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江湖击水2 ...


  •   几片枯黄的树叶乘着晨风飘飘悠悠的落了下来,又很自觉的找了路两旁的沟里安营扎寨。盼望着有朝一日被人收取,完成最后的使命。变成火,温暖黑龙江人家的炕头。变成养料,滋补新一代。
      元吉村的老人们又聚集老头湾,不厌其烦的说笑,逗趣。并无所指的评论、挖苦。仔细的琢磨琢磨这里面却是赞扬、抱怨,指点、抨击,却是奠基、铺路。
      老实人美滋滋的抱怨着:“啥你们说这一开稻田地,啥把谁累踢蹬了。”
      宝二爷眼睛一瞪:“我错似的,谁也不轻巧,哪家孩子老婆,不扯着猫尾巴上炕啊。”车把式使劲吸了一口烟:“揍最累的是学校那帮老教。”老实人说道:“啥今天早晨,啥我送二孙女上幼儿班,从学校出来,才碰到汪瑶和王校长两口子,慢腾腾的朝学校走来,后面是三步并做两步紧追的是陈老师、杨老师。”老学究笑道:“人家学校是按钟点上下班,你以为是咱庄稼人,看日头呀。”
      王小个子讲道:“我来这时,学校敲了头遍铃,从西南地大步流星地回来二个老师,一家扛着一个大板凳。”车把式笑道:“揍可能都没吃早饭。”宝二爷:“我错似的,你又懂了,人家那是头天晚上就把今天早晨的饭吃了。”王小个子:“铃响三遍,学生都上屋去了,从村外又回来两个骑车子的,车架上驮着两个大板铣。把车子往学校沙坑里一推,猫着腰,顺着墙根上屋去啦,哎,过了十多分钟,宋老师回来了,在南墙根,把大板铣往地上一 “柱”悠的跳过去了。”
      老学究无可奈何的说道:“也不怨这些老师呀。”宝二爷笑嘻嘻的反驳道:“我错似的,那怨我呗。”老学究:“你们说的这几个老师呀,都是民办,每年才一百多元补助费,加上工资才六百多元钱。”王小个子:“不可能,王二在哈市打工,那活轻巧不,还一个月六百四十元呢。”车把式无奈的说道:“当官的忘记了这些民办老师也要吃饭,也要娶妻生子啊。”
      二鎯头子开着四轮车没命地飞驰而来,到了老头湾,嘎然而止,车上坐着高文、原生产队会计杨大刷,全都射倒在车厢里,如果没有车厢板,肯定得射到地上。
      高文爬起来,手捂着头骂道:“我是你祖宗,二鎯头,你小子太坏了。”杨大刷半天才爬起来,手捂着头,血随手指缝流下来骂道,:“高文,你看这小子,心眼子特别坏。”
      二鎯头子跳下车喊道:“高文,十字街人多,老头湾的老人又都在,咱就在这好好的掰扯掰扯。”
      高文骂道:“你安的什么心?走,去办公室。”
      二鎯头子:“上办公室?你以为我不敢去吗?高文,大官好见,小鬼难缠,咱上省政府哇。”
      高文叫板道:“二鎯头子,你别耍赖,有胆量偷,没胆量面对村规民约,算什么好汉。”
      二鎯头子笑道:“我老人家就是好汉,说我偷,那是污辱我的人格,我要告你诽谤罪,我告诉你们。我偷?我要偷,就凭他杨大刷,没有三泡牛粪盘高,一步踩不死三个蚂蚁,抓得住我吗。”然后面向老头湾,一抱拳,“诸位爷们,我二鎯头子是你们摸着头顶长大的,你们说句公道话,我偷过谁家什么东西,哪怕是一根针,俺老邱家偷过人家什么,哪怕是一棵草,今天这事,我请咱元吉村的老祖宗给评评理。”
      高文笑骂道:“对,你这不叫偷,是趁人家没看见自己去拿的,对不?”杨大刷来了精神:“你他妈的开着四轮车上我家地里掰苞米,不是偷是什么?”二鎯头子理直气壮的:“好啊,”跳上车斗,面对越围越多的人们,“杨大刷不是说,我开四轮车上他家地里掰玉米,这你们都听到了吧,我想问问,那块玉米地是你的吗?什么时间分的?什么时间买的?是承包田?是经济田?是口补田?还是饲料地?”
      杨会计:“二鎯头子,那块地的玉米是不是我种的?”二鎯头一听杨会计这么说,撒泼似的:“是你种的吗?是你种的,就是你的啦。等一会,我上你家炕头坐坐,那你家就是我的啦呗,那么说,你就是我儿子、孙子啦呗。”高文跳下车,愤怒得声音越来越平缓:“二鎯头子,你他妈的讲不讲理。”二鎯头子:“吃饭吃米,说话讲理,不是我的,有我一份,哪怕是巴掌那么大一块呢,我春天埋上一个酒盅,秋天兴许能收一个大缸呢,我播下五分人民币,秋天兴许能长一张一百元呢。我是偷吗,我那是拿回我自己该得的那一份,对吧,老少爷们?”
      人群爆发出一阵叫好声,杨大刷也知趣的溜下了车飞也似的跑开了,
      二鎯头子继续说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太平天国还提倡“耕者有其田”呢。土地是咱们元吉村大家伙共有的,是咱们大家伙赖以生存的唯一保障,他们会计,队长为什么比我们普通老百姓的土地多那么些,而且是白种,他们这不是剥夺我们生存的权利吗?”
      这时杨会计把肖杰找来,高文闪到一旁。
      老实人喊道:“啥二鎯头子,啥听肖书记咋说。”
      肖杰一见这阵势,也来了兴致:“乡亲们,”跳上二鎯头子的车斗大声道,“这件事,咱们先打缸论缸,打盆轮盆,邱学智不经过允许,私自掰人家苞米,这种行为就是偷,俺村规民约就得罚,一倍罚十倍。不过……”
      二鎯头子分毫不让的继续说道:“不过什么?好啊,你罚吧,我到先问问,杨大刷和我家人口一般多,他为什么多种三垧地,其他那些会计、队长、保管员哪个不多种地。你说该不该罚,罚他多少,也是一倍十倍吗?”
      七嫂正与三大姑姐,各背一麻袋猪食菜路过,立刻放下麻袋。为了休息,更是为了听一个究竟。
      肖杰见七嫂赶来,只好把话拉回来:“二鎯头子,你让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七嫂;对,听听书记怎么讲。
      二鎯头:“好,我倒要听听,一个小王八有几张浆(讲)”
      肖杰:“我也了解到一些情况,老书记还没有丈量完土地面积,便离开了我们,当时,村里没了主心骨,就按习惯,平均分下去了,结果剩下了很多土地,又都是边边角角,咱农民不常说“十边九瞎”吗,没有人愿意要,这样就给当时的主管、会计、队长一个可趁之机,让他们都种上了庄稼,这是个严肃的问题,我肖杰腾出手来,一定会妥善处理,达到全村上上下下满意为止,请原谅我肖杰工作不细。今天这事,是二鎯头子、邱学智的不对,不过事出有因,杨会计把玉米棒子拉回去也就算了,下不为例,这种无政府主义作风,必须狠煞。”,七嫂站在人群后面,一边用毛巾扇风一边哈哈笑着说道:“肖书记,我认为二榔头这是义偷,侠盗,盗亦有道,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的一种抗拒。我们的领导干部是不是给予密切的关注啊。”二鎯头子听到七嫂这样说,:“好吧,事情总不能没完没了,尽管你处理的不合理,我也认了,不过今后,这些巧种土地的,你要不处理,或处理的不够公平,那时,我可要真的去偷了,去偷你们这些赃官,专干你们这些污吏。杨大刷,上车,我给你送回去,不过你要给我工钱、车费钱。”
      七嫂高声喊道;“二榔头,七嫂支持你,但是,我们要依靠政府来维持自己的合法权益。肖书记,我认为邱二弟是为了维护全体村民的合法权益,而采取的没有办法的办法。在这里,“偷”与“惩治”是一个概念。尽管有些过激,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坚持原则呀,肖书记。”
      杨会计眼珠一转:“二弟,你拉回去吧,我不要啦。”二鎯头子怒道:“杨大刷,我是你祖宗,你埋汰我,上车。”杨会计:“二弟,就用这玉米顶你的工钱、车钱吧,好吗?”二鎯头子:“杨大刷,你不愧为会计,真会算账啊,顶得上吗?”杨会计满脸皮笑肉不笑的:“顶不上,二弟,你就吃点亏,好吗?”二鎯头子:“这么说,还算是人话。好吧,亏是人吃的”又对老头湾一抱拳,“各位前辈,再见了,七嫂再见了”上车,泰山25呼啸而去
      一个青年:“二哥,英雄。”又一青年:“七嫂万岁。”车把式站在老头湾:“揍二鎯头,有种!”
      老学究望着远去的四轮车,无限感慨的:使我发现,爱和伤害,也是与生俱来

      秋风潇潇,落叶纷纷。西斜的太阳一如既往的把那火热的光洒下,让人感到后背上暖洋洋。人们也一如既往的把那火热的激情释放着,让农村的天,农村的地成为亘古不变的欢乐的海洋
      人们照例三三两两走上街头,东一帮、西一伙地传递各种信息,或闹一闹、笑一笑。
      “哎,甜菜站十号开称。
      “真的吗?
      “我跟肖书记坐同一趟班车回来的。

      村广播喇叭突然响起了。刘玉呼喊道:“全体村民注意了,今天,肖书记从甜菜站带回许多起甜菜用的钢钩子。如有需要的,赶快到办公室来取。三元钱一个,要现钱。”
      “肖书记想的真周到啊。
      “我看不亚于郝头
      “我看比郝头强
      “这小子就是嘴馋、手大
      “那才是当官的料
      广播又响起来,肖杰:“”村民们,甜菜站十号开称,种甜菜的农户必须抓紧,远近村子,求亲靠友,或者趁早雇工,十号早晨,我带车去送,咱村不排号,直接往称上上,机动车,一天二趟,二十五号结束转入大田秋收。实际上,你过了二十五号我就是不罚你,你一亩甜菜损失50到80元,看不出来,对吧,何况误了秋翻打井,我是毫不客气的。
      “这小子抓紧工作,又紧又狠。
      “不狠怎么能紧,还不是为村民着想。
      “这小子有点道行,不排号可不那么容易。
      “排号那滋味可不好受。
      “这小子,鬼点子多着呢。

