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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江湖击水1 ...


  •   是夜,疏星满月,犹纱轻撒。小村人,羡慕、激动、亢奋过后,便是更多的思索、觉悟、认识,当然也少不了猜想、怀疑、漠视,虽没有听到摇旗呐喊的蛙鸣,浅吟低唱的昆虫弄语,却感觉到波涛汹涌。
      二榔头妻子李凤兰坐在小板凳上一边搓洗衣裳一边轻声的问正在被窝里看书的丈夫:“哎,今天在婚礼上,你看到了什么?”二榔头:“不告诉你。”。你吧。到什么时候都是“媳妇总是别人的好”不然,肖杰能够喝得用嘴拉屎吗。”李凤兰骂道:“你个臭小子,丈夫也是别人的好呗。要那样,还不得天下大乱呀。”二榔头:“我是说肖杰,在我眼里,我二榔头的媳妇,比任何人的都好。”李凤兰:“这么说,肖杰也不是好鸟。”
      二榔头笑问道:“你以为呢。往后,你还反不反对我跟他斗啦。”

      闫洪福家,人在探索,心在打坐,休息更是拼搏。
      闫洪福无奈的说道:“文会,肖杰要真那样······”
      闫母却满不在乎的:“人嘴两张皮,没有松紧。听兔子叫唤,还不种黄豆了呢。不过,文会呀,你也得好r好考虑考虑,生米做成熟饭,什么都晚了。”
      文秀说道:“姐,因爱生恨的人太多了,你的任务可是不轻啊。”孝文说道:“姐,主意得你自己拿,不过,他肖杰不收心,我让他爹收尸。”
      文会笑着说道:“妈,爸,二妹,小弟,你们放心。如果他肖杰真的没有什么反应,那就说明他是个冷血动物,正因为他有反应,反应还特别强烈,才多少值得人去爱。”

      高文家被瞩目,因为那里有一本经,一条路。
      孙仁站起来:“好了,今天就聊到这儿吧。老赵,咱们俩也该走了。”高文笑着说道:“好,以后,有什么事儿,咱们慢慢沟通。”孙仁:“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赵兴宇:“对,对”

      村办公室建筑工地。砖瓦,石材,钢筋,水泥散发城市的味道,为小村建设,勾勒出希望的轮廓。糙话,屁话,也催人奋进,也催生你追我赶的愉悦。可能,这就是黑龙江人的粗犷、豪爽,不拘小节的性格吧
      瓦匠头,王冒烟站在脚手架上,敲了几下大铲:“昨天,张老七媳妇那一席话,字字都说到我的心坎子上。不瞒你们说,我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转。”
      瓦匠乙夸道:“这个老娘们,真像一名共产党员,真像一名优秀的共产党员。你听那小嘴,叭叭叭的,赶得上机关枪啦。吐出的哪一个字,不打动人心,不让人奋进。”
      瓦匠丙:“我早就知道这个女人是秃抓子掏鸡窝——不捡蛋。藏龙卧虎啊。”
      甲小工说道:“想当年,我七嫂就是一名共产党员。他那个男朋友如果不变心,人家呀,说不定当上了县长,市长了呢,还能到我七哥手。”
      王冒烟边忙活边说道:“说不说的,洪秀玲这丫头还不是共产党员呢,人家出的那些事儿,哪个党员能够比得上。好了,咱们大家就以顾英莲,洪秀玲为榜样,大干一场。等一会儿,肖书记来送香烟,咱们就交圈。谁拉裤兜子,谁就用舌头给我舔起来”
      乙小工笑道:“肖书记呀,恐怕来不了啦,刚下席,就吐了,吐了三、四起。刘玉,收拾出去有一马车。
      王冒烟:“肖书记也真可以呀,为了咱们二屯,把命都舍出去了。”瓦匠乙:“什么呀,酒落愁肠,他能不醉吗。”
      瓦匠问道丁:“这话什么意思?”瓦匠乙:“什么意思?过年买家兔,我看那不是正装物,既然和闫文会定亲了,为什么还惦记人家洪秀玲。吃着碗里的,还望着锅里的,是正经人吗。再说了,文会这丫头也不比秀玲差啥呀。”
      王冒烟:“好了,说一千到一万,咱们还得干,起线!”瓦匠乙:“好啊,让你落下一块砖,我自己撅屁股让你踢三百六十个腚瓜。”
      人们没有说话的了,默默地展开了你追我赶的劳动之中
      肖杰西服革履,夹着文件包与高文边说边笑的走来:“师傅们辛苦了!”
      整个工地顿时欢呼起来,兴高采烈地使出看家本领。这些手艺人,哪个不精明可是,哪个不糊涂。因为,糊涂才能够让人高高兴兴,糊涂才能看到前程似锦。

      亚麻厂位于古城郊区,宽阔的马路与两侧的破旧民房极其的不协调。悠悠哉哉的一、两个行人,是年逾古稀的老人。沉沉稳稳的三、四个行者,是肩负重任中年人。急急匆匆的五、六个过客是追赶命运的是青年人。打打闹闹的不愿回家的,一定是七,八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们啦。
      进入厂区,则是又一番景象,行人仍然很少,正好裸露出亮丽,伟岸,新潮的家属楼房。衬以平坦,一尘不染的路,让人赏心悦目。各家各户的独出心裁的装饰,牌匾上鲜艳的,遒劲的字体,记录着,标榜着古城亚麻厂的灿烂辉煌。
      那些睁着眼睛,用脚走路的前行者,你们会去解读灿烂辉煌背后的阴影吗?
      李大个子推着自行车,货架子上摆放的高高的三个纸箱子,一箱五星啤酒,一箱健力宝,一箱奶炼乳,慢悠悠的走在水泥路上。肖杰提着一个手提包在侧跟随。
      李大个子把车支好,敲响了原料科洪科长的门。洪夫人把门推开:“啊,大李呀,请进。”
      肖杰打量了一下这位洪夫人,大个、苗条,整个右脸青紫色,被一条条隆起的肌肉覆盖着。两条腿一直一曲的站在那里,右手臂也是弯曲着。
      李大个子笑容可掬讨好似的:“洪科长没在家呀?”
      洪夫人笑道:“啊,上班去了,请进。”三人进屋后,洪夫人找来烟、火
      李大个子: “洪科长什么时候都是提前上班,按理说再呆十分钟也不晚,嫂子,这是咱们厂子关系户,元吉村党支书记肖杰。”
      肖杰笑嘻嘻地说道:早就想来府上拜访,一直没有机会。
      洪夫人说道:既然是关系户,干嘛那么客气呀。
      肖杰恭维的笑道:“不是客气,是敬重”拿出一条红塔山香烟,放在茶几上
      洪夫人说道:“大李,这样很不好,老洪他会生气的。”拿起了烟,交给肖杰
      大李笑道:“嫂夫人,不给面子是不,这也不算什么礼品,只是不好空手进门而已嘛。”
      洪夫人说道:“大李、肖书记,我不知你们要办什么事,你们这样做,老洪肯定会生气的,那时,应该办成的事,也办不成啦。”
      大李笑了笑:“嫂夫人,您别说,不就成了嘛,好,下不为例,下不为例,行吧。”
      肖杰笑道:“那我们就告辞啦,洪嫂。”急忙走出屋去
      大李双手拦挡洪夫人:“嫂子,别送了,别送了。”将洪夫人返关在门内,好似逃跑似的,几个箭步跳到院子里)
      两个人推着空车,一句话也不说,匆匆来到马路上,方放慢了脚步。
      肖杰奇怪的问道:“李哥,洪夫人的脸是烧的吧?”大李赞道:“好眼力,那年省亚麻场那场大火可惨了,洪夫人当是检验室工作人员。仗着父亲是劳资科科长,才保住了现在的水平。”
      肖杰追问道:“那年洪夫人结婚了吗?”大李:“那年啊,洪科长还在农村当傻青呢,有权、有势、有门子的都返了城,就剩他老哥一个,所以经人一说合,就成了一对鸳鸯了,嗨,也是为了返城呀。”
      肖杰问道:“那他怎么调咱们县来了,是为了避嫌。”李大个子一笑:“行,肖书记,脑袋够转。这事呀,正赶上我那阵在人事科帮忙,所以只有我跟张科长知道。”
      肖杰;“李哥,你们那个丁厂长有什么嗜好呀?”大李:“这个老东西嘛,最爱打麻将,一到节假日玩得钻头不顾腚”肖杰:“一定是高手啦。”大李:“什么呀,脖子后插小旗,送钱小护兵”肖杰:“他老婆不管吗?”大李哈哈一笑:“就为这,他老婆把他的工资卡得死死地,老东西总是报假账,糊弄他老婆。”
      此时的肖杰,已经看出了门道,胸有成竹的说道:“走,找一个饭馆,咱们先喂脑袋,后办事儿。”大李假意推辞道:“别介,前边就是我家,找什么饭馆呀,死啦啦贵的。”
      肖杰美滋滋的说道:“花钱买一个伺候,也是一种享受嘛。”大李笑嘻嘻的说道:“也好,我领你去一家,就在前面不远,今天,我做东。”

