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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乐在其中1 ...

  •   乐在其中
      肖杰、赵兴宇在村办公室书记室坐定。一个有心,一个无意。有心,无意,殊途同归。
      肖杰骂道:“现在呀,他妈的跟旧社会一个德行。什么单位之间呀,实际上就是领导之间,你不刮春风,他就不下秋雨。”赵兴宇感同身受的说道:“那是当然啦,这就是人性。哪不浇油,哪发滞。什么协作呀,什么原则呀,什么政策呀,都是个人的感情,如果你属铁公鸡的,一毛不拔,有谁跟你感情,可行可不行的事就不行了,给你行,给他也行。就不行了。”
      肖杰继续说道:“这一改革开放更明显了,有了这种感情,说行就行,不行也行,所以呀,咱也别不认路。我打算明天去水泥厂、甜菜站、亚麻厂、物资局、粮食局、水利局、种子站等有关联的单位去拜拜年,就是送送礼。”赵兴宇:“你去吧,家就交给我吧。”
      肖杰坚定的说道:“不,这趟你去,顺便把咱们的衣服,慰问军烈属的物资捎回来。”赵兴宇笑道:“我哪也找不到哪呀。”肖杰:“叫车三、沈立平二台车送你,可能回不来,让车三送你到会友饭店住下,那是我战友的一个朋友开的”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名单交给赵兴宇,“照单送就行,不会走弯路,明天你可坐客车,也可打“的”。
      赵兴宇一看名单:“哎呀妈呀,这么多呀,两台车拉得下吗?”肖杰笑道:“说不定哪块云彩能下雨。宁差一屯,不差一人嘛。我在家也不清闲,镇里那帮大老爷要打对、砖厂、纸袋厂、毛毡厂要承包……”突然,汽车喇叭声响,肖杰一抬头,从玻璃窗中看到一辆黑色桑塔纳停在院里 。“哎呀,不是物资就是种子的客人。”急忙地站起来,“就这么决定了,老赵。”
      赵兴宇也站起:“行呀。”随着肖杰迎门而去
      肖杰、赵兴宇刚开门,物资、种子站的客人刚推门,四人哈哈大笑起来。种子站长梁奇:“小肖,你们村的大秧歌办得真有水准呀,在我看来,全县第一。”物资局长哈哈笑道:“肖书记,赵村,顺便提一个不情之请,好不?”
      肖杰哈哈笑道:说,我的就是你的,不用批条。种子站长:“我俩来二个多小时了,干脆借你们这两队大秧歌进城玩四、五、六、七天怎样?”
      肖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四五六七八九天,到底得几天呀,新正大月的,就怕村民不肯哪。”物资局长立刻说道:“每天十元钱报酬,有特殊贡献的,十五到二十元。”种子站长:“接来的钱、物归你们,午饭,我们负责。”
      赵兴宇:“哎呀,哪你们不是赔本了吗?”物资局长:“总比被罚强呀,再说,咱们的情谊是多少钱买不到的呀。”
      生于地,长于天的水,变幻了身形,以其独特的姿容,独特的方式,终于飘飘摇摇,熙熙攘攘的回归了。一夜大雪,满天满地皆白。不知是谁家电灯亮了,全村的灯都亮了起来。不知是谁家的门开了,全村的人都涌出家门。没人动员,全村总动员,没人督促,老幼齐奋力。
      太阳出来了,万道金光。满天满地晶莹耀眼。村广播喇叭响了起来:全体队员注意了,秧歌队全体队员注意了,九点半到学校操场集合,慰问军烈属。
      阎文福家的打打闹闹是乐呵,叽叽喳喳是乐呵。乐乐呵呵是农民,乐乐呵呵是长寿。
      文秀、占凤帮着孝文化妆,李法、冬梅帮着文杰、文华化妆。李法夸奖道:“冬梅,你说咱孝文,一上妆,是不是赶上王心刚啦?”占凤偷偷瞅了一眼,抿嘴乐了:“赶上王心刚了,我看赶上葛优了呢,去了皮就是骨头。”
      肖杰悄悄的走进来:“捯饬那么漂亮干吗,小心被人家给拐跑了。”文秀骂道:“你是夜猫子进宅,没事不来呀,说,什么事?”肖杰笑道:“我看你爸朝村东去了,你姐让我过来看看。”文华操起炕上一把剪刀指向肖杰:“谁爸,你说,说清楚些,下生时用擦脚布子揩的嘴,那么臭。”肖杰连连作揖:“我爸,我爸,姑奶奶。”文华怒骂的:“你这驴嘴!”又作用剪刀扎状,“没有教养的东西。”肖杰连忙赔着不是:“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文华收起剪刀:“马上过年了,我先放你一马。”
      文杰说道:“我听说我爸去买肥猪,说今年客人多。”肖杰望了望李法,又看了看孝文:“为了你吧。”孝文怒骂的:“老太太涮猪槽子,喂的是你,俺家有你这么个书记姑爷,不招待好了,我姐还不得受气呀。”肖杰笑道:“谁受气,李法受气,你姐也不会受气呀。”
      李法笑道:“四两缨帽盯着,不让老婆管个服服帖帖,还算是男子汉大丈夫吗。”文秀看着李法,抿嘴笑道:“真是守啥人学啥人,守着黄皮子跳假神。哎,肖大书记,真有点事求你办一下呢。”
      肖杰拍着胸脯笑着说道:“我是黄三太爷门上的横批,有求必应。”文秀说道:“你不是和元茂村那个关书记是老铁吗。”文杰:“对啦,上几天你还批四万块红砖呢。对不?”文秀; “他儿子关铁还是总缠着占凤不放,扬言不嫁给他,不饶占凤全家哩。”
      肖杰骂道:“那个小王八蛋呀,我都跟他爸把话说开了,他还不依不饶。我一努嘴,要他小命。”文秀仍然念念不忘的讽刺道:“这我坚信不疑。”
      咚咚咚,锵锵锵的锣鼓声把阎洪福老汉引进了元茂村,引进了欢乐的海洋。小村不算太大,靠近拉林河。家家门前都有一大垛稻草,稻草旁的老榆树上拴着几条老黄牛。窗户底下的大稻子囤,以及上面摆放着的冻得结结实实的金黄色粘豆包,窗户上,屋檐下挂着一串一串红辣椒,屋顶上皑皑白雪,相映、衬托、显示小村也是富庶。
      阎洪福走在街道上,自言自语地:“真是三年不长水,傻子也能娶媳妇。真的变了,一口大米饭,三口肥嫩鱼,宁死不把河沿离哟。”
      一老汉背着粪筐,唱着二人转的调子,走了过来。阎洪福上前打着招呼:“大哥,拣粪呀,这才是过日子的根本哪”?老汉抬头看了看阎洪福,笑道:“嗯哪呀,喂,老兄,走亲戚,找不着门了吧,改革开放的变化大吧。”
      阎洪福笑着说道:“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请问陈文举家哪院呀?”老汉:“我错似的,你走过头子啦,你看,那三间最矮的草房就是,他是你什么亲戚呀?”阎洪福:“听说他家有散养的肥猪,特来看看。”老汉:“你要买猪呀,这村多着呢,随便挑。”
      阎洪福:“谢谢了,大哥。”然后便朝回走去,站在陈文举家门前仔细打量着。
      三间草房七歪八扭,呈马鞍型,草苫得挺厚实,墙也抹的挺光滑。东仓房连着猪圈比正房方正,院子的东西规规矩矩,打扫得干干净净。
      阎洪福自言自语道:“这是个正经过日子人家呀。”又手扶院门子高声呼喊,“老陈在家吗?”