      刘兴旺拎着几个钢钩子走进自己家的院门,发现三辆自行车。仔细看了看,乐颠颠的跑进西屋。
      冬梅立刻从东屋跟了过来。刘兴旺回头,笑了:“果真是你呀。”冬梅含情脉脉的笑道:“怎么,不该是我吗!”兴旺欣喜的:“啥时候从家里走的?”
      冬梅美滋滋的说道:“晚饭后。”兴旺抿嘴一笑:“哈,胆肥呀!啊,不是胆肥,是······”冬梅美笑着追问道的:“是,是什么?”兴旺也是美滋滋的:“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可以吧。”
      冬梅兴高采烈地:“你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然后从布兜里拿出一套西服,“哎,刘兴旺,俺爹奖励你西服一套,外加一条领带。转过身去,穿上试试。”刘兴旺乖乖的转过身,冬梅往身上穿,刚伸进一只袖子,又脱下了。哈哈大笑起来。
      刘兴旺转过身来,笑道:“太小了,是不是给我买的呀?”
      冬梅笑得前仰后合:“错,错了。这是我的那件。”兴旺;“到底是谁奖励我的西服呀?”冬梅:“俺爸呀,他夸你有胆有识,就是人傻点,长的寒碜点。”兴旺笑道:“哎呦呦,,这是夸我吗。”
      冬梅笑眯眯的说道:“还要给你介绍对象呢,这个女的照片我都给你带来了,还是立体的呢。”兴旺笑着反问道:“你爸是不是有毛病呀。”冬梅笑着未加思索的脱口而出:“你爸才有毛病呢”然后下意识的格格地笑得弯下腰来,检讨道,“我说秃噜嘴了,请惩罚。”兴旺故意嗔怪道:“你爸要真喜欢我,就不该给我介绍什么对象。”
      冬梅抿嘴笑道:“你先看看照片再做结论。好不好?”兴旺,尽管明白了,依然装作糊涂的说道:“别说一张照片,你就是把九天玄女请来,我都不看。”冬梅撒娇似的:“看不看?”站在兴旺当面,兴旺立刻转过身去,冬梅又跟着站在兴旺对面?“看不看?”兴旺一把抱住冬梅:“看,看。”两个人抱在一起
      刘灵、占凤两个姑娘出现在门口,咯咯的笑出声来,一边拍手一边笑着说道:“俺们俩什么也没看见哟。”
      冬梅并没有撒手:“看就看,小棉袄,也不是假的,馋死你……。”

      元吉村的甜菜地,一片深绿,在一片金黄的底色烘托下,如果你仔细看,别有一番风韵。如果你再仔细看,里面是一个大写的‘人’
      清晨又被穿的花花绿绿的男工女匠装点得更加壮观。肖杰、赵兴宇、大眼镜、刘方,还有甜菜站的农务员小孙,似乎比村民们来得更早。奇特的是,每人腰里系着一根白色的尼龙绳,另一头拴着一柄安有长长把柄的钢钩。小孙站在一块地里,手持钢勾,一边讲解一边做着手势。人们慢慢地聚拢来,参观学习。
      小孙讲道 :“要领就是一定要勾在底部往上提,提不动时,就要靠这根尼龙绳了,”找一个比较硕大的甜菜疙瘩,骑着一条垄,将钢勾搭在那个大甜菜疙瘩上,腰往上一挺,一个大的甜菜疙瘩便被提出土来。肖杰问道:“怎样,看明白了吗?”一个小青年自信地:“有什么呀,王母娘娘补□□,手细的活,走!”肖杰喊道:“村委们散开,深入到客户,发现有不会使的,一定要教会。”
      赵兴宇笑了笑笑着说道:“这个活呀,我看甜菜疙瘩活动了就行,不要提的太狠,把整个疙瘩全都暴露出来,晒一个小时就得掉个两八的。”高文赞成的:“对,老赵说的完全有理。”肖杰看了看几个人笑着说道:“一定要注意,削一堆,拣一堆,削完一堆,用土盖一堆,有条件的,随削随装车最好,”
      村委们,小孙随着各农户走了。
      外村来的男工:“哎,那个年轻的就是肖书记呀。”另一民工:“你再说就错了。”男工:“长得真富态呀,有这样的好书记,谁还能忍人调皮捣蛋。”又一民工:“有这样的好干部,就算多吃点多喝点,咱也没怨言呐。”
      几个人说着,比划着消失在人群中。唯有他们的心声,依然荡漾在上空。

      刘兴旺带领三个姑娘来到自家地里,冬梅最先冲到前边,笑嘻嘻的用钢勾子搭在地头一个特大的甜菜疙瘩上,一用劲,甜菜折了。
      肖杰正好赶到:“你怎么这么楞?”冬梅笑着反问道:“你怎么这么横?”肖杰板着脸问道:“你是哪村的?”又问对刘兴旺,“你从哪个村雇来个愣头青?”冬梅毫不客气的说道:“哪个村的?元吉村的,刘兴旺就喜欢愣头青,肖书记,没听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吗?”肖杰看着冬梅:“元吉村的,我怎么不认识你呀?”冬梅却笑着说道:“待到你认识我那天呀,你就麻烦啦,肖书记。”然后蹲下身去,用手去拔那棵甜菜疙瘩。肖杰埋怨起来:“你这个姑娘呀,嗨,算了,兴旺,你家甜菜疙瘩大,一定要注意哟。”
      冬梅把断在土里的甜菜疙瘩根部抠了出来,笑道:“注意什么?你想让刘兴旺辞我呀,你问他肯吗?”用甜菜勾子又勾了几个甜菜疙瘩,乐了,抬起头,“肖书记,您慢走呀。”
      肖杰站在那里若有所思,顺口答道:“我还没想走呢。”

      张七夫妇、侯七夫妇,脚步匆匆的来到田间,认好垅,便埋头干了起来。
      沈建平两口子凑过来:“七哥、七嫂,咱们搭伙吧?”七嫂站起来:“好啊。”又一对夫妻也凑了过来:“哎,老七家 ,算俺一份,一家一家的干,人不孤,事不单,说说笑笑不显累多好。”七嫂高兴地说道:“太好啦,多一个人多双筷子,集体的力量大,干。”
      肖杰走来,看到这个阵势,觉得有必要表现表现:“张七,你们家就这八亩甜菜打了炮,别到手的钱,飞啦。”接过勾子做着示范
      七嫂觉得肖杰的话刺耳,又与巧玲的事联系起来,气不打一处来:“哎哟哟,肖书记,俺一个上无三兄下无四弟的小老百姓,你还这样关心,谢谢你啦,我们的好书记,哈。要说打炮呀,俺家还有一垧二亩地的玉米呢。”侯七讽刺道:“肖书记心里装着三千多口人,好样的。”肖杰讥讽道:“七嫂:你那一垧多地玉米,还值得提一提,我一想起它呀,这脸都火烧火燎的,人啊,一不能太懒,二得懂科学,都像你们两口子似得,咱们村的工作还开展不开展。”
      七嫂立刻怼道:“哟,肖书记,你这话就不对了,哈,你根据什么说俺两口子太懒?俺什么地方懒啦?懒,结婚五年俺就生六个孩子,要不懒呀,说不定生几胎呢。”张七一听媳妇这样说话,立刻直起腰来,笑着对七嫂批评道:“你怎么什么话都说呢!”沈建平在旁笑问道:“喂呀,七嫂,你那五个孩子干嘛去了?”
      七嫂骂道:“不知道吧,一会儿我再告诉你,哎,肖书记,你头几句话,还真叫人服,后几句呀,没拉出来,就嗅到了臭味,哈,你心里装着全村三千多口人是有目的的,是目的不纯。你知道俺俩口子懒,你作为党支部书记,为什么不去教育,不去督促,啊,俺掉进河里啦,你站岸边光瞅着,不去救。行,干嘛还说俺该死呀。”肖杰冷冷的说道:“说的轻巧,那么多人,我教育过来吗,我救得过来吗?”
      七嫂依旧不依不饶:“那你怎么能记得过来呢?你光知道俺那玉米长得不好,你为什么不知道他为什么长得不好呢。肖书记,今天俺把话撂这,以后,我一定找你掰扯掰扯。一直到你彻底认识自己错了为止。姐妹们,干,爹死娘嫁人,自己的梦,自己圆吧。”

      肖杰回到家,往床上一躺,压得床面直颤悠,肖杰的心也跟着颤悠起来,一个个画面着眼前转动起来。文会上前帮忙把鞋袜脱去,小声地:“累坏了吧。肖杰挺身坐起:“累?这点活算个泡呀。”文会端来洗脚水,说道:“没有苦中苦,难得甜上甜呀。”肖杰无可奈何的说道:“我发现天地间,顶数人难交。你给他块石头,他不嫌沉。你给他块棉花,他不嫌轻。”
      文会耐心的笑着说道:“不对,天地间,顶数人有感情。”肖杰:“若不,就是人老实有人欺,马老实有人骑。就连张老七媳妇,傻呵呵地也跟我支军队炮。”文会立刻板起面孔:“那是咱当干部的一碗水没端平呀。另外咱不能看人下菜碟,聪明的也是人,愚蠢的也是人,是人就要有尊严,况且七嫂乃是人中蛟龙,如果你连这一点都认识不到,你还有什么资格当书记呀。”
      咣咣,咣咣,敲门声。
      肖杰神秘地:来了,财神爷来了。文会起身开门:“呀,柴叔、四姨夫、大哥,你们都好哇?”柴青:“肖书记在家吗?”肖杰,一边擦脚一边高声地:“在,在,来,来。”
      文会找来烟、火。
      柴青爽朗的说道:“肖书记,我这人是狗肚子装不了四两荤油,我们就是来看看那两台车什么价?”肖杰狡黠的笑了笑:“村里现在又不准备卖了,你们想想,车卖给你们,自主权在你们手里,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村里管不着你们,怎么行呢。”张铁刚说道:“可以签合同呀。”柴青也说道:“对,可以规定出不听村里指挥怎么办,完不成任务怎么办,质量不合格怎么办?”
      肖杰笑了笑:“有点门道,但车必须卖给两家,这样可以形成竞争。”柴青说道:“肖书记,钱是一个人赚的,但不是一个人花的。”张铁刚:“按布告上的价,太贵啦,您就是再打五折,我都承受不了。文会,孝文这孩子,绝顶聪明,跟我干吧,将来肯定是把好手。”
      肖杰笑着说道:“张师傅,你比孝文聪明得多呀。”张铁刚提议道:“你误解了,按布告所说,不听从村里指挥,或完不成任务,车收回,款白交,质量不合格,不付机械费,这车不就还是村里的吗。我们就是每台车付您一百元钱,村里不也白得吗。”肖杰:也好,为了公平又合理。打折是应该的,村里要个自主权,也不能白要,,至于打几折,得研究研究。”柴青笑了开心的笑了:“好,一言为定,明天写合同,告辞
      三人起身,文会相送。
      室外,没有月光,满天繁星。
      偶尔,一两声狗叫。

