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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对垒 ...

  •   哈星级饭店,单间雅座,宴请已近残席。菜好菜赖,让人一望便知。吃好吃赖,只有自己知道了。
      肖杰满脸笑容的举杯:“请!”
      两位西服革履中,甲中年汉子笑容可掬的举杯:“请!”三人碰杯。
      甲放下杯子说道:“贵夫人的病长期以来只是治标,或根本没治,累积成今天的水平。” 乙:“主要原因是忧郁所致。”甲:“我们再做最后的努力。如果不见效,就要考虑换肾了。”乙:“换肾对我们这样的医院来说,是万无一失的。问题就是肾源匮乏,价格昂贵。”
      肖笑呵呵的说道:“我提议,干脆就开始寻找肾源,钱不是问题。”从兜里掏出两个大信封递过,“不知二位有何爱好,一点小意思,诚望笑纳。”甲笑道:“肖书记太客气了。”乙也笑着掂了掂信封:“这恐怕不好吧。”肖笑着说道:“干什么都不容易,干啥吃啥,这虽是老话。但也有新的内涵。二位如果客气的话,导致我们心里不托底,对病人也没好处,尤其是大过年地。”
      甲、乙将信封装进口袋:“好,一切都在不言中了,”斟酒,“请。”肖杰笑呵呵的说道:“千言万语就融入这酒中吧,干!”
      住宅楼前。
      车会计刚走出自家的房门,老伴便撵出来:“哎,老伙计,嘛去呀。”车会计笑道:“今天不是要去他二舅家嘛,我去骑四白的摩托去呀。” 老伴:“那你快去快回哟。”
      车会计:“好了,”朝门口走去,刚出院门便看见刘玉骑小二自行车过来,立马喊道,“喂,刘玉,嘛去呀。”刘玉也没下车,但放慢了速度:“给白土广送信,他爸爸在他三姐家住院了。”车会计笑着问道:“门又锁上了呗?” 刘玉:“没办法呀。孙村去了种子站,马大甲去了化肥大库,关山去镇里开会,刘方去了手术队。”
      车会计:“哦,快去吧。” 刘玉一蹬自行车,飞快的去了,飘过来一句话:“一会儿去坐坐哟。”车会计:“好哇。”站在那里,看刘玉拐进了一个大院。便朝前走着,走了一段路,马上调头,朝自己家走去。
      哈医院。
      巧玲对正在剥苹果的肖杰说道:“英子也来了,你还有一大摊子事,回去吧。再说,除了点滴我不能动弹,其余时间我什么都能干。”王二也附合道:“你就放心地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啦。你放心,我们都各自组织了新家庭,生活得又都很和谐,不会出事的。”
      肖杰骂道:“你小子把我看成什么人啦。” 巧玲笑着说道:“这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回去吧,村里的事再小也是大事。老公,这些天,我的话你好好琢磨琢磨,重新打鼓,另开张吧。也许,我的病就好了。”
      肖杰:“那我就回去啦,英子,缺什么,往回打电话,我的手机号是……”
      兴隆饭店虽小,但红火。老板是庄稼人,但精明。
      关山一进兴隆饭店,车会计便迎上来:“这么快就散会啦。”关山笑道:“屁事没有,就是报两张表。“看到桌子上的酒菜,”这是干什么呀。” 车会计笑道:“我来邮局取汇款,一时心血来潮,便走这儿来啦。菜也点了,酒也要了,才想到没有酒友。不是说一人不喝酒,二人不耍钱嘛。恰好听人委邓秘书说会计开会,便托他捎信给你。怎么,邓秘书没来?”