      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跑了出来:“老爷爷,你找谁?”阎洪福笑着说道:“小姑娘,陈文举家在这住吗?”小姑娘:“在这儿住,您进屋吧。”自己却跑出院子
      阎洪福走到猪圈往里细看。
      陈文举走进院子,人站了半晌,心却飞到了天上,又飞了回来,然后,笑呵呵的问道:“老兄,买猪吗?”阎洪福打量着陈文举:四十岁上下年纪,脸膛微黑、消瘦、大眼睛、高鼻梁。披了一件补了几块大补丁的旧绵羊皮袄,裤子虽旧却干净。阎洪福笑呵呵地:“听说你家有猪要卖,特来看看。”陈文举显得十分高兴而又平静地:“你老兄是哪村的?”
      阎洪福答道:老四屯,元吉村的。陈文举听后,略停顿一下,笑道:“进屋吧。”阎洪福没有一丝客气,头前朝上房走去。陈文举在后摇了摇头,又笑了笑,跟进屋去。
      西屋的房门紧闭。东屋南北大炕,南炕梢一旧式炕柜,擦拭的干净明亮;北炕梢一块木板吊着托着被褥,用带有刺绣花图案的白布苫着。万字炕上,旧式炕琴上面摆放着老式座钟,下面摆放着各种化妆品什么的。
      陈妻见陌生人进屋,自己的丈夫又在后跟着,连忙下地,倒水、找烟。阎洪福坐在南炕头:“老弟,四口大肥猪,卖三口,杀一口,不错呀。”陈妻笑道:“杀不起呀。要是杀的起,早就杀了,还能留在现在吗。”阎洪福答道:“留在现在杀,不正好吗,省的冻肉了,又净吃新鲜的。孩子老婆累了一大年啦,不就盼个年吗。”
      陈文举说道:“你若能都要,我可以最低的价钱和给你。五个姑娘,不像五个小子,起码一人得做一身新衣裳吧。”阎洪福惊讶的说道:“哎呀,五个孩子,起码得有三个挨罚的,不穷往哪跑呀,真够你两口子呛呀。”陈文举不卑不亢的说道:“虱子多了不咬人,饥荒多了不愁人。别说那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罚金,光交学费都交不起呀。老哥,你说,咱还要什么理想,还讲什么道德?这么一个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的时代,自己的梦就得自己圆啊。”
      陈妻喋喋说道:“虽说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吧,俺们可是冻死迎风站,饿死腆着肚子行。不讲道德的事儿,从来不干。”陈文举愤怒的说道说道:“那超生一个孩子就罚五六千,这不是俺玩儿赖儿。大哥,你说一个好汉一年能够挣多少钱啊。” 陈妻笑着说道:“啊,我说的不讲道德,是跟政府玩儿点赖儿,因为我们实在是没有活路了”
      阎洪福感叹道:“嗨,为了要一个小子,哪家不是这样啊。老弟,大姑娘多大啦?”陈妻:“刚二十二岁。”阎洪福笑着说道:“该找婆家啦。”陈文举叹口气,说道:“介绍人倒是不少,踩平了门坎子,可都是奔咱家穷来的。”阎洪福乐了:“这我还头一回听说,世上还有奔穷来的。”
      陈妻:“因为咱穷,介绍的都是有几个破钱的瘸瞎鼻氏带滚蹄,吃喝□□的二流子。”陈文举又说道:“相当的也有,嗨,女大不由娘呀。”陈妻:“俺村关书记的儿子相中了俺姑娘,可这姑娘死活不干。刚刚劝动了心,让俺娘家侄女知道了,跟他三姑夫吵了一架,又给领走了。”
      陈文举:“说实在的,我也没相中这小子。别看长的人摸狗样的,心不好啊。又一寻思,人家有权有势又有钱,亏不着她就行呗。嗨,老兄,让你见笑了,咱买猪扯那去啦。”
      阎洪福满意地笑了:“老弟,猪我都看过了。我要那头大的,你留那头小的,明天你把它杀了。孩子老婆辛苦一年啦,该改善改善啦。”陈文举说道:“杀猪是万万不能的。要一头就一头吧,大行大市,一元七角一斤,怎样?要谎也没啥意思。”阎洪福又说道:“我两头都要呢?”
      陈文举果断的说道:“一元六角。”阎洪福爽快的答道:“行,我给二元一斤,好算帐,但有个条件。”
      陈妻乐了:“大哥,你说吧。”阎洪福:“你今天就把我那口大猪帮我赶回元吉村。杀完猪回来,再处理这头小的。”陈文举:“四里半地,行。唉,干嘛杀完猪才让我回家呀,怕是有痘呀。”阎洪福乐了:“对啦,有痘我只能让你扛回来了。”陈文举也乐了:“行,我还头一回遇到这样买猪的人呢。”
      刘兴旺家。院里院外都是人,都是旗,都是羡慕,都是欢歌笑语
      冬梅、占凤、文秀、李法一人手里一盒烟,逐一分发给每一位秧歌队员。
      大眼镜指挥几个年轻人从四轮车上往屋里搬东西,又乐呵呵地:“刘大哥,今后你就是军属老大爷子啦。”刘父眉开眼笑的的说道:“不能这么说,咱大家一个样,一个样。”
      肖杰从院外赶进来,握着刘父的双手:“大叔,感谢你生了一个好儿子。为保家卫国,贡献自己的智慧和力量。”见冬梅占凤走了过来笑嘻嘻的说道,“冬梅女士、冬梅女士,”握住冬梅的手,“谢谢你,支持自己的心爱的人参军、卫国保家。”
      冬梅笑道:“当兵是每个青年应尽的义务,我们应先谢谢村里给予的光荣。”
      七嫂扭到近前,停止了舞动的双手,笑呵呵的说道;“哎哟 刘大哥,没有梧桐树,怎招凤凰来。多好的姑娘啊,您家前程似锦啊。”刘父腼腆的笑道;“咳,成葫芦,瘪葫芦还不知道呢?”七嫂笑着贺道;“刘哥,啊 ,乡亲们,兴旺是成葫芦,国家有望。是瘪葫芦,咱村有望。对不对呀。冬梅,好姑娘”然后兴高采烈的唱起;“好姑娘,——
      歌声中,肖杰笑着对冬梅说道:“今后,有什么困难和要求,直接找我好了。”冬梅笑容可掬的款款说道:“我们决不能以军属自居,什么困难我们都能克服。只希望村里抵制住那么多的不知缘由的不合理的负担硬往村民身上摊就知足了。”肖杰笑了,虽然不那么自然,那么情愿,但是依然让人感到真诚。只见他连连笑道:“好说,好说,这正是我们每一个当书记尽全力要做到的。”继而对李大眼镜喊道,“告诉赵村,多在这玩一会。”
      冬梅虽然洞察一切,但是依然落落大方的笑道:“谢谢肖书记独爱与大方。”
      青年男女尽情地跳呀、扭呀,各显本领。
      建平跟着两队秧歌将李法文秀又围在核心。肖杰不知从哪弄来一大抱彩扇、红绸:“冬梅小姐,来,大家同乐,潇洒一回。”文秀瞅了一眼冬梅,又看了一眼李法,接过彩扇。
      高文哨子一响,彩扇往空中一挥,指向男队:“向兴旺、韩铁学习。