      文会回到屋里,双手扶床:这回孝文也算借他大姐夫的光啦呗。
      肖杰笑着说道:“小意思,你看,”指桌面上一个报纸包。文会拿起报纸包,打开,两千元人民币露了出来,随收敛了笑容:“肖杰,怎么办?”
      肖杰不耐烦的说道:“狗不咬拉屎的,官不打送礼的,收下呀。”
      文会警戒道:“这样下去,可要失去民心啊。”
      肖杰立刻辩解道:“如果你把这区区两千元送回去,可要失去民心哪,你想想,是人都有尊严,这是你说的吧,尊严是什么,就是脸面,对吧?如果你将钱送回去,他们就觉得你不给他面子,就会对你远而敬之,况且,这钱谁敢说出去呀。”
      文会说道:“就算没人敢说出去,咱心里就不愧吗?肖杰,手不要伸得太长,伸长了就不易缩回去啦,也不赶趟啦。”

      启明星还挂在天上。元吉村便醒了,炊烟枭枭,鸡鸣犬吠,人影绰绰。上演了一辈接一辈的好戏。朦胧中,一外地雇来的汽车司机一边在车前检查一边跟货主聊着:“你们摊上这么好的书记,是百姓之福呀。“可不是咋的,这小子能耐大着呢。
      又一司机拎着一塑料桶走过来:“哎,大油门,这“回头脚”拉不拉呀。”大油门笑道:“拉,干吗不拉,现钱不挣,呆也。”拎桶司机:“是呀,要是不排队,直接上磅,白拉我都干,何况还给那么高的报酬。”大油门说道:“要知道有这等好事,我把我兄弟叫来就好了,我一个人怕顶不住,疲劳驾驶可不是闹着玩的。”拎桶司机:“你不是大油门吗,多绕个十里八里就接来了呗。”

      夜幕垂下,风风火火的拼搏了一天的人们呀,只好收住那意马心猿,乖乖的去养精蓄锐了。而过度聪明的人呢,也会利用这可以藏污纳垢的夜幕,做出有些波谲云诡的事。给历史填一笔曲折,演绎一出丰富。
      会友旅社大门上方,只有一盏门灯吊在那里,发出暗淡的光。肖杰挟着小包站在那里不住的敲门。
      女招待披一件猩红色外衣迎了出来:“哎呀,肖书记呀,你这是从哪来呢?”肖杰不客气的说道:“有房间吗?”女招待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有,有。快请吧。”女经理又迎了出来:“哎呀,小老弟,把大姐想死了,快,快请!”两人在前,边说边朝里走去。
      肖杰;“姐,甜菜站已经开秤收购了。我必须坐阵在这儿,把好关口。”
      。女招待在后插嘴说道:“人家肖书记准备长住沙家浜呢。”女经理笑道:“小事一桩,到大姐这儿呀,保你又解乏又解困,舒舒服服。走,跟大姐来。”
      女经理在前,肖杰在后,穿过厅堂,进入一豪华房间。
      肖杰客气道:“大姐,打扰你啦,真不好意思。”女经理嫣然一笑:“谈什么打扰呀,老弟,我可没把你当外人哟,这是我的卧室,你随便些。我去弄几个小菜,咱姐俩喝几杯”。肖杰笑着说道:“大姐,你也会喝酒?”
      女经理又笑了:“俺城里女人不比你们乡下。尤其是我的职业,不得不应酬些场面,但是,分遇见谁,知心的,千杯不醉。你稍等一会儿”说完便推门出去了
      肖杰仔细打量了这个房间,彩红色的墙壁,粉红色的窗帘,几张半裸画像,粉红色的床,粉红色的床垫,粉红色的柜橱……
      女经理端一食盘,上放四个大盘进来:“老弟,简简单单地喝几杯,舒舒服服地睡一觉,然后姐再陪你美美地饱餐一顿。”肖杰很有礼貌的说道:“大姐,盛情难却,我不客气啦。”动手帮忙将四盘大菜放在茶几上。女经理从酒橱深处拿出一瓶没有商标的酒放在桌上,又去拿酒杯:“老弟,这是我自己配制,珍藏多年的菊花酒,好喝着呢”然后,斟酒、举杯,“你尝尝,我认为它呀 ,胜过国酒茅台多少倍呀。”肖杰接杯在手,恭敬的说道:“谢谢大姐。”女经理:“来,老弟,干。”
      碰杯,干。
      干杯后,肖杰放下酒杯,笑着称赞道:“好酒,好酒。”女经理殷勤的:“吃菜,这几个菜也是大姐亲手料理得哟。”
      肖杰夹菜。女经理又斟酒。
      肖杰吃了一口,礼貌地赞道:“哎呀呀,真鲜呀。”女经理又举杯:“老弟,为我们的相交,干。”三杯酒下肚,肖杰感到浑身发热,尤其下半部,更有涨得感觉,下意识地用手去摸了一下。女经理挑逗地:“老弟,热吗,脱去,随便些。”肖杰解开上衣的纽扣,不自觉地脱去,上衣滑落到地上,全然不觉,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女经理:大姐,你太美了。
      女经理起身坐到肖杰一侧,把脸贴过去:“老弟,姐真的太美吗?肖杰情不自禁地:“大姐,大姐。”抱住女经理
      女经理躺在肖杰怀里,双手搂住肖杰的脖子,用嘴去吻肖杰的胸。
      肖杰一边说着:“大姐,你真的太美了,太美啦”一边将女经理抱在床上

      农村的夜,静得出奇。如果有一点点响亮,就会传播很远、很远。咣,咣,咣,刘兴旺敲响了肖杰家的房门。
      文会迎了出来:“老弟呀,进来。”
      兴旺:“肖书记让我捎话给你,他今天不回来了。”
      文会叹了一口气:“这几天真够他呛,好铁能打几根钉。”

      会友旅馆那昏暗的门灯,必须昏暗。昏暗才能自己看不清自己,他人更看不清自己。昏暗的领地,昏暗的作为就是昏暗。
      会有旅馆那粉红色的女经理卧室。
      肖杰、女经理穿着肥大的睡衣坐在茶几旁,推杯换盏。
      肖杰笑道:“大姐,万万没想到,你身上有那么多不可言喻的妙趣,真叫老弟不枉此生啊。”女经理美滋滋的笑道:“你刚刚尝到一点甜头,我实言相告吧,我姥姥原是京城名妓,解放后从良,只生我母亲一人,我母亲又生我们姐仨,只有我受其真传。”
      肖杰笑了:“不怪说‘宁在花下死,作鬼也风流’呢,我真有同感呀。”女经理说道:“老弟,我不爱喝啤的。”转身拿出菊花酒瓶,自己斟上一杯。肖杰举起自己的空杯送到女经理面前:“大姐!”女经理笑道:“这酒呀,补肾壮阳,开胃提神,如果你控制不住,可要掉膘哟。”
      肖杰美滋滋的笑道:“大姐,我在古城,不,就在你这住十宿,能掉多少斤份量。”女经理:“老弟,如果你能控制好,能增十斤到二十斤份量,控制不好,少说也得掉二十斤份量哟,不过不影响寿命。”
      肖杰满意地:“谢谢大姐,我就是要掉膘,越多越好,你懂吗,况且这几天能过神仙般的日子,享受人间美妙的情趣,我何乐而不为呢,大姐,这酒钱,这菜钱,老弟,尽付,干。”女经理抿嘴笑道:“老弟,又说见外的话啦,是不,这酒钱你花,你花的起吗?”肖杰□□中烧,自己抢过酒瓶自己斟好:“大姐,我什么花不起,区区一瓶酒钱,有价就行,来,干。”

      淡淡的月光,浩瀚的星宇,朦朦胧胧,又一种境界。而人的思绪,依然清清晰晰,脚步依然铿铿锵锵。刘兴旺又敲响了赵兴宇的家门。
      赵兴宇的爱人大凤迎出来:“哟,兴旺呀,快进来。”
      刘兴旺:“不进去了”拿出一封信,“肖书记今晚不回村了,让我捎封信交给赵村长。”
      大凤:“哎哟,老赵自起甜菜那天开始,就半夜才回来,交给我吧,等他回来,我转交给他”
      兴旺:“那好,肖书记还嘱咐,让赵村长去银行支出三万元,给他捎去八千。”
      大凤:“好,我记住了。”

      工人们说,改革开放是给农民制定政策。农民便宜了,农民实惠了,农民富裕了。农民说,工人什么情况,我们不知道,总之,俺们自己当家做主了,不玩虚的了,不跑瞎道了,不担心了,不憋屈了,不觉累了。心明了,眼亮了,自由了,天蓝了,地广了,粮食多了。如果不信。你今天就来俺们村十字街看看,保证让你心服口服。
      日内,元吉村十字街,小学校的围墙上,供销社的山墙上,又贴出了通告
      去地里干活的,从地里回来的。推着自行车的、拿着起甜菜用的钢勾子的,拎着镰刀的,夹着菜刀的,争相驻足观看。赶马车的,开机动车的,纷纷停车议论
      “哎呀,两台拖拉机也卖给个人啦,集体啥也没有啦
      “眼珠子都没有了,还要眼眶嘛使呀
      “通告说不上写着呢吗,保证不了质量,就不付钱。好,好呀
      ‘好个屁,把两台车拱手相送了
      “懂个屁,卖给他们,是他们开着,不卖给他们,也是他们霸占着。卖一千,就挤他们一千,卖八千,村里就得八千
      “肖书记真够料,是个好带头人。

      农业银行上农民望而生叹的地方。今天,却迎来两位农民。窗口前,赵兴宇将存折递上去:“支三万。”出纳将三万元钱递出来
      赵兴宇:“请问,我们村总共支出多少钱啦?”出纳不耐烦的说道:“折上不是写着呢吗。”赵兴宇接过存折仔细看了又看:“唉呀妈呀,这小子真能花呀。”

      晚饭后,夕阳返照,半个西天,半壁江山,红彤彤
      好多好多人家打开电灯、电视边吃、边看、边歇息
      村中心的广播喇叭响起了,个急个户墙上的小广播响起了:村民们注意了,晚八时,赵村长有重要讲话,如果谁家的小喇叭不响,赶快来村办公室找我,