      祥发镇银行,虽然富丽堂皇,却没有几个人光顾,几个工作人员用各种方式打发时间,用各种无奈书写人生。
      一个窗口前,李大眼镜、高文正与会计小姐说话。
      小姐:“李会计,扣除今天转供销社总数三万元,贵村尚存九十四万多一点。李会计瞪大了眼睛,问道:“我们可是存一百四十多万呀。”小姐乐了:“错不了,请您放心。”李大眼镜:“我不是说你错,我是说花的太快了。”
      高文督促道:“走吧,有帐不怕重算。”李会计自言自语的抱怨道:“这个肖杰呀,手脚太大了。”高文笑道;“没有那么大的付出,哪里能有那么大的收获呀。”

      肖杰、大李站在“会友饭馆”门前,瞬间变成了友人,但是,友人不一定友好,不一定是君子之交。
      肖杰好奇的:“李哥,这个饭馆,除了这几个大字遒劲有力外,也没有什么特别呀。”
      大李笑嘻嘻说道:“包子有肉不褶上,肖书记,这是我朋友的小姨子开的,,走吧,你进去就知道了。”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室内
      室内却是另一番景象。装潢得十分超前,尤其是墙上的山水字画,让人不忍离去,更令人心动的人体素描,总会让人产生丰富的联想。大有让人想看又不敢看,不敢看又非得多多看上几眼的冲动。
      大李脚步不停,径直朝后门走去。
      肖杰只好在后紧跟,两个人穿堂而过,随之进入一栋平房。发现走廊两侧都是单间。
      一位浓装艳抹、袒胸露腹的少妇,满脸堆笑的迎了出来:“唉哟,李哥,是嫂夫人回娘家啦,还是日头从西边出来了?”大李并没有理会,指了指肖杰:“我给你带来一位新朋友,元吉村的党支部书记,肖杰,我的老铁。”女经理顿时笑了,笑得像一朵花:“哎呦呦,小小年纪就当上了书记。将来呀 ,肯定能够熬上个县长、省长什么的,有二十岁了吧”肖杰美滋滋的:“二十二。”
      大李笑着骂道:“大美子,头一宿,那来的那么多话呢,快去弄点吃的呀。”大美子媚笑道:“就你们二位呀,不嫌寂寞呀,好了,今天我免费提供特殊服务。请到单间吧。”然后,大声呼唤着,“小红,小翠!”大李当然明白,不得不提醒道:“大美子,不要过分哟。”大美子岂能善罢甘休:“嗨,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今天我怎么招待都不显得过分。”
      房门开,两个打扮得十分夸张、十分妖冶的姑娘跑了进来:“美姐------”大美子是吩咐,也嘱咐:“招待好我的朋友,不许要小费哟。”俩美女飘向大李、肖杰。
      小红极献媚的张开双臂,迎向肖杰:“哥,认识您呀,真是三生有幸------”肖杰厌恶的推开,拿出一百元大钞,递给大美子:“姐,-”------大美子看了看,立刻满脸堆笑,“哎呦呦,肖书记,您见外了不是,您呀,别笑我攀高结贵,就感激不尽了。”
      肖杰冷冷的说道:“那也好,咱们一块算。大李,咱们俩先去单间。”率先走进一个单间。小红嗔怪的:“美姐,你看这个屯老六,真是一根木头。”小翠皮笑肉不笑的:“真抠门,一百元,过年杀兔子,好大一个显示呀。”大美子笑着说道:“你俩懂啥,这是一条大鱼,不过,现在还是一个雏,就看你俩的本事啦。”
      这个世界,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现今,就不一定对了。有人说,当局者迷,旁观者呢,我想,也未必清。也许,这就是滚滚红尘

      元吉村办公室,几张喜悦、兴奋的脸看着付博,好似庆幸余生。
      付博说道:“根据天气预报一周的展望,以及我的观察,最近要有几场大雨。”李会计插嘴道:“淋伏头,晒伏尾嘛。”付博继续说道:“我算了一下细账,咱们平均每户准备三十米塑料布,就可以苫一墒地的亚麻。再互相串用一下,就是连下三天三夜的大雨,也不会影响麻的质量。”高文:“是个好主意,一块塑料布最低可使用三年,每年也就是花五、六十元钱。”付博:“这样,咱们的麻,没有经过暴晒都是阴干的,分量不减。就这一项,就可以买一块啦。另外,等级也不会降,咱们就又多收入很多啦。”
      刘方:“可是,谁一下子能够拿出那么多钱呀。”高文:“这么的,先让村民自己的梦自己圆,然后村里再帮助解决。”

      会友饭庄经理室的装饰让人流连忘返,殊不知这就是“道”,生意人的“道”。
      肖杰坐在双人沙发上,小红坐在身边,摆弄打火机。
      大李抓起电话:“喂,丁厂长吗,我是大个子,小肖来了,啊,就是元吉村的书记肖杰呀,啊,对对,今晚他不回去啦,觉得无聊,想邀几个人打打麻将,啊,好、好,在会友饭庄后院,旅社经理室,好,好,我们就等你啦厂,一定,一定。”放下电话,兴高采烈的看着肖杰
      肖杰站起又按电话号码:“喂,小孙吗,啊,是伯父呀,请你转告小孙,他的老朋友在会友饭庄等他,有最重要的事商量,啊,他回来了,好,好,啊,小孙呀,我是你肖大哥呀,你马上过来,啊,对对,什么陪绑呀,啊,那就着你的运气和技术啦,什么,好,我保证不让你白来,行吧,好,越快越好。”放下电话,神采飞扬的看着大李。
      女经理飞身飘进来,献媚的笑着说道:“肖书记,今晚赢钱,我得吃通哟。”肖杰抬头望了望女经理,笑着低声说道:“大姐,今晚我会让你失望的。因为我不能赢钱。”
      小红把脸贴近大李:“李哥,我给你把着,保你全吃。”大李:“吃你个头。”小红:“哎哟哟,吃我的头,多硬啊,一层皮,你吃我的奶多好啊,我保你舒舒服服。”
      肖杰一本正经的说道:“大姐,今晚不要打扰我们,好吗?”