      男队:“向兴旺、韩铁学习。
      女队:“向冬梅、春梅学习。
      孙大个子也将穿着大红大绿的老秧歌队带动起来,两队交叉穿梭,时而挂斗,时而摆开长蛇大阵,时而踩盘长、五星,时而又摆开八卦大阵。
      大秧歌散场了,在白雪的映衬下,大街上满目晶莹剔透,花枝招展。一个崭新的农村展现在人民面前,一个美好的未来展现在人民心里
      孝文、文华、文杰一路说说笑笑的走回来,一进屋便惊呆了。整个厨房热气腾腾,只听说话声,却不见人。两屋炕上摆放三张八仙桌子,地上二张靠边站。
      孝文跑到东屋,炕上也放着两张八仙桌子,见爷爷奶奶正在剥蒜,连忙问道:“奶奶,这是干啥呀?”奶奶笑不拢嘴的说道:“你爸早晨买回一头三百多斤的大猪,到家就杀了。”爷爷补充了一句:“卖猪那个人也来了,跟你爸一块收拾呢。”
      阎洪福扎着围裙,挽着袖子进屋来,悄声嘱咐道:“孝文,你去把刘兴旺一家请来,千万千万不要落下占凤。占凤他爸来了,他不知占凤的情况,你要文明点,有点眼力架。等他爸上桌子,你必须端起酒杯,去祝酒”孝文笑了,笑得那么开心,那么的兴奋:“我明白了。”一溜烟的跑了
      阎洪祥俨然主持人一样,站在堂屋中间高声喊道:“男宾西屋,女宾东屋,年轻地上,老年人炕上,各就各座,马上上菜啦。”阎洪福站在厨房门口:“老弟,歇歇吧,好喝酒。”陈文举解下围裙,笑呵呵地:“真不好意思,卖你猪,收你钱,还要喝你酒。”阎洪福眉开眼笑的说道:“烟酒不分家嘛,要不是你家还有口肥猪,我还准备让你扛回一角呢。”陈文举一边往西屋走,一边说道:“不怪都说财大气粗呢,好。我就不客气啦。”抬头见一大屋子人,自言自语低声道,“哎呀,不怪你买两口猪,这么一大家子。”
      阎洪福站在陈文举身后介绍道:“各位兄弟,亲家,这位老弟是我新结识的朋友,元茂村的朋友陈文举。”阎孝文马上拿一盒高级香烟:“叔,您先抽一支解解乏。忙活一天啦”见陈文举接过,马上又打着了打火机为之点上,将烟、打火机交给文秀,跑出屋外
      文秀、文华、文杰、文竹、文兰分别往东屋西屋拿碟子、拿碗筷。
      阎洪富高高兴兴地说道:“我大哥确实是财大气粗,昨天晚上说杀猪,今天就吃上血肠了。”肖杰站在地桌前笑得:“我爸算上赶上好时候了,不然这么大一家子,能杀起这么大一口猪吗。”阎洪录立马驳斥道:“要搁生产队那阵呀,这大一家子能杀两口猪。”
      阎孝斌立刻岔开话题:“上几天,城里一个菜贩子雇我车去辽宁拉蔬菜,单说那西红柿吧,装车时,都是绿的,拉到家咋样,全红了,就大半宿的功夫。”李安民:“那是科学技术的威力呀。”阎孝广接着说道:“你去哈市各大商场、各大农贸市场转转,要什么有什么,就怕你没有钱。”阎洪录笑了:臭小子,说了半天,说亮了,还是怕没有钱吧。自古以来就是钱难挣,屎难吃。改革开放,目的是什么,以我的眼光看,就是调动人的积极性。调动起来了吗,一年闲八个月,坐吃等死。农民富了,吹他妈的牛,真正富的不是没有。谁,当官的,当官的小舅子,当官的三亲六故。老李亲家说得对,科学技术威力无穷,你们说那秦始皇吧,兵吞六国,可他坐过小汽车吗。那西楚霸王,力拨山兮气盖世,他有那大吊车厉害吗。那纶巾羽扇、谈笑间,强虏烟飞灰灭的诸葛孔明,他点过电灯泡吗。科学技术,威力无穷。可是,孝斌,你说那西红柿半宿就由绿变红。为什么,因为那是使用了化学药剂,你们说那药有没有毒吧。坑人啊!
      陈文举忘记了吸烟,目瞪口呆的听着,然后问道:“哎,他是你家老几呀?”阎洪福笑道:“他是我二弟。”陈文举心里有了数,提高了嗓音:“二哥,我也好勒勒。你说这话我服,你说这科学技术靠什么掌握,就得靠学习,得让孩子上学读书。我岳父家姐妹七个,顶数俺家那口子文化低,初中扔。轮到我怎样,五个丫头,就占凤大姑娘念个初中。下面这四个呀,嗨,别提了。连书本费都买不起,别说那漫天要价的学费了。”闫洪禄立刻接道:“从这一点看呀,……兴旺父母、占凤冬梅一伙人进院,文竹、文兰、文华、文秀迎了出去。
      阎洪福突然笑呵呵的说道:“嗨,光顾说话啦,怎不开灯呀。”话音刚落,三间房立刻亮如白昼。
      刘氏一行人进门,文秀立刻将冬梅、占凤叫到厨房。
      阎洪福连忙招呼道:“刘兄,快来吧,炕头坐。”李安民笑道:“来吧,就这桌子有空地方。”陈文举也附和道:“来吧,这桌子好像特意给你我留的似的,对吧,阎兄。”阎洪祥:“虽然是一样的酒,一样的菜,也必须老幼有别。老兄,不恭了。”
      文秀率领妹妹们端盆、端盘子、拿碟、拿筷子,来往如穿梭。
      孝文、孝谦抬箱子,拎瓶子,各桌送酒。
      占凤、冬梅各端一大盘子白肉、血肠进屋,在闫洪祥的指挥下,朝炕头陈文举坐的那桌走去。
      占凤将一大盘子肉放到桌子上,便看见了陈文举,惊喜地:“爸,你怎么来了?”冬梅笑吟吟的说道:“我一进院就看见你了,三姑夫,但没敢认,”更加大笑起来,“想不到是真的。”陈文举怒道:“我怎么来了,我还想问你呢?”把端起得酒杯放在桌上。阎洪福大笑起来:“原来你们是父女俩,真是无巧不成书,无缘结不成亲家。来,来来,喝酒,吃肉。”
      陈文举疑惑的问道:“你说什么,亲家?”李安民连忙双手做拱:“老弟,沙锅不打不露,话不说不透。我给你介绍介绍,你就明白了。我家大拴子跟文秀、冬梅、兴旺、韩铁,还有你们村那个春梅都是同班同学。兴旺的父亲又跟我这个一直蒙在鼓里的亲家又是老表亲。兴旺跟我儿子又是多一个脑袋差一个姓的朋友。这一年来,你家占凤经常跟冬梅来兴旺家,就免不了跟冬梅来我家,去我这个亲家的家。”阎妻过来笑嘻嘻的说道:“大兄弟,我家跟兴旺家干什么事都不分你我,我又特喜欢占凤,你说过年杀猪吃血肠,我能不请占凤来吗。”
      陈文举坐在那里,谁说话瞅谁。
      冬梅捅了占凤、文秀一把乐了。
      孝文忙走过去斟酒:“叔,您不要多想,我们都是好朋友,可以说是生死与共的好朋友,我会把您当成亲叔、亲父一样尊敬的。”
      陈文举的目光集中到阎孝文身上。
      阎洪富笑道:“老弟,这是天意吧,孩子们能成为好朋友,我们老辈们为啥不能成为好朋友呢,来,端起来,干。”李安民:“我家大拴子跟文秀的事,也是刚刚露天,十三四年光景啦。”刘兴旺的父亲刘焕章笑道:“老弟,冬梅是你妻侄女,咱俩也是亲家,冬梅在我心中就是闺女,孩子们的事,咱们只有高兴的份呀。”
