刷’红道耳朵根子,文秀下意识的嗔怪道:“什么时候了,还假装正经,谁不知道你长得什么零碎。”然后,将李法的裤子顺着脚脖子就拽了下来,将单秋衣毛裤又顺着脚脖子套上去……
      李法感动的流下泪来:“文秀,真难为你啦。”
      文秀替李法穿好下衣,又去穿上衣,人啊,人为什么要结成夫妻,我想只有经过这样的磨难,才能理解吧。
      阎洪福等人进屋来,李法下地。文秀又拿过羽绒服替李法穿好。
      肖杰在侧:“太魁梧啦,太壮实啦。”李法转了转身:“谁能看出我受伤了。”文华笑着骂道:“看你脑袋那绷带吧,若是三伏天肯定都捂馊了。”李法把羽绒服的风雪帽戴好,又拉上拉链:“这回呢?”文华:“这回呀,跟那回都是不吃猪肉,装回回。”
      肖杰尴尬一笑:“咱就看下回吧。”

      元吉小学院内,更热烈,更火爆,更激昂。读者们啊,观众们啊,你们想到什么啦
      车把式伸出一支胳膊支撑粉红色大衫,急速地迈着脚步,像一阵旋风似地将大秧歌拉出校园。妇女主任刘方稳中有浪,高擎彩扇,碎步如风,紧紧跟随。
      赵兴宇穿上了肖四白的服饰,或马步,或跳跃,手中彩扇红绸,恰似两只飞碟。老实人粉饰的猪八戒,头戴自制的黑色大猪头,腆着一个大肚皮,大嘴巴随着鼓点直叭嗒,两条小细腿上下左右如风中垂柳。宝二爷反穿皮袄,面涂黑碳,斜挎响串,一投足一举手,浑身关节都在随着鼓点颤动。
      大秧歌达到了高潮,十字街水泄不通。

      二榔头的四轮车行驶进村口,不得不换成一档。李安民下车:“他二哥,不然就拐回去,绕道吧。”
      还没等二蹦子回答,人们呼啦一下子将车围住,问长问短,听不出个数来。赵兴宇急忙吹响口哨,鼓声停下来了。阎洪富大步向前,分开众人来到车前查看。
      赵兴宇大声跟肖杰说道:“怎么,李法没回来?”肖杰双手把自行车拎起,往地上放,地上有人双手接住后才说:“在村头,硬是被文秀拉下车,非得要搀扶他走回村子不可,说是她的承诺。”
      李安民、阎洪福站在车上转圈抱拳作揖:“谢谢乡亲们,谢谢乡亲们关心。”
      肖杰跳下了车:“老赵,来办公室一趟,我跟你合计一件事。”赵兴宇回答一声,便跟刘方小声嘀咕几句,又将扇子、彩绸举起:四白子,四白子。
      李安民立刻喊道:“兴宇,一会上我那喝两盅去。”阎洪福笑呵呵的说道:“兴宇,你一定得去哟,我们等你。”
      李安民又直起腰来:“老哥哥,大妹子们,我就不一一请了,看得起我李安民,请到寒舍喝几盅去呀。”赵兴宇:“大叔,你们不用等我,好吃好喝你大侄子让过谁呀。”李安民:“这可是李法、文秀的订亲酒呀。”肖四白子把大扇子一举:“这酒我们一定得喝。大叔,不是现在,是他俩结婚时,你可得多准备些酒菜哟。”众人异口同声地:“那时,你得多准备些哟。”
      阎洪富激动地转身跑到大鼓旁,抡开双臂,大鼓在抬鼓的两个小伙子中间上下颤动。车会计将铜钹交给了二老倔,自己不声不响的走了。十字街,两条红绸又上下翻飞起来。
      高文口吹口哨,大步地率领新秧歌队也从学校操场冲了出来,恰遇刘芳,耳语一阵。新老两队大秧歌交叉地在十字街拉开了欢迎阵势。
      二榔头的四轮车在两队秧歌中间,慢慢地行驶过去。