      天蒙蒙亮,启明星还挂着天上,忠实的窥视着、记录着人类里的人的正邪打磨之景。李大个子跟丁厂长根本没想、也根本不懂这些,美滋滋的蹲在厕所里。
      昏暗的灯光下,大李别有用心的悄悄地问道:“丁厂长,赢多少?”
      丁厂长兴奋地说道:“今晚呀,使我麻坛生涯第一次,这么顺手,一有“叫”,小肖准保点炮,他可输惨了。”
      大李别有用心的问道:“丁厂长,赢了三千?还是五千呀?”
      丁厂长笑眯眯的说道:“你小子呢?”
      大李:“我呀,”笑了笑,“弄包乙级烟钱吧。”
      丁厂长得意地:“农村的钱真厚呀。”
      大李接近了主题,笑呵呵的说道:“丁厂长,不是农村的钱厚,是人家肖书记重情义。知道不,你那楼住的都是级别差不多的干部。人多嘴杂,不便送礼,所以想这么办法。”
      丁厂长站起身来,边系裤带边说:“也太难为这小子啦,”旋即,马上又板起面孔,“哎,大个子,愿赌服输。我这是凭牌技、凭运气。丁某人从来是做官清清白白,做事干干净净。我也是受党教育多年的人嘛。”
      大李试探地问道:“那是,那是。可是,他们村亚麻的事呢?”
      丁厂长:就地验质,由你严格把关,不,由洪科长坐阵……

      月上柳梢头,家家灯如昼。一天的忙碌停下来了,人们自觉不自觉的进入另一轨道。阎洪福倒躺在炕头。老伴灯下做鞋,文秀炕梢与文华缠毛线。孝文坐在椅子上看书,一家人各自干自己的活,却说着同样的一个话题。
      阎母对着老伴说道:“哎,麻秋结束,肖三儿还不得张罗着结婚呀。”阎洪福顺口答道:“大财小礼不缺少,结呗。”
      阎母:“大财小礼,你争,那陪送呢?”阎洪福淡淡的说道:“有争彩礼的,可没有争陪送的,咱就来个面打罗里转,用他的彩礼钱,给咱长脸。”
      文秀插嘴道:“那还叫陪送呀,我大姐在家这么多年啦,您就忍心让她那么走啊,男的是儿子,女的就不是你们生你们养你们身上掉下的肉呀。”孝文放下书本,肯定的说道:“二姐,你放心,小弟尽最大可能,决不会让大姐空着身走的。”
      文会在里屋:“老弟,你有这句话,姐就知足了。爸、妈,家里的情况我一清二楚,我嫁给这个肖三儿就是为了咱家,为了咱老阎家,我怎么能争陪送呢,你们都不要操心了,那天呀,我的陪送,是咱村姑娘堆里最多、最好的。”
      闫洪福心里舒畅了,笑了,势必挂在脸上,瞅瞅儿子,瞧瞧女儿,欲言又止。又看看老伴,恰好四目相对,一下子碰撞出无比灿烂的火花。家教、传承,与时俱进,让他自豪,和睦、和谐,继往开来,让他骄傲。俺是庄稼人,俺有俺的乐趣,俺有俺的激动。俺的乐趣,俺的激动,谁能够与之媲美。
      肖杰推门进来:“哎呦,怎么不看电视呀?”
      孝文起身让座。文秀朝里屋喊道:“大姐,肖大支书来了。”
      阎母眉开眼笑的说道:“坐,肖杰,吃没?”肖杰站在那里笑吟吟的答道:“吃过了。”文会从里屋出来站在堂门口,一边织着毛衣一边说:“哎哟,肖三儿,走差门啦吧。”肖杰辩解道:“哪里呀,这些天,我不是进城去啦吗。”
      文会娇声娇气的问道:“那好呀,带回什么好东西啦?”阎母嗔怪的说道:“这孩子,哪有这么说话的。”阎父坐起来斥责似的说道,“怎么这么大了,还没正经的。”
      肖杰笑道:“大叔,我带回一个挣大钱的好消息。”文会笑了:“是吗,说说看。”肖杰:“大叔,你跟孝文俩去周围各村转转,快拔亚麻了,这一带,往年亚麻都是三等,扣三十六、七个水杂,所以您呀,大量收购,比他们自己去卖,多少高点价钱,”从兜里掏出三万元钱放到桌上。“这是准备的订金。”
      孝文兴致勃勃地:“我爸评估亚麻产量在咱这一带可是祖师爷啦。”肖杰:“大叔,你最好跟我三叔商议一下,您收购,他们往回运、打包。验质这方面我负责。”阎洪福:“好,咱就公买公卖,挣个感情钱。明早我去找你三叔商议。”阎母:“明晨你去,现在干啥,吃饱了压炕头子呀。”
      孝文:“爸,我也跟你去。”文会:“找找我二叔、四叔,人多眼睛多主意多。”阎洪福:“对,孝文,你去找你二叔,四叔,上你二叔家。”下地穿鞋······

      日内,刘玉端坐在村办公室门口的椅子上聚精会神地看书,看书也是为了明天。那,一个人做事,是不是也为了明天。今天为了明天,明天依然为了明天,说白了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为了风风光光,舒舒服服,干干净净的死,为了万古流芳。
      村委们,洪科长、李大个子及新来的验质员正在开会。
      肖杰站了起来,果断的决定:“以上规定,不管什么人违反,坚决重重处罚,以一罚百,当场兑现。”
      高文看着肖杰:“是不是太狠了,适可而止吧。”
      肖杰:“一是要狠,不狠不吃粉,不给这些自以为是的人点厉害,他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不狠罚,就没有纪律,没有约束,没有纪律的军队,是不能打胜仗的。一会我们去新办公室看看。高文留下,用广播讲,反复讲,晚上,我在强调,反复地讲,做到家喻户晓,人人明白”
      刘方提议:“肖书记,伙食点,我想就设在巧玲家,行不?”
      。
      启明星还挂在天边,天光大早。是谁给这个蒸蒸日上的小村披上朦朦胧胧的轻纱。惹得大公鸡提早登上高岗,引颈高歌,群鹅展翅舞蹈,就连扁扁嘴的鸭子也学着伸出了脖子,呱呱的呼唤日出。
      元吉村十字街两侧,凡是能站住脚的地方全部被外村来打工的男男女女占领,尤其是老头湾,成了临时免费停放自行车的地方。
      肖家兄弟,阎氏爷们,原生产队的会计,队长们,村内有头脑,会算计的人们,分别到这伙人中讲讲,又到那伙人中说说……
      刘兴旺也夹在人群中,似乎不是在雇工,而是在寻找什么人,只是这伙人瞅瞅、又往那堆人中瞅瞅。
      一伙青年妇女堆中,一个头裹纱巾,微胖中等身材的姑娘突然兴奋地喊了一声:“傻子,找什么?”刘兴旺听见喊声,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似地奔过去,急促地:“我算计你肯定来吗,我都找了一圈啦。”
      另一个姑娘窃笑地:“冬梅,他是你什么人呀?”冬梅依然兴奋地答道:“老同学。”然后又对刘兴旺笑着说道,“我想直接去你家。”又瞅了瞅同伙笑了笑,“又怕不方便。”刘兴旺笑不拢嘴的说道:“方便,方便,走吧。”
      又一个姑娘好像明白了,嘻嘻笑着:“冬梅。你去吧,俺可不愿意当电灯泡。”随即回过头,面向大家,“是不是,姐妹们。”
      众姑娘:“哇”的嘘叫了一声。
      冬梅严肃地对同伙人:“姐妹们,我来介绍一下,这小子名叫刘兴旺,初中、高中,我们不但都在一个班,而且一直是同桌。”又一个姑娘又大声地:“日久生情吧。是不是呀。”冬梅:“生不生情,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我们是朋友,他会照顾我们大家的。”

