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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笑傲江湖 ...


  •   江湖击水3

      太阳慢慢地爬出地平线。尽管地冻天寒,还是忠实的,不遗余力的把温暖释放出来,不偏不斜的赐给每一个人。无论善恶、无论贵贱,尽受其福。人世间,无论怎么样的角斗,怎么样的闹腾,尽是历练,尽是规范。
      二鎯头在前,车三在后,一行三辆四轮乡间公路上,三辆四轮车,插着红旗,满载着 粮草,
      车上坐着四十多位壮年,南腔北调的调北大声地骂着、喊着笑着。车行至元茂村头,被几个镇治安队员拦住,二鎯头子跳下车:“什么意思?”一个治安员严肃的说道:“检查证件。”二鎯头嘲笑道:“有没有搞错呀,你们什么时候变成交警啦,对不起。”转身欲走。治安队员扯住二鎯头子后大襟用力一拽,二鎯头子猝不及防,被拽一个腚蹲。车上人哈哈大笑起来,
      二鎯头爬起,怒喊道:“他奶奶的,想找茬打架呀,是不是,你也不称四两棉花纺一纺,我二鎯头子怕过谁。”另一个治安队员恶狠狠的说道:“少废话,拿出证件,不然扣车。”二鎯头骂道:“你也拿出证件,凭什么检查我,用锥子扎出个□□子就是监理呀,小猫掉面缸——白虎。”
      赵兴宇也从后面车三车上下来,走到跟前:“二弟,让他们看看,赶路要紧。”“不行,他们是干什么的,连个小辫都没带,凭什么检查。”二鎯头怒气冲冲的说道。赵兴宇解释道:“车上还有四十多弟兄挨冻呢呀。”
      二鎯头边说边拿出一沓子证件:“我二鎯头子养得起车,上的起税,检查吧,别掉在眼睛里拔不出来。”
      治安队员搂过证件就走,二鎯头子犹豫一下,追了上去,赵兴宇尾随其后。

      元茂村道班门口,二鎯头子气喘吁吁的拦住治安队员吼道:“凭什么扣我的证件?”治安队员站定反问道:“你交了二个月的管理费吧。”二鎯头:“没错,过期了吗?”治安继续问道:“一个月三十六元,二个月应是七十二元,对吧?”二鎯头有恃无恐的答道:“没错。”治安队员理直气壮的把反问变成质问:“你为什么只交六十元。”二鎯头也是理直气壮的答道:“他收六十元,我就交六十元,我有什么错。”治安话锋一转,挑衅道:“你跟收费人什么关系?”二鎯头话锋一转,反击道:“什么关系,他是一个女的,你说什么关系,男女关系,碍你什么事,你有什么感冒吗。”治安笑道:“好呀,现在就整治男女关系,抓起来,带屋去。”鎯头立刻拉开打架的姿势怒道:“上□□我也不怕。小松鼠跳进牲口棚——充哪匹大尾巴驴呢”。治安笑道:“你敢骂人”突然脸一沉“叭”一个大嘴巴,二鎯头子嘴角当即流出血来。二鎯头将血水一口啐在那个治安脸上,紧接着飞起一脚,将那个治安踢倒。赵兴宇立刻上前抱住二鎯头:“二弟,好汉不吃眼前亏。”
      十几个治安队员蜂拥而上,木棍、电棍一起劈头盖脑打将下来,将二鎯头子打倒、打昏,拖拽到道班屋内。
      赵兴宇急了:“你们这是犯法,没完。”一个治安队员轻蔑的笑道:“赵村长,这回到了我们地界了,你说的不起作用了,请问谁犯法!”突然牙一咬“啪”一个大嘴巴,不偏不斜的打在赵兴宇的脸上。赵兴宇用袖头擦了擦嘴角上的流出来的血,怒喊道:“他妈的,你们还反了呢。”另一个治安队员骂道:“我们专治赵大楞。”飞起一脚,踢到赵兴宇的小肚子上,十几名队员又是拳脚相加。
      赵兴宇开始高声喝问,一直到没了声音。又一治安队员又是咣咣几脚,治安队员一声呼啸,纷纷骑上车子,没影了。

      人们坐在车斗里,等不到司机、村长回来。
      一个民工猜想道:“八成是出事了,我看领头的那个就是粮库跟阎洪富干架的那个郭老黑。”又一个民工附和道:“是他,元升村的,人送绰号一唬半,年前,以抓赌的名义跑咱们村讹钱,被老赵骂个狗血喷头。”
      车三从远处气急败坏的跑了回来:“不好了,打死人啦”边说边上车,开车就往道班跑。车上人纷纷问道:“谁被打死了?谁被打死了”车三也不答话,加大油门将车开到元茂村道班,车三指道:“赵村、二鎯头子都被打死了。”民工一听,抄起丁字镐、铁锹、大扁担,纷纷跳下车,奔向道班。
      道班已经人去屋空。车三大喊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走,上派出所去。”人们附和道:“上派出所去!”众人踢开道班的门,把二鎯头子抬到车上,又将只有出气,没有回气的赵兴宇抬到车上。有一个名叫马大甲的青年人,站在车头,高举着印有祥发镇元吉村的村旗,风驰电掣地向镇里进发。
      如果说,冲动是魔鬼,那么,这是一群魔鬼吗?如果说,冲动是魔鬼,那么,我们说,没有愤怒,何来的冲动,没有愤怒,何来的的诗人,何来的英雄,何来的佳话?也可以说,没有愤怒,何来的‘民大于天’,何来的改天换地?
      车还未进入祥发镇。愤怒的声威已抵达。车三双手握紧方向盘大喊着:“砸了派出所,”人们在车上怒吼着:“对,砸了派出所。”车过集市,仍不减速,人们纷纷躲避,车三又高喊:“砸了派出所。”人们在车上纷纷站起,手持大镐、铁锨、大扁担,附和着、喊着:“砸了派出所。”车三两眼冒火:“跟治安大队拼了。车上人脸变形,声嘶力竭的喊道:“跟治安大队拼了。”
      集市上的人都站起来,看着、听着、议论着、跟着。顷刻间,一道人流紧紧跟着这群魔鬼向镇政府涌去,。那么这道人流是不是魔鬼呢,又是怎么变成魔鬼的呢?
      三台四轮车停在派出所门口,人们纷纷跳下车,二鎯头子早已苏醒,抄起一根大扁担跳下车来,在人前一横:“众位弟兄,给我观敌撂阵,我二鎯头一人跟这帮红胡子斗一斗,脑袋掉了,碗大一个疤。死了,就当睡着了。是我弟兄,就听我一句话。”然后一扁担将派出所的牌匾打掉,往院里冲去。车三也操一根扁担,拦住二鎯头:“二哥,别把理闹没了。”二鎯头眼一瞪:“胡扯,这年头,咱庄稼人哪来的理,干倒一个够本,干倒两个就赚一个。”
      车上守护赵兴宇的人急喊:“二哥,赵村长叫你呢,快回来。”二鎯头被乡亲们,好事围观的人逼回,来到赵兴宇车前。赵兴宇□□着:“二弟,这场官司,由我来打,你个人是赢不了的,听话。”
      围观的群众里三层,外三层,几乎水泄不通。
      治安大队长郭海,派出所长奚仁,及所有的干警都慌慌张张的出来了。
      郭海站在台阶上吼道:“你们要造反啊,都给我王八拉车,规规矩矩的,别说我不客气。”二鎯头急了,刚抄起大扁担被车三抢下。又夺过一把铁锹,又被围观的人抢下,气的哇哇乱叫,赤手空拳冲到郭海面前:“你他妈的不客气能怎么样”然后双手扒开棉衣“你是你爹揍的,用枪、用刀随便,往这打。”说着骂着,一腿踢出去,一拳打出去,结果是没打着人,自己却跌倒在台阶前。车三也冲到郭海面前怒气冲冲的:“请你交出凶手,不然我们就搜了。”
      奚仁紧紧拦着:“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二鎯头被众人抱住、抬起,仍大声说:“大拴子,开车回去,将全村人都招呼来”又转回头骂道:“好说个□□,交出凶手。”奚仁莫名其妙地:“什么凶手,有话好好说。”然后转向围过来的人们大声喊道,“乡亲们,别冲动,我一定会主持公道,如果我处理的不公道,任由你们处置,好不。”车三吼道:“好,我们村长被你们治安大队打死了,还说他妈那个屁股。”郭海轻蔑的吼道:“你他妈的还敢在这撒野。”车三毫无畏惧的:“我就撒野,你能怎么的,你过来,你是人养的,你往前走三步。”
      奚仁用手势制住郭海,急步走到车前,看到赵兴宇蜷缩成一团,满脸是血,棉衣都湿透了,急切喊道:“小胡,小胡,赶快发动吉普车,郭海,马上打电话给卫生院,命令最好的医生护士跑步前来。”郭海并没有动弹,而是支使另一个治安队员去了。
      镇党委书记周书记、朱镇长,付博、张强也赶到了
      周书记勃然大怒:“谁打的?”
      一村民拉住张强,诉说着。
      付博看了看伤者,脸沉似水,转回身来严肃的说道:“奚仁,这样的事儿,发生在我们祥发镇,是全社会的耻辱!必须追查到底,严惩凶手”。