      农村的伙食点,改革开放以后的产物。是沟通上下级关系,也是迎官接昭的地方。赵兴宇跟镇蹲点干部老张坐在伙食点南炕上争论。
      巧玲在地上收拾残桌。
      老张一本正经的对坐在对面的赵兴宇说道:“赵村,别的村都开镰四五天了,你们村除了少数黄豆割完拉回外,玉米一棵未动,我告诉你,不按时完成秋翻秋整地任务,我就请示党委,撤你的职。”赵兴宇笑着说道:“开不开除我的党籍,开不开除我的人籍。”老张勉强的笑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不怪大李在你们村干不好,不愿来你们村工作呢。”
      巧玲马上把桌子搬走。
      赵兴宇:“谢谢你不开除我的党籍,更谢谢你不开除我的人籍,你来元吉村四天啦,克撸崩损我四天。为了抢收甜菜,我是眼生朦,嘴起泡,拉硬屎,尿黄尿,脑袋嗡嗡响,耳朵滋滋叫。没功夫伺候你,你别把不发威的老虎当病猫。”
      老张觉得动硬的不行,态度马上缓下来:“说心里话,我也看到了你们村上上下下的冲天干劲,可是党委的秋翻任务太紧,我在中间也很难做人呀。”赵兴宇怒道:“秋翻任务,我他妈的已翻出八十多垧了,比哪个村少,哪个村有我多。”
      老张:“你那不是甜菜地吗,是背旮旯子,怎么能算数呢,你们村是镇的北大门,古五公路是各级领导的必经之地,两侧才是重点,你懂不懂。”赵兴宇骂道:“我懂,那是为官走脸,那是要吃羊卵子肉,不管羊死活,那是糟蹋百姓的时间和金钱。为了要成绩,用老百姓的血和眼泪为你们书写功绩,用俺村民的肩膀头给你们当梯子。不该管的,你们硬要管,不该翻的,你们硬要翻,沙石路两侧的地,算是倒霉了,好孩子也他妈的抖落出风来了。其他地块呢,也他妈倒霉了,有的仍是敌占区,还是解放前,没有尝到柴油味呢,也跟人一样呗,没生在一个好地方是吧!”
      老张无奈的说道:“你说这些,难道我不知道吗?我的心情难道比你好受吗,好歹我也是个有肉有血有感情的乡下人啊。老赵,官大一级压死人呀。”赵兴宇一摆手:“好了,老张,别争啦,我也知道你是磨道的驴——听喝;门后的钉吊—不管事;聋子听戏——专看人家口型的人,不容易。我现在就行动,好不?”起身下地,穿鞋出门去了

      赵兴宇在街道慢悠悠地走着,好似在思考问题,好似在查看自己的脚下的路况。路过一黑漆大门,便毫不犹豫地拐进去了。大青狗立刻跳过来,摇头晃尾地身前身后跳着。
      赵兴宇推开房门,拐进了东屋。
      倚着炕墙仰歪在炕头的付克俭发现有人来,用手一柱,坐了起来:“啊,是兴宇呀,坐吧。”赵兴宇坐下便说道:“他妈的,镇里这帮王八犊子,要吃羊卵子肉,不管羊死活。”
      付克俭笑着问道:“又怎么的啦?”
      赵兴宇:“是这么一回事……”

      巧玲家依然平平静静,日子依然红红火火
      老张坐在炕头,一口接一口的吸烟。巧玲一边扫地一边笑着说:“老张,有客人在,是不能扫地的,可是不扫,怎么在这屋呆呀,望您不要见怪哟。”
      老张笑道:“没什么。巧玲,兴宇这个村长,起码我是佩服的。这样的干部越来越少啦。”
      巧玲笑了笑,然后说道:“是不是他太耿直了,惹您生气了?”
      老张:“哪里呀,我是偷着乐呀。”

      太阳刚刚冒红,人心早已红火起来了。甜菜站门前东西两侧的各种各样的送甜菜车就已经排成了两条长龙,门前聚集着很多人,不时的询问进进出出的工作人员:几点了?
      还有多长时间开门呀?
      肖杰夹着文件包很有风度的走进大门。不时的打着招呼:“您好,”“您早。”走进了站长室
      站长马上放下手里的工作,笑嘻嘻的:“小肖书记,你真敬业呀。”
      肖杰笑呵呵的说道:“这就是改革开放的真谛吧。韩站,今天午饭,我做东。”

      一农家,墙上的小广播突然传来赵兴宇的声音:“三秋 不赶一秋忙,绣女都得下绣房。况且镇党委已经下了死命令,为了完成秋翻任务,公路两侧必须马上动刀开镰。为了确保颗粒成熟、归仓·······。
      男主人:“现在的干部就会爬。”
      女主人:“专门镇压老百姓,”忽然乐啦,语峰一转,“哎,别说,老赵这话中有话。”
      男主人:“对呀,颗粒成熟归仓嘛。”
      门开了,赵兴宇儿子赵大军、付克俭的亲侄子付英进屋:“三叔,我爸让你们串联一下,三天内,把北大岗子地收拾完。”女主人想了想,笑着说道:“明白啦。”男主人看了看媳妇,笑着说道:“赵村,够料!快去通知别的组吧。”

      张七夫妇,侯七夫妇等六七人,一身劳动装束,匆匆路过十字街。恰逢刘兴汪父子、韩铁父子、李法父子等十余人从另一方向赶到。二榔头夫妇,肖伟夫妇等人也赶来
      农村讲究的是人对心思马合套,才能众人拾柴火焰高。这对心思的几伙人是巧遇吗,不是的,这是上天的安排吗,不是的。而是时间对了。人就对了,路就对了。
      刘兴旺笑着问道;“七嫂,你们又联合起来了。”七嫂笑呵呵的说道;“是啊,这样,你争我赶,你说我笑,你帮我衬,人不觉累,活的进度却大大加速了。”韩铁美滋滋的说道;“所以,我们也跟你们学了”李建平洋洋得意的说道;“嗨,七嫂,我们比你们人还多。”
      二榔头;“哎,肖伟,咱们两家也联合吧”于力,付英异口同声;“算我家一个。”七嫂站在人群,大声说道;“联合起来,是抢收的最好办法,但是,家数不要太多,不然,因为先后的顺序,容易产生矛盾。”
      人越聚越多
      七嫂;“哎,我听俺家老七说,秋翻秋整地是粮食增产的最可靠保证。而东北三不管那排地有六、七年没翻了。所以我们坚决响应镇党委的号召,而又坚决抵制镇党委的作风。当然了我们首先取得柴青师傅的同意,哎,建平,你家夹在我与我三姐夫家中间有八亩地吧。”二榔头;“七嫂,您不用说了,我们都去东北三不管。”刘兴旺;“对,我们都去三不管。”
      众人齐声应道;:“我们都去三不管!”,

      有好的政策做底,有好的同行帮衬,尤其是肖书记的功、过齐揽。赵兴雨的巧妙斡旋,没日没夜的苦干。村委会一班人会上受到批评,会后受到一鼓励。在群众中的形象高大起来
      肖杰躺在席梦思床上,眼睁得圆圆的,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文会端进一碗鸡汤,小心翼翼地放到床头柜上坐在肖杰身边:“起来呀,把这碗鸡汤喝下去,滋补滋补身子。”
      肖杰不动不动地:“我干吗这么拼命呀,你说咱有吃有喝就的了呗。”
      文会乐了:“你呀,别唬弄我了,你拼的什么命,当我不知道呀。”
      肖杰心虚地:“你知道?你当然知道了,使你让我用成绩掩盖缺点的呀。”
      文会爱怜地:“你呀,卖煎饼赔本,贪大了呀。再送十天甜菜,你的死在人家姑娘肚皮上。”
      肖杰霍地坐起来:“文会,你埋汰我是不。”
      文会嗔怒道:“我埋汰你啦吗,就这么一坐,鼻子尖都出汗珠了。你要知道,我是你妻子呀。”
      肖杰又躺下了,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在等待大人的批评:“文会,我不怪你侮辱我,埋汰我,这说明你太爱我,太重视我了,我很高兴啊,亲爱的。”
      文会又平和的说道:“你毕竟是我的丈夫,我不忍心跟你吵跟你闹,木已成舟,我能怎么办,你这种行为就是背叛呀,起来,喝了吧,几天就养好了。”肖杰又坐起,接过鸡汤:“文会,你不恨我吗?”文会无奈的说道:“恨有什么用,还不得过日子,喝吧。”肖杰立刻笑道:“文会,你太好了,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端起碗,喝了一口鸡汤,赞道,“哎呀,太鲜了。”文会趁机又说道:“肖杰,无论做什么事,尤其是你,一村之长,首先考虑的是民心,一切都要以民众的利益为重,你倒卖磷肥,我不但没有阻止你,反而大力支持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肖杰说道:“为了那二十多万元吧。亲爱的,你哪里知道呀,这二十多万是我捧在手里的刺猬呀。”文会:“如果我也为了那区区二十万,我就是另外一种做法了。如果你知道是刺猬,干嘛要捧在你的手里呀。你呀,没吃过肥猪肉,还没看过肥猪走吗?如果用这些钱,再钱生钱。全村人都富了,你的形象不就是立马高大起来了吗?你呀,千万不要被钱迷住你的双眼啦,”
      敲门声,文会赶紧拉过被子,将肖杰蒙头盖脚地伪装起来。
      进来的是高文:“肖书记在家吗?”文会笑道:“在,回到家连饭都没吃蒙头便睡。”高文可怜的说道:“这一个多月,可熬坏他了。”文会推肖杰,肖杰翻了一个身,又佯装睡着,文会再推。
      肖杰在被窝里问道:“谁呀?”文会说道:“是高文。”高文立刻说道:“我说两句话就走,你躺着吧。肖书记,征兵工作开始了。”肖杰掀开被子坐起来:“征兵工作又开始了,好,好啊,高文,一定要做好宣传,一定要缠住武装部长,多争取几个名额,让解放军这个大学校多为咱村免费培养几个人才!”