      伏里无风,天上无云。中午,红日高照,人们简直就是生活在一个大蒸笼里,莫要说干活,就是躺着,也是一身大汗。出汗是新陈代谢,汗出来了,人轻松了,好享受啊。
      洪科长、李大个子拖着疲惫的双腿,一脸的汗水,撸着胳膊、挽着裤腿从地里蹒跚归来。直接来到巧玲家。这两个久经沙场的人啊,怎么也看不到风平浪静背后的惊涛骇浪呢。
      巧玲马上迎了出来,特意深情地望了洪科长一眼,却跟李大个子打招呼:“李哥,累不累呀?”李大个子有气无力的答道:“累倒不累,就是又渴又饿。”巧玲笑道:“饭菜早就好了,玉米面大饼子,炝土豆丝,拍黄瓜。这可是肖书记吩咐的。”大个子:“好哇。”
      三个人进屋,巧玲端菜放桌子上。
      大个子一瞧桌子上的饭菜,立刻忘记了劳累,笑立刻挂在脸上:“不是大饼子、炝土豆丝吗,怎么是排骨炖豆角啦。”巧玲乐了:“你没听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吗’那是村干部的,这是我单为您二位做的。”
      大个子拿起馒头就咬,又伸手拿筷子。洪科长刚要伸手,巧玲递过一支香烟,洪科长望着巧玲那眼神接过,巧玲随即打着了打火机,嘴里却说道:“李哥,您先抽支烟歇会儿,冷风潮气的,肚子该痛了。”又拿起茶壶,为洪科长斟上了一杯茶。
      李大个子边嚼边说:“巧玲,你把肖书记他们的饭菜装好,我吃完就送去。”巧玲嗔怪道:“忙什么,洪科长还没吃呢。”李大个子:“肖书记他们五个人还饿着呢。”又转向洪科长,“肖书记不是不叫你去啦吗,让你给丁厂长通个电话,问验质的什么时候到吗。”
      洪科长笑道:“没有必要。”喝了一口茶,又放到桌子上。大个子狼吞虎咽的把最后一口馒头吃下,又拨拉着啃了几块排骨。
      巧玲把饭菜装在一个苕条筐里。
      李大个子:“好了,我得走了。洪科长,我走了哟。”巧玲笑道:“李哥,急什么呀,俺农村讲究的是催工不催食,供饭不饱等于活埋,是不?”李大个子:“没吃饱,到地里再吃他一个豆面大饼子,我早就想这东西啦。”
      巧玲微笑着:“也是,山珍海味也有腻的时候呀。”
      李大个子走了。风风火火地走了。
      洪科长抽完了一支烟,喝完了一杯茶,动手拿筷子,而巧玲却十分快捷地把大个子李吃剩的饭菜,风卷残云般端走了,洪科长只好顺势夹了一根咸菜条放到嘴里,慢慢地嚼着。
      巧玲又旋风般地从外屋厨房端过三热一凉:鲤鱼,猪肘,肉段,猪手。
      洪科长惊讶地:“这是干什么。”巧玲笑着说道:“这是肖书记特别吩咐的,还为你准备一瓶好酒呢,竹叶青,可能因为就一瓶酒的缘故吧。”洪科长很不情愿说道:“嗨,这个小肖呀,这样做,太不好了,有伤团结呀。”巧玲笑眯眯的说道:“肖书记说这瓶酒是从部队带回来的呢。”
      打开瓶盖,满屋酒香
      巧玲微笑着斟了一杯,双手擎到洪科长的面前,又为自己斟了一杯:“洪科长,我替肖书记敬您一杯,我替全村的老百姓敬您一杯。”洪科长面带微笑,只好举起杯:“大嫂,这么些天受到您无微不至的照顾,我也借花献佛回敬您一杯,来,干。”
      碰杯后,巧玲壮着胆子一饮而尽:“洪科长,俺农村妇女会喝酒的几乎没有,为了全村的百姓,为了完成肖书记交给我的使命,小女子舍命陪君子了,”又斟了一杯,又给洪科长斟了一杯。“请。”洪科长和风细雨的说道:“大嫂,我也在农村摸爬滚打了十来年,我能不知农民的酸甜苦辣吗,你放心好了,我洪某人决不会撂下棍打花子的。”巧玲感激的笑道:“谢谢,洪科长,来,干!”碰杯
      碰杯后,两个人同时一饮而尽,
      洪科长:“大嫂,这酒是名酒,不上头,不醉人,我也不会让你过量的,来吃菜。”巧玲又斟上两杯酒笑眯眯的说道:“洪科长,谢谢您理解、同情俺屯子人的艰难,但您更应理解俺屯子人对您的信赖和敬重。
      洪科长看到巧玲脸上泛红,立刻说道:“大嫂,您真的不会喝酒,真的,您就不要逞强了,来吃菜,压压酒。”夹了一筷子菜递到巧玲面前,放到小碟里。
      巧玲第二杯酒喝下后,顿时脸色绯红,两眼流露出贪婪、急不可耐的欲望,深情地望着洪科长,两手不由自主地解开了上衣的纽扣,不住地、不自觉地抓挠着。
      洪科长也一反常态,两眼紧紧地盯住巧玲。巧玲“蹭”的站起,绕过桌面,一下扑到洪科长怀里,伸出双手搂着洪科长的脖子。
      洪科长抱起巧玲,轻轻地放到炕上,又抱起进了里屋。一条长裤落下,又一条更长的裤子盖上一条短裤落下,又一条更肥大的短裤盖上)

      亚麻地,有的在拔亚麻,生龙活虎。有的在吃饭,狼吞虎咽。村√呀,这一挑子饭,母狗吃,(没够吃))还牙狗呛(压够呛)肖杰笑了:“你小子也学会骂人了。够了,我们是够了。怎么你在家没吃呀?”大李:“怕你们饿得受不了。我吃了个半饱,”高文骂道: “你小子太假,干嘛开始不吃,哟,等我们吃剩下了才吃。”大个子:“不是怕不够吗,不够,我可以回去再吃呀。”
      刘方取笑道:“人家那孩子怎么教育的”。李大个子边嚼边取笑道:“刘主任,这不在教育,是遗传,你要想有这么好的孩子,找我呀。”刘方笑骂道:“找你当儿子呀,你岁数太大了。”
      肖杰说道:“那好,我把这筐碗捎回去,大李,你找一块干净地,睡一觉。”
      大李乖乖的头枕亚麻捆子躺下了,两只眼睛静静的望着蓝蓝的天上漂浮着的白云。我那可怜的高人一等的大李呀,你在想什么呢,在这暗流涌动的平静的世界,你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呀,