      关山笑了:“好,我请客。”车会计:“行啊。你请客,我掏钱,两平。”
      邻桌几个人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两人就坐。
      车会计说道:“这钱呀,我算是看透了它啦。没钱是万万不行,钱多了也不一定是好事。它会使人变愚、变奸、利令智昏嘛。”邻桌一人:“车会计,你这纯属谬论,有钱能使鬼推磨。你看那些大款多神气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八十多岁,娶个十八岁的姑娘。”车会计:“我是说钱多了,能使人变质,并没有说钱多了不好。你说你要那么多钱嘛使呀,死了还能带到棺材呀。就算带到棺材里,哪去花呀。给子孙留着,儿孩子自有儿孙福,何用爹娘治马牛,况且对后代也不一定好事。如果你要有钱了,帮他一户两户,再多了,你帮他一个村、一个镇共同致富,你出的点子是好点子,你走的道是好道,人们该如何信服你,依赖你呀。那时候,一呼百应,朝一个方向拼命地干,人人围着你,那多风光啊。起码会流芳百世,给儿女创造一个好环境,你们说那是什么成色呀。”
      邻桌:“得得得,说不过你。不过你说的这样的人呀,都在大革命时就光荣了,剩几个呀也与世长辞了。”
      车会计:“小姐,告诉孙师傅,再炒两个好菜。”
      29·29
      肖杰家,门口冷清,屋内,却若城市的早市。
      肖杰在自家门口下了轿车,二鎯头媳妇便迎上来:“这不是肖书记吗,巧玲的病怎么样了?”肖杰答道:“基本上好了,完全能自理啦,要不我还不回来了呢。”二鎯头媳妇反问道:“那干嘛打几次电话叫英子去。”肖杰疑惑地问道:“打电话,谁打电话啦。”二鎯头妻:“谁打电话,不是你嘛。”肖杰说道 :“我根本不知道这事呀。”推开自家房门,“哎呀,”咳嗽几声后说道,“这么大的烟呀。”朝屋走了几步,发现大半屋子人,“哎呀,诸位都吃过晚饭了?”
      王朝石不阴不阳的说道:“吃过了,午间就吃过了。”大嗓门问道:“巧玲的病情如何呀,肖书记。”肖杰美滋滋的说道:“基本上好了,完全能自理啦。”肖老四问道:“那怎么没跟你一块回来呀,还叫英子赶快去呢?”宝二爷立刻说道:“我错似的,千里不捎忧。糊涂!”
      大嗓门:“肖杰呀,为了巧玲这样的大好人,你应呆在医院里,细心伺候着。为了元吉村六千多口人,你应辞去书记这个角色,这个职务,呆在医院里好好伺候巧玲。”车把式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说道:“揍这是我们大家的意思。揍你成全成全我们这些可怜人吧,揍你再干几年呀,俺死了,揍连个像样的骨灰盒都混不上啦。”中年人:“对了,肖杰,你就就坡下驴吧,咱都是好里子好面子。不然我两个小子要打光棍啦。”
      李凤兰也跟来了:“肖杰,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你这个浪子要是真回头啦呀。以往那些肮脏事儿,咱们就一笔勾销它。因为你真的为咱们老百姓做过那么多好事儿,行不行啊,老少爷们们。”大嗓门:“肖杰,你长点心吧。”宝二爷:“我错似的,你可千万别长脚心去哟。”
      肖老四:“一个人混到这份上,尿泡尿吣死算了。”
      肖杰由兴奋转为愤怒:“你们这是逼我下台是不。我问你们,你们谁能干,谁能干得比我好。”老实人针锋相对的说道:“啥我们谁也不能干,啥用谁干都能比你啥干的好。肖杰,如果你能够见好啥就收,你还是我们心中的好人,圣人。”
      肖杰怒道:“滚,给我滚!
      肖老四骂道:“你妈那八子的,怎么说话,没老没少的,是人不。”肖杰:“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临死打哈什,妄想。”站在人群中,“我老实告诉你们,我这次回来就是来辞职的。冲你们这个劲头,我还非得干!”
      饭店里的美味继续,恰是美好的继续。
      关山:有些事是没办法的事。就说村里几个厂子的承包费吧,刚好够利息的。而提上来的钱吧,吃吃喝喝,每月三千,二千的,差旅费吧,每月又得三千,二千的。今天彩票摊派,明天希望工程,后天又来个敬老院摊派,再加上订报指标摊派、防火费用支出、文艺费用支出、老师开会、学习补贴,多了,我一时都说不全。对了,还有抬款的大头利。这样,贷款就利滚利的空下了。”车会计说道:“所以呀,这个书记如果不把乡亲们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像肖杰吧,却把乡亲们的生活、生产需要,当做自己赚钱的筹码。那不是雪上加霜吗,那不是在乡亲们的伤口上撒把盐吗?” 关山:“还有欠款户,穷凶极恶,输打硬要。挣了钱,入了自己的腰包,赔了,硬挺,住来帐上一记。虱子多了,不咬人,饥荒多了,不愁人,甚至搬跑了。有些户,这么多年连公粮都不交,更没地方扣他的钱。这些,我也十分气愤。再加上肖杰本人私心越来越重太重,花招太多,防不胜防啊。”
      车会计:“照你这么说,这个书记更得换掉。我们告他的目的就是要拔掉这个脓塞子,挤出大包里的脓,这个包才能消,才能好,乡里乡亲的心里才能平衡。我们根本没打算把他怎么怎么样。来,”举起酒杯,“干!”关山无奈的说道:“车叔,我也有这个意思,只是碍于天天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有一点就是肖杰确实为咱们村做很多很多有益的事情,功大于过呀。”
      村办公室是个神圣的殿堂,而这个殿堂却是随着主人优劣儿变换着性质。共产党的威信也就在这里升,或降。
      肖杰说道:“怎么样?大家考虑得怎么样。这个商,咱到底招不招。只要表一下态就成,其他的事,如审批手续啦、串地啦、合同的拟定啦,我全权负责,风险我全部承担。”
      孙仁:“好吧,肖书记说到这个份上,我也想通了,招,我第一个赞成。”
      肖杰:“关山,你把修建这个加油站的预算搞出来。五间房,一个场地,按十八万元往里装。”
      关山为难的笑道:“八万都用不了,怎么装呀,太玄了,人能信吗?”