      日内。午饭后,忙活、拾掇好秋的人们呐,又开始了拾掇自己的形象了。为了尊严,他们必须首先拾掇好自己的素质、品行,实际上拾掇好今天,是为了明天。
      个头稍高一点的占凤姑娘,一边帮助冬梅擦桌子洗碗,一边跟刘父说:“叔,下午我跟刘玲想回家去了。”
      刘父高兴地:“累了这么些天啦,再歇几天,你俩是不是怕叔管不起饭呀。”
      刘母笑而说之:“别走了,婶打算让你俩陪冬梅在这长住呢,我捉摸着,还想给你俩介绍个好对象呢。占凤笑着说道:“婶,这事得问俺爹娘,我倒没什么说的。”冬梅笑道:“婶,人家呀,心早有所属了。”刘父微笑着借题发挥:“梅子,你跟兴旺的事,也该跟你父母说了。”
      李建平骑着一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驶进院子,后座驮着李法。
      冬梅从玻璃窗看到,立刻督促道:“占凤,快去接呀。”占凤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你拿我当你呀。”故意把脸扭向北面,又忍不住回头偷偷朝窗口望去。刘玲推了一把占凤,戏说道:“你呀,要跟表姐一样就好了,何必偷偷去瞅,小心扭伤了大脖筋。”
      李法、李建平进屋便嚷道:“征兵工作又开始了。”占凤笑嘻嘻的看着建平:“你报名啦吗?”李建平兴致勃勃的:“想报名,还没去呢。”冬梅:“ 占凤,人家是来跟你商量来了,你倒说话呀。”占凤:“人家的事,我管个啥。”刘玲:“喂,李将军,别当陈世美哟。”
      李建平望了一眼占凤,满意地:“走,兴旺,咱们一起报名去。”刘兴旺:“这事我得考虑考虑。”冬梅:“考虑啥,家中还有我跟小弟呢。”刘父:“去吧,考虑啥,我跟你妈不老不小的。”
      李法一扯建平:“走,兴旺,报名去。”
      冬梅一扯占凤:“走,占凤,看热闹去。”

      日内,日历上少了一天,人生也少了一天。且行且珍惜,尤为主要。
      文会正斜躺在床上大口吞食红果,肖劲双手托腮,聚精会神的看电视。
      肖杰笑嘻嘻地走进来,笑眯眯的凑近文会:“吃什么好东西呢?”文会眼睛一直盯着电视:“山楂,你吃不,小弟嫌酸,不要。”肖杰贴近耳根:“是不是有了?”文会嗔怒道:“还不是你造的孽。”
      肖杰激动地马上就要亲近。文会暗中一指肖劲。肖杰只好顺势爬到床上,脱鞋脱袜子:“哎,你赶紧起来,把被铺上,我要躺一会儿。”
      文会把身子挪了挪,不冷不热的说道:“躺呗,又不冷,盖什么被子。”
      随着敲门声,高文进屋,肖劲转身要走,被高文按住:“看你的电视,不碍的。”
      肖杰躺在被窝里急切地问:“刘兴旺、韩铁报名啦没有?”
      高文:“报了,全村总计报名十二人。二十名新兵名额,一个村只能摊一个多一点。”
      肖杰坐了起来:“我不管那些,你一定要争取到二,三名指标。刘兴旺必须排一号,韩铁排二号,到镇里,刘兴旺必须排在五号前,韩铁排在十号前。”
      高文:“我一定争取,但是体检也是关键。”
      肖杰:“体检没问题,这帮小子一天到晚活兔子似的,根本没什么大病。为了多培养几个付博、张强,必要时,可以动用公款给他们二人铺路。”
      高文站起身,笑道:好,一转身,望见刘玉领镇党委周书记、新调来的朱镇长等人到了门口。刘玉指着满院子摆的整整齐齐的玉米,说着什么。
      高文又坐下:“周书记他们来了。”肖杰骂道:“他妈的,没事不下乡,下乡没有好勾当。高文,就说我病没好,你是来谈工作的,好不?”高文犹豫了一下,笑着说道:“好吧。”
      外屋门响,文会赶紧推开堂屋门:“大哥,这是……”
      刘玉笑道:“这是周书记。”文会笑道:“快请,张强您也来了。”张强问道:“肖杰的病好了吗?我也是才听刘玉说的。”几个人先后走进来
      肖杰掀开被子一角:“文会,给周书记找座找烟。”佯装挣扎要起。周书记上前按住:“躺下吧,哪来那么多礼节。坐下,咱们都坐下,小高你也坐呀,小肖,听刘玉讲你病好几天啦,特来探望。”肖杰颇有受宠若惊之态:“谢谢周书记关心,实际上,我的病已经好了,就是走起路来,没有脚跟,大夫说再巩固巩固,我爱人就信以为真,牛不喝水强按头,村里这么多事,我也急呀。”
      高文看着书记,笑着说道:“村里头无论大事小事我跟赵村都来这商量。”王镇长夸奖道:“小肖的名声威震全镇,被誉为当代的杨水才。党委决定给与特别嘉奖,号召全镇干部远学鲁冠球,近学肖杰呐。”
      肖杰真的坐起来,文会马上又拿两个枕头垫在后背:“多谢党委的鼓励,实际上我只是做了些我应该做的事,离党委的要求相差太远,实在是愧对众望啊。”朱镇:肖书记,你应多感谢你妻子,他做的很对,你今天的好好休养,就是为了明天的努力工作。
      周书记:我们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来求贤,考核一下你们村的付博同志。肖杰立刻说道:“付博是个好党员,遗憾的是家务繁忙,老父终年哮喘,老母瘫痪在床,这不,已有三个月没上班了。”高文接道:“付博是一名名副其实的农艺师,全村上下,包括那些老庄稼把式,没有一个不服的,我村的经济发展,他有着难以估量的贡献。”
      朱镇:“党委已决定坚决落实军转民的干部政策,根据付博的具体情况及其表现,委任他为祥发镇农业技术推广站站长。”张强说道:“周书记,朱镇也是求贤似渴,特意来亲自考核并征求一下村里意见。”
      肖杰掩饰不住内心的遗憾:“村里舍不得人才外流,但考虑全局,我个人坚决服从,坚决支持。”忽转为惊喜,“但我有一个小小请求。
      周书记:“讲吧,不要有什么顾虑。”肖杰:“张站,付博都是部队培养出来的人才,都被党委给挖走了,这次征兵,请允许我再送二至三名去部队深造,再培养几个付博、张站。”周书记当即表示:“二至三名,完全可以,回头我跟武装部的同志讲。”
      肖杰得寸进尺的说道:“我是说最低要二至三名,周书记。”周书记说道:“小肖,我会认真考虑的。”
      文会在厨房已经刷好了锅,生好了火,张强走进:“文会,不要忙活了,秀玲都准备好了,肖杰一会也得起来,付博也得去。”
      张强又走进堂屋:“周书记,高文是我的大连襟,更是我的大哥、亲大哥。”朱镇笑道:“高文也是大名鼎鼎哟。”

      肖杰兴高采烈的匆匆走上十字街。正遇七嫂,康杰。康杰一见到肖杰,便笑骂道;“哈,肖三,一边走路一边低着头,跟谁算帐呢?”肖杰也不含糊,反击的说道;“啊,大娘们,你只能跟张七老婆算帐,恐怕也难算明白,是吧,七嫂?”
      七嫂却借题发挥,一语双关的调笑的;“肖书记,虚怀若谷啊。哎,这回你可以畅通无阻啦,不,如愿以尝啦”肖杰瞪大了小眼睛立刻收敛了笑容;“什么意思?”七嫂目的达到了,哈哈笑道;“你煌而堂之地----好了,说白了就没意思了。”

      食杂店里。文秀似在买东西,而根本不是在买东西,两眼不住地盯着窗外的沙石路。李法出现在沙石路,大步流星地朝食杂店走来。
      文秀立刻迎上去笑咪咪的:“哎,李法,请客呀。”李法见是文秀:“咦,,你在这嘛呢?”文秀随口笑一道:“随便买点东西,哎,雅芝呢?李法一反常态的笑着说道:“他一直没来。唉,文秀,你开什么国际玩笑,我们非亲非故,他干吗非来我这儿。”文秀笑了:“我说这一秋天一直没见到她呢。”李法收住笑容,平和的说道:“听冬梅说,她可能去哈市打工去了。”
      文秀笑着问道:“是吗,哎,你请不请我呀。”李法边走边说道:“欢送老同学入伍,你若能去,不更是锦上添花吗。”文秀边走边说:“我怕不受欢迎。”李法笑道:“哪里呀,欢迎,欢迎。”文秀笑着说道:“好,我买啤酒……”

      村办公室是个万宝囊。收进的是法,放出去的是宝。虽然说党支部书记是不折不扣的我们党的干部,尽管是最低层,也必须信奉马克思主义。但是,如果你不具备七分的江湖豪气,你是不可能能够把我们党的事业干好的。
      刘兴旺、韩铁一身新军装,精神抖擞,笑容可掬地坐在沙发上。赵兴宇高高兴兴的说道:“兴旺、铁子,到了部队,好好干。即使当不了元帅,当不上将军,也要当个张强、付博,或者当个杜仲、肖强哟。”刘兴旺郑重:“请领导放心,我们一定捕捉一切机会,抓紧学习。”
      肖杰语重心长的样子,笑道:“旺子、铁子,我为什么动用公款极力把你们俩小子送到部队去,你俩明白吗?”韩铁的脸立刻沉了笑了:“这倒要请教请教肖书记啦。”肖杰笑了:“你俩小子,没少钻我空子,没少给我出难题呀。”
      高文瞅了瞅赵兴宇,又看了看大眼镜、刘方,脸色都严肃下来。
      刘兴旺也不客气的说道:“这怨的我们吗。”肖杰大笑道:“是怨不得你们,却让我看到了你们的能力,看到你们的未来。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爱才,像你们这样有胆有识,能发现问题,又能包容的好青年,我不给你们铺路,我不给你们创造机会,那是我一文不值,那是我的极大犯罪。我不希望你们是第二个付博,第二个张强。我希望你们俩是国家的栋梁、是将相。那才是我元吉村的骄傲,我二屯的光荣。”
      人们的心情松弛下来,露出了笑容。
      韩铁:“谢谢肖书记,谢谢,谢谢。”