      陈文举突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老东西,这场戏都是你一手策划的。我说你那么大方呢,我要一元七角一斤就已经多要了二角钱的谎了,你张口就给我二元呢。原来你是三岁裹脚,早就安下那养汉心啦。”阎洪福也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老哥赔不是啦,我是真心希望咱俩成为亲家呀。”陈文举:“我也明告诉你吧,老东西,占凤的事,我早有耳闻。你一说你是元吉村的,姓阎,到我家说是买猪,又像是一位检查卫生的,我就明白了。你一撅尾巴我就知道你拉几个粪蛋,我也是就坡下驴,到你这儿探个虚实。”
      阎洪富哈哈大笑道:“好,好啦,咱明人不说暗语。喝酒,把千言万语集中到这酒上。孝文,给你叔斟酒。”
      在农村,在我们的农村,有多少好姻缘就是这样结成的,有多少好人家就是这样凝聚成的,有多少人间奇迹就是这样发生的。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就是延续,这就是历史,这就是前进的动力。只有我们这里,才能有这么纯粹的爱情
      占凤大大方方的走到父亲前,声音颤抖的说道:“爸,你少喝几口,多吃菜吧。”
      孝文刚拿起酒瓶,又放下,退了出去。
      占凤继续说道:“爸,女儿到啥时也听你的。”
      孝文端来一大盘子拆骨肉放到陈文举面前,然后,退立一旁。
      陈文举:“孝文,来,给叔倒上一杯酒,再给你爸斟上一杯。”李法见状,知趣的说道:“陈叔,我叫李法。冬梅、春梅的同学,兴旺、韩铁的知己,今天本不该我多嘴,尤其是在老人面前。我只说一句,只要我们大家团结一条心,莫说一个关书记,一个关铁子,就是十个,百个,我们也不怕他。”肖杰站起:“陈叔,我说一句大话,明天你回去就找关书记提一个要求,看看他敢不敢不答应。”
      阎洪福:“老弟,放心吧,今天一醉方休,明天上你家杀年猪去。”
      巧玲家。堂屋,炉火正熊,钟摆敲着、反反复复的敲着自己的、他人的、时代的命运的音符。
      里屋,巧玲坐在地上的一个澡盆里洗澡
      炕柜上,收音机播放着歌曲
      肖杰偷偷的进来······
      元吉村,付博家的锦上添花招引多少蜂蝶,和谐的妙趣无穷,生活的妙趣无穷。和谐是砧,妙趣是火
      于杰,十八九岁,看外表就知道精明强干,坐在地桌前的木椅上滔滔不绝的讲述着:“付老师,光学不干等于没学。光干不学等于白干,边干边学,才得要领,才学的扎实。”汪瑶停下手里的针织活,看着于杰说道:“那当然啦,带着问题学,还可以发现新知识呢。”
      付博笑着说道:“谈谈你的具体打算。”于杰:“简单一点说就是咱师生联合,栽他五垧果树。”汪瑶笑问付博道:“咱家的树苗够吗?”付博:“够,地呢,人呢?”
      于杰笑着展望着:“于力跟我,再结合进田宝、付英。付老师,你就是董事长,负责技术,其他由我一人承管。付老师,你相信我的能力,地的问题嘛,找肖杰,先礼后兵。再说这小子见着比他大的官,赶上见到他爹啦。”
      付博的堂弟付英开门进屋:“这么晚了,肖杰还去伙食点。”
      于杰马上站起来,笑着说道:“好,我就去找他。兴许碰到赵村,高文我表哥,帮我说几句好话呢。”然后匆匆推门而去
      巧玲家是村里的伙食点,拒绝不了高尚,是招待,也拒绝不了龌蹉。
      里屋传出肖杰巧玲的对白。堂屋的挂钟的钟摆均匀地晃动着。
      里屋,巧玲坐在浴盆里哀求地:“老弟,你快出去吧。”肖杰蹲在浴盆边:“姐,你出来,我就出去。”巧玲悄声说道:“你不出去,我怎么出来呀。老弟,别动,撩了一地水,一时半会儿不干。”肖杰近似哀求的说道:“姐,你怎么不明白我的心呀。”巧玲说道:“老弟,我已经对不起王二啦。”肖杰:那王二对得起你吗。姐,快出来,擦干身体,成全成全老弟吧。
      于杰推开门进屋,发现无人。听见里屋有撩水的声音,悄悄地走进过堂门,突然站住了。
      里屋传出;
      肖杰的声音:“姐,我知道洪雨,小曼都去他爸爸那儿啦,你就别糊弄我啦。天赐良机呀。”巧玲的声音:“老弟,我已经是生了三个孩子的女人啦。你有能耐,去找黄花大闺女,文会不给你钱,姐给你。”肖杰笑了:“黄花大闺女,干巴巴的,没意思。奶牛第三产才是旺奶期。女人第三胎后,才有魅力。姐,你什么别说了,别破坏了情绪。噢,好姐姐。”哗哗的水声······巧玲急切的说道:“哎呀,老弟,别把我摔着。你说我要喊吧,你是书记,又是大过年,怕影响全村人一年的收成和运气。”
      肖杰喘着粗气,说道:“姐,你就别喊了。哎呀,你的胴体可比文会美多了。今天我宁肯花下死。”巧玲突然吼道;“放下我,不然,那我就先死一个,给你看看。”
      肖杰软下来;“巧玲姐,难道小弟真的没有洪科长有魅力吗。”巧玲:“什么?肖杰,原来是你在糟蹋我们呀。”
      肖杰扑上去声音的:“我不说就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姐。我也是为你考虑,让你做一回女人呀。”又是喘粗气)巧玲骂道:“你呀,我才看透你,口甜心苦。上边喊姐姐,下边干这埋汰事。”
      里屋没了动静,于杰悄悄站起,伸手去推门,听见巧玲一句,‘完事了吧,’手又缩了回来,坐在炕沿边上。
      巧玲骂道:“你们男人呀,还有什么能耐。这么一会,人闹得人家散灶,有的变成穷光蛋,有的被判刑,还有的被枪毙。何苦呢,尤其那些有老婆,有孩子的人。”肖杰呵呵地笑着:“为了这一会儿,有的还失了江山呢。姐,你的身体太妙了,简直就是……
      ‘性’与吃饭,睡觉是人生不可或缺的一种行为。;它让社会规范,正确,进步;它让社会稳定,繁荣,昌盛。‘规范’就是底线,就是大浪淘沙。‘性乱’则人毁,‘乱性’则人类毁。我知道,你知道,他知道,是人就知道。没有什么情不得已,只有疯,只有狂
      于杰觉得时机到了,站起来,敲响了门,又敲响了门。
      少顷,肖杰慌慌张张得出来了,尽管低三下四,仍然不忘狂妄的问道:“于杰,你小子干啥呢?”于杰笑了,嘴上笑道:“肖书记,你看你把麻捻子都系到腰带里啦,我没破坏你的美事吧?”