      肖杰笑道:“活人让尿憋死了,比方说审批吧,土地冻结,必须得送礼,说一万就一万,说五万就五万,那么大一个院子呀。总之要编个合情合理,商场就是战场。”
      关山:“好吧。”
      肖杰:“要立两本帐。一实一虚,实实虚虚真真假假,都说商场如战场,,我说商场就是赌场,他能做假,我就能够做虚,玩呗。另外咱村的老百姓识坑不识抠,近水楼台先得月嘛,懂不懂?”
      孙仁说道:“你这路子对头,村里还有点剩头,集体有点积累。可这么做,是不是太缺德了。”
      肖杰侃侃解说道:“我说孙村呀,你怎么看不破红尘呢,应当出去走一走啦。别说咱们小老百姓,那大党员,大干部比咱们利害多了。不管哪个行业,凡是动钱的,哪个不是虚实并举呀,哪个不是三分之一的回扣呀,不然你能干上吗?就像咱农村跳大神唱的,‘请胡,胡不来,请黄,黄不来,早知土豆熬白菜,我也不来’。现在全国,工农商学兵,东南西北中,哪处不在跳神。大神是不许要钱的,他懂得党纪国法,他懂得有群众监督他。就得靠他的载体,黄三太爷手下的黄小乐,胡三太奶手下的胡长春的嘴,满天要价。实际上呢,都是大神自己装的假神。因为你信神,不信神也被神迷惑迷糊了。你要治病,你要把企事业搞上去,你要把工程承包下来,就得应允。最后真正的利益谁得了呢,是大神——那些实业,事业的头头们。我为什么这样做,也是大神逼出来的。我把不用八万就能搞起来的加油站,扩大预算到十八万,那乙方呢,他那旧设备用不了八万,也报十八万,那省下的十万不是被乙方的头头得了吗,如果我不报十八万,我不就吃了十万元的亏吗?”
      马大甲笑道:“我举双手赞成,我们省下这十万元也可以说是石油公司的钱,怎么处置都合理。”
      孙仁问道:“肖书记打算怎么处置这些钱呢?”肖杰:“当然是村里的收入啦。我们个人嘛,可以通过工资、奖金,多得一点实惠就足了。”马大甲:“我看别吵吵嚷嚷啦,让乙方知道该说咱们没有诚意啦,别煮熟的鸭子飞了。”刘方望了望孙仁:“我也赞成。” 孙仁:“好,我少数服从多数,但不能过份。如果过份,我们都不好做人。”站起……)
      联合体办公室与村委会办公室颠倒了,正常与反常都是修行嘛,那就看你怎么看了。
      肖杰敲门笑呵呵而进;“啊,七嫂,您早!”七嫂抬头:“肖书记,你好哇。”肖杰说道:“跟你说件你最关注的事。”七嫂笑道:“好啊,你终于想通了。”
      肖杰笑着说道:“不是,啊,是,是我引进一个大型加油站,村民用油每公升便宜2角钱。”七嫂笑道:“啊,我知道你还不可能想好。说吧,我这个用油大户做点什么?”肖杰;“您什么不用做,让我随便用车就成。当然了,运费我付。”
      七嫂;“我谢谢你了,谢谢你为经济联合体办了一件大好事。”肖杰;“可是,七嫂,我是内外交困,焦头烂额呀。”七嫂注视着肖杰,笑起来;“你担心我背后给你下拌子,是不?”肖杰狡黠的笑嘻嘻地说道;“我那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吗。”七嫂没有笑,说道:“但是,我顾英连爱憎分明,功过分明,眼里不揉沙子。肖书记,在你的人生观上好好想一想吧!”