      一辆桑塔纳飞至。肖杰跳下车,夹着一个牛皮小包,分开众人来到赵兴宇车前,马上跟身后一个胖子嘀咕几句喊道:“唐师傅,请您把车开过来。”
      桑塔纳徐徐开近。
      肖杰从包里拿出一大沓子钱交给一个村民,你们俩护送赵村长邱学智去市第一医院,不要怕花钱,想办法用好药,吃好的伙食,钱不够,打电话回来。顺便把大凤,李凤兰拉上。二鎯头坚决不上车,大声地:“我死也死在派出所门前。”二鎯头在众人强行搀扶下抬上了车。赵兴宇,二榔头被车载走了。奚仁对派出所的司机:小王,一辆车坐不下那么多人,你也开车跟上
      朱镇悄声问的问道:“小肖,这是怎么回事呀?”肖杰脸沉似水:“一会再说吧”然后分开人群朝派出所门内走去,胖子仍然尾随其后,周书记、朱镇、王镇长、张强、付博也随其身后。
      肖杰来到郭海面前:“你是大队长,王大巴掌的干儿子吧”。郭海不理不睬的:“你少说阴损话,有话说,有屁放。”肖杰笑了:“我真有个屁,你把凶手交出来让我看看。郭海怒道:“你少诈唬,这不是你们元吉村。肖杰旋即变脸:“那你说这是哪里?你不交凶手是不! ”未待郭海反应过来,用足全力“啪啪”两个大嘴巴。血顺着郭海德嘴丫子,箭似的流下来,怒道:“你说这是什么地方。”车三也冲上去。众人高呼:“打得好,打得好。”不自觉地往前拥去。真是看热闹的不怕麻烦大,人们牵肠挂肚的怒气直喷出来,在镇政府、在派出所的上空盘旋。
      周书记一手拉住肖杰喝道:“小肖,你干什么你。”张强、付博站在郭海身前,双目视逼郭海。朱镇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只好顺嘴说了一句:“小肖,不要感情用事。”
      好一个感情用事,没有感情就没有情感,人类社会就是由感情和情感构成的。所谓的感情,无非就是感受,就是交往。就是由此产生的情,就是由此产生的爱与恨。无论是尊卑贵贱,没有人可以超越
      肖杰一指郭海:“周书记,这就是你们养的打手,保镖吧。来吧,你们先将元吉村的人都打死消灭吧。赵村第一、我第二。”转身又冲向郭海。张强、付博拦住:“不要冲动。”肖杰手指郭海:“交不交人吧。”奚仁握住肖杰双手:“肖书记,这样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呀,我们都是党员嘛,请相信法律的公正。”。
      肖杰回转身来:“车三、二哥,当着众人的面,讲一讲经过。”

      派出所内,十几名保安在抓紧换脱去治安服。穿上自己从家里带来的衣服,一个个地从窗户跳出。副队长施红星对最后一位将要跳出的治安队员小声说道:“黑哥,告诉众兄弟,不接到通知别回来,离家越远越好,听没?”郭老黑低声说道:“没那么严重吧,怕什么呀,依我看,跑什么,对着干。”施红星急切的吩咐道:“你还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快走吧。”
      窗外一治安队员,探进头来:“郭奇,快点呀。”施红星:“把钱分给众兄弟,快点。不要拆帮,听没?”
      郭老黑:“好啦”一跃跳出窗外。施红星赶紧将脱下的衣服胡乱地塞进柜里。

      派出所门外。没有了脚步匆匆,只有群情激荡。一颗颗炙热的心顿时大放异彩,与云接壤。镇政府的红楼也知趣的隐身了。这个人生大舞台牵动每一个人的心。台上台下没有过客。淋漓尽致的、惟妙惟肖的由衷的表演之中,有谁能够看出别有用心,或心照不宣呢。
      肖杰终于找到显示的借口,感慨激昂地:“诸位尊敬的领导,聪明的,明白事理的朋友们,你们都听到了吧,这就是事情的经过。我们年年去友谊渠修坝清淤,年年去兰陵河沿筑提防洪,根本不受益,可是为了巩固李县长功垂青史的为民业绩,为了全镇的利益,我们没有二话,派人,派车去了,可是,为什么镇政府管辖下的派出所治安大队借此机会寻衅、找茬、报复,还不是因为我们遏制了他们横行乡里,为害村民的不法行为吗。这类事情,这个场面,我以为只有在纯属虚构的小说中见到,可那时描写什么人的呀。”
      周书记真是见过世面的,颇有城府的人,和蔼的上前阻止道:“小肖,不要太冲动了。”付博审时度势,也默默的上前劝说:“肖杰,要注意影响。”奚仁不失所长的本色:肖书记,你放心,我一定严肃处理。

      公路上,老二屯的人涌来,老头湾的老人们,劲劲叨叨的走在最前边
      周书记立刻迎上去满面春风的:“老人家,你们也来了。”老实人面无表情的说道;“啥请问,衙门门前的大鼓,啥设置在哪里?”
      七嫂站在人们前面,有板有眼的说道:“周书记,在这样一个风口浪头,您能够来到我们之中,我感到十分欣慰。周书记,我是抱着滚钉板的态度来到,现在气消了一大半。但是有些话,我不得不说。周书记,您是不是应该看一看,和平年代的摧枯拉朽,建设时期的血光四溅。不然,您不会懂得‘民不畏死’的道理,您不会知道‘为所欲为’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丢掉了密切联系人民群众这一胜利的法宝,并把人民设立在自己的对立面,你说, 我们的政权将是一个什么后果?周正书记说道:“七嫂,顾英莲同志,”然后大声的,“元吉村的乡亲们,今天我周正就说一句话,如果我处理的有一丝不公,我自行辞职”孙仁满脸通红的喊道:“好啊,我们拭目以待”付博见状,大声说道:“乡亲们,在这生死关头,我们一定要相信政府。大冷的天,咱们回去吧。”
      人群中爆发出:“七嫂,七嫂,七嫂”慢慢退去。
      亲爱的看官,看到了吧,谁能够挺身而出替俺们农民说句公平话,谁就是圣人,不管是男人、女人,大人、小人。因为那是人们急切盼望的
      张强看了看车三笑问道:“三弟,能不能开车?”车三坚定的说道:“能。”于是付博道吩咐:“大拴子,继续开你二哥那台车。民工照常上段。田力、马大甲带队。大家一定要听从指挥,服从分配,别给四屯人丢脸。”
      隆隆的机声冲出人群,驶向了天边。
      肖杰快步赶了过来,大声说道:“三天后,这事处理完,我给大家送一口猪去。”
      众民工齐声回答:“我们争取第一个完成任务。”
      马大甲高举红旗站在大栓子开的四轮车上,高声喊道:“肖书记,这事处理的不公平,我们完成任务后还来。出发!
      风停则浪静,风波过后,人们自然而然的沉稳下来。之后就是更多的思考,谋划。红日东升,夜幕降临,这亘古不变的自然法则,有了黑夜则会令人那沸腾的血液逐渐冷静下来,周密的思考明天。
      是夜,肖杰家里。车三、文秀、文会灯下闲聊,当然也是对弈。
      车三笑眯眯的对文会受到:“姐,这回我算领教了我姐夫的风采,我敢说,我姐夫的威望比镇党委书记都高”文会美在心头,但是嘴里依然平静的说道:“他那是碟子扎猛子,不知深浅。不过,你连自己的兵都保护不好,有人服你吗,好事儿自己兜着,坏事儿往外推,是个好人吗”车三微微笑道:“姐,我更服您,什么事儿看得宽,料得准。”
      文会却转了话题,笑着问道:“车三儿,你们的收粮点现在怎么样啦?”文秀抢先说道:“前天我拢一下帐,估计纯盈利二万多吧。”文会笑道:“不止吧,一车笤帚糜子籽就可挣一两千,你们都兑里多少车啦。车三美美的说道:“要算钱呀,真不少,可花销也大,另外,钱是一个人挣的,可不是一个人花的。”文秀笑着说道:“姐,你还不明白这个道理。你要是一个人挣钱,就一个人花。你就永远挣不到大钱。”文会抿嘴笑道:“也是呀,姐早就看出来了。”
      文秀抱怨道:“咱们呀,只是那些官官们手里的一个棋子,那些大干部们发财致富的一个“托”。 ”车三说道:“城里那两头头,心虽说太黑,可好对付。”文会笑了笑说道:“可也是,哪不浇油,哪发滞。”文秀抿嘴看着姐姐试探的说道:“姐,你还能看上我那两钱呀。
      文会无奈地笑着说道:“傻妹子,你不理解姐的心啊。”文秀嘿嘿地笑了:姐,我当然明白您的心了,可是俺看不明白俺姐夫哪颗勾勾心。文会:“这我也难判断。”
      当当当,敲门声,坐在地上看电视的肖劲转身开门,阎洪祥、郝万玉笑呵呵的走进来。
      文秀惊诧的喊道:“四叔。”文会抬头,出乎意料的喊了声:“郝二叔,您老哥俩这么闲着呀”然后急忙起身欲下地。郝万玉笑道:“文会,你就别动了,咱都不是外人。肖杰没回来呀?”文会还是挣扎着下了地:“进城了,说今晚不回来,这不,把文秀叫来,给我作伴呢。”
      阎洪祥:“会儿,肖杰回来,你告诉他,别再往外批油、批饼了。按合同都超一千多斤啦。”文会随口说道:“超就超呗,你卖给谁还不是卖。”阎洪祥叹了一口气,说道:“理是这么个理,可他是我姑爷呀。我必须提醒他呀,别整张脚了。千万双眼睛瞅着咱呢。”
      郝万玉:“行了,我们没有时间,得赶快回油厂。文会,给你捎来两桶好油,在厨房呢。”文会淡淡地:“嗨,你们老哥俩有这个必要吗?再说,你们还不知是赔是挣呢。”郝万玉笑了笑:“不瞒你们说呀,这油、饼的价钱上涨的都让人想不出来,能赔吗。行了,我俩走了,你们都不要送,听没。”推门又回过头来把门关好
      文会无奈的笑着说道:“文秀、车三儿,你们瞧瞧,这成了啥事啦,咱亲叔呀。”文秀板起面孔,悻悻说道:“如果三叔的油厂真的挣了大钱,没什么,否则就难以理解了。”
      文会打开被橱,吃力的拉被褥,文秀赶紧过去帮忙,车三儿一见,刚坐下又站了起来。文秀:“还睡在这床呀,不凉吗”嘴里说着,两只手麻利的铺着床。文会说道:“有电褥子。”
      车三见状,知趣的笑着说道:“文秀,我也得走了。”文会笑了:“你们坐你们的,这天还大早的呢,我是先铺上,插上插销先热火着。”
      说话间,门轻轻被推开,阎孝文探进一个脑袋:“姐。”站在门边的车三:“孝文。”文秀一回头:“孝文,这么晚了,有事吗?”孝文一闪身进来:“还有我四姨父呢。”文会嗔怪的说道:“大冷的天,还不快请。”
      张铁刚随着话音走进来,笑嘻嘻低声道:“肖杰没回来呀?”文会:“走时说三、两天回不来。”张铁刚笑呵呵的说道:“也够他忙得,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不过咱老百姓没有一个不拥护他的,能干到这份堆上,不容易呀。”文会淡淡地说道:“黑瞎子打荞麦,瞎扑登呗。”
      张铁刚笑着说道:“文会,这屋也没外人,四姨父和柴青这两台车都没少挣,我俩合计,你的功劳最大,决定分给你一个红包”掏出放在床上,“文会,你不要嫌少呀。”文会真的不好意思了,羞答答的笑着说道:“四姨父,你这是干什么呀,起五更爬半夜的,那钱是那么好挣呀。”连忙找来香烟、打火机点烟。张铁刚笑着说道:“没有你在暗中使劲,我们累折腰筋也挣不来呀。”抽了一口烟后说道,“文会儿,多少是我的一点心思,我就不多呆啦。”自己便转身推门而去
      文会笑着说道:“你看我四姨父,干嘛那么急呀。”挪动脚步送出门去,又回过头来对孝文说道,“孝文,你别走了,给姐做做伴。”车三跑到外屋厨房拎屋里一大塑料桶乐颠颠的说道:“文秀,足有五十斤呐。”文秀:“废话,五十斤的桶,还能装八十斤。”孝文使劲摇晃着油桶:“姐,都不起沫,纯粹的水化油。”
      文会走进屋来,捡起红包打开:“孝文,两千元钱呐。”孝文:“是呀。”文会:“这两千元归你了,反正是你的血汗钱。你姐夫不知道。你也别让爸妈知道,是存,是花,你自己做主。但不能用它学坏。听到没?”孝文连连说道:“这我不能要,人家是给你的嘛。”文会说道:“那我就不可以给你吗,拿着。”孝文:“看我姐说的。”文会又说道:“孝文,你不要再伤姐的心啦。实际上这钱呀,纯属于四屯大家伙的,是有些人变着法弄到自己腰包去了,这黑心钱,姐不要是傻,要吧,就是‘奸’呀。姐为什么嫁给肖三儿,完全是为了你们呀。”
      文秀低下头,说道:“姐,你别说啦,我都明白。孝文,拿着。”孝文:“姐,你很不幸福吗?”文会说道:“老实说,从表面上看,姐很幸福,可是,姐心里总有一层隔。怎么做,也爱不起来,又怕以后,嗨,算了。”孝文:“姐,你不要考虑太多,有老弟在,你不会受苦的。”文会:“孝文,把钱揣好,把外屋那桶油也拎回去。车三弟,帮帮手,好吗?”车三爽快的答应道:“分内的事,走。”