      肖杰泄气了:“三哥丢人现眼了。”于杰笑道:“三哥,你丢什么人,现什么眼了,我来半个小时啦,怎么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肖杰:“说吧,三哥不是有权吗,有权不使过期无效。说,三哥全部答应。”
      清晨,一天的开始,一天运气好坏的开始。有的人,大多数人,认为红日东升,代表万事、万物冉冉上升,吉利吉祥。有的人,少数人,则感到寒冷、疲惫。赵兴雨昨天尚属于前者,今天,你看,皮衣皮鞋,脸带羞色,略显疲惫地坐在巧玲家的炕沿上,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吸烟。就像山中,云涌出来,就是雨,退回来,就是晴一样
      巧玲坐在地上五斗橱前,拨拉着算盘:“老赵,我求求你,别抽啦,呛死人啦。”赵兴宇把身子往炕里歪了歪,笑着说道:“没花钱,就闻到了烟味,多便宜呀。”巧玲直起腰来:“老赵,有三百元,对不上账。”赵兴宇笑道:“那就对了,来,我给你出个欠据。”
      肖杰也是皮衣皮毛皮鞋,几乎跟赵兴宇一样的打扮,唯一多的,是一条领带,笑着走进屋来笑呵呵的说道:“老赵,啥时候到家的?”赵兴宇:“坐早班车,还没回家呢。”肖杰:“不想家了,哈。算完没?”巧玲看都没看肖杰,顺口说道:“就差盖章和出欠据啦。”
      赵兴宇难为情的说道:“花涨了,出个借据吧。”肖杰:“涨多少?”巧玲:“三百元。”肖杰意味深长的笑道:“三百元呀,不用补了,多写一份礼单不就完事啦。巧玲姐,不管上哪,弄几个好菜,我跟老赵整几杯。”
      巧玲低头,低声说道:“那就得去杂食店买了。”肖杰:“那你就快去快回,不要多,只求精。”巧玲答道:“我这就去。”然后穿上外大衣,拎起筐,迈出房门。低着头,急速的走着,突然站住,沉思了一会儿,拐进一条胡同
      肖杰笑容可掬地望着赵兴宇的脸:“老赵,是在会友旅馆住的吧,舒服吗?”赵兴宇答道:“对呀,那不是你安排的吗?”
      肖杰狡猾的沉思一会:“看起来,不管做什么事,都得靠运气呀。你说我自复员回来,凡是进城办事,都住会友旅馆,吃饭睡觉不用出门,可怎么一回像你那好事没遇到呢。”赵兴宇心虚地:“什么好事?”肖杰笑出声来:“桃花运呀。”赵兴宇:“你这话什么意思?”
      肖杰笑得更响了:“得了,老赵,我什么都知道啦,党员□□,一次就开除党籍。”说着,便从兜里掏出一封信来,交给赵兴宇赵兴宇接信看了看信封,元吉村党支部收,又拿出信纸抖开细看。
      满街欢快的锣鼓声,悠扬的唢呐声。是欢庆,欢庆盛世升平?是诅咒,诅咒邪恶罪孽?唯有巧玲知道。街道,房舍已经被一家一家清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了。在巧玲看来,也是表象,也是罪恶。因为它严严实实的包裹着每一个人的不可外泄的内心世界。让人难以窥视,难以分辨,难以判断,难以生存。做人难,做女人更难。
      巧玲低着头,急速的走进七嫂的简陋得不能再简陋,利索得不能再利索的家
      七嫂迎了出来:“来,巧玲,进屋”
      进屋后,还没有落座,巧玲强作欢颜的说道:“过年了,我给你带来了一千元钱,人生能有几十个新年呀,你不能得过且过吧。”
      七嫂大笑道:“妹子,你看我缺钱吗?你忘了大□□叫什么名来的,写的那副对联‘年好过,节好过,日子难过,出有门,入有门,抬借无门’吗。七嫂是告别了后者,继承了前者哟。好了,正好我现在有时间,坐下,咱们姐俩好好聊一会儿”
      巧玲坐下后,根本不敢看顾英莲的眼睛,说道:“我知道你不缺钱。我也知道你的钱都在银行里,我更知道你是不会取出来的。”
      七嫂似乎看透了巧玲的心思,又笑道:“怎么?这不像你说的话呀。又遇到什么坎啦?”
      巧玲支支吾吾的:“没有,根本没有。”
      七嫂板起面孔,以一个老大姐的姿态命令似的说道:“不对,你必须得说。”
      巧玲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低着头说道:“也不算什么坎,就是,就是在昨天晚上,我确切的知道了,我和洪科长的事儿,是肖杰用药害的。”
      七嫂严肃的:“不对,这事儿,我们早就知道!说吧,有嫂子在呢。”
      巧玲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还没有哭出来,整个身体就已经瘫痪在炕上,抽搐着,呜咽着······
      七嫂站在地上,两眼遥望窗外,没有愤怒,没有安慰,嘴里只是说了一句话: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俨然一尊塑像,伫立在蓝天下。
      巧玲抽搐、呜咽一会儿,发现屋内没有了动静,也是,支撑着坐了起来,看见七嫂的样子,惊得自己的千言万语说不出来了,只有无限的遐想。七嫂啊,七嫂,你看什么呢呀,你是在看天上云,天上的霞吗,你还是在看隐身在太阳光里的漫天星斗呢?七嫂啊,七嫂,当下,你的脑海里,是不是闪现出当年的你的男友的龌龊的影像,那个顶头上司狡诈的嘴脸。是不是显现出无辜、无奈、无助的年迈的父母骷髅般的身形,还有那无私、无邪、无惧的可亲、可爱、可托付终身的灿若晨光的张七的生龙活虎的影像。······
      此时的七嫂,突然发现巧玲坐了起来,并且在呆呆地看着自己,于是坐在巧玲身旁,没头没脑的笑着说道:“为了自己,为了老闫家,为了咱们老二屯,文会已经赤膊上阵了,咱们还等什么呀”
      巧玲家那老样子的钟摆,还是反反复复的敲打着自己的、他人的,时代的命运的音符。
      肖杰拿出一支香烟,点着:“老赵,一宿三次,真够勇猛的。”
      赵兴宇的脸部表情,由羞到怒:“他妈的,不怪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个臭娘们,往我脑袋扣屎盆子,”突然蹦到地上,大吼道,“我找他去。”
      肖杰笑了,别有用心的笑了:“老赵,你找谁去,这类事能说得清楚吗。你没听说‘贼咬一口,入骨三分’吗。怎么回事,先跟我说说,这封信是跟你一趟车送来的,老赵。”
      赵兴宇:“头一宿,是我太累了。你想想,跑了六十多家呀,喝了点酒,倒床就睡着了。睡得正香,觉得喘不出气来,把我憋醒啦。灯还亮着,一个大姑娘赤身裸体的睡在我身旁,一条大腿压在我身上。我伸手一摸,我的裤头也脱去了。吓得我一柱床,就要坐起来,那个姑娘一下子抱住了我。我急问,“你是谁?这是干什么?”我当时推了她几下都没推下去。”
      肖杰急着问:那姑娘怎么说的?