      陈明的孵化厂,一直是热闹非凡。也它可以孵化鸡、鸭、鹅,也可以孵化理想、希望、憧憬。陈明、丁三、车会计、赵兴宇,闫洪祥等都在瞪大眼睛听兴元说话。
      兴元一身天兰色夹克,印有北升二字;“我俩这次请假回来,就是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的诉状,省农委给予高度重视,已经决定立案了。”徐佳说道;“实际上,去年市纪委为了严肃党的纪律,已经给肖杰以党内严重警告处分了。”
      赵兴宇气愤的说道:“既然已经给予处分,为什么快二年了,镇党委不给予通知呢?”高文笑了:“老赵,去年宝二爷讲了一个笑说,我简单地学给你。”
      徐佳放下织针,靠在举元身上,听着。
      高文:“一个人吹说他家的牛犊子一下生就有七百斤,第二天就挂上一个八百斤的大铜铃铛。铃铛一响啊,普天下的人都能听到。有一个人说,我怎么没听到呀?那个人说,那是你没在家呀。
      哈哈大笑。
      联合体办公室这艘大船,睁大了眼睛在窥探天上、地下,在扫描山中、水里的一棵草,一滴水。在这艘大船,才是会与议的殿堂
      七嫂,文会轮番在讲,老实人,宝爷,车把式,老学究等一屋子老人轮番在说
      七嫂:”老人家们,文会一回来就想找这么个机会,和您们坐在一起。唠唠家常,谈谈工作,议议方向。
      文会兴奋的站了起来,笑着说道:“老人家们,大丫我在外摸爬滚打,闯荡了14年。悟出一条真理,什么叫打是亲骂是爱?只有老辈人对小辈的打,才是最亲。只有老辈人对小辈的骂,才是最爱。只有老辈人对小辈的夸奖,才是最真诚的。”
      老实人插话:“啥打谁,啥骂谁?啥大丫,连子,啥你们的所作所为,啥俺是眼珠扎刺---没挑哇。啥咱就来个将军不下马,继续奔前程。”
      七嫂笑道:“老人家,眼珠扎刺,扎刺的本身就是错。没法挑,也得挑啊。”
      车把式:“揍眼珠扎刺必须得挑,揍一山不容二虎,揍大丫,英连子,我们必须搬开肖三儿这块拌脚石。”
      宝二爷:“我错似的,活这么大,谁管谁,都不知道。越过锅台,就上炕,你也不怕掰掉你那大胯骨。”
      老学究:“从现象上看,尽管肖杰、肖书记也在为全村的致富呕心沥血,但是,如果追究其动机,则令人不寒而栗呀。况且,其人、其身隐蔽得很深很深。所以,问题是我们应该在党支部,村委会的领导之下,还是在肖杰的领导之下。”王小个子:“老究子,你是喝傻老婆尿啦,还是脑袋进水啦,那党支部是不是书记说了算吗,村委会是不是主任说了算吗。你不听肖杰的领导,行吗?”
      文会说道:“我与肖杰在一起生活时,他一有时间,就看一本厚厚的名《厚黑学》的书。有时,饭都忘了吃。出於好奇,我也翻看了几页。大概意思是说一个人要想干成大事,必须得脸皮要厚,手段要黑。”七嫂说道:“书的宗旨就是‘宁可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文会:“对,他要做当代曹操啊。”
      高文:“这么说,肖杰的贪婪,狡鲒不是生就的骨头长就的肉了。”赵兴雨:“这么说,这小子掉进当今社会思潮的”笑了,“我是说反动思潮的烂泥潭子之中啊。”
      七嫂说道:“从理论上讲,这个人是可以有救的。如果成功,那么,将是功德一件啊。”文会:“我曾掰开揉碎了的劝说,这么说吧,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济于事。”七嫂:“我认为,就让他猛撞南墙。不撞个头破血流,是不会回头的。可是我们联合体怎么办?”