      友谊渠首。十四个村,十四面红旗,一字排开,每面红旗下都有四、五十个壮实民工,肩扛、背驮大大的冻土块往堤坝上慢慢地蠕动。自觉的、不自觉地在修理,在修行。
      元吉村工地更是壮观,多出几十面彩旗,迎风招展,田力、马六甲各率一组,全都是身披麻袋,穿着红红绿绿的秋衣,上一行下一行奔跑如飞。坝上的土,抄出别的村一倍以上。
      一辆黑色轿车在坝顶飞驰而来,到了工地不得不减速,徐徐行驶。
      人们站在对面的坝基上,不禁伫立观望,赞叹,猜测。
      “这车真带劲,行走如飞,没一点声响。”
      “准是县里、省里大干部,不然谁能坐的起”
      “市县、省里的干部要来咱这,镇里那些官啊,早就排兵布阵,演大戏啦”

      肖杰、刘方从车里下来。冲着对面的田力、马六甲们高喊:“同志们,同志们,辛苦了。”
      田力站在坝上看见是肖杰来了,大喊道:“歇会儿,咱村来慰老咱们来了。”
      人们纷纷放下工具,欢呼着将棉衣披在身上。肖杰、刘方飞奔到渠底,刘方拿出四条香烟,每人一盒地分发着。
      肖杰赞扬地:“看到你们的进度,我肖杰没有说的。谢谢你们啦。谢谢,谢谢。谢谢你们给咱们元吉人长了威风。”
      刘方大声地,一字一顿地:“我们这次来,给大家带来了100斤猪肉,100斤粉条,100斤豆腐,每人五十元钱。希望你们再接再厉,早日完成任务。”
      田力大声说道:“谢谢乡亲们的关心,谢谢村里人的理解,我们一定提前一周,完成任务。”
      肖杰:“我相信你们,回去后,我再给你们庆功。然后转入学科学的伟大战役。”
      田力:“肖书记,我们最关心的是赵村长及二鎯头的伤势及解决程度。”
      肖杰:“我首先肯定赵村是好样的,他的肋骨被踢折三根,现已拆帘子啦,再有七八天就可以出院啦。二鎯头休息了三天,开着四轮子,两口子走村窜户收余粮去了。”
      刘方:“我们村里已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讨回一个公道。”
      肖杰:“来,大发子,我跟你这个大力士比试比试”抄起一个担子
      刘方也抄起了一把丁字镐:“我让你们见识一下当年沈老太太手下的兵是什么样。”
      民工们,群情激昂,斗志旺盛。

      大坝上,桑塔纳的周围,聚集很多外村民工,用手摸着,趴窗望着,议论着。
      村民甲:“元吉村的干部真是黄皮子掉牙,神老了。
      村民乙:“你看人家那肖书记,赶上检阅了。学着肖杰的腔调,“同志们,你们辛苦了。”
      民工丙:“那女的也是狗撵鸭子呱呱叫呀,小嘴叭叭的”学着刘方的腔调,“我给你们带来了二两肉,八两骚——酒。真讨人喜欢。”
      民工丁:“我错似的,咱成天吃着大米干看(饭)新(心)鲜(想)鱼,猪肉(瞅)肘子,鸡蛋搁着,还用慰劳呀。”
      民工戌:“咱村那些官呀,跟人家比,孙子辈。
      民工甲:“别介,咱孙子也像他们那样,这个世界可毁了。祖宗八代可遭殃了。