      赵兴宇:“她说她是省城重点大学的学生。为了学业,为了能和其他学生一样的生活,为了减轻家庭的重负,不得不和她的一个女同学到郊区县城做这种自己不愿干,又非干不可的丑恶勾当。现在时近年关,旅店顾客稀少,又都是归家的匆匆过客。四五天了,一次生意没做,耐不得寂寞,才跑到我的房间,只求欢乐不要金钱。”
      肖杰暗自庆幸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正如庄稼人所说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笑着说道:“我怎么不遇上这样的好事呢。”
      赵兴宇:“当时,我马上想到大凤,又顾及到大军、大霞,婉言拒绝了她。
      肖杰:“老赵呀,不怪城里人都管咱叫“老村长”呀,的的确确跟不上形势啦。这件事全都怪你,你要是满足了她的要求,何必出现这事。要是转到党委,起码开除党籍。”
      赵兴宇骂道:“这个臭婊子,我当时看她可怜,陪她逛了一上午商店,还送她三百元钱呢。今天早晨她送我到车站,我还劝她要努力学习,学好本领呢。想不到他妈那的八子,倒打一耙。”
      赵兴宇说的是真话吗?我想百分之百是真话。荣辱之心,是农村最底层干部的标签,敬重之心是农村最底层干部的准则。传承下来的恻忍之心,往往会被是是非非的纷纷扰扰所掩埋。这颗金子一直放射不出它所蕴藏的光芒。老赵,□□些吧
      此时的肖杰,得逞的肖杰,愉悦的肖杰,:“你那三百元钱算啥呀,我估计呀,人家一宿可挣个千八百的。一个多月的假期,你算算吧,你呀你。”
      赵兴宇:“开除党籍,我并不在乎。毁了我这个家,事大呀,况且也屈呀。”
      肖杰拿出打火机:“老赵,把那封信给我”接过信,点着,“这件事到此结束,酒色财气,人人所好,没啥。老板娘是我朋友的朋友,她给我的信,你不是也看了吗,就是告诉我们不要引火烧身,下不为例。”
      赵兴宇叹了一口气:“嗨,这叫什么事呢。”
      肖杰:“晚上研究一下砖厂、纸袋厂、毛毡厂的承包问题。形成决议,贴出安民告示,让村民充分地考虑,初六上班,便可签订合同。”
      巧玲进屋:哎呀,这大秧歌真练哪。
      老头湾的老人们说说笑笑接近尾声。
      一声双响子在空中炸响,紧接着又是几声,几十声,。
      老实人掏出怀表:“啥得回去吃饭啦,啥不回去,大媳妇不能放桌子。”老学究:“俺家呀,今年三十晚上,不,是今后。一致同意大媳妇的提议,是规矩全免,是说道全撤,啥时想吃啥,啥时就做啥。有那么多当官的管着,不管对错,都得听,就够憋气的啦。有那么多摊派等着,不管该摊不该摊,都得拿,就够委屈的啦。干吗让那些死规矩管着活人纳呐”
      肖杰家里,饺子包完,屋子也收拾完了,余下是对生活的打理,对人的打理。
      肖杰兴冲冲回到家中:“诸位小姐,辛苦了。”文华对肖杰骂道:“行了吧,有屁放,有活说。” 文杰也笑骂道:“还能有啥活,就差没喂他了,文华,咱们赶紧走吧。”肖杰笑嘻嘻的:“要不,就吃完饭再走。”文华:“你别假惺惺的啦”然后头也不回的随着文杰往外走
      肖杰、文会在后相送,文杰走到院中,突然又调头大步往回走。
      文华回头问道:“你还干啥去呀?”肖杰:“啥东西忘拿了。”文杰转身骂道:“啥东西忘拿了?我拿过你家啥东西?”肖杰笑了,对文会笑着说道:“你看,人不大,心眼可不少。”
      文杰朝仓房走去,扒开门缝朝里望去。东墙上,摆着一个香案。一张大红纸的中间一行写着‘供奉黄三太爷 ,黄三太奶之位;胡三太爷,胡三太奶之位。对联:在深山修心养性,出古洞四海扬名,有求必应 ’。俩个香碗里各插着三根香,冒着细细的香烟。四个大蜡台,四支带有金字的大蜡,虽没点着,也阴森森。一个大猪头,印有红花,鼻子上插两根大葱,摆在中间。左边是整个白条鸡、鸭,右边是鹅。另一行则是香蕉、苹果、大鸭梨……让人看着,心里不免有些发怵。
      文杰看了一阵,回头朝站在院中心的肖杰笑笑:“大姐夫,不怪你能当书记啊,有这么多神灵保佑呀。”文会笑着说道:“快回去吧,小孩子家家的,别乱说七不说的。肖杰也笑道:“小孩子,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呀。”
      文杰一回头,作了个鬼脸:“屁!三天送完神后,又是大块吃肉,大碗喝血……”
      天公作美,除夕夜,无风无浪。满天星斗照不亮一个小村。元吉村开历史新纪元,从南到北,两趟路灯。八趟街道,八副横幅,八道彩灯,横贯东西
      满族人的习俗,传染了整个小村,家家院中高高竖起了灯笼杆,上挂宫灯、花灯、彩灯、还有转灯。
      二十点过后,肖杰家窗下,燃起一堆火,尚健在的老哥四个率领众多子孙围跪火堆旁,不紧不慢的往火里扔烧纸
      肖杰、肖白俩堂弟一左一右放着爆竹。肖白笑着提议道:“三弟,这接神也得改革改革啦。光放鞭炮太单调,应该放花,才是对神灵的敬重。”肖杰豪爽的笑道:“好呀,你放几个我放几个,谁没有了谁就算输。”肖白:“好啊!”奔向摩托车,跨上,呼啸而去
      新春佳节,乐坏了村民,忙坏了治保主任。乐坏了,忙坏了都是履行自己的职责。说白了,都是修炼。
      高文带领马六甲、刘喜匆匆赶回,见到赵兴宇、关山、石仁正坐在收发室吸烟,笑呵呵的问道:“你们回来啥时候了?”赵兴宇:“也刚进屋,这不,这棵烟刚点着。”
      高文坐下便骂道:“他妈的,肖杰家九点刚过就开始接神,这鞭,这炮,可放海啦。赵兴宇笑着说道:“这小子干什么都要抢个尖,拉个头出,一夜暴富,还不得显示显示。”高文挖苦道:“我看那是碟子里扎猛子,不知深浅。”
      赵兴宇突然意识到此时自己工作的重要,连忙站起来说道:“不行,咱还得加强巡逻,别整出事。尤其是火,水火不留情,火烧当时穷啊。”高文笑着说道:“大眼镜,刘方还没有回来呢?”