      高文笑道:“过年吃豆腐渣,没啥。七嫂,你就是他的克星。”赵兴雨:“对,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吗。”七嫂:“好,为了全村,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老学究捋了捋长髯,不紧不慢的说道:“他七嫂啊,‘要是时间停下来,你会不会从太阳怀中取出火苗······
      镇党委办公室。是一个运筹帷幄的地方,也是一个专门谆谆教导、诲人不倦的地方。
      高书记说道:“小肖呀,我提醒你一句,不要犯沥青厂的错误呀。”
      肖杰信誓旦旦的声调:“不会啦,当时甄书记已帮我们总结了教训。”
      高书记提醒道:“审批土地问题,可是,现在已经冻结了。加油站必须得远离村舍,就必须占用耕地。你考虑了吗?”
      肖杰笑着说道:“高书记,土地制度宽松时。我们为了搞一个工业小区,就办了土地使用手续,这么多年一直纳税。要不是村里有些胆大的人种上了庄稼,还给咱镇丢了脸呢。”
      高书记:“那好,犯规的事,镇党委一律不批,完全靠你自己。成功了,免征三年地税。”
      肖杰:“谢谢高书记,”从拎兜里拿出一个精美包装的长筒盒子,上书贵州茅台。放到高书记的办公桌上,“高书记,这是乙方的一点心意,请高书记笑纳。”
      高书记立刻变脸:“小肖,请你赶快收回,不然我可要拿到党委会上去啦。”
      肖杰微笑着说道:“这是乙方的一点意思。我当时不拿,乙方说这是他们的诚意的一点点表示。以后,相处的日子长着呢。”
      高书记严肃的说道:“小肖,你这是第一次,我不难为你,请赶快收回。请转告乙方,只要符合党的原则,有利于乡民,我高峰什么时候都会支持。好了,你忙去吧。”
      肖杰退出书记室,退出尴尬之地。又进了镇长室。张永江像迎财神一样把肖杰按到自己的坐位上,关心的问道:“怎么样,一帆风顺吧。” 肖杰笑道:“基本上没问题。”张永江笑道:“我就知道,肖书记就是肖书记,所以没去敲这个边鼓。”
      肖杰将茅台又搬出,张永江连眉毛都变型了:“是真货吗?” 肖杰笑眯眯的说道:“人家省石油公司副总的货,还能有假吗,可惜高书记没这个口头福啊。” 张永江马上打开卷櫃,将茅台放进去,锁好,又打开锁,打开卷櫃的门,拿出两瓶花园大曲,亲自装进肖杰的拎兜,笑了笑:“你尝尝这个,六十度,特烈呀。”
      肖杰不好意思地:“张镇…。张永江一板面孔:“别说了,咱是哥俩嘛。他高峰强,也压不住我这地头蛇。你放心吧,今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将拎兜拎起,放到肖杰手里,“后天召开第五届村委会主任换届选举工作,你可不要等闲视之哟。”
      肖杰:“谢谢张镇,告辞了。”张镇:“好,我送你一程。”
      两个人并肩走出镇政府。
      张镇:“小肖,这个高书记刚调来,我们都摸不着他的底细。只知道大学本科毕业,在市委办公室干了一年。” 肖杰蛮有城府的说道:“酒色财气,是人,就没有一个不沾的。慢慢摸清他的脉络,投其所好,就什么都好办了。张镇,表面越清廉的人,往往贪心越大。信不?”
      张镇笑道:“但愿如此。小肖,你也不乐观啊,光市委就转来五封不同的控告信,省委也转来一封带有批示的信呀。” 肖杰慌张的问道:“高书记知道吗?”张镇:“知道一点点。”肖杰:“他什么态度?”张镇:“有一次他把市委转来的信,连看都没看捽在桌子上。多大的事,非要捅到市里,我们镇的干部都是吃闲饭的吗?”肖杰乐道:“好,好兆头。”
      这时一辆黑轿车在肖杰身边停下,从车上走下一位姑娘,彬彬有礼地:请问,“这是元和村吧。”
      肖杰也颇有风度地:“是的,祥发镇所在地。”
      姑娘:“谢了。”转身付了车钱,直奔村中而去。
      肖杰站定,待轿车调转过车头时,扬起左手,骄车停下。肖杰笑着对张镇说道:“张镇,再会,我打车回去啦。”上了轿车,说道,“哈市,道里十二道街。”
      元吉村汽车站真的好似收发室,收到的都是喜悦,感激、报答。发出去的都是力量、希望、憧憬。
      汽车刚停稳,康杰、二榔子妻,肖强妻,还有两名妇女,拎着大包袱小卷子,说说笑笑下了车。
      肖老四抢在众人前头迎上去,对康杰说道:“大媳妇,巧玲怎么样了?”