      日内,大眼镜、巧玲分别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记帐、打算盘。那种聚精会神的样子,俨然一副入定的样子
      肖杰进屋,将小皮包仍在桌上,接过大眼镜仍过的一盒烟,点燃后,笑问道:“怎么样,账目都对牙吗?”巧玲笑容可掬的说道:“分文不差。”肖杰笑了笑说道:“好,李会计,收粮款,一定要单立账目,不能混进村里往来账上。,打井队帐封存,社员往来帐一定要兑现。”
      刘玉笑呵呵的进屋来,走到肖杰身旁:“昨天,派出所奚仁、郭海一连来了三趟,今天上午又来了一趟。”肖杰抬头问道:“他们说就找我一个人吗?”刘玉:“昨天下午,郭海给赵村家送去三千元钱。”肖杰:“好,他们也知道害怕啦,再来就说我让县里检察院老战友,老首长接走了。”刘玉:“好。”刚转身欲走忽然小声说道,“哎呀,他俩又来了。”
      村办公室院子里奚所长、郭海下了自行车,把车支好……
      肖杰匆忙地坐在书记室自己的办公桌上,又点了一支香烟,将烟盒里剩下的香烟倒到抽屉里,空盒放到桌上,又将桌子上的茶杯都收拾起来藏好,只留一个,从暖瓶里倒满了水,又拿出一个日记本,按在桌子上写起来。听见敲门声,喊了一声:请进,又低下头写了起来。
      奚仁、郭海走进。
      肖杰头也没抬,故意发起来脾气:“哎呀,刘玉,这屋让你烧得这么凉,冻得我直哆嗦,快去捅捅锅炉。”
      郭海笑嘻嘻的说道:“肖书记,锅炉在哪呀,我去。”
      肖杰抬头笑了:“哎呀,郭大队长驾临寒舍,请恕未迎之罪,。”站起来,靠近暖气片,把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哎呀,这暖气片真烫手,可能是我心中害怕,身上才冷的缘故。”
      奚仁笑了:“肖书记,真挺幽默呀。”郭海无可奈何笑道:“肖书记,少说几句成全成全俺,高抬贵手,让俺过去吧。你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诚请放俺一马。”
      肖杰讽刺道:“这说那里话,你手里有生杀大权,俺一草民,到什么时候不是您菜板上的肉。”奚仁:“小肖呀,少说气话吧,我看我们还是商量商量善后处理吧。”
      肖杰:“好呀,先听二位指教。”奚仁:“小肖,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治安队员本身素质不高,也是我们教育不够,我首先做检讨。”肖杰继续挖苦道:“治安队员本身素质不高?不都是各村干部的子女吗,龙王爷的儿子哪有不会凫水的。”奚仁笑了笑:“让你说到根本上啦,这些人呀,从小就一直仰着头走路,着不得,碰不得。是我们工作的重点。”
      肖杰:“对呀,三十岁以里,看父敬子,三十岁以外,看子敬父,这是社会腐败的根源,奚所长,你的任务不轻呀。”郭海:“肖书记,我认打认罚,一切后果我负责。”
      肖杰反问道:“你的意思是不想通过法院处理啦?”奚仁:“主要得征求你的意见。”肖杰:“也好,你先说说你们的打算吧。”郭海:“赵村的所有费用,都由我负责,包括误工款、营养费。”
      肖杰:“外加五千元精神赔偿,二鎯头 、邱学智二千元。”郭海:“好。”肖杰:“那些打手呢,怎么处理?”郭海:“除名,工资,奖金全部扣留。”肖杰:“不追究法律责任,是不,那么你呢,是不是主动辞职呀 ?”奚仁笑着说道时、:“主要责任在我。”
      肖杰:“奚所长,今天是您出面啦,不然我坚决把这事捅到省人大、党中央不可,为什么,因为我不是跟那个人过不去,我要让党中央知道知道,我们农民,□□亿农民是个什么样子。就连我们这背后有四千多群众的村长,都要受如此欺负。那平头百姓还有活路吗。送公粮压等压价玩秤杆子,小买小卖勒大脖子,老人家玩玩纸牌,消遣娱乐,严惩重罚,我们的改革还有必要吗?水能载舟,也能覆舟,消灭了同盟军驱散了主力军,还有党中央吗,没等国民党回来,我们就互相残杀,谁痛,谁快,啊,好了,如果我再看到郭大队长的人马,再来我村骚扰,就别怪我不客气。”

      元吉村十字街人来人往,个个满面春风。两个中年人各拎一条猪肉边走边聊。
      甲:“张老七是挺有头脑,听说放钱,就把猪杀了。一上午卖出两口。乙:“还不是女诸葛----顾英连的主意。甲:“这老小子,一院子七百大鹅,一圈三十头猪,胆真肥呀。乙:“什么胆肥,还不是一,离张强家近,二,捡来的那个媳妇有神通啊。
      李法、赵建平推着一辆老牛单车,装了一车粮食来到公路边。
      两中年人赶紧把肉放到车上,伸出双手帮忙推车。车上了公路,李法连声地:谢谢,谢谢。
      甲:“法子,往哪推呀?李法:“上车三儿那卖去。乙:“高粱呀,怎么不套个牛呢?建平笑着说道:“就这么一个坡,推上去省劲了。
      甲:“听说车三最后一天收粮吧。李法:“不是吧,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收吧。甲:“法子,再见。
      车继续推下沙石路,朝车三家滚去

      车三家紧靠村头。偌大一个庭院,标志着主人的手眼通天。阔气的房舍,显示出主人的睿智精明。庄稼人啊,虽说真的有三、六、九等之别,但是,那只是一种形式而已
      闫文秀坐在西屋地上的三屉桌前,面向占据整个庭院的大半江山的高粱,两眼呆呆。是在思索,还是在观赏?反正我不知道。突然大黄狗拼命似地想要挣脱锁在脖子上的铁链,狂吠起来。惊得文秀“蹭”的站了起来,发现了李法驾辕,头都要贴在地上了拉着一车粮食拐进院子里。立刻跑了出去,一句话没说,跑到车后,紧挨着建平,两膀用力的推。进院是上坡,进了院是平地,所以装了一车粮食的车,飞了一样
      李法气喘吁吁的说道:“文秀慢点,容易出事儿。”文秀仍然没有说话,一直将车推到大称前,方站起来,喘着气:“多少袋?”李法也上气不接下气的:“十五袋。”
      文秀嗔怪的:“不要命啦,干些懒汉子活。”李法笑着说道:“恐怕误了去夜校。”文秀嗔怪的笑道:“这不大早的吗”李法:“还有十五袋呢。”
      文秀不假思索的说道:“那就直接倒在大堆上,咱们再去拉。”建平笑道:“没过磅呢?文秀瞅着建平,不容解释的说道:“我心里有数,快倒呀。怕吃亏呀?”李法看着文秀,不容商量的说道:“不是那意思。”文秀笑着说道:“那就行。”然后,亲自登上车,解开一个袋口,看着两个人,“还用我一个女流之辈动手吗?你俩放心,我也不会让车三吃亏的”
      李法:“也好。”

      元吉小学校,是个神秘的地方。能够把孩子变成大人,也能把大人变成孩子。能够把纯真变成复杂,也能把复杂变成纯真。也能够把猴子变成了人。也能把猴子变成今夜,又要把大人变成孩子,把复杂变成纯真,更期盼能够把人变成猴子。
      人们踏着落日的余晖,乘兴而来,看着教室里,黑板上方,贴着用金粉写成的“元吉村学科学夜校开学典礼”的红纸条幅,怎么能没有一番感慨。这里曾是老一辈革命家刘贯一战斗过的地方,尽管在□□、五反运动中,被打成老虎,跳楼自杀,但是他的功绩仍然留在世间。他的学生,仍然肩负重任。元吉小学,仍然是圣地。
      一盏二百瓦的大电泡,把本来就粉刷得雪白的教室照的如同白昼一样。姑娘、小伙子们拿着大本子,早早来到教室东一堆,西一伙地说笑着。
      付博、肖杰来到教室,满心喜悦。
      付博笑着说道:“大家都来的早呀。”女生甲:“早来占好位置嘛。”中年男生:“咱识字不多,不早来,能着坐前排的位置吗。”
      肖杰站在讲台上:“这教室布置得多漂亮呀,一定要保护好,千万不要乱动墙上的光荣榜、学习园地、读书心得、条幅、展览什么的哟。”男生乙笑嘻嘻大声说道:“那当然啦。老太太不吃肺(费)子,你就来干(肝)吧。”
      肖杰一眼看到七嫂;“哎呀,七嫂,就凭您的文化水平,也来学习,那不是浪费时间吗”七嫂立刻反驳道;“肖书记,怎么,术业有专攻嘛,你连学无止境的道理都不懂吗?你不想为青年人摇旗呐喊吗?”肖杰脸红了;“懂了,这回我懂了,确实懂了。七嫂,谢谢你为我们的夜校增添无限的光彩。”七嫂笑着说道;“我也谢谢你的夜校,让我捕捉到青春的活力。”
      肖杰也乐呵呵的说道 ;“祝你永远年轻!”转眼又看见建平、李法跟冬梅、春梅坐在一起,“你们聊,你们聊,”便心怀叵测走过去,“这不是冬梅小姐吗。”冬梅马上看出肖杰的用意,立马讽刺道:“肖书记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佩服,佩服。”肖杰半开玩笑地:“你不是本村户,可要交学费哟。”冬梅笑道:“可以,市重点中学,公费五百,自费五千,肖书记您按什么标准收费呀?”肖杰笑着说道:“你嘛,却可例外。”冬梅:“我懂了,肖书记是要人情吧。”肖杰:“不愧为高中生,聪明。”冬梅立刻抨击道:“这点小事,你也要人情,那么承包一个砖厂、油厂、买个拖拉机、柴油机什么的,你更得是狮子大开口啦。”
      建平立刻鼓掌道:“不愧为是小辣椒,嘴似刀子一般。”冬梅:“老同学,你莫如说我笑里藏刀得了,是不是,肖书记。”肖杰无可奈何地笑着:“冬梅小姐,你说的那些事儿,是不可能发生的,因为,我是元吉村的头头,我花的、用的,都是村民给我的报酬,所以,你又当别论了。”冬梅笑了笑:“照你这么说,我必须加倍努力,尽早成为元吉人了”肖杰也笑了笑:“看来,我元吉村又要出能人了。”
      冬梅美滋滋的说道:“肖书记,二两切糕,少来豆(逗)。一寸照片,少来景。说个笑话,莫当真嘛。兴旺来信,让我代他向您问好呢。”肖杰:“谢谢,请转告他,我的问候,我的希望。你们聊,你们聊。”转身笑着跟另外一些人嘱咐、鼓励着。
      张强推门而入,后跟两个女青年。
      付博立刻迎上去:“什么时候回来的?”
      张强抬腕看表:“六点十五分从元茂赶回。哎呀,走了近一个小时。”
      肖杰也凑上来:“哎呀,还没吃晚饭吧?”
      冬梅看到张强身后的两个女青年,喊了起来:“刘灵、占凤,是你们俩呀? ”
      建平听到喊声立刻朝门口望去。刘灵、占凤朝冬梅这方走来:“听张老师说,今晚你们村夜校开学,就跟来找你来了。”