      肖杰家院里。神来神往,只剩下肖杰、肖四白的肉身啦。肖杰又从提包了拿出一盘礼花点燃。肖四白的花还在开放着。
      肖白得意的问道:“三弟,还有几支啦?”肖杰不得不笑着说道:“二哥,你是早有预谋吧。我甘拜下风,咱十五送灯时见。”肖白又从提包拿出六七支递给肖杰:“三弟,什么预谋,金谋的,拿着。”
      文会出现在门口,喊道:“行了吧,都快十二点半啦。”肖杰待花燃尽:“二哥,算了,在这吃吧,反正咱是一家人。”康杰走出房门,路过这哥俩身旁,笑道:“哎,你哥俩比试吧,俺可要回家去煮饺子去了。”
      肖白:“大嫂,玉娟呢?”康杰:“早回去了。”
      话音刚落,一个干净、利索、瘦削、高个女人从大门跑进来:“我又来了,哎,当家的,我想叫四叔上咱家吃去。”肖白乐呵呵的说道:“快去请呀。”康杰讽刺的说道:“去请吧,兴许你能请动。玉娟,我一开口,你猜我四叔怎么说的,”学着肖老四的声调,“大媳妇,四叔谢谢你了。别说素陷饺子素菜,就是泔水脚子,黑云彩我也得在家吃呀,好歹俺也是一支子人吗。”
      肖四白:“扯屁,养猪干啥用,不就是吃的吗,老祖宗见什么怪,要真有老祖宗在呀,这几天地球还不得压沉呀。”
      车会计家依然有条不紊的忠实履行家的程序。放过高声炮,敬告过上苍,焚过香,敬请过祖先。吃罢接神饺子。才是一家人的说说笑笑,一家人的团团圆圆
      老会计看见车三趴在炕上,一声不响,心疼的:“三儿,出去玩玩,输就输几个吧。一年到头啦,花钱买个乐呗。”车三侧仰起身子,看着自己的父亲,恳求着说道:“爸,咱们搬走吧。我一刻也不想在这个屯子呆了。”
      老会计无奈的说道:“往哪儿搬呀,土地都分完了。”车母走进屋:“干嘛搬走呀,兔子满山跑,还是老窝好。再说,到啥时候,咱们家在这个屯子也是上等户。”
      车三委委屈屈的说道:“我只要看见李法,心里就翻个,气,就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咬他几口。”老会计敞开心扉的说道:“你呀你,干什么事儿都挺聪明,就这件事儿泛傻。萝卜白菜,各喜各爱。婚姻,靠的是缘分。”车母也掰开饽饽揉着馅的,说道:“傻孩子呀,她闫文秀有什么好。除了模样可人外,其他呀,我一样也没相中,像一支母老虎似地。三呀三儿,你呀,从小,受爹妈管;上学了,受老师管;走上社会,受村长,书记的管;受老板经理的管;娶了个母老虎,回家受老婆管;有了孩子肯定受儿女管。你说你这辈子活得窝囊不窝囊啊。你出门在外,怎么能抬起头来呀。”再说,他姓闫,你姓车,车拉盐,不得累死你呀。”老会计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你怨不得人家李法,人家根本就没有和你争,和你夺。也怨不得文秀,你们俩志趣不投。志不同,道不合,怎么做夫妻,打着过,闹着过呀,这辈子,你是糟心不糟心。”
      车三突然爬起来:“爸,我去找马大甲他们去。”下地穿鞋-----

      大年初一,又是一个艳阳天。太阳公公义无反顾的把爱怜的阳光普照人间,把慈悲,把启迪撒向个个角落
      天亮得早,人们起得更早,应该说一宿没睡。要不怎么说“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呢
      最高兴的是孩子,起得更早,哥哥领着弟弟,弟弟领着妹妹,这院出来,又高高兴兴地进了那院。
      肖老四刚穿好鞋,点着烟,门开了,拥进六七个丫头小子,冲着就跪下:“四爷好。”肖老四连忙把烟拿在手里:“快,先给老祖宗磕头。”这几个孩子跪在地上,转向家谱,叩了三叩首,又转向肖老四:“四爷春节好”又叩了三叩首)
      肖四爷从上衣兜里掏出票面是一元的票子:“来,每人一张,压岁钱。”一个大一点的男孩不但没有伸手去接,反而笑着说道:“四爷,我爸给二十元,我爷爷给我十元,你最低得给五元呀。”一个大一点的女孩有提议:“我四爷是大款,来,再给四爷磕头。”众孩子又叩了三叩首,齐声喊道,“四爷,新年好,祝四爷身体健康,寿比南山!”
      肖老四乐了:“好,好,每人五元,每人五元。”高高兴兴的拿出五张一元票面的钱。这帮孩子依旧跪在那里,接过钱:“谢谢四爷!”又转向肖劲的母亲,又叩了三叩首,“四奶奶好,四奶奶春节快乐。”
      肖母乐得嘴都合不上了:“好,好,这帮小兔羔子,真稀罕人。”大一点的男孩:“四奶奶给压兜钱。”肖母:“你四爷不是给了吗?”大一点的女孩:“我四爷给了,我四奶更得给了,祝四奶奶身体健康!”又磕了三个头。
      肖老四:“好,好,好,四爷代给,四爷代给。”一掏兜都是十元的票面,“来吧,用你们那五元的换十元的,行吧?”当肖老四将最后一张十元交给那个大一点的男孩时,又拥进七八个孩子,为首的一个惊奇地叫道:“我四爷就是我四爷,每人十元钱的压岁钱。四爷,我给你老人家拜年来了,祝四爷长命百岁,寿比南山!”跪倒,齐刷刷跪倒磕开了头。
      肖老四笑了,开心的笑了:“好,好,每人十元,每人十元,不偏不向,不管先来还是后到的,每人十元。”
      这帮孩子拿到了钱,又涌向了西屋。
      肖老四瞅着这帮孩子乐得鼻子都翘到额头上了。肖母埋怨道:“这一会一百六七十元没了,够你跑多少天啦。”肖老四笑着说道:“那咱挣钱干啥呀,咱拼命干活为啥呀,不都是为了晚生下辈吗。你瞅瞅咱老肖家这后代,一个比一个精,一个比一个刁,让人高兴呀。”肖母:“哼,要星星不敢给月亮,将来都得变成红胡子。抢吧、偷吧、杀吧。”
      阎洪富的大鼓又将小村震沸腾了。人们纷纷把昨天珍藏在记忆里,把希冀攥在手心里,迈出了家门,朝小学校走去。最引人注目穿着猴衣、猴帽,画着猴脸,手持金箍棒的“孙悟空”,右侧则是挺着一个大肚子,扇动两只大耳朵,撅着一个大鼻子的猪八戒。这三个人的身后跟着一群孩子,大人们也不得不驻足细看。不知道是哪个淘气的孩子,点燃了一个小鞭扔到了“孙悟空”的脚下,爆炸了。不知是惊的,还是故意的,这个孙悟空将金箍棒往地上一柱,身子腾空,以金箍棒作轴身子伸直转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圆圈,又一个空翻落地,做了一个猴动作。
      一阵掌声,一片叫好声,一个个惊讶,赞叹的面孔。
      “哎呀妈呀,今天可大开眼界啦。
      “今天可有热闹看了。
      “谁家的孩子,身子这么灵,这么轻。
      “肯定是受过专门训练。
      李法、文秀离开了一阵阵……喝彩声、叫好声,离开了爆豆似的鼓声,信步来到公路上,朝村外走去。
      老杨树伸出那硕大的触角,欢迎这对敢于把命运和爱情拧成一股拉不断的绳的年轻人。李法两手伸进羽绒服的口袋里,文秀也是一手插进呢子大衣的口袋里,一手伸进李法的胳膊肘里,边走边说边笑,有时蹦到李法前面倒退着说着笑着。
      文秀笑眯眯的说道:“你倒底是怎么打算的呀?” 李法笑了:“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文秀,你放心,十年前,我妈第一次住院,我便暗暗下了决心,挣钱、拼命地挣钱。”
      文秀转向李法,含情脉脉的笑道:“人家问你得具体打算。”李法严肃地:“文秀,你知道为什么吗,我妈住院的第二天”
      闪进:
      医院里。住院处。病房。
      病床上,李母挣扎着坐起来,惊醒了趴在床边睡着了的儿子。李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法子,咱屯子大井里还有冰吗?”李法看着母亲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啊,有,”