      康杰笑呵呵答道:“在医院里不愁吃不愁穿,不愁没钱花,不愁闲得慌。”
      二榔头妻:“就是一停药就膀。”
      肖老四:“脑袋、脸呢?”
      康杰:“膀,不膀还好了呢。”
      肖老四:“嗨,男怕穿靴,女怕戴帽。人好,命不强呀,”默默地走开,连头也没回。
      哈市一豪华酒家。食客如云,翩翩风度。侍者面如桃花,温文而雅。一切,碌碌有序。
      单间雅坐,肖杰与一秃顶对饮。
      肖杰笑着说道:“前辈,我们初次相交 ,全赖李市长的面子 ,所以真诚应是基础。” 秃顶也呵呵笑道:“是的,肖老弟,我们都要以诚相待。否则,就难以合作。”肖杰:“我这个人从来不绕弯子。因为我爱人住院。所以,我就开门见山,直截了当的说了。”秃顶:“好,我最喜欢跟豪爽的人打交道。”
      肖杰:“恕我直言,关于设备问题,我虽外行,但我能不耻下问、虚心向行家请教。有道是,过剪子算估衣,入了洞房就是媳妇,哪怕新郎是一太监呢,对吧,前辈。姑娘媳妇两回事,那价码就大大地不一样啦。”秃顶:“好,小肖,不要讲了。合同虽然这样敲定,但是,我希望你能接受。肖书记,这是目前的行规,你不会见钱有气吧。关于甲方的条款是不是有待商量,我可是从来没有怀疑过哟。”肖杰笑着说道:“我满打满算,村干部的工资都没有算出来。你想,十亩土地,在哈市是什么价,况且土地冻结,办起事来,要多少打点,是个未知数。村民中……”
      秃头:“好了,肖书记,不用讲了。祝我们成功!”举杯,“干!”肖杰笑呵呵站起来,高举酒杯:“前辈,恕我不恭,我必须马不停蹄地赶回去,干!”
      村委会收发室,真是收发室。既收发喜悦,也收发烦恼,
      刘玉在接电话:“哎呀,你说昨天昨晚肖书记还在家,我都家三趟,今早我又去了两趟,都没人呀。他走时我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呀。好,好叫孙村八点到镇开会。哎呀,现在都八点了,好,以最快速度。”
      镇政府热闹异常,好像有什么大事儿似的。自行车、摩托车摆满了一车棚子。人们穿梭般走动。
      孙仁下了摩托车,锁好,摘下头盔直奔会议室。进了会议室站在门口张望,意在找一个空座子。肖杰站起来笑嘻嘻的招呼道:“孙村,来这坐呀。”孙仁顺声望去,肖杰正笑容满面地跟王镇、张镇、何镇、关书记(元茂村)等坐在一个角落,边聊、边笑。笑容可掬地正在和自己打招呼。
      孙仁朝着肖杰走去,近一步时说道:“以为你没回来呢,我就风风火火赶来了。”王镇笑道:“正好,昨天的通知忘了村长啦,你就算给补上这一空档吧。”肖杰笑道:“你来了,就别走了,一会儿我去订饭,如果赶不回来,你一定要做好记录哟。”
      车会计家的车会计坐在饭桌前饶有兴趣的与老伴说着、笑着、吃着。
      刘喜兴冲冲地来到车会计家。进门就嚷:“车叔,特大喜讯。”车妻放下筷子:“什么喜讯:你老婆又生了个胖小子呀,看你乐的,小嘴像个瓢。”
      车会计已经夹了一筷头子菜却停在桌上:“别打岔,想孙子把你想疯了,坐下慢慢说。”刘喜兴冲冲的说道:“早晨,我哥说今天村里开村委会,研究换届选举的事。”
      车会计乐了,将那筷子头子菜往嘴一送,一指桌子。车妻会意,找干净碗筷:“在这吃吧。”刘喜笑了:“我呀,早吃了。”
      车会计一边嚼着,一边往炕边蹭,弯腰拾鞋:“喜子,你别停脚,赶快去通知陈明、沈家兄弟、二蹦子他们。这叫西方不亮,东方亮。小肖三儿,这回,我就要你嘎拉哈。”车妻放下筷子:“我也不吃了。去找二榔头媳妇、田力媳妇,也联络他三十户,五十户的。”
      村委会议。村委们在会,在议。说的有理,听的有道