      元吉村有过多少次热闹,火爆的场面,今年却是另一番景象。中午,从地里回来的人,从家往地里赶的人,哪个不是眼里释放者喜悦,脸蛋含着微笑,嘴上打着招呼。哪一个不是脚步匆匆。尽管一身污垢,尽管一身疲惫,尽管他们知道前面的路布满荆棘,也掩盖不住浑身放射出的喜悦。
      七嫂、三姐挑着饭挑子,挎着猪腰子筐,边走边聊。三姐:“他七舅母,啥伙食呀?”七嫂笑了笑,说道:“全是食杂店买的,有做饭那功夫,我还能薅它几方子亚麻呢。”
      三姐似乎是在埋怨的说道:“喂呀,那钱可不细呀。”七嫂微笑着说道:“嗨,用心比心嘛,出外打工也不容易,别说给咱干活,就是过路的,找到咱,还得好好招待呢,是不是呀”突然,发现宝二爷、车把式也挑着挑子在前面悠悠的走着。“三姐,加快点。”追上后笑着说道:“您二老还这么硬实啊。”
      车把式回答道:“啊,你们姑嫂俩呀,揍不行了,揍心是那个心,腿脚不给你做主啦,揍想当年,一百二、三十斤的挑子,跑哈尔滨,当天打来回。”宝二爷笑着说道:“我错似地,想当年二百五、六的挑子,跑奉天,一天一趟-----坐火车。”
      王朝石挑着饭挑子站在前面歇息,望着赶上了的人们,高兴地说道:“喂呀,我半年没回来,咱们这小破屯子,长出这么好的庄稼,一块赛一块。”宝二爷笑道:“我错似地,来年这时候呀,你该说,唉呀妈呀,这么好的庄稼,我是第二次看到啊。
      车把式边走边问到:“揍沈阳那边怎么样?”王朝石:“人家呀,把精力都用在办厂子上了,可也打他们那边土地少。小兰家开了个木器厂 ,哪一天都进个千八百元子。”
      七嫂惊喜的问道:“办厂?”
      是啊,这个世界就这么奇怪,一句话,哪怕是过耳传言,就有可能造就出一个英雄,也可能使英雄变成魔鬼。
      七嫂的脚步加快了,人们只能知道你是为了地里饥肠辘辘的干活的人,又有谁能够知道,你是为了地里饥肠辘辘的干活的一代人呢?

      文秀拎着一个塑料袋,横穿过人们拔过的亚麻地,慢悠悠地,好像在看拔麻的质量,又好似在想着心事,寻寻觅觅自己的窝。
      正在吃饭的冬梅喊道:“文秀,来,吃点饭。”文秀笑道;“哎呀,老同学,我估计你,对了,还有雅芝,肯定会来。”一边走去,一边说道,“刚吃过。”冬梅依然招呼道:“来吧,迈门坎,吃一碗,何况你走这么远了。”
      文秀站定,惊疑地:“怎么,你们三家伙着干呢呀?”雅芝笑着说道:“不是,他们两家把饭菜跟俺——”笑指李法,“这家的主人合在一起了”。李法笑着解释道:“是这么回事,兴旺、韩铁说俺妈身体不好,怕饭菜不能及时,就搬这边来了。”
      文秀深情地看着李法:“啊。”若有所思的站在那里。李安民笑着说道:“李法他妈的病早就好了,你们看着黄面饼子烙的,像小蝶似的,油汪汪的,文秀你吃呀。”文秀乐了,犹豫一会儿,鼓足了勇气:“我大娘烙的这黄饼子真馋人,不饿也想吃几个。”伸手拿起一个就咬了一口,边嚼边说,“哎呀,真香啊”
      韩铁:“这儿还有大米饭,炒鸡蛋。”兴旺:“俺家是烙饼,你得意那口,吃那口,别客气。”
      桂方:“哎,文秀,俺先吃了两张黄面饼子,又吃了大半张白面饼,还想吃一碗大米饭,可吃不下去了。建平:“俺家来晚了,麻花、麦精露,都在这儿呢,剩下啦。”
      文秀似乎是感叹,似乎是自白,边吃边说道:“还是你们男生呀,可以当家作主呀”打开塑料袋,拿出十根火腿肠,不管人家要不要一人一根扔过去,“我只能有这么大的权力呀。”
      冬梅接根火腿肠在手:“这我得吃它。”

      肖杰贼一样溜进巧玲家,但他不是贼,他是创造者。波谲云诡道创造者。堂屋地桌上半瓶竹叶青酒还在桌子上,四盘菜只动了几口,两双筷子掉到地上。肖杰又朝里屋偷瞅了几眼。地上四条裤子罗列在一起,旁边有两团卫生纸。巧玲光身伏在洪科长的胸脯上,睡着了。
      肖杰一阵窃喜,坐在桌前,心里发出无限感慨;‘巧玲啊,巧玲,为了元吉村民的富裕,元吉村的发展。你就献一回身,当一回无名功臣吧!。’然后打开竹叶青酒瓶,慢慢地把酒倒进从怀里掏出的一个小酒瓶里,又弯腰拾起一瓶啤酒,自斟自饮起来。
      肖杰喝了一瓶啤酒,又啃了一个猪爪子。起身又悄悄拉开里屋的门,奸笑着,看了一眼,把门又轻轻关上,又一阵狞笑,心里掠过一丝念头;我亲爱的巧玲,是我让你彻底更新了观念,当了一回纯粹的女人。你必须感谢我。然后拉开地桌的抽屉,找出一个塑料袋,又装进一个猪爪,揣到兜里。笑着拿起空酒瓶高高举起,一撒手,酒瓶掉到地上,砰的一声响,肖杰才收回手。推开房门,慢悠悠地走开了。
      洪科长一惊,挣开双目,巧玲也被惊醒,坐了起来。
      洪科长羞愧的说道:“巧玲,快穿上衣服,咱们俩真是色胆包天呀。嗨,这是怎么的啦。”
      巧玲掀开窗帘:“不好,是肖杰。”
      洪科长内疚的说道:“巧玲,使我害了你呀。”
      巧玲望着洪科长喃喃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今天是怎么的啦,你不要自责。既然咱们都把事做了,是福是祸,就凭命由天吧。到了这地步,大胆子往前走吧。总之,洪哥,你没让我白脱生一回女人。”
      洪科长:“说心里话,只有你,才让我真正体验到人生的乐趣,两人又抱在一起。”

      亚麻地里一片繁忙。元吉村的干部们,看到付博脚步匆匆的样子,也没有了时间去养尊处优,马不停蹄的深入到群众之中。而肖杰,成功的狂喜,使之释放出令人难以相信的巨大潜质。
      高文、大眼镜、刘方、付博这家看看,提提意见,那块地里瞅瞅,讲讲要领。
      肖杰一脸兴奋走到吃饭的地点,大个子李还枕着亚麻捆子熟睡。肖杰捅醒大个子后问:“这个洪科长哪去了呢?”大个子一边揉眼一边问:“怎么,没在伙食点?”肖杰坐在大李身旁诡秘的说道:“巧玲说他吃完饭就走了。”
      大个子李:“那他是打电话去了,不是你要求验质的早点来吗。”肖杰:“对呀,哎呀,算了,这几天,也累他够呛了。哎,你给我弄的那药,到底好不好使呀?”大个子李:“当然好使了,哎,你可不要坑害良家妇女哟,那样,我可做损了。我告诉你,这春药是人家祖传,只传药,不传方。一般的酒店,洗浴中心,客栈老板,都准备几瓶是给那些□□女,尤其是那些不肯就范的姑娘准备的。”
      肖杰大言不惭的说道:“啊,有了这药,这世界还能好得了吗。”掏出小酒瓶,解开盖,哗哗倒在地上出。大个子李疑惑地瞪大了眼睛:“哎呀,这一小瓶二百多元啊,你让我给你掏当,怎么又倒了呢?”肖杰趴在大李耳边小声说道:“我呀,准备对付我对象来的。”大个子李笑问道:怎么,上手啦?
      肖杰吐出一股正气:“上什么手啊,采用这卑鄙手段还是人吗?还有意思吗?”