      车三、文秀双双走进教室,车三立刻奔向肖杰,亲近的掏出香烟。文秀走到冬梅跟前:“老同学,你的速度好快呀。”然后朝车三喊道,“车三儿,你过来。”
      车三不顾一切挤了过来,笑嘻嘻的说道:“哎呀,对呀,李法,”从怀里掏出一个大信封,“这是你今晚卖的32袋高粱款。”李法意外地说道:“什么?32袋?”文秀严肃地:“不是32袋是多少,还能错吗。”车三讨好的笑着说道:“李法,文秀说你们是老同学,不能挣你的钱,按每斤二角四分计价,扣除80元车费,你数数。”又拿出一个信封笑呵呵的转向建平,“这是你替兴旺家送的二十一袋高粱款,价钱也同李法家一样。”建平想了想笑着说道:“你就交给冬梅吧。”
      文秀含情脉脉地望着李法:“哎,老同学,你也来参加夜校学习,干吗不言语一声。”李法笑着问道:“文秀,那钱……”建平抢先说道:“那钱呀,不是钱,而是人民币。”文秀一本正经的笑着说道:“多少是我的一点心思,你就甭客气啦。如果你认为多了,那是我孝敬伯父、伯母的。”车三也一本正经的笑道:“对,你就甭客气啦,文秀做的很对。咱说啥也不能挣老同学的钱呀。”
      文秀急转话题,看着冬梅:“有雅芝的消息吗?”见到顾英连笑容可掬的坐在那里看着自己,忙打招呼,“哎呀,七嫂,您也来啦。”七嫂笑容可掬的说道:“文秀,七嫂对种植业,尤其是养殖业,只能是一知半解。也要发家致富哟。而最主要的是,七嫂要青春永驻,你们聊,七嫂听着 ,就会增加活力。”
      占凤接着文秀的话茬笑眯眯的说道:“您问的就是元和村的那个牛雅芝吧,人家可发了大财啦。李法忙问道:“你怎么知道的?”占凤:“他家跟我二姨家房连脊,我二姨说的。”
      冬梅另有企图的否认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上课铃响了,肖杰一边摇铃,一边笑着。
      夜校,从来就是年轻人的领地,既能学到文化知识,也能学习到社会知识、生活知识,既是培养趣味、素质,也是感情相撞,喷射灿烂火花的圣地。尤其是改革开放的今天,人们真的没有一个平台可以相聚了,莫名的孤独,无辜的寂寞,让一颗颗亢奋的心无所适从。付博回来了,张强回来了,情感的洪水一下子决堤了,那欢快的涛声,随着清脆的铜玲,在夜空中传得很远很远……

      肖杰家。自文会进门,变了。屋像屋,院像院。看哪哪规矩,看哪哪利索,看哪哪顺眼。老太太的头发没有凌乱的时候,眼眶没有污垢的时候。就连一向随随便便,不修边幅的老公公,也不知是心疼儿媳妇,还是又回到年轻的心态。小院子摆布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老牛棚再也看不到一个牛粪蛋。这是文会的功劳,这是女人的功劳。
      肖老四将收来的破烂分门别类地归到一起,收拾好,一包一包的放到老牛棚里。迎着西下的太阳,用笤帚拍打着身上的土。
      肖劲用撮子端出来扫地土走到肖老四身边:“爸,我嫂子让你过去一趟。”肖老四拍打完身上的灰:“过去一趟,几千里地呀。”说着走着,回到了东屋。老伴坐在炕上:“大媳妇找你啥事呀?”肖老四没好气色的说道:“不知道,找我有事,他也不是没长腿。”老伴骂道:“你个老鬼,大媳妇身子那么沉。”肖老四:“上娘家就轻了呗。真似的。”
      阎文会挪动脚步推门进来:“爸,收拾完了。”肖老四往烟袋里装烟,没有言语。肖劲进屋:“嫂子,吃不吃饭呀?”文会笑着说道:“吃,马上就吃,等爸抽完这袋烟。爸,快过年了”从兜里掏出一沓钱来,“这六百元钱,您二老,喜欢什么样的衣服就买什么样的衣服,不够的话,我这还有。”老伴讥讽道:“你问你爸会买衣服吗,这辈子净买花齐布,连斜纹都不买。”肖老四:“买一尺趟子绒,买三尺花齐布,一件能顶三件穿吗,就算能顶,也是连穿二年旧衣服,你又会算账啦。”
      阎文会笑了:“行,爸,您愿买啥就买啥,愿穿啥就穿啥,买点顺口的,多吃点多喝点。”老伴乐颠颠的说道:“买身大皮袄都够了。”肖老四吐了一口烟,白了老伴一眼:“那是皮袄吗?那不是钱吗。大媳妇,你那钱呀,跟我柜里的一模一样,你拿回去吧,他呀,不能穿,只能放着。”
      阎文会站在那里,明白了肖老四的意思,明白了老辈人的心,也明白了老一辈人的生活。敬重之情,油然而生。感激的说道:“那好,爸,钱,我拿回去。”老伴心疼的笑着说道:“别拿回去,给我,老鬼,瞎了儿媳那心意。坐轿哭丧,不识抬举。”文会又将钱别无选择的如数交给了婆婆,笑微微的对公公激动的说道:“行,爸,您等着穿大皮袄吧。老弟,放桌子,咱先吃饭。”
      阎文会慢腾腾的走了出去。
      老伴骂道:“老鬼,你气死我啦。”肖老四:“气死你啦,还气死我了呢,都活生生地坐这儿呀,她就是买一粒瓜子,我嗑;一块饼干,我吃;一个背心子,我穿,那才是情谊;婆婆媳妇,公公儿子的情谊。钱算什么,二百五!什么都可以买,就是买不来情谊。”