      老杨树没有叶子啦,风在其骨骼的间隙中游来游去。是欲亲昵,还是呼唤那硕大的芽孢内的生命。
      是文秀搀扶着李法,还是挎着李法,还是李法偎依着文秀,挎着文秀,谁也看不出来,总之,两个人手拉手、肩靠肩,慢慢向村中走来。风,紧紧地依附两个渐渐了热了的身躯,不时的掀开他们的衣角,又马上为之抚平
      文秀缓缓的在释放着真情:“从小学到初中,不,一直到高二拼班,你在我心目中只是一个经常穿一身带有大针小线补丁的衣服,经常早退、旷课,但学习优秀的大个子而已。”
      李法默默的容纳着能量:“你哪里知道哇。”
      文秀:“我知道,那是你自己补的。雅芝说,谁嘲笑李法,谁就是这个世界最无知的人。也正是这句话,让我越发尊敬你。也是这句话,让我后悔的几天几夜吃不香、睡不甜,甚至想抽自己的嘴巴,恨自己没有雅芝那样的学识,那样的观察力,更没有雅芝那样的温柔,那样的有亲和力。”
      李法:“说句心里话吧,当时,如果没有雅芝的关切,没有雅芝的鼓励,没有雅芝的帮助,说不定我早就辍学啦呢,所以我特别尊敬她。”
      文秀:“所以你们的关系越发展越密切,也就越能获得同学们的尊重。我也就越来越没有勇气,没有理由和雅芝去争,去抢。后来,占凤的出现,我又发现你对我,对占凤,对刘灵,对冬梅对我们每一位女孩子都是一样的关心,一样的呵护,一样的温柔,与当时你对雅芝一样。我才暗暗地下定决心,把自己的心捧出来,把自己的手伸过去,抓住你,牢牢地抓住你,别让你从我身边跑了。哎,你现在是不是我的,或者说我现在是不是你的,包括一切的一切。”
      李法笑了,笑得那么的真切:“是你的,但不是一切。”
      文秀撒娇地:“你敢说不全是我的吗?”
      李法一指头上的绷带:“这是你的吗”然后又搂起羽绒服指了指左臂部,“这绷带,这药棉是你的吗,你要他什么用呀。”
      文秀坚定的说道:“是我的,就是我的。什么没用,它比金子都贵重,我要好好保存它,一直到死。”
      李法呀,李法,如果人世间就是江湖,那么你们两口子的遭遇,就是绝好的夫妻生活。那么,这绷带,这药棉,就是那么纯真的爱。
      李法感悟了,爱在深处,不是激动而是平静,两颗心已经融化,交织在一起。就是表白,也如同汇集成的江水那样,潺潺流淌:“文秀,你给我两年时间,我一定要干出一番事业,因为我一点要给我爱的人,爱我的人幸福。”
      文秀把头贴近李法:“我帮你,不,我俩共同干出一番事业来。”

      咚咚咚,锵锵锵。鼓槌按照春夏秋冬的更替,跳跃着。旋律随着阴晴冷暖,呐喊着。
      高文率领的大秧歌旋风般地迎上来,一声哨子响,双行变单行,每一个队员都施展出平生的本领,把李法、文秀围在核心,尽情地扭呀、逗呀。
      孙大个子率领的大秧歌紧随其后,大衫一抖,一个倒卷金帘,一个个一手高举彩扇,走马灯似地又将高文的秧歌队围在当中。
      刘方突然心血来潮,从孙大个子嘴里抢下口哨,短促的哨音,命令鼓手阎洪富紧急煞板。
      大秧歌队立刻松弛下来,依然转圈走动。
      刘方大声地:“青年朋友们,你们要向李法、文秀学习,坚决与变相的买卖婚姻决裂,斗争。老年人们要向阎洪福老两口学习,尊重青年人的选择,与买卖婚姻决裂……”
      张七嫂也是一身老式秧歌的打扮,站在高坡上,大声地说道:“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是咱们老四屯水好、土好,没有受到污染,所以,前年出了个秀玲,今年又出了文秀。兄弟姐妹们,这就是世上的挚爱,这就是人类原始的情怀。这就是纯粹的婚姻,这就是做人的幸福的彼岸。听七嫂一句话,只要两个人趣味相投、志同道合,年龄相当、有情有义,就向秀玲张强,文秀李法学习。千万别图那钱,那钱是什么,是迷魂药,是王八犊子,别看现在穷,可人穷志不短。只要两个人,夫唱妇随,就不愁没有好的前程。”
      向李法、阎文秀学习!
      向阎洪福老人学习!
      人群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声。