      刚刚吃罢晚饭,家家的灯便陆续的熄了,弯月悄悄的爬上了树梢,池中的蛙、草丛的蛐蛐,也似乎疲了、倦了。人们啊,也由狂热转为冷静,由龙腾虎跃转为养精蓄锐。小村少有的宁静。
      巧玲悄悄的来到七嫂的鹅棚,张七笑盈盈的迎了出来;“巧玲啊,啊,”
      巧玲低声问道:“七哥,七嫂没在这呀”
      张七笑道:“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忍心让你七嫂也遭这个罪呢。去吧,这个时候,估计她还没有睡。”
      巧玲答应一声,无限羡慕的来到七嫂的家。见七嫂已经睡下,脱了鞋,钻进被窝,趴在七嫂的身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七嫂沉思片刻,安慰道:如果你真有伤心的事儿,那么你就哭吧,哭吧。顺畅了,把话说出来,我们一起去面对·······

      整个村子都沸腾起来。改革开放让人们看到了“生”的光亮,释放出压抑许久的能量。创造出就是长年工作在农村的领导干部们也无法想象的丰硕。农村变了,真的变了,尤其是人精神面貌变了。人人笑不拢嘴,家家门前都整整齐齐、规规矩矩地垛起山一般的亚麻垛。就连老人们的栖息地——老头湾,也被富庶征占了,连插足的地方都没有。
      所有的运输工具都调动起来了,单牛、单马车、二牛、二马车、手扶车、四轮车……去时,似癫若狂,回时,稳稳当当。
      笑着、闹着、喝着,一村欢喜,一路歌声。
      外来打工的,本村的老人小孩,没有一个闲人。人借声威,声助人力,头上裹着各色头巾的姑娘们,倒戴帽子檐朝后、反穿上衣、扣朝后的小伙子们,一脸的灰尘,一身的土,拼命似得抡起双臂,使劲地将一捆一捆的亚麻摔在面前搭好的木板上、木凳上,还有的人别出心裁的在木板上钉上或用铁丝绑上一块炉箅子。
      广播响起,是肖杰的声音:讲三点,一,不要摔的太狠,桃裂子就成。,不要将分量摔没了,不要把等级摔降了;二,货卖一张皮,一定要认真挑选,将上等的亚麻摆在外围……

      闫洪福家的前园子早已铲成了场院,准备承载那偌大的功绩。。阎孝斌、阎孝文、阎洪录、阎洪祥正在汽车上往下卸不知从何地买回的亚麻。有三四个本村、十几个外村雇来的打工者拼着命地摔着亚麻,不时地有人去抱亚麻。
      肖四把汽车停在场院外,一个人车上车下正解煞绳。
      场院内,阎文会指挥阎氏家庭大大小小在打麻包。文竹、文兰、文华、文杰往案子上放次麻。肖伟、孝天、孝文齐往案子上放好麻。两个彪形大汉压杆子、系扣。一切安排得有条不紊。
      打成的亚麻包色泽鲜亮 ,四棱四线,规规矩矩。已经落成一个大垛。

      刘兴旺父子、弟、母亲,四人,冬梅、二嫂、二丫三人在刘家大门前,紧张而有秩序地摔着亚麻。搅起的滚滚灰尘,逼迫人们不得不把面部遮掩起来,只把两只眼睛裸露出来,因为他们要看世界。
      刘父嘱咐道:“摔几下,籽摔掉就成,剩点半拉桃壳,不影响质量,还能增!重。”
      冬梅兴致勃勃的说道:“对啦,肖书记讲过了,就这么干,反正,他们一搭勾子,在绕口一撸,你桃也撸掉了,是有一点道理,”说完就去垛上往案子前去抱亚麻。刘兴旺还是连头都不抬地摔着。
      冬梅走到亚麻垛,正好看见阎文秀家场院,她一边从垛上往下拿亚麻,两眼一直盯着阎家的一举一动,最后干脆不动了,两眼一直不离开阎家大场院。
      二嫂站在案子前喊道:喂,站那干吗呢,这边都没货了呀。冬梅一弯腰,抱了一大抱亚麻回来,放到二嫂跟前,便朝刘兴旺走去。一扬手,抓住刘兴旺举起的亚麻:“停,停,别傻干了,你看用手一指阎家)
      刘兴旺笑了:“我早看在眼里啦,哎,你家种了多少亚麻?”冬梅:“我家不多,二嫂、二丫他们俩家种的不少。”刘兴旺:“你骑车回去,反正这一下午也摔完了,懂吗?”
      冬梅笑着说道:“傻子过年,看邻居,对不。”跑到院里推出自行车
      刘兴旺又叫住冬梅:“你绕一个圈,把韩铁、建平、李法叫来。”
      冬梅畅快的答应:“好了。”上了自行车,飞也似的跑了
      刘父眼里看,心里想:疯了,改革开放,就连好人都疯了。

      广播肖杰又讲道:一定要记住,货卖一张皮。
      五
      在农村,就是不想有劳有逸都不行,麻秋结束,就是人们养精蓄锐的时候了,也是为秋收做准备的时候,更是为下一年的生活、生产做准备的时候。张七,七嫂领着儿子徒步进城又徒步进村,恰遇肖杰
      肖杰取笑道;“喂呀,好雅兴啊,”
      七嫂笑了笑;“乐在其中嘛”
      肖杰半似夸奖,半似嘲笑的说道;“好一个乐在其中,整个麻秋,没见呀?”
      七嫂也是半似玩笑,半似挖苦的笑着说道;“哎呀,因为整个麻秋,我们一家人都在低着头,弯着腰,你怎么能见得我们呀。肖书记,谢谢你为乡亲们做了这么多好事,更得谢谢你的聪明。”
      肖杰明白了,也糊涂了;“你过奖了,七嫂。”
      七嫂更进一步的说道;“你叫我七嫂,七嫂就得多说一句,肖杰,一个人做一点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有益於人民的事,
      肖杰只好甘拜下风:“谢谢七嫂,谢谢七嫂的警钟长鸣。”
      七嫂又义正言辞的说道;“你这么说,七嫂还有一句,你必须谨记: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尽管是为了全村的利益,你也必须活动在法律,尤其是道德的范畴之内,人性的框架之内。否则,你一样会遗臭万年的,肖三儿,再见了”
      肖杰 :“谨记,谨记,当然谨记了,七嫂慢走啊”望着七嫂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掠过一丝不安。随口骂了一句,“这个臭娘们”