      西屋里,肖杰坐在床沿上,用筷子夹了一块排骨,高高举起,对进屋来的文会说道:亲爱的,你说为什么排骨肉最香,人人爱吃。文会一边用瓶启子打开瓶盖,一边笑咪咪地答道:“那都是瘦肉嘛。”肖杰:“不对,自古以来,瘦肉就没有肥肉香。”
      文会:“那我就不知道了”边斟酒边说,“哎,这可是一瓶好酒,少喝多吃哟。”肖杰美滋滋的啃着,美滋滋的说道:“为什么排骨最香,第一,她依附在骨头上,就像人有靠山,背靠大树好乘凉一样,干什么都是正确的,骂人的话都受听。他妈的,你说这是什么事呢”
      文会将酒杯递给肖杰:“啊,那第二呢?”肖杰得意洋洋的说道:“第二吗。第二,你得费劲去啃,你得努力奋斗,细细地去嚼,才得其真味。”文会笑道:“喝酒吧,谬论。”
      肖杰爱喝酒,酒壮怂人胆吗,不是!因为他可以在自己认为必须尊重的人的面前撒撒娇,撒撒欢。可以肆无忌惮的表露表露自己的能耐。夸夸海口,说说大话,借以提高自己的地位。借以表明自己的一贯正确。
      文会当然并不在乎,而是另有目的借酒说话,所以顺口劝道,:“你爱喝就喝吧,晚上没事啦?”肖杰自豪的笑着说道:“说有事就有事,上夜校。说没事,就没事,我不去,没人敢找我。”
      文会夹了一块肉递到肖杰嘴里:“少喝点,该去夜校,还得去,学点知识,武装自己嘛。”肖杰嘿嘿的笑道:“我在外面,从来不敢多喝半两,只有在家呀,我才敢无拘无束地喝。”文会笑了笑继续笑着说道:“我们都年轻,应该以事业为重,作为你呀,酒大伤身是小事,因为只伤你自己。酒能乱性,可是大事啦,因为你会把一个村子的人,带到沟里去啊。”紧接着便弯下腰,显得痛苦的连声叫着“哎哟,哎哟……”
      肖杰连忙放下酒杯,惊讶的问道:“怎么啦?怎么啦?”文会笑了:“这个小东西,没出世就淘气,哎,老年人都说肯定是个“双” 。”肖杰乐得合不上嘴:“是吗,我听听”把脸附在文会腹部倾听着,嘴里喊道:“是双,是双,你听,喊爸爸呢。”
      文会也笑了:“他要会喊爸爸,还不吓死你呀。”肖杰一本正经地笑嘻嘻的说道:“当然了,我的儿子,就是神童嘛。”又伏在文会的腹部倾听。文会嗔怪的笑道:“你还吃不吃饭啦。”肖杰并没理会文会的提醒,仍兴致勃勃地:“小东西,没出世,老爸就为你俩预备下了三、五十万元贺礼,等你出世呀,嘿……”
      文会为之一震,转而又笑着将了一军笑着说道:“小东西,你俩听到了你爸又吹大牛了吗?”肖杰坐了起来:“吹牛?”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对文会自夸道,“亲爱的,我曾不止一次地跟你说过,当今世界,你丈夫才是响当当的英雄豪杰。”文会郑重地:“肖杰呀,不该咱得的钱,咱就不能要,要,就的要个理直气壮,要,就的要个心安理得,喝凉酒,花脏钱,早晚是病哟。”肖杰满不在乎的笑着说道:“亲爱的,那钱呀,我认为就该咱得,第一,我没骗,没偷偷摸摸,更没强迫;第二,有钱难买愿意,愿意是买卖,合适是亲家;第三,党中央允许一部分人先富嘛,这也叫老婆婆穿鞋,小媳妇的看样,如果说是错的话,也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文会叹了一口气:“就怕两个孩子没福享受呀。”肖杰不解的问道:“为什么?”文会深情地:“嗨,亲爱的,如果咱现在不是党支部书记,不是村长,咱又没坑谁,没骗谁,更没靠谁,没伤谁,你就是弄回五百万,五千万,不管别人怎么说,老婆我第一个尊敬你、爱戴你。老婆我可以骄傲地,挺直腰板在乡亲们面前大声呐喊,我丈夫才是天下第一豪杰,世界上第一英雄啊。”
      肖杰双手接杯,双目紧紧盯住文会的脸,双耳静静地听着文会的每一句话,突然高举酒杯:“文会,你说那钱我怎么处理,好,是我思想不坚定。我自罚三杯。”接着,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又去拿酒瓶子文会抢先拿过酒瓶子笑了:“亲爱的,真的,如果乡亲们都弄回来了五十万,五百万,而咱一分钱没弄回来······”亲自为肖杰斟酒。肖杰看着文会,瞪大了眼睛兴奋的说道:“那怎么可能呢,亲爱的,那我不是白去社教工作队干一回了吗,我白当了一年半大兵了吗,虽然我没弄个农艺师,畜牧师,建筑师头衔,可我学到了世界上第一流的学问呀。”文会笑了,更加妩媚动人啦:“亲爱的,咱就是一份钱没弄回来,老婆我依然更加尊敬你、爱戴你,老婆我依然可以骄傲地挺直腰杆在乡亲们面前笑吟吟地说:我丈夫才是天下第一豪杰,世界上第一英雄。喝吧,一会儿菜都凉了。”
      肖杰满脸通红,颤抖着嘴唇,举起酒杯:“亲爱的,你听我说,”举杯一饮而尽。“你听我慢慢跟你说……”文会用筷子夹了一著子菜送到肖杰嘴里:“你呀,先想一想怎么跟我说吧,再想一想,如果你不是党支部书记,而是一个普通农民,你能弄回多少万,我告诉你,你的往来账上,不出赤字我都心满意足了,算了吧。眼下最重要的是先给这两个小东西起一个好听,又有意义的名字吧。”肖杰又饮了一口酒 ,用大手抹了一下嘴巴笑着:“亲爱的,你真是我的好内助,我一定对得起你,更要对得起孩子,孩子才是我们俩的根本,我一定要让他们有一个好的未来,哎,亲爱的,来给他们来起个好听的,又有意义的名字,就叫‘光宗’‘耀祖’吧。”文会笑道:“太俗,又乱了人伦,不好。”肖杰:“肖百万,肖百亿,‘亿’字改写成‘义’。 ”文会:“更不好听,太露骨,再说咱老肖家二十个字里没有百呀。”
      肖杰:“你说几个名字,我听听。”文会:“我也想了好久,那天,护村林,杨树底下。”
      肖杰顿时兴奋起来:“那是我们恋爱的高潮,今生今世也不是忘记,对,就叫肖杨树吧。”文会:“一个叫肖扬,一个叫肖树,不管男孩,女孩都适用。”肖杰狂喜得几乎跳起来:“对,对,”忘乎所以地,“明天,我就把存款折的名字改为肖杨、肖树。”又伏在文会的腹部,“我再听听,这两小东西,愿不愿意。”
      文会觉得时机到了,严肃的说道:“你是不打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肖杰无可奈何的说道:“嗨,说着容易,做着难呀。亲爱的,你说,如果我把它交到村里,一吨磷肥,我就挣村民100多元钱的秘密,势必要大白天下。坑农骗农的罪过轻吗?今后,我的话,还会有人听吗?”文会无可奈何的:“你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那就先都存起来,是开发,还是办厂,等待时机,,回报村民。”肖杰坐了起来:“说实话,亲爱的,我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文会笑道:“我认为还是不行,应用阎树的名字,那时任何人也查不出来。”
      肖杰:“阎树是谁呀?”文会:“这你还不懂吗?”肖杰醒悟似的:“懂,懂,咱夫妻,今后就要“相敬如宾”。 ”文会:“比翼双飞。”
      好一个‘相敬如宾’对于‘道不同’的一对夫妻来讲,对于智商都是很高的一对伴侣来讲,对于心照不宣的两口子来讲,就是一句表面华丽的空话,或者是一句遮掩的玩笑话。‘比翼齐飞’从某种意义上讲,才是真话、实话。看起来‘比翼齐飞’要高出‘相敬如宾’很多很多呀!

      夕阳西下,风渐渐的弱了下来。仍然不满房屋,墙壁的阻拦,打着踅儿,呼呼的奔腾而去
      车三夹着一个大笔记本,“贼”似的来到阎洪福家大门口,偷偷地朝院内张望了几次,又都缩了回来。看见阎孝文从东走来,立刻迎上去,不好意思的笑眯眯的招呼道:“孝文,吃没?”孝文看着车三的样子,不觉笑道:“啊,去供销社买支牙膏,进屋呀,三哥。”车三羞答答的低着头说道:“不啦,改日吧。”边说继续往西,慢腾腾地走)
      孝文站在那里,望着车三的背影,摇了摇头。车三走了一段路,偷偷回头,发现孝文拐进了自家院子,停住了脚步。又来个向后转,慢慢地朝回走着。

      大街上,男男女女,陆陆续续走过。笑语断断续续飘过,最终,元吉村的上空,凝聚成庄稼人的憧憬,庄稼人的生活。
      一男生见到车三,搭讪道:“喂,车三哥,走啊。”一女生藐视的笑道:“人家能跟你走吗,你头发短点。”车□□讥道:“你头发长,跟你走,行吗?”
      女生满不在乎的笑道:“行啊,吃了亏可别后悔。”车三的闷骚劲头立马上来了:“吃亏就是占便宜,你等我一会,我办完事就跟你走。”另一男生忙打圆场的或者是推波助澜的笑道:“快走吧,车三,别想吃鱼,还怕腥。”
      肖四白从西边大步流星地走来,见到车三站在那里,搭讪道:“三儿,站在这儿干啥?”车三支支吾吾的笑着说道:“我在等刘春子,您干嘛去呀?”肖四白答道:“啊,我去,我去阎四家。”嘴里说着,脚步却没有停,头也没回的超东走去
      车三脸朝西紧走。似是非是的答道:“我去去就回。”又走了一段路,赶紧折了回来,离阎家还有一丈多远,紧紧鞋带,又紧紧裤带,拍打拍打身上的灰。
      文秀推开院门走出,又转身关院门的同时,发现了车三:“喂,车三哥。”车三发现了文秀张了张嘴,终于也几乎同文秀同时喊出:“喂,文秀。”结果,两个人都乐了。
      车三笑嘻嘻的快步走近文秀:“秀,我等你半天啦。”文秀依然笑道:“你这样称呼我,真叫我难为情。”车三羞答答的说道:“秀,人家爱你嘛。”文秀严肃的说道:“三哥,不要这样,我不值得你那么喜欢,更不值得你那么爱,凡事要讲缘分。”
      车三分辨道:“秀,咱们俩的缘分还浅吗。”文秀:“我们只是合作的缘分,你有车,又有那么好的父亲,又有那么大的院子,我有门路,又出资金,还有大弟弟帮手,这才凑成了一个缘,挣了钱。”车三继续说道:“这一个多月,你没看出我的心吗?”文秀强装笑脸:“我真没往这方面想,只是一心做生意,虽然这种感情也十分珍贵,但要比起夫妻之情来,却有很大区别。”边说边超前走去。
      车三紧跟几步,喃喃说道:“文秀,我看你跟大个子那么近乎,我就嫉妒。”文秀:“从这点上看,你不如李法啦,我们是同窗十二载呀,同学之情、兄妹之情、亲戚之情、朋友之情、同伴之情、邻里之情,都是一个‘情’字,确实十分重要的,但又都有区别的,我们都要很好的掌握。”
      车三:“人家特别爱你嘛。”文秀告诫似的:“爱不要只停留在嘴上,要是实际行动,要志同道合,要互相尊敬,要……”车三:“我不要懂那么多,我只知道爱,就什么都够了。”
      恰此时,李法匆匆从一个胡同走出。
      文秀一眼瞧见欣喜的喊道:“哎,七号,大个子,李法,老同学。”李法站住,回头笑了笑:“文秀呀,三哥,你们早啊。”文秀为表明自己的态度,也是为了让车三望而却步,故意笑嘻嘻的走近李法,用左手搭在右肩上,示意车三,车三会意,伸出右手搭在左肩上,继续朝前走着。
      李法走了几步,停下,笑着说道:“让我背你们俩呀,不是要我嘎碎吗。”车三赶紧把手撤回。文秀另一只手勾住李法的左肩:“那就背一个”未等李法同意,一蹿,趴在李法背上。
      李法又走了几步蹲下:“文秀,别闹了,让人们看到了多么不雅。”文秀只好从李法背上下来,嘟囔着小嘴笑嘻嘻的说道:“有什么不雅的,上小学五年级时,你不是当着同学的面背着我,还唱着我是你美貌娘子吗。”
      李法苦笑着:“那时不是孩子吗,童言无忌呀,怎么,你还记着这回事。”文秀依然笑嘻嘻的说道:“当然记得,那个场面将伴我一生,”然后,轻轻的打了李法一拳,“这人呀,越大了越虚伪,越肮脏。”李法苦笑道:“人言可畏呀,文秀,一口吐沫,就能掀起万顷波涛,一根舌头,能搅起漫天的狂澜。”
      车三在旁连忙表白:“嗨,你们念高中的是比我这念高小的强,说起话来,有板有眼,但是,学问越大头脑越复杂。简简单单,才是爱,平平淡淡才是真。”
      李法笑了,文秀也笑了,车三也跟着笑了。三个人说说笑笑走上了南北沙石路,汇入人流中。