      真正爱情,只能是两个人组成,是灵魂与□□的同化,掺进任何东西,都得排斥出去,尤其是人。肯定有一场灵魂的厮杀,□□的厮杀。最终,死乞白赖的第三者受伤最重。李法的□□受伤了。但是他的人格,他的品行得到了升华
      日内,李法侧着身,坐在自己家炕的中央,文秀跪在身旁,小心翼翼的为之换药,李母站在地上端着盆
      文秀惊道:“多玄呀,就差一厘米捅在大动脉上。”李法笑着说道:“文秀,我看你呀,心强命不遂,刚要订婚,就开始伺候我啦。”文秀自豪的炫耀道:“没有这一次,你能够懂我的心吗,你能够乖乖的投入我的怀抱吗?哎,这个车三,怎么处理?”
      李法将文秀散了下来的一绺头发捋上去:“文秀,我爸常说,得饶人处,且饶人。”文秀不情愿的说道:“你饶他,他可不饶你。”换完了药,退着下了地,转身却见顾英莲,巧玲,李凤兰穿着大秧歌的服饰笑吟吟的走进来急忙招呼道:“七嫂,二嫂,快请,请坐。”
      七嫂等人上前仔细观察了李法的伤势。
      七嫂问道:“文秀,没有什么大碍吧?”文秀笑盈盈的答道:“都是皮外伤。”巧玲:“那就好,我看气色蛮好的。”
      李凤兰问道:“文秀,什么饶不饶的呀?”文秀:“啊,我是说车三这个王八蛋”七嫂笑了:“这个谜,我们早以猜到,因为有肖书记,所以,康杰怕影响我们的谈话,就没有来看你。法子,你们有什么打算啊?”
      文秀肯定的说道:“我坚决不能饶了这个王八蛋。”李法笑着说道:“三位嫂子,知道底细的,说他欺负咱。不知道底细的,会说我和他争媳妇。降低了我的人格,也辱没了你的名声。最终,肯定两败俱伤。一个村住着,父一辈,子一辈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就是把他治个啥也不是,咱也不光彩。再说,车三哥的心也是肉长的,也是很懂感情的一个人”李母道插话:“对,老人古语说的好,打的宽,不如交的宽。打倒一人,惹怒众人。相反的饶了一人,交下众人。再说为了利益,谁都有犯糊涂的时侯。他爹他爷要是知道呀,远不得扒他一身皮呀,”
      七嫂竖起大拇指:“法子,你才是真正的男子汉,我支持你,婶,你才是!天底下最伟大的母亲啊,我敬重您。”巧玲笑着说道:“文秀,嫂子也支持你,冤冤相报何时了呀,人不亲,土还亲啊,山不亲,水还亲啊。”文秀似乎很不情愿的笑着说道:“行,可是有再一,再二,不能有再三,再四啦哟”
      七嫂说道:“不会的,车三也好,肖杰也好,如果他们有一点良知,现在肯定是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啊,”巧玲:“就算他们没有良知,咱们屯子的人的眼睛可是雪亮雪亮的呀。”
      李凤兰这个犟女人,谁说话他的两只眼睛看谁,最后:“我算服了!”
      李法此时,却说了句玩笑话:“如果他不死心,我就让他心死。”文秀惊呃的问道:“你怎么让他心死。”李法笑着说道:“很简单,两个字。”文秀想了想,说道:“两个字?结婚?你想的美。”李法回敬道:“是你想的美。就只'有结婚是两个字呀。你怎么想来的。”
      文秀问道:“你说是哪两个字。”李法笑道:“‘决斗’也是两个字呀。”文秀脸色突变:“决斗?”思索后,又恢复了平静。笑了),“你干嘛穿新鞋往狗屎上踩呀”
      李法坦然的笑了:“对呀,咱们走咱们的路,干嘛和他论短长呀。”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虚怀若谷的心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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