      万家灯火。月光把人们的兴奋,尤其是小青年的兴奋转嫁、延伸到又一种更加亢奋的境界。把这个充满无限希望的村庄映衬得更加挺拔,,就连护村的老杨树也异常的高大。你们有谁能够知道这里面,隐藏多少个称心如意的青年男女。你们又有谁知道这里面,孕育出多少传说,多少佳话,多少龌龊,多少罪恶。
      肖杰、文会在护村林中走走停停,打打闹闹。
      文会笑眯眯的说道:“这次麻收,你的表现令全村人满意,我也真替你高兴。”
      肖杰喜在心头,但嘴里却说:“全村人满意管什么用,关键是你满意,我亲爱的。”
      文会笑道:“只有全村人满意,我才能满意。”
      肖杰喜出望外的说道:“这么说,你真的满意啦?”
      文会靠在一棵杨树上,亲昵地:“我当然满意啦。肖杰,说句心里话,你的表现,你的才能,真得让我刮目相看,真的打消了我心里好多好多顾虑,说句真的,用“满意”二字,不能准确表达我现在的心境。”
      肖杰颇有得寸进尺的笑着说道:“你真满意啦,就得让我亲一口,这可是你的承诺哟。”说着,便把嘴刚伸过去,文会则绕到另一棵树干上靠着,咯咯地笑着。
      文会挑逗地:“全村人都满意啦,你亲得过来吗?”
      肖杰追了过去笑嘻嘻:“说句掏心窝子话,全村、全镇、全省,我曾经看得上一个人,可她却钻进张老蔫的怀抱,仔细想想,没什么可留恋的,只有你呀,我亲爱的,我梦中的情人呀”然后,双手扶在树干上,把文会夹在两臂间,而自己伸出嘴巴,文会靠在树上一动不动,任肖杰狂吻
      文会突然双手一推肖杰,喝道:“住手!”声音不大,却十分威严。肖杰小心翼翼的说道声地:“会儿,怎么变脸了?”文会怒斥的:“你那两手干啥呢?”肖杰失被突如其来的斥责惊的六神无主,不知说什么是好:“我只是,只是……”文会:“你还不承认。”
      肖杰突然跪倒:“文会,原谅我,我太爱你啦,我太冲动了,真的,我们都到了这个年龄,更到了这个份上啦。”文会顺势坐在树下:“你起来吧。”肖杰哀求着:“你不原谅我,我不敢起来,文会,我太冲动了。不,太激动了,也说明了我太爱你了,也因为我把心都给你了,所以也就无所顾忌了。”
      文会噗哧笑了:“你们这些男子汉大丈夫呀,肖杰,结婚后,我才是你老婆,那时候,你愿意怎么来,就怎么来,就是把我吃了,我也心甘情愿,现在不行。”肖杰:“那咱们马上结婚。”文会:“什么时候?”
      肖杰:“下星期,好不?”文会:“就这么几天,你都等不了啦,”双手搭在肖杰肩上,闪电般地吻了一下,“坐下吧!”肖杰受宠若惊的不是坐,而是躺在文会腿上,用一只手抚弄文会的另一只脚脖子,嘴里把自己计划外的不该说的话,说了出来:“会儿,前几天,我在亚麻厂洪科长那借了六万元钱,交村里四万,我留下二万,明天,交给你买结婚用品。”
      文会惊讶地:“二万呀,那你什么时候能……”肖杰领会错了,以为文会嫌少:赶紧接过话头:“我家里还有二万,一块交给你,由你支配。”文会笑着用手一撸肖杰的鼻子:“我爸他们倒贩亚麻,分给你五千元钱,我给你带来了。”
      肖杰忘乎所以的说道:“你收下啦?”文会错以为肖杰不肯接受:“什么我收下呀,你嫌少了吧,我却给你带来了。”
      肖杰的一只手已经摸到文会的膝盖处,文会顺从地把双脚伸开,背靠在树干上,喘着粗气。更加忘乎所以地:“会儿,那五千元钱是你的了。”
      文会调皮的问道:“你不心疼吗”双目含情,直视肖杰。肖杰语无伦次的:“我把心剜给你,都不疼,你就是我的心,我的肝,我的肾……”另一只手去抚摸文会的□□
      文会轻轻地□□着,上身滑过树干,躺倒了:“肖杰,你还真有男子汉的气概。”黑影中,肖杰喘着粗气:“会儿,你就是我的一切,为了你,我可以牺牲我的一切。”
      月亮躲进云层,万家灯火依旧。闫文慧的忘乎所以,淹埋了他的聪明才智。又似乎是命运的有意安排,暂先让她历尽磨难,去伪存真。成为时代的先锋。

      敬爱的周书记呀,你已经发现了肖杰是一条龙,而肖杰真的是一条龙。当村民们沉浸在无限喜悦之中的时候,这条龙又马不停蹄的为了带领全村的腾飞翱翔在广阔的天空。可是您也发现了这条龙的灵魂有着可塑性,为什么不能给予正确的疏导呢。您应该知道‘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会让他误解、会让她发狂吗。他毕竟是一个只有小学文化程度的农民呀丶

      。
      城郊,一辆红色面包出租车停在挂有“古城市农业技术推广中心”的牌匾下。
      深处,一幢节四大楼下,肖杰跟几个穿着白大衣的工作人员握手、。
      从楼到门,是一段漫长的甬路,甬路两侧是一排排塑料大棚,棚膜大半开启着,一片葱绿、一片墨绿、一片金黄……

      还是那辆红色面的停在古城市水泥构件厂门前。
      肖杰夹着公文包下了车,径直朝内走去。院内好大一块水泥地面,四周无数台搅拌机在隆隆运转。
      几十名工人在紧张劳动,振捣器疯狂地叫着。

      市水利物资仓库前。肖杰跟几个胖老头握手。
      胖1 :请代我向郝夫人问安。
      胖2:请把这些东西带给老郝夫人。
      肖杰:“我一定不负重托,我代表我大嫂谢谢你们啦,我代表全村村民谢谢你们。”

      又是那辆红色面的在市水利打井队门前停下。
      这个打井队跟原来比较落后的生产队差不多。几栋平房,一块空地,杂草丛生。颓废满眼。几台打井机,昂首遥望青天,墙角一堆生了锈的铁管子。
      几个修理工,一身油污,坐在一台捷克车前修车,实际上是在聊天、打浑浑。肖杰彬彬有礼的靠近:“师傅,您们好。”几位修理工同时看到肖杰,笑着说道:您好,您好。肖杰彬彬有礼的问道:“请问办公室在哪,赵队长在吗?”一个青年小伙子站了起来,急切的问道:“请问您找赵队长什么事,是不是要打井呀?”
      肖杰笑了:“小哥们猜得一点不错。”
      青年乐颠颠地:“我领你去。”头前带路,绕过车库朝后院正房走去,边走边问,“同志,你准备打几眼呀?”
      肖杰煞有介事的说道:“啊,打不好,一眼。打得好,可多了。”
      青年眉开眼笑的推销道:“有什么打不好的,我们打不好,他别人呀也难打好,你别看我们的厂子破,人不齐刷。技术、设备可都是一流的。”肖杰:“这我不怀疑,主要是成本问题。”青年:“啊,这我就说不好了,不过工费,我们最低;材料,我们直接从厂家进货。”肖杰:“那好,那好。”
      走进一栋平房,在走廊尽头,青年推开了房门。
      室内简陋,几张奖状几面锦旗落满了灰尘。
      二男二女正在木桌木椅上打扑克,几个人脸上贴满了纸条。门响,都没有一个抬头的。青年走到脸上也贴了一张纸条的胖老头跟前:“赵队长,来活啦。”胖老头一怔,直起腰来:“什么,你说什么?”青年笑着说道:“来活啦。”胖老头把脸上的纸条一扯,把手里的扑克一扔,对几个牌友命令似的:“去,去,去。”
      一男一女也都揭下脸上的纸条,正襟危坐在自己的座子上。
      肖杰笑容可掬地:“赵队长,你好呀。”(递上一张介绍信)胖老头看信后“啊”了一声:“快请坐,请坐,刘会计,倒茶呀,愣在那里嘛呀。”刘会计笑了:“赵队,有水没茶呀。”
      胖老头掏兜:“买去,小吴你跑一趟,”把伸进口袋的手又缩了回来,“去食杂店记我帐上,对,对,还有香烟,要最好的。”
      青年答应一声,就要往外走。肖杰急忙拦住:“别去啦,赵队,不要那么客气嘛。”
      赵队望了望同屋的几位,欣喜地说道:“你们知道这人是谁吗,老郝主任的接班人,元吉村的党支部书记。”
      肖杰一听,精神为之一振:“对,我就是郝书记一手栽培出来的学生,今天特地来打扰你啦。”胖老头:“哪里话,当年,郝书记是县贫代会主任,我是他的助手,就是农村常说的跑道的,别看就俺俩是屯子人,没有一个不敢不尊敬我们的。我这个队长,就是郝主任给争取的呢。”
      肖杰心满意足的说道:今后,咱们就要直接打交道了。胖老头:好说,好说,我是不会多挣你们村一分钱的,不为别的,就算是对老主任的一点回报,真的,小吴,去食杂店,副食也行,给我准备四样最好的礼品,以补品为主哟,一会麻烦一下肖书记给我捎回去。
      青年人走了,门关上了。