      农村人经常讲: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上无媒不成亲。又用“促成一件婚事,可以多活十年”来鼓励可以两头抹油嘴的大媒人。可是,现实又告诉人们,谁也没有多活。可能真的没有积德、损寿之说了。
      灯下。王媒婆盘腿大坐在阎洪福家的炕头上,阎洪福退让到炕稍。阎妻又是点烟又是倒水,笑道:“三嫂是无事不下乡,下乡有勾当啊。”王婆吐了一口香烟:“我这个人就是生就的贱骨头,长成的咸腊肉,爱管闲事呢,不会说不会道,都信的着我,我又有一脸抹不开的肉。”
      阎洪福说道;“三嫂可是窗户眼吹喇叭,人在屋名声在外呀。”王婆自夸着笑眯眯的说道:“说起来也是,你说这人们都信着我啥了,我也常琢磨这个问题儿,就是实在,灶王爷上天,有一句说一句,三大钱两手攥着,一是一,二是二,从不花说柳说,信口开河。”阎洪福顺着说道:“三嫂,那灶王爷上天可是专讲好话,上天言好事嘛,你就开口吧。”王婆:“可你忘了,还有下界保平安那句呢,老大,既然我来了,就得说,说好说赖,可不兴寒碜我老嫂子。”
      阎妻笑了:“哪会呀,天底下还有那么不讲道理的人。”
      王婆:“你说我给秃子家那个孝斌保的那个媒咋样?”阎洪福:“哎呀,那可是花子找宿——没盖的。”王婆:“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不合适的婚姻,我不撮合,撮合好了,头三天念叨念叨你,不好了,骂你一辈子。”
      阎妻笑眯眯的说道:“三嫂,保一个媒积二十年的寿呀。”王婆屁股一拧,又往炕里蹭了蹭:“得了吧,我保了二十多个媒,得活五百多岁,能吗?”阎洪福问道:“说吧,是孝文,还是文秀。”王婆讨好地:“孝文的对象我承包了。可是,文秀不出门子,怎么能给孝文介绍对象呢。那不是夹褂了吗,是不?”
      阎妻:“得先谢谢老三嫂,谁家的主呀?”王婆:“我一说呀,保你俩口子满意。”阎洪福:我俩满意管什么用,关键是文秀满意。
      好一个‘关键是文秀满意’听起来是那么的随随便便,普普通通,简简单单,何况是出自一个祖祖辈辈都是顺着垄沟找豆包的庄稼人的嘴里。可是仔细想一想,没有了‘父母之命’的传统观念。就足以证实了我们的农民紧跟时代步伐的脚步的坚韧;就足以证明了我们庄稼人的思维是无与伦比的;就足以证明了农村是社会进步的基石。
      王婆:“说起文秀嘛,更是眼珠子扎刺——没挑。”阎洪福又递给王婆一支香烟:“三嫂,你别兜圈子了,我这心都要急出来啦。”王婆仍然卖着关子:“这个孩子的家庭、相貌、人品我不介绍了,你们看得比我准。”阎妻马上打着了火机帮忙点上:“三嫂,到底是谁家的?”
      王婆呲了一口烟,美滋滋的讲道:“车会计,车会计家的老三呀。”

      夜校散学了,学员们陆续走出教室。钻进夜为之铺好的被窝里,逼着你去摸索,去回味,去养精蓄锐。大自然就是这么神奇,也逼着人们去感受生与死的警戒,逼着人们屏弃贪念,好好地珍惜当下。
      文秀紧跟着李法身后,车三紧跟文秀身后。
      车三笑嘻嘻的讨好道:“文秀,我送你。”文秀只好略显关切的说道:“不用了,你还得绕道。你看,满街是人,怕啥。”然后,头也不回的大步追赶李法去了。

      付博关闭了教室的灯,借着月光锁好了门。匆匆地越过了慢腾腾的想走又不想走的孝斌、秀珍,朝学校大门走去。
      孝斌见付博走远,笑嘻嘻的说道:“秀珍,我拉你的手走,好吗?”秀珍美滋滋的应允着:“嗯哪。”孝斌兴高采烈的拉着秀珍的手问道:“秀珍,听得明白吗?”秀珍欣喜的说道:“这两老师讲的真好,越听越明白。孝斌,来年,咱结婚后,一定养他二千只鸡,种他三垧水田,二垧西瓜,要不然,就养他一百口大肥猪。”
      孝斌笑道:“秀珍,咱来这就是玩玩。你不用费那脑筋,我会养活你一辈子的。”秀珍笑了:“我又不是猪,靠你养活,那多没意思呀。还是干点事,充实些。”孝斌笑着说道:“有我一个人干就够了,你保管好钱就行。哎,过几天,你回去,老王三婶要上你们屯子。你跟她说,咱家那台汽车得归你,新盖那三间房归你,再多要五千元买衣服钱。”
      秀珍站在,望着孝斌的脸,嘻嘻的笑着问道:“那是啥意思?”阎孝斌:“啥意思,不要白不要,白要谁不要。现在,我爸我妈现在非常喜欢你。等小弟长大了,你想要也要不到了。”秀珍噘着嘴说道:“咱哪能说话不算数呢。孝斌,父母养咱这一辈子多不容易呀,咱不能给他们出难题。钱是人挣的,以后咱俩同心协力,什么都会有的,也有个奔头呀。我爸最烦的是不孝,我也最烦的不是穷。”孝斌美滋滋的说道:“秀珍,我不是不孝,你领会错了。我家现在有这个能力,最主要的是我嫌我爸太保守了,不敢迈步,不敢投大资。”秀珍:“老人有老人的想法。都像你爸那样,天底下就没穷人啦。你想干什么,耐心地跟老人讲。讲通了,不就什么都通了吗。”
      孝斌笑了,开心的笑了。笑声中流露出激动,流露出真诚,流露出庆贺,流露出豁达,流露出庄稼人的憧憬,流露出一种抵达。
      孝斌的声音有些颤抖:“秀珍,你往教室一坐呀,我逐个比较,没有一个比你美的,现在更得到了证实哟。”秀珍也笑了,圆圆的脸蛋,胜似晨曦。声音清脆,说道:“原来你是试探我呀。”孝斌:“不是,那是我的真实想法。经你这么一说,我发觉我错了。”
      秀珍:“哎,没人时,你别说拉我的手,就是搂着抱着都行,但不许动歪心眼哟。”孝斌高兴的一把抱住秀珍就亲。秀珍想推开,但推不动:“你急什么,听我说完呀。”孝斌保住不放:“说呀。”秀珍:“如果你动了歪心眼。得逞了,我马上就死。没得逞,就吹。”
      秀珍的斩钉截铁,如果是吓唬人,那么就说明他的智商很高很高。如果是真心话,那么就说明他品行如此如此的端正。孝斌、秀珍两个人的身形一直淹没在夜幕之中,没有人能够发现,可是他们的修养,他们的人性却达到了人的最高境界。
      孝斌笑着说道:“行,二十年我都等了,三、二个月算什么”又搂住秀珍,秀珍也搂住了孝斌)

      文秀迈进家门,便听见屋里的说笑声。紧走几步推开了堂门,看见远近闻名的媒婆坐在炕上,笑呵呵的问候道:“王三婶,您老好呀。”王婆渍渍渍地:“你看看,这丫头人俊,嘴更俊,不怪人见人爱。”
      阎妻:“文秀,你三婶给你介绍对象来了。”文秀笑着说道:“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上无媒不成婚。三婶,我谢谢你啦。”王婆:“你看,你看,你们俩口子养这么一堆好儿子、好姑娘,一个赛过一个。”
      文秀笑着问道:“三婶,谁家呀?”王婆美滋滋的脱口而出:“跟你成天打成帮恋成块的车三呀,同意吧,秀。”
      文秀抿嘴笑道:“三婶,我的身价可高呀。”王婆:“没问题。车三说了,只要世上有的就成。要哈尔滨呀,她给带座江桥,还要铺上铁轨呢。”文秀又笑了;“我哪能那么要呢,那不是我自己瞧不起我自己吗。”
      啧啧称赞道王婆:“你们瞧瞧,你们的姑娘,多开通呀。说吧,三婶子做主啦。”文秀:三婶,我与车三哥只是生意上的伙伴,换句话说,只能是朋友,我已经和他说明白了,我们是永远做不成夫妻的。
      王婆沉下脸来:哎哟哟,文秀,你这事儿,我还头一回听说呢。可是,那朋友再发展发展不就是两口子了吗。文秀乐了:三婶子,我已经有心上人了,只是现在不能说,真的。我早就跟车清说过啦。
      王婆听后,想了想,突然大笑起来:啊呀呀,闹了半天,你们——啊,这个小车三呀,停了片刻,又笑着说道,文秀,你也别怪车三,一家女,百家求嘛,是不是。
      文秀亲切的说道;三婶,我还是要谢谢您老人家哟。王婆笑着说道:“文秀,我老婆子,走乡串屯的撮合多少好姻缘,没收过任何人一分一厘钱。那你说我图什么?我告诉你,我图的就是‘一个好人缘,’‘积德行善’嘛
      实话呀,在东北农村,几代媒婆的‘媒妁之言’就是图一个好人缘,就是积德行善,就是纯粹的传承。就是这一群人,让人性碰撞出无比灿烂的火花,让村与村之间产生了蒸蒸热气,城与城之间填充了浓浓真情。无论是山河变迁,社会动荡,初衷不改。纯粹呀,当下,唯一的纯粹。