      尽管今夜月圆风清,还是有变幻着各种姿势的云,拼命的追赶。不知是要与之亲近,还是要遮掩人世间的敬重。于是乎,文人骚客唱出:朗朗乾坤,花花世界。‘朗朗乾坤,’五千年来的传承,让你懂,让他懂,让我似乎也懂了一些。而这‘花花世界’又是谁缔造的呢?是情?是欲?是钱?是权?
      元吉村伙食点,巧玲家里,正在推杯换盏。
      镇包村干部老张放下筷子:“小肖,老赵,慢用。”肖杰也放下筷子:“我也好了。”为老张献上一支香烟,并为之点着。老张吐了一口烟:“小肖这几天脸色好看多了。”肖杰咧嘴一笑:“这也是全靠您呀,白天晚上蹲在这里。我才以偷闲啊。”
      巧玲急忙给两个人斟上茶
      赵兴宇取笑道:“喂呀,巧玲的眼睛真好使呀。”巧玲似嗔似笑的说道:“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呀,这么点小事还嫉妒。你不是吃着呢吗。”赵兴宇别有用心的笑了:“嗨,人员少,串换着闹着玩儿嘛。”
      老张说道:“今天,你们两个头头都在,公粮问题,不要像秋翻那阵儿啦。”赵兴宇笑道:“老张,那不是您默许的吗,我才敢那么干啊”老张连忙摇着头说道:“哎呀呀,我的好老赵啊,我根本没闹眼睛,你给我上的什么眼药哇。”赵兴宇笑着说道:“我的好老张,我这是说句感激的话啊,有外人我这么说,那不是地地道道的一个二百五吗”
      老张郑重其事的说道:“小肖,老赵,皇粮国税呀。”肖杰笑道:“您放心,老张,我保证全镇第一个完成任务。”
      老张:“我还有一件事儿,肖杰。”肖杰:“说,有求必应。”老张:“老哥向您们二位请几天的假。”赵兴宇笑道:“老张,您真会开玩笑,我们是谁呀。”老张:“不是开玩笑啊,我这辈子唯独欠老伴的太多,这几天,她不舒服,我必须要有所补偿呀。可是,党委下了死命令,不许擅离职守。”肖杰:“明白,我们一定做到滴水不漏。那也得明天才能走呀。”老张:“不行,我必须连夜赶回去。”于是,站起身来,拎起外衣,开门而去
      肖杰:“老赵,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喊一下高文,大眼镜。研究研究公粮问题。”赵兴宇:“还是我去吧,你跑了一天啦”转身而去
      巧玲见赵兴宇走出房门,急忙从兜里拿出一封信,凑近肖杰:“这是洪科长给你的。”肖杰笑眯眯的看着巧玲:“洪科长什么时候来的?”巧玲:“上个星期日,我去他家,捎回来的。”肖杰:“你怎么才交给我。”巧玲含羞带愧的说道:“这次,我还是厚着脸皮拿出来的,说真话,我实在不好意思呀”说罢,便转身收拾碗筷去了
      肖杰展开信,看着,笑着
      巧玲从厨房回来,解下围裙,站在肖杰身旁:“肖书记,要不,算了吧。”肖杰抬头看着巧玲,开始了海誓山盟:“算了,干嘛算了,别说这么一个小小要求,你就是要小弟的心,,小弟都没有二话。”
      巧玲淡淡的说道:“谢谢了!”肖杰:“那你也得答应我一个要求。”巧玲:“说吧”
      肖杰一把将巧玲搂在怀里,狠狠的吻了一口:“你必须做我的地下情人”巧玲奋力挣脱:“肖书记,我什么都能答应,唯独这男女之间的事儿,那是万万不能的!”肖杰要挟的说道:“为什么,你跟洪科长还少干了。”巧玲立刻板起面孔,反问道:“我跟洪科长还少干了,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你在陷害我们呀?”肖杰立刻收敛了□□:“咱们村,谁不知道呀,真的,我的的确确十分的爱你,你怎么就不知道呢。”巧玲怒道:“真的,肖书记,我一直把你当做小弟弟看待呀,千万不要让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肖杰被震住了,没有亏心事儿,不怕鬼叫门,如何不被震住。在农村,不,在人世间,你就是八搂粗的爷太,你就是威风十六面,你就是能够力大拔山气盖世,哪怕你做了一丝丝违背道德,触犯了人伦的事儿,你就会见不得光,经不住风,但是,哪怕你有那么一丝丝的恐惧,也就说明了你没有泯灭人性。何况是肖杰。一心想为村民做大事儿的肖杰啦。肖杰此时,只有再一次做一回亏自己良心的事儿了。也只好勉强微微一笑:“好,洪科长没看错你,你被录用了。元吉村伙食点厨师,村出纳员。巧玲莞尔一笑:“谢谢了,为了盖房子,我不得不多揽点活。”肖杰为了挽回自己的尴尬,被动。没话找话的笑着问道:“真的,姐,你经常出没洪科长家,洪夫人能够容纳下你吗?”巧玲:“也许是缘分吧,我们认了干姐妹。”肖杰饶有兴趣:“是洪夫人怕失去洪科长,还是自己不能生孩子的原因呀。”巧玲:“我没想过这个问题。”肖杰似有所悟:“夫妻间,恩恩爱爱的背后,也隐匿多少鲜为人知的痛楚啊。”见老赵,大眼镜,高文一前一后的进屋来,“来,都坐下,咱们研究一下公粮问题。”
      大眼镜:“那有什么研究的,让送就送呗。”肖杰:“据村民反映,以前,粮库压等,差斤的问题十分严重,我们必须研究出最好的策略来保护好村民的利益。”

      新落成的祥发镇粮库,是祥发镇千百年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建筑的规模,建筑的风格,建筑的气势,不知要超过镇政府几百倍。门前,一排排彩旗,猎猎生风。一条条标语,沁人心肺。一张张笑脸,给这寒冬腊月,增添多少温暖。只有送粮人,才懂得这背后的奥妙吧
      肖杰从送粮的汽车驾驶室跳了下来,融入了忙忙碌碌的手持粮探子的工作人员,及指指点点、说三道四,评头品足,愤愤不平的送粮队伍之中
      闫孝斌把头从驾驶室探出来:“大姐夫,我在哪等你呀”肖杰听到,回头:“不用等我啦。”

      村办公室就是政策、策略的策源地,如果说是出金子的地方,那么有谁知晓这金子是怎么来的吗?赵兴宇,高文,大眼镜,还有妇女主任刘方坐在扩大器前
      刘方:“我认为肖书记的办法,好是好,就是有些冒险。”大眼镜:“你们说,光天化日之下,咱们用广播喇叭这么讲,是不是反对政府啊。咱好歹也是共产党员呐”高文挖苦道:“咱那是反对党吗,我看你就别出门啦,小心树叶掉下来,砸破你那脑瓜卵子。”赵兴宇:“等级差点,没啥问题,关键是差斤。我看就得跟他们斗一斗。”
      门开,肖杰闪身进来,进门便问道:“老赵,李会计,有个问题,我不明白。你们俩干了这么多年,应该知道吧?”赵兴宇:"什么事儿,说吧."肖杰:“国家给咱们的任为是140吨,镇里却下达了220吨,公粮与议价相差一角多,到两角。这两万多元钱,归谁所得呀?”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
      肖杰怒道:“不知道,给我查清楚!”

      老头湾今天的人特多。精神面貌特别的好。这也许是二十几年的最开心的笑了吧。
      孙大个子:“今年公粮可送海了。”宝二爷:“我错似得,什么海了,一家刚送那么一、两车,连个堆角都没下去,再送这么些,也不多。翻身不忘共产党,打井不忘吃水人。”老实人:“啥?”宝二爷:“啥,我错似得,没人吃水,你打的什么井。”
      突然,村子中传来乱喊声。
      人们顺着声音望去。
      一青年人边看边说道:“王老师家门口,七嫂跟人打起来了。看呀,人们都朝那儿跑呢。”车把式:“揍看看去。”八个老人也随众人,步履蹒跚地带着小跑紧跟其后。

      粮库院内人来人往,车出车进。往,为了来,进,为了出,都是进步。闫洪富与肖四白跟在汽车后,慢慢的跟着已经过完了磅的车队边走边说
      肖四白笑道:“四叔,我报你的汽车牌号,这帮玩意,连看都没看,就写上了。”然后,将票据交给了闫洪福.闫洪富也将自己手里的票据交给肖四白:“你先卸,我假装修车,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街道上,阳光普照,王老师家门口亮亮堂堂。张七,七嫂站在人群中,三个治安队员慢悠悠的从另一侧走来。
      七嫂对买猪人笑着说道:“小兄弟,王老师这块儿完事儿了吧,去我家看看。”买猪人:“好,大哥,您有几头呀。”张七:“十多头吧,您要几头,我卖几头。”买猪人笑了:“好吧,您前边走,我后面跟着。”
      三治安员立刻上前,其一厉声说道:“慢,把罚款交了再走。”买猪人站定,疑惑地问道:“罚款,什么罚款?”治安员其二:“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买猪人将脱去的脏衣服交给了妻子,一边穿上了干净、漂亮的衣服,一边跟三个治安讲话:“喂呀,罚款?你罚我什么?我车的手续齐全,又有采购证。”
      治安员高声说道:“你抬高物价,扰乱市场秩序。”
      青年人乐了:“这话呀,去年还挺时兴,现在过时了,他愿意卖,我愿意买,物有所值,谁干涉不着。”然后转身面向围观的村民也高声的说道,“朋友们,今天,我所买的生猪都是一元八角,唯独王老师这两口猪是两元二角,为什么呢?因为我听说他是教师,我们街道所有的买卖人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不许挣学校老师的钱,我只是顺路给捎带买卖而已,我挣这位老师一分钱,我心都有愧。因为我小时候没听老师的话,才落个现在的杀猪匠——一个屠户的下场。”
      治安很不耐烦的吼道:“你少说废话,交税!说什么都不好听,否则,你别想走。”青年人笑了:“好,交什么税?说清楚,我交。”治安:“治安管理税。”青年人:“多少?得有个数呀。”治安:“二百元。”青年人对妻子:“英兰,给他拿二百元。不过,得要统一票据,”又对众人说道,“市里也要交治安税,不过是两元。”
      王老师赶紧上前:“小宋,这治安税由我来交,你不应该朝人家要呀。”青年人笑对王老师:“老师,这税只能是我交,开据吧,白票子不行。”
      七艘上前劝慰治安员:“朋友,请高抬贵手,别耽误我卖猪,行不行呀。”治安一吼道:“一边去,一个疯老娘们,充什么大瓣蒜。”七嫂顾英莲笑嘻嘻的,突然,一个大嘴巴煽了过去,打得治安员一个趔趄:“你再说一遍。”
      治安员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七嫂:“你敢打我!”张七冲上了,被七嫂拦住,只好哈哈大笑:“我打你,如果你再侮辱我妻子,我杀你。”
      买猪人横在治安员面前:“你说你这亏吃的,冤不冤,没地方说理去呀。能不能出合法的票据?如果不能,我要走了。”三个治安员立刻将买猪人围住