      李母喃喃说道;“下星期日来,给妈带一暖壶来。”邻床一有钱人听到了,哈哈大笑起来,挖苦道;“贵人吃贵物,溅人吃豆腐,想吃冰,是个什么物啊,啊。”又是一阵狂笑,年轻的病人笑嘻嘻的召唤:“喂,小孩,过来,给我磕三个头,喊一声干妈,我给你五元钱,能买一壶冰棍。何必挺老远的跑回去上井里凿冰呢,多危险呀。”还有一位附和着;“你给他十元钱多好,还能让你干儿子见识见识大老白是什么模样。”
      闪回
      李法;“如果不是我愤怒了,还不知听到啥话呢。”文秀静静地听着、默默地跟着。
      李默默地说道法:“文秀,但我有一个原则,无论我挣多少钱,都必须干干净净、堂堂正正。无论我挣到多少钱,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帮助那些无钱治病的人。”文秀默默地走着,把李法的胳膊几乎是紧紧地搂在怀里。
      李法脸向文秀:“你问我有什么打算吗?现在,社会上的变化,比我们的打算还快,我已经推翻了我自己筹划好了的好几个计划啦。总之,我要根据我的实力,捕捉住一切机遇,挣钱,拼命的挣钱。”文秀信誓旦旦的说道:“你的实力?你有多大实力,如果你真心爱我,就把我也计划到你的实力里去。准确一点说,我手里尚有三万五千元呢。”
      李法兴奋的说道:“文秀,你聪明,你能干,有头脑,有个性,有胆识,有魄力,我不应该把你搂在怀里。你是一匹骏马,你应该去施展,去驰骋。”文秀紧紧搂住李法的胳膊站住。李法猝不及防,一个趔趄。文秀趁机一拽,拽到怀里,紧紧抱住,狠狠地吻了一口。
      九
      肖杰用伟岸的、新潮的衣饰,将自己的皮囊包裹得严严实实,道貌岸然的坐在巧玲家的炕头上,悠闲地喝着茶水。成功的喜悦吞噬了内心的龌龊,包裹住满腹的狡诈。拉开了“公”与“私”搏斗的序幕。
      巧玲丈夫,王文千,在家里排行老二,所以村里人就习惯叫他王二 ,而王文千,却没有人知道是谁了,农村就是这样一个习惯。王二,本来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今天却腼腆地,不好意思地,拘谨地:“肖书记,这叶子怎么样?”肖杰仍大大咧咧地,满不在乎地,理直气壮地品了一口,连声说道:“好,好,的确好。”王二笑嘻嘻的说道:“这是我表哥招待贵宾的,我一回拿点,一回拿点,积攒了三两多。”肖杰略显嫉妒的说道:“真是干啥吃啥呀。”
      王二不以为然的笑着说道:“哪个仓库没耗子呢。”肖杰立刻表现出兴奋的神情,重复着:哪个仓库没耗子,对呀,哪个仓库没耗子呢。(喊道)巧玲姐,过来一下。
      这个世上,真的有一句话,能够顶一万句话呀!只要你闭上眼睛,随随便便就能找出一千个、一万个具体事例来证实。一句话决定成败,一句话决定生死,一句话决定命运,一句话决定善恶,怎么能不顶一万句话呢,是呀,一句‘哪个仓库没耗子’就改变了肖杰的前途
      巧玲勉强笑着,走过来:“我还想看看大秧歌呢。”肖杰开心的笑道:“姐,我姐夫说哪个仓库没耗子,对,哪个仓库都得有耗子,把年前收玉米的帐,从总帐分离出来,单立一本,把那钱单存一处。”
      巧玲:“那用工、用车呢?”肖杰:“下到村里用工、用车栏里。另外……”

      祥发镇,中学大院,人头攒动。公路上,人山人海。各个村的大秧歌队高举红旗,打着彩旗,一队接一队开来。每个队的队员都施展出平生本领,尽情地扭呀,尽情地逗。这是不把烦恼留在心里,绝对会生活的庄稼人对自己的命运的解放的的真心流露,对改革开放的欢畅。
      每一个秧歌队后都有一个配套齐全的乐队,尤其是吹唢呐的,都想把十几个对手压下去,更有拼命的味道。
      镇里的干部、派出所、治安大队的全部人马,按距离,喊破了嗓子,在维持着秩序。
      看热闹的人更多,肩挨着肩,膀靠着膀,各个身不由己,随着人流蠕动。
      全镇最受欢迎的是元吉村的老秧歌队,扮饰孙悟空青年在前开道,一路的棒法真是出奇,令人眼花缭乱。一串车轱辘把式,一路前后空翻,叫人膛目结舌。
      宝二爷装扮得老挞子更是叫人哭笑不得,满脸涂炭,只露一口白牙,反穿老山羊皮袄,胸前披交叉的十字花红绸,腰挂两串铜玲,全身每个关节都在抖动,铜玲也随之有节奏地发出清脆的响声。“猪八戒”专在外圈,专门朝姑娘、媳妇堆里硬逼、硬逗,逼得人们笑着骂着,一步步后退。
      扭的最不起劲的是赵建平,身子虽在秧歌队里,魂魄却早已飞出,只见两膀平举,似动不动,两眼却紧紧注视各村的村旗。当秧歌队折向镇委大院时,赵建平突然溜了出来,分开众人朝印有元茂村几个大字的大旗挤了过去。元茂村的秧歌也是老式,头饰跟建平的头饰基本一样,不同的是没有彩珠,服装也显得陈旧。建平的混入,让人们错以为是哪个村的大姑娘,惹得这帮小伙子玩命地卖弄着,以取得一些好感。
      建平低声问道:“你们村的刘灵来了吗?”逗扭着小伙子一听是童子音,更加肆无忌惮地逗着,上气不接下气的:“驾旱船的是她。”建平敷衍一会,便大步追上了刘灵含情脉脉的喊道:“刘灵。”刘灵早已看出是建平,待建平靠近,悄声说道:“银行门口等我。”建平一边扭着:“不见不散。”
      是祥发镇第一座的三层大楼,六个黑色草体大字,“中国农业银行”虎虎生威。让人发出无限遐想。
      建平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两只眼睛密切地注视、搜索着。刘灵从背后走上台阶拍了一下建平的肩膀:“瞅什么呢?”建平一惊,转过头来,笑嘻嘻的说道:“看你呢呗。”
      刘灵美滋滋的说道:“看到了吗?”建平:“看到了,你这么一化妆,比仙女都漂亮。”刘灵笑着说道:“你这么一上妆,比大姑娘还好看。别说这些了。”建平问道:“你怎么没来,也没个话呢?”
      刘灵小声说道:“我被看住了,我爸说,连个媒人都没有,让人家瞧不起,好说不好听。”建平乐乐呵呵的说道:“媒人,有呀,找冬梅去。”刘灵说道:“怕也不行,我看得慢慢想办法,别把最后这张王牌搭进去。”
      建平急切的说道:“那怎么办呀,我过了正月十二就得走。”刘灵四周看了看,问道:“这不,找你合计吗。哎,正月十二就得走,干什么去?去多长时间?”建平:“跟我表哥,就是杜仲,学建筑去。”
      刘灵倾诉道:“找我表姐也怕不行。我妈说我在元茂村,就是在祥发镇也的占头排。彩礼少了,让人家说三道四。这姑娘怎么那么不值钱呀,八成是有问题,要不就是……可难听啦。建平,你说这是什么事呀”。建平想了想,说道:“钱不是问题,你得等我几年。”
      刘灵突然笑道:“我能等,你得想办法堵住我爸的嘴。哎,我问你,你表哥那要不要女的?”建平问道:“啥意思?”刘灵兴奋的说道:“今天初四,到十二,还有七八天时间,就说我要跟文秀出去打工,那时候……”建平惊喜的:“对呀——”
      大秧歌越扭越欢,人越聚越多。无论是面朝向哪个方向,心花一直怒放
      肖杰侧着身子挤到赵兴宇面前,嘀咕一阵后,双手高举,连连摆动:“老少爷们,兄弟姐妹们,现在还不到十二点,鼓鼓劲,去镇领导家拜年。明天,我和高文带队,代表咱们祥发镇去县里汇演。然后,代表物资局、种子站到各单位拜年,好不好呀?”
      异口同声:“好:。
      阎洪富的大鼓槌又飞舞起来。
      肖杰在旗前引路。
      宝二爷一抖身上的想串······
      孙悟空一路金箍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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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乐在其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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