      会友饭庄。门庭冷落。食客寥寥无几。不能说明经营无方,也不能说明是淡季。石英钟正指十点,恰恰是淡时。女经理正跟几个靓友嘻嘻哈哈打趣。
      肖杰推门进屋。
      女经理立刻神色飞扬:“哎哟,小肖书记驾到。”肖杰有意无意的说道:“大姐,我跑了一整天,累死我了。”女经理美滋滋的说道:“好说,好说。张,送肖书记贵宾室休息。”
      张小姐应声趋步上前,伸出双手欲搀肖杰。肖杰不耐烦地:“你前边带路。”
      到了贵宾室,肖杰把手里的包往桌子上一扔,放肆地往席梦思床上四仰八叉地一躺,把整个床面压得颤微微的。
      张小姐一见马上脱去外衣,俯在肖杰胸前讨好地:“肖书记,我给你按摩按摩,保你舒服。”肖杰更是厌烦地:“去,忙你的去。”
      女经理悄然走进,张小姐欲说,女经理一摆手,张小姐走了。
      肖杰坐了起来:“大姐,”一指小包。女经理马上把包递给肖杰笑嘻嘻的说道:“挺沉的呢。”
      肖杰没说话,拉开锁链,拿出一张纸来:“大姐,麻烦你啦,这些东西我明天带走。”
      女经理接过纸单粗略地看了一眼:“要结婚呀?”
      肖杰:“这个星期六。”
      女经理笑了,恭维的说道:“好呀,洞房花烛夜,小登科吗,你呀,找对人啦,凡是来我店的都是商界有名的大管子,这点事,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再看肖杰,肖杰已打起了呼噜
      女经理将纸单放在桌子上,先脱去肖杰的鞋袜、裤子、上衣……
      用毛毯将肖杰盖好后,又掀开,欣赏一阵,摇了摇头:“不是童子啦。”又自言自语地叹道,“当了官,就变了,山叫驴变蚂蚱,一辈不如一辈喽。”

      小学校园,这块净土,一直随之人心改变其面貌,人心变形,它也能变形,变形也能热闹起来。校门上高悬用红绸子折叠成的大红花,及垂落两大门柱子上半部的彩带耀眼非凡。门柱子的一副喜联更是引注目。
      美酒金樽,谢天下英才青睐小村共创伟业。
      真情笃爱,看情郎痴女献身农业再开先河。
      门里门外,进进出出的男人女人,青年老人都穿着新装,笑脸相迎。
      学校东围墙内侧,刚搭起的锅灶热气腾腾,烟囱里浓烟滚滚。

      老头湾这块小小的精神领地,今天,又一派气象。老人们新衣危坐,大笑开怀。浑浊的瞳子,释放出穿越时空的辉光,戏说着沧桑。
      宝二爷随口说道:“我错似的,这公家干啥都麻细。一个月的工夫,旧房没了,新房起来了。”车把式笑道:“揍我看呀,飞机都不敢从这上空飞,那么一大溜镀锌板,银光闪闪,还不把那飞行员眼晃花了。”老实人说道:“啥没事,啥空中没辙没坎,任意飞,大姑娘挽疙瘩鬏,随便梳。”
      老学究赞叹道:“肖三儿的眼光不近啊,这千秋万代的大事,让他先占了。”白大白夸道:“这叫明主修学校,昏王建寺庙,相当年,张大帅在小孤山第一件事是建一所中学,传为佳话。”车把式:“揍要赶上世乱,肖三儿这小子,不是舵把子,胡子头,就是军师旅团营长什么的。”
      肖杰的父亲从供销社出来,胳肢窝夹着几条香烟。
      白大白招呼道:“肖四爷,大喜呀。”肖父乐颠颠的说道:“喜,喜,大家同喜!”掰开一条烟,拿出一盒扔过去,又拿出一盒,扔给老学究“没有喜糖,大家伙抽支喜烟吧。”老实人笑道:“啥肖老四这回啥可是黄皮子掉牙,神老了,啥不用满世界的吆喝去了。”
      肖父却说道:“指地不打粮,指儿不养娘,活一天就得干一天。”
      是呀,指地不打粮,指儿不养娘,是实话,活一天就得干一天,更是实话。有山靠山,无山独立,也是实话。庄稼人说的都是实话,干的都是实事儿
      车把式眨巴眨巴眼睛,亲昵的说道:“揍你坐一会,难得清闲一回儿。”肖父:“俺家那些坐堂宾客多,等烟用啊。”宝二爷取笑道:“我错似的,你怎么算不开帐呢,你晚会去一会儿,省多少烟钱呀。”肖父:“老辈人都不死,还一大家子人呢。像你那么会算账,天下就没穷人啦,是不?”
      牛打头的笑着说道:“你儿子手指缝拉拉那钱都够你挣十年八年的啦。”肖父板起面孔说道:“那一套,不行,拿穷人练大胆,我见多了,没一个好下场的。”
      白大白问道:“今天,什么预备呀?”
      肖父埋怨道:“大白乎,我就怕有人问我这个,寒碜哪。屯中的老邻旧居,家族中的老亲少友不先招待,先把那帮玩意供起来,忘本那。”说完,低着头匆匆离去

      一阵汽车喇叭声。一辆红色轿车驶来。
      学校大门涌出许多青年男女来,天然形成了夹道欢迎仪式。
      又一辆轿车驶来……

      老头湾的老人们注视着,思索着。
      宝二爷挖苦道:“我错似的,肖三儿这小子心眼真多呀。”老实人反说着心里话:“啥这就叫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今天来的都是大管子,啥这礼份子,啥得接海了。”白大白却夸道:“露脸,露脸,屯子人结婚,城里人都得来贺喜,这也是咱四屯的光彩。”

      院内。高文的喊声:亚麻厂客人到;甜菜站客人到;种子站客人到;会友饭店客人到;工商局客人到;公安局客人到……

      老头湾是真实的、可靠的、纯粹的。尽管东一耙子,西一扫帚,尽管驴唇不对马嘴,只要你把心放正,都会看出一条明晃晃的大道来
      王小个子赞叹道:“光小车就三十六辆。真给咱们长脸啊”车把式补充道:“揍还有先来的打井队、物资局的呢。”老实人插嘴说道:“啥当年于大头,古城那个督军娶儿媳妇,也没这么些车呀。”
      宝二爷嘴一撇:“我错似的,你赶上啦。”老实人:“啥我没赶上,啥葫芦两边不还有两耳朵吗。”宝二爷:“我错似的,听景,不如见景。”
      车把式戏说道:“揍秦始皇威风不。他结婚时,别说三十八辆小车,恐怕三十八辆胶皮大车也不会有,信不?”老学究说道:“这就叫历史,人们掌握了科学技术,也就是说,只有科学技术才能推动历史前进。”宝二爷:“我错似,闹了半天,你才明白呀。”王小个子会心的说道:“人才是佛,科学才是神,那些歪门邪道就是鬼啦。”
      肖四白子西服革履、笑容可掬的走上了老头湾,朝各位老人一抱拳:“诸位前辈,我三弟请您老都过去喝杯喜酒呢。”
      众老汉我看你,你看我,最后把目光都聚在老学究身上。
      肖说道:“肖书记有这份心就行了,小四,你请回吧。我们几个老眼昏花,吐沫粘痰的就不去添堵了
      ”老实人:“啥酒肉穿堂过,关键是情谊。四白子:“二姥爷,您先带个”头,好不?”老学究看了看大家,笑着,肖书记有这个心,比俺们吃了、喝了都香。”/
      老学究望着汁
      江湖击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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