      粮库院内,一块空地,仅有的一块空地。孝文、孝斌将一台大称,抬下来安稳在地上
      闫洪富站在汽车上,大声呼喊:“送粮的朋友们,农民哥们们,大家过来看看啊”立刻围上来许多已经过完磅的,等待去粮垛卸粮的司机,马车老板子们,闫洪富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继续说道,“我这车装有七十袋玉米,在家定称,每袋200斤。”一位拿着马鞭子的笑道:“一袋180斤就不少了。200斤?可能吗?不是称有问题吧。闫洪富:“我的称,就在下面,你们可以随便试,随便看。”
      一司机:“你的粮食成色就那么好吗?”闫洪富:“不信呀,好,我豁出一袋。来,你们谁上来,任意看。要不,我倒出一袋,大家看。来呀,谁上来,指哪袋,我倒哪袋.”一马车老板子无奈地说道:“算了,老乡,货到地头死,咱们干不过人家呀。”闫洪富:“我是元吉村的,你们可以挨家挨户的去看,有一家差样的,算我放屁。可是到了粮库怎么样,都是二、三等,最低是30个水,你们说亏人不。有人说,一眼高,一眼低。我一天三趟,为什么趟趟到我这儿,就眼低呢,为什么,还不是咱们庄稼人好欺负嘛。你们说,咱们一年八夏,汗珠子掉地上,摔成八瓣,孩子老婆,起五更爬半夜的容易吗。”
      一司机:“拉市委去,找□□评理去!”众人附和:“拉市委去!”闫洪富:“拉省委去我都敢,可是他们管得了一时,能够管永远吗?昨天粮食局来检查,为什么我们村没有二等粮。”
      粮库的治安队长带领镇治安员赶来:“你他妈的跑这儿撒野来了,滚!”
      闫洪富双手抱拳:“乡亲们,我要滚了。到时候请帮个人场,打份证言,是他们让我滚的呀。孝文,孝斌,把大称抬上来。”
      治安队长:“闹完事儿就走,那哪那么容易的呀,把他抓起来!几个治安队员手扳车厢正往上攀。
      肖杰恰到好处的走出来,大喝一声:“住手!,我看你们谁敢上车。”队长藐视的挖苦道:“喂呀,你是哪位,挡横呀!”
      肖杰:威风凛凛的说道:“我是哪位?你站好了,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黑龙江省,古城市,祥发镇,元吉村村民,再大一点说:我是中国共产党,龙江省委、古城市委、祥发镇党委、元吉村支委麾下的一名中国共产党党员。我不是挡横,我是正告你们,欺负人,你们先看看黄历。”
      肖四白把汽车开了过来。二榔头把四轮车开来。车三把四轮车开过来。元吉村的村民围了过来。
      粮库主任几人跑了过来,主任急切的: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啊,肖书记啊。
      肖杰:“怎么回事儿,正好您来了,朋友们,你们谁上车随便搬下来一袋粮食,让主任评评这个理。”
      延河身穿最破的一件大衣站出来:“我来,我就不信你们村有这么好的粮食”说罢,便蹬上汽车,手指着,“就搬这袋。”闫洪富顺从的:“好,”打开袋子口,直接倒在地上,“看吧,还看哪袋?说。”
      主任上前抓了一把,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又用牙咬了咬:“这是谁验的?”闫洪富继续喊道:“差个一等半等,我们认了,差斤数,我们受不了。”
      主任马上拱手笑着说道:“你们放心,我一定追查此事。”肖杰:“行了吧,主任,想要找替罪羊啊,好使吗?”然后转向孝斌等人,命令似的,“拉回去!”
      孝斌等人立刻上车,车开走了,留下汽车、四轮车的隆隆声,
      肖杰:“走吧,主任,您说到哪评理,我跟着。”
      围观的人发出一片赞许声。
      “这小子真是元吉村的党支部书记吗?
      “你以为谁呀,没有三把神沙,敢倒反西岐吗
      “别看他这么厉害,还得乖乖的把粮食送来。我就不信他敢对抗共产党
      “送是肯定得送来,那可是两个成色······

      王老师门前,几个老人赶到。车把式分开众人对青年人说道:“揍你走吧。”老实人:“啥俺村不欺负外来人,尤其外来的合法生意人。”
      一治安:“喂呀,这也不是半红白喜事,用不着你们来当支客,去,上一边去。”又一治安:“跑着装大爷来了,滚。”宝二爷上前:“我错似得,滚,怎么滚,你给我滚个样看看。”
      治安:“喂呀,一脚没踩住,又蹦出一个来。”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不说人话,揍他。”
      治安队员:“谁喊的,站出来。”
      七嫂昂首挺胸:“我。你敢靠近我吗”向一治安员威风凛凛的走去,张七在后紧随
      买猪人拦阻:“算了,算了,我交200元,然后去您家,好吧。”又转向治安员,“你也是父母所生,别难为老人家,尤其是女人,对吧?”
      高文分开人群:“我喊的,兔崽子,黄嘴丫子没褪,忘了自己是从什么地方爬出来的啦,滚,马上给我滚。”
      治安:“哇呀呀,高治保,你也胆敢不服□□管啊。”赵兴宇也赶到了:“不说人话,也是遗传吗,你他妈连人话都没学会说呢,滚,我看你们是昨天吃的卷盐饼,今天跑着找手贴脸来了。”
      高文骂道:“啊,跑这报复,找茬来了”然后对买猪人和和气气的说道:“小伙子,您开车走吧,这事儿我来处理,希望你常来我村,我会给你许多方便的。”车把式:“揍没有你们,俺村子不过死眼子啦,该卖的卖不出去,该买得买不进来,得谢谢你才对呀。”赵兴宇:“三姥爷,说得好,说得好。”
      买猪人激动地:“谢谢,谢谢!”握住赵兴宇、高文的手,又对宝二爷等施礼:“谢谢,谢谢啦。”后,对七嫂笑着说道:“大姐,您前边带路吧!”钻进汽车,随张七慢慢的走了
      治安轻蔑的说道:“好,赵村,我知道你的能耐大。”另一治安狠狠的说道:“走!”又对赵兴宇、高文说道,“赵大愣,高大炮,后会有期!”怒气冲冲走了
      人群中爆出一阵哄声。
      老实人取笑道:“啥小宝宝,你说这四个东西是神是鬼呀?”宝二爷俩眼一瞪:“我错似得——”车把式感慨的笑着说道:“揍土改时,李政委就带十几个人揍管理一个十六区,有现在三个乡大。那时候事多多,多复杂呀,多危险呀。胡子、土匪借高而起;各种会道门猖獗,国民党暴动,地主老财反攻倒算;动员参军,派担架,车牌子筹集粮草……”王小个子激动的借高说道:“那时候,哪来的电话,哪来的自行车,就别说小汽车啦,全都是两条腿送信。”车把式话题一转:“揍现在可好,这干部比那牛毛都多,用锥子扎一个□□子就管事,什么老太太扭了腰弦子,麻雀扑拉了房檐子,老母猪拱了后园子,不吃饺子,专吃菜团子,卖猪翻人家秤盘子。”
      老学究:“干部泛滥,也是灾难呀。”车把式:“揍有道理可没人理。”老实人:“啥乱线团子,没法理,不用理才是理。啥你们想想哪个干部不是有同族同宗一大家子,啥姥爷舅舅一大户,啥岳父岳母一大帮,啥同学同事一大群,啥朋友上司一大批,放到咱这哟,可就苣荬菜炖鲶鱼——苦了大嘴喽。”
      车把式:“揍没啥苦的,揍毛主席……。”王小个子马上截往喊道:“快抓住他,他要揍咱们大救星毛主席。”
      哈哈大笑。
      赵兴宇也笑道:“前辈们,说得好呀!”
      一片笑声。

      巧玲家自被选上村伙食点以后,巧玲就成为一个忠实看客。那一幕幕大戏,有惊诧,有感叹,有领悟。最终,还是一道道风景。
      一张圆桌四围坐着村委五人。巧玲在厨房紧张地忙碌着,炒好一个菜,端到圆桌上一个。桌面上,鸡、鱼、肉、蛋,几乎农村所有的菜肴,城里市场所有的菜蔬,桌上都有。
      刘方笑着问道:“肖书记,这是什么日子呀?”肖杰不假思索的说道:“你就放开腮帮,颠开大牙,猛吃猛喝吧。”刘方不解的追问道:“不问清楚,吃到肚子里,存食,不消化。”大眼镜又借题发挥的开起来玩笑:“这是好酒好菜,你担心什么,还能做胎儿是怎么的。”
      肖杰也开起了玩笑:“这些菜呀,是县物资局、种子站二位孝子委托我带回来,恭敬老人家的”。
      赵兴宇顾虑的说道:“这两位恐怕是另有所图吧。”高文:“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是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呀。”
      大眼镜却开开心心的笑着说道:“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朝是和非。抄筷子,见好吃的不吃,呆也。”肖杰笑了:“各位多心啦,这叫和尚无儿,孝子多,两位主任就是咱们的财神,这顿酒席全是他俩办置的。目的呀,只有一个,要在咱们村设两个粮食收购站。”

      肖杰低着头,慢慢踱到一家已长成七八米高的柳院墙。推开用粗柳条编订的大门,才发现:三间草房的房脊已高低不平,形成了马鞍型,举架已座陷地里,矮的一抬脚,便能跳上去的程度,墙虽倾斜,但抹的干净、利落,老式窗户上面糊着纸,下面玻璃,擦得瓦亮。
      大半院子摆放着一趟一趟,足有一米七八高的玉米垛。窗下一台崭新的四轮车。整个院落,干净、宽敞。
      肖杰进院便喊:“二鎯头,二弟在家吗?”
      房门开了,二鎯头子钻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本大书,见到是肖杰,取笑道:“哎呀呀,肖书记呀,走错了门了吧?”肖杰骂道:“别贫嘴,我是告诉你一个挣大钱的好消息来了。”二鎯头子一听乐了:“哎呀呀,那我得怎么感谢你呢,那么的,磕头不及,我给你做个尾(yi,东北方言)吧。”
      肖杰一本正经的说道:“村里明后天收议价玉米,二角四分钱一斤。粮库才一角八分啊,你可以开着车到外村去收,这一冬天,挣个万八千的,轻松。”二鎯头子一挠脑袋:“好是好,可我是苍蝇落铜盆,看似是块金,可啃不动啊。”肖杰:“你找巧玲,先支三万元,就说是我说的。”
      二鎯头子:“肖书记,好那么的吗,你让我以后怎么报答你呢。”