      金乌西坠,讨厌的风不知疲倦的打着踅,裹着雪面儿在长街一阵一阵的滚动。给北国的冬,贴上一个醒目的标签。
      一辆面的风驰电掣的开来,停在肖杰的家门口。肖杰笑吟吟跳下车,跟司机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直奔西屋。靠边站饭桌已支好,桌上扣着盘碗。文会见肖杰进屋,两手柱床,吃力地坐起。
      肖杰笑嘻嘻的走近:“别动!”几乎是奔过去,俯身将耳朵贴在文会肚子上。文会用手梳理肖杰头发:“嗨,你不让我动,原来是要听你儿子的声音,我还以为你……”肖杰笑道:“这两小家伙还笑呢。”
      文会直接问道:“哎,让你给老爸买身皮袄忘了吧。”肖杰依然笑嘻嘻的:“娘子吩咐的事,哪敢忘呀,我今天去市里给村委们定做皮衣,顺便多做了一身。”文会又问道:“不会是用村里的钱吧?”肖杰依旧乐道:亲爱的,哪会呢。你躺着,我做主妇。文会嘱咐道:“捡多的给小弟端过去。”
      肖杰屋里屋外地忙碌着,由衷的说道:“当家庭主妇,也不清闲呀。”文会:“就说你笨得了。”
      一切就绪后,肖杰坐在桌前,美滋滋的说道:“文会,你把那个包打开,肯定你会多吃一碗饭。”文会:“是吗”随手打开牛皮小包,抽出两个存折,打开细看一遍,掖在枕头底下,“这两个小家伙就是有福呀。
      肖杰神秘地:“眼下要研究砖厂的承包问题,你瞧着吧,送礼的肯定不少。”文会反问道:“我听说我二叔已经中标了,怎么还有送礼的呀?”肖杰不假思索的答道:“二叔的水平太洼,提不起来呀。”文会不高兴的说道:“水平太洼?那是你个人认为吧,我二叔的公众舆论,可是酱帽子扣绞锥,有尖不显的人物呀。”肖杰说道:“我也承认,我说他水平洼是指他社交方面,仍停留在初级社水平,就连‘不刮春风,难下秋雨’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文会又说道:“我大哥孝广,可是精明强悍呀,在市里带一个施工队呢。”肖杰遗憾的说道:“那是一条龙,咱这水浅能养住吗。”文会急了,愤愤说道:“肖杰,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完全明白了。不知是你危险了,还是我危险了呀。”
      没听到敲门声,门开了,车三探进一个脑袋:“大姐夫在家呀。”肖杰一见,喜出望外:“来,来来,正好陪我喝两盅。”车三手拎个大包裹走进,将包裹放在床上乐呵呵地:“我二哥,二姐捎回点黄蘑、木耳,还有猴头 ,我一样给你拿一半来。”肖杰笑道:“纯山货,好,因为咱哥俩是多一个脑袋,差一个姓的朋友,所以,东西,我一定收下。要是换个主,我不但给他扔出去,还要骂他几句”伸手拿过一双筷子递给车三,笑着说道,“别看菜少,质量都好。”车三坐在桌前,拿过酒瓶子

      从某种程度讲,村办公室不仅是书记、村长趾高气,扬颐指气使的地方,也是书记村长前面走,百姓后面瞧的地方。“正”“邪”一念之别的风景,震撼人心啊,
      刘玉刚要上床,又被敲门声敲了下来。张七嫂、张三姐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七嫂笑着说道:“哎哟哟,不知是我来晚了,还是时光短了。”刘玉也笑着说道:“七嫂,不是您来晚了,也不是时光短了。是我懒了,您老姐俩有什么勾当,说。”七嫂:“我找肖书记。”刘玉:“哎呀,好像刚从城里回来,去吧。”三姐犹豫了,说道:“明儿再说吧,人家睡觉了,多不好。”刘玉:“不会的,决不会的,现在刚八点多。”七嫂:“好,一不做,二不休,搬倒葫芦撒了油。等到明天,我要改了主意怎办。”

      肖杰家的闲谈莫论犹如一把火烧着自己,也烧着别人。燃烧的天经地义,像风的级别一样
      肖杰悄问车三:“跟文秀的关系进展的怎么样了?”车三笑道:“不管我跟文秀有没有缘分,咱哥俩还得是老铁。”把头转向文会,“大姐,别笑我高攀呀。”肖杰依然笑道:“什么高攀,光腚娃娃,抹泥之交吗。怎么跟文秀闹别扭啦?”
      车三遗憾的诉说道:“那倒没有,就是文秀看不上我。也不是,是李大个子插上一腿,我害怕呀。”肖杰满不在乎的笑道:“李法那小子吧,没问题,他有那个本事,没那个实力呀。”车三委屈的说道:不是的。文秀一见到他呀,什么都忘了,什么都不顾啦,根本没把我当成一回事。文会不禁脱口而出的说道:“是吗?等她来,我问问她。”
      突然敲门声,开门,张三姐、张七嫂推门进来。
      文会连忙挪动身笑道:“三姐、七嫂,来炕里坐。”七嫂赶紧上前推让:“哎呀,文会,千万别动,你看你那身子。”肖杰谦让道:“三姐、七嫂,您坐这床上。”
      七嫂板着脸说道:“好,”往床上一坐,故意的“忽”地又站起来,“哎呀妈呀,我这一坐,忽悠一下子,仿佛掉进万丈深渊。肖书记,你怎么花钱买个危险哪”车三笑道:“七嫂,这床叫席梦思,一千五百多元哪。”三姐也坐下,笑道:“现在这年轻人真会享受,就像小孩睡悠车似的。”七嫂搬过一个小木凳坐下,意味深长的:“肖书记,真是什么人长什么屁股,我就觉得这玩意实惠,舒服,起码掉不进万丈深渊,是不?”车三嘲笑道:“七嫂,你那屁股肉厚,喧乎,是不?”
      七嫂根本没有理车三,一本正经的直奔主题:“别扯闲白了,肖书记,你七哥找你有没有十多次了?”肖杰放下酒杯:“七嫂,你是为“串地”那事吧,我已经跟七哥讲的清清楚楚了。”七嫂反问道:“你这么说就是不能调换了呗。好,也就是多走几步道。走,三姐!”刚走到门口,又转回来,“不行,汗得从病人身上出,我今天非得把你制服了。肖书记,你要什么礼吧。要讲理,别看我只有小学文化,可是,你知道我念了多少年吗。十八年啊,校长被我靠走多少任。另外,你可知“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的道理吗。要讲送礼,我是张老七老婆,不是肖四白子,阎洪富,更不是柴青、张铁刚。哈,我告诉你,朝鲜人的房子,没门。”
      文会逐渐脸上发白,嘴里说道:“七嫂,慢慢说,别冲动,对,有理走遍天下。”车三笑着骂道:“七嫂,真没看出来呀,小巴狗掉屎坑,你还呛几口呢。”七嫂骂道:“车三,我没功夫摆弄你,你老实地躺大腿根上,迷一会儿。”车三骂道:“七嫂,说个笑话,你干嘛当真呀,干嘛得谁咬谁呀。”
      七嫂瞪了车三一眼,冲着肖杰:“冲肖书记这么说,党中央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言外之意,就是让一部分人先穷起来呗,好给那一部分人当长工,当奴隶呗。哈,要不然,为什么把那根本不长庄稼,甚至连草都不长的林带边上的树影地分给我们几户呢。要是这样,就不用你们党支部那么多腊头子啦。哈,地,我们不要啦。你说吧,让我们给你们哪个党员,哪个干部当长工吧。哈,那地打不出粮食,你们还要这要那。逼姑子要孩子,还有没有点人味。”肖杰几乎是耍赖似的说道:“七嫂,那地不是你们抓阄抓的吗,村委怎能违背大家的意愿呢,怪,只能怪自己手气不好,命不好呀。”七嫂怒道:“什么,抓阄?抓阄的主意是谁出的,坑人,是不?党中央的公平、公正分配原则,到你们这,是放屁。有能力,有影响力的屯大爷可以弄到五、六晌,七,八晌土地。俺小门小户仅有一,二晌。这就是公平,公开,公正吗?肖书记,你别像那养汉老婆似的,提起裤子不认账,是不?好,肖书记,你七嫂不跟你耍赖,也不跟你动武把抄。”上前拽住肖杰袖口,“走吧,咱找一个地说道说道去。你可不要嫌我越说越多,伤害着你。”
      文会下地,拉住七嫂的手:“七嫂,您先坐下,也不是天狗吃日头了,有今没明了。这个官司,我替你打。打不赢,你种我爸家的地,好不?”七嫂也握住文会的手:“文会,你不要乱动,七嫂不落忍呀。肖书记,镇里、县里、省里,哪儿都行。你选地方,明儿见。走,三姐!”转身走了几步,又转回头来,“哟,文会,你快上床,不然,我就不走啦。”文会:“好,好,我上床,咱再说说话,”上床后,“七嫂、三姐,你们坐,坐呀。”七嫂见文会上了床:“文会,时间不早了。七嫂家也有孩子,你不要动,七嫂走了。”
      推门而去,肖杰相送
      肖杰送客回来。“车三问道:都走啦?”肖杰:“都走啦。这不算个事。两老娘们,一个疯子,一个乜子。来,车三弟,继续喝。大姐夫再教你几招,好好对付对付文秀、李法。”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笑傲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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