      阎洪福家,普普通通也生辉。本本分分也受尊敬。这就叫“狗咬丑的,人敬有的”吧
      文秀美滋滋的坐在炕头打毛衣。
      肖杰悄悄进来,笑嘻嘻的:“亲爱的。”文秀一抬头,怒道:“你臭美。”肖笑嘻嘻的说道:“爸、妈呢?”文秀怒骂的:“你不想当人啦吧,是不?”肖杰坐在文秀身边:“给我织的毛衣呀?”文秀停下手里的活,怒视肖杰:“大姐夫,你不要过分哟,滚,滚一边坐着去。不愿呆,你就再滚,牲畜。”
      肖杰仍笑嘻嘻地:“哎,'文秀,我问你件事。”文秀又开始了织活,连头都没抬:“有话说,有屁放。肖杰笑嘻嘻的说道:“你看车三这小子怎么样?”文秀:“他怎样,碍我什么事。”
      肖杰:“是不碍你什么事,可碍我事,半个月前,我从镇里开会回来,看见他跟一个姑娘在南树林那个亲热劲呀,甭提了。”文秀:“就算真有那事,那又碍你什么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拿我当你呀。”肖杰仍然笑眯眯的说道:“我嫉妒他哟,我真有心帮他一把,让他今冬挣个十万八万的。”文秀骂道:“有那好事,你呀,早脑袋削个尖,钻进去啦。”肖杰:“你不信,是不是,你若承认他是我未来的连襟,我就说。”文秀:“那你就和他说去吧。”
      肖杰自己掏出一支烟点着,抽了一口:“哎,文秀,说是说,笑是笑,你可以跟他合伙,开收粮点,专收高粱,他爸这个人又正派又有头脑,又有车,又有场地。”文秀:“吹气吧。”肖杰:“现在农民手里的高粱都握在手中,一角二分钱都卖不出去。城里物资、种子站大量收购,每斤一角九分,你算一算吧。”文秀:“钱呢。”肖杰:“钱算个啥呀,哎,他若是我连襟,我就借他二万。”文秀又停住俩只手目瞪肖杰:“闹了半天,你跑我这儿放屁来啦,滚蛋。”肖杰:“别生气呀,你若想干,或有那个胆量干,姐夫借给你三万作底。”
      文秀放下手里的毛衣:“你嘴上长没长毛,办事牢不牢呀。”肖杰:“哎呀呀,挺大个姑娘,我得看看你们行动得带不带劲,别把钱打了水漂。我说的可是真的,太晚了,我得去通知三叔他们赶紧出去收玉米,二角四分钱,村里有多少要多少,货到钱齐,我去我三大伯家,通告一下肖四白子他们。”(起身捏碎了烟,推门去了)

      连入冬以来,一场雪没下,风,裹着尘,肆虐的南冲北撞。鸟不飞,鹅不叫。就大黄狗,也蜷伏在窝里,把耳朵贴在地上的听着户外的动静,不时的睁开小眼睛看着门外。讲忠诚,非狗莫属。
      临近春节,老干部,新村长赵兴宇坐在办公桌上写着、算着。刘玉急三火四的推门进来:“出事啦,宝二爷、老实人还有关老太太在老孙家看纸牌被派出所抓住了。”赵兴宇抬头小声问道:“怎么处理的?”刘玉望着赵兴宇:“一人罚二百,局东四百。”
      镇治安大队的出现,确实让社会治安稳了很多,安静了很多。但是百姓的正常活动被禁锢了很多,骂声被激发出来了很多,党群关系被扭曲了很多。
      赵兴宇被气得口不择言:“他奶奶的,太狠了。这帮狗,是老鹄鵮猪屁股眼子,认准那个门啦,要对咱村报复啊,走,看看去”。
      赵兴宇是村长,但他也是农民。是党员,但他也是庄稼人。这个村长,真的只是在原地拼搏,没有出过远门,但他仍然保持原汁原味的‘人之初性本善’的品性;这个党员,真的只是在一个地域沉浮,没有被诱惑、牵引,但他仍然以一个农民的视觉去观察、去看待、去理解发生在自己身边的许许多多的新生事物。但他仍然站在庄稼人的角度去爱、去恨。
      门突然开了。宝二爷、老实人、关老太、孙大个子,出现在门口,后跟几个凶煞恶疾的治安人员怒吼着:“进去,脸朝墙,站好!"自诩为见过大风大浪满不在乎宝二爷嚷嚷道:“我错似的,我不能脸朝墙,我脸一朝墙就要骂人,要是骂到你们别怪我哟。”自诩为看破红尘的老实人也跟着幽默一回:“啥我脸一朝墙就好放屁,憋不住臭着你,崩着你,啥别怪我哟。”
      赵兴宇一听乐了,随即吼道:“都给我进来,东沙发上两人,西沙发上两人,快!”四个人进了屋,东西沙发上一坐。赵兴宇大喊道:“怎么坐的,南帮一个,北帮一个,脚对脚,仰歪在那,听到没有”。宝二爷等一听,心里明白了,四个人会意占据了两个沙发。四个治安,只好站着。
      宝二爷偷偷地指着老实人的怪相,四个人都强忍着笑。
      治安走到赵兴宇面前,恭恭敬敬的交上四张欠据,字正腔圆的说道:“赵村,这是对这伙赌博分子的罚单,他们都说钱在村上呢,请你签字。”赵兴宇接过欠条,逐个看了看,放在桌上。掏出一支烟来,又拿出一个打火机,不卑不亢的问道:“玩几天了,多大筹码呀。”宝二爷也是不卑不亢的答道:“我措施的,还玩几天呢,倒霉鬼遇上击雷木,刚摆上。”赵兴宇:“以后还玩儿不玩儿了。”宝二爷说道:“我错似的,还玩儿呀? ”“啥还玩儿那不是王二傻拉痢疾,啥糟蹋自己又得罪狗吗。”笑嘻嘻的老实人如是说。宝二爷看啦一眼几个保安,学着老实人的腔调笑道:“啥不玩儿了,让驴踢一回,啥还能让他踢第二回吗。”
      赵兴宇点燃了香烟,顺便将四张欠条也点着啦:“四位小同志,我看算了,都这么大年纪了。”一个治安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包庇赌博犯是怎的。”赵兴宇忽站起来:“喂呀,你人不大,可挺会扣帽子”大声地“谁是赌博犯,赌博犯在哪呢,七十多岁的人啦,有什么能耐,干一辈子啦,聚在一起玩玩,取取乐,就是赌博了吗?你让他们躺在炕上混吃等死吗。”
      另外一个治安插嘴道:“动钱了就是赌博,就是违反了《治安管理条例》。赵村,你知不知道严打战役又开始了”
      赵兴宇针锋相对的骂道:“一个字一回码,一天净输,五元钱使不了,也算动钱吗?三元、五元买个乐不行吗?你们上舞厅,泡洗浴中心成百上千的往里扔不也是买个乐吗?”治安辩解道:“那是两码事。”赵兴宇怒道:“我说是一码事,就是一码事儿,县官不如现管。这个村子,我他妈说了算,今后你们别想跑我这刮旋风,小心我打折你们的腿。“又笑对老人们“回去吧,烦了,照旧玩,有谁敢管,找我。他妈那八子,真正的赌博,该不敢管啦”。治安吼道:“好啊,赵大楞,你搞独立王国,你妨碍公务,咱派出所见。”
      赵兴宇也放下狠话:“说完没有,说完了滚,滚!告诉你们头头,别他妈的狗戴帽子————装人,风匣改棺材——挨完拽装人。”

      文会挺着个大肚子坐在床里,斜靠床头。文秀坐在地上的一个洗衣盆前搓洗着衣裳。、车三坐在地上折叠椅子上。扒着落花生吃,三人说着,聊着。
      文秀抬头,看着文会,笑着说道:“姐,以后呀,等我来给你洗吧,你身子那么沉。”文会也笑着说道:“嗨,是太费劲了,可是等你?你那有时间哪。”文秀:“我回去叫文华三天来一趟。”文会:“别耽误人家学习,我还是自己慢慢磨蹭着干吧。”
      房门‘咣当’一声,紧接着,肖杰兴冲冲地走进屋来,一眼瞧见文秀,笑眯眯的说道:“咦,文秀越长越漂亮了,真叫人眼馋,啥时候来的?”文秀依旧低头搓洗衣服,嘴答道:“别叫姨,差辈了。”
      肖杰笑嘻嘻的:“吃晚饭没,陪姐夫喝几杯。”文秀见肖杰趋于正常,停下手,笑道:“昨天,车三跟他爸开车从五常县收了一大车笤帚糜子籽,都掺到高粱堆里去了。一掺和,还真看不出来。”肖杰问道:“多少钱一斤收的?”文秀:“三分钱,用电碾子一串,每斤合六分。”肖杰立马夸奖道:“车三这小子就是精,不怪文秀以身相许。”文秀立马骂道:“你少说废话,是不会用词,还是造谣传讹。”文会叹了口气:“嗨,说点正经的吧,亲姐夫哪有跟亲小姨子这么闹的。”
      文秀立刻转怒为笑:“说真的,我可不可以跟康局长、郎主任见面。”肖杰又取笑道:“那两家伙可是色狼啊。”文秀不削的说道:“管他是色鬼色狼,我让他小猫尾巴拴小鱼,馋得他团团转,真的,我想见见他们。”肖杰看了看文会,笑着说道:“文会,你听到没,挺大一个姑娘说这样的话,好,我成全你,但出事了,别怪姐夫哟。”文秀:“出什么事?到什么时候都是邪不侵正。”将一盆洗好的衣服端出去
      文会下地将一盆脏水很吃力地端起,马上被车三接过,飞快地开门出去了。
      文会看了肖杰一眼,肖杰无所反应的打开酒橱,拿出一瓶子酒,用牙咬开了瓶盖。听见门响了一声,肖杰下意识的朝门口望去。
      赵兴宇走进屋来,笑着说道:“什么好伙食呀?”肖杰乐了:“什么伙食,我也不知道,酒是有的,还是好酒呢。”文会手柱腰部走进来:“赵大叔来了,好伙食,在这喝吧。”赵兴宇笑道:“好,我就以实为实了。”
      文秀进屋来,一边拿毛巾擦手,一边朝肖杰怪道:没心没肺的家伙,连个桌子都不能。文会费了好大的劲,把桌子挪到床边,赵兴宇接过展开。赵兴宇:“喊你公公一声呀?”
      文会:“一样的饭菜,他们先吃啦,等他没有准时间呀。”赵兴宇:“对。”
      文秀端来了碟子碗,文会端来了饭菜。
      赵兴宇接过文会递过的筷子,便笑着说道:“友谊渠渠首清淤,后天上人。”
      肖杰:“不管去多少人,一定要显示出咱们村的派头来”

      江湖击水2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江湖击水2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