      孙仁严肃的说道:“肖书记,这次换届选举,可是声势浩大,政策性强。如果按你说的那样,就失去了换届选举的意义啦。村民一旦醒悟,一造反,恐怕是覆水难收呀。”肖杰笑道:“你是不知道呀,哪次换届不是雷声大,雨点稀。紧锣密鼓一阵子,过后,没事啦。老百姓嘛就是老百姓,墙头草,随风倒。”
      孙仁:“我看有必要将宣传提纲好好念几遍,做到家哈户晓。”肖杰:“那管屁用,谁听呀,你是讲一下谁谁跟谁谁搞破鞋,谁谁被□□了嘛,还真有人伸长了脖子听。”
      陈明孵化厂。文会,七嫂轮番在讲,丁三等一屋子年青人轮番在说。讲如磁,听似铁。
      文会笑道:“七嫂,还是您先谈吧。”七嫂答应道:’好吧,几年的拼搏。我总觉得我们的方针,举措缺少点什么。文会回来,一针见血,点中要害.文会谦虚的说道:“我也是通过大量的社会需求,农业的发展,市场动态以及人的观念的考察,研究,得出的一种认证,还待日臻完善。”
      七嫂:“所以,我们的联合体的领导层必须巩固,经营必须转型,规模必须扩大。所以这次换届选举,我们上层几个都不参加竞选。”陈明问道:“七嫂,假如说,您当党支部书记,直接领导联合体,那么,不是更为得力吗?”七嫂笑道:“我们是民营企业,有绝对的灵活性、自主性,最主要的是-------”丁三直接说道:“不受限制,不受干预,对吧?”
      元吉村十字街,学校的围墙。时代信息不时的光顾这块宝地,人们的情绪也跟着变化着。尽管是一刹那,喜怒哀乐也会暴露无遗。北国十月,小阳春,人们欢欢喜喜的被吸引到并排贴了八大张红纸,上面写满了名字的墙下。
      红纸下面,围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前边的人弯着腰用手指着,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往下看。后边的人翘着脚,伸长脖子,张着嘴细看。后来的人左看右看看不见,便拉着刚刚钻出来的人打听。
      “什么事,什么事?
      “没什么事,选民名单。”
      “哪呀,肖杰家的祖先堂子。”
      吴月夹在人群,大声地:“老少爷们,这是伟大、光荣、正确的中国共产党给我们最高的荣誉和权力。别他妈的瞎使,别用来溜须拍马,别再用来镰刀换锄板子哟。”
      沈建平道:“吴月,你可说错了。这选票不记名,保密。写谁不写谁谁也不知道,怎么去溜须拍马屁。”
      于力:“这回选举呀,得要求集中选举。别捧个大纸壳箱子挨家串,面对面地玩猫腻。”
      田宝:“要还那么整呀,去他妈那瓜答答地吧。谁写选票,谁是他舅舅的亲生儿子……”
      镇政府。书记室,这个小天体又掀波澜。
      高书记笑容可掬地,耐心地讲解,车会计、陈明、赵铁耐心地听着。
      高峰:“老同志,你提的这几个问题很重要。选举法也有规定,五人以上可以发出倡议,提出新的候选人。得到认定后,可以直接参加选举。”转身拿出一打子纸,交给车会计,“这是选举宣传单,拿回去,好好学习学习。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找我,咱们共同研究,好吗?”
      车会计站起:“谢谢高书记。”
      高书记笑道:“我得先谢谢你们呀。如果我们的村民都像你们一样来关心国家大事,我们的事情就好办得多了。”握住车会计的手,“谢谢,谢谢!”
      太阳落山,只留下一点余辉。
      肖杰匆匆来到康杰家。肖洪旺放下正在看的书:“三叔来了,请坐。”又端起书本。
      肖杰问道:“你妈呢?”
      肖洪旺:“去猪舍喂猪去了。”
      康杰进屋从手巾杆上扯下毛巾,嘿嘿笑道:“喂呀,肖大书记驾临寒舍,一定是夜猫子进宅,没事不来呀。”
      肖杰笑嘻嘻的说道:“我是来求大嫂的。”
      康杰大笑:“真是新鲜。我一个女人家,除了生孩子外还会干啥呀,这也轮不到你求呀。” 肖杰装出难为情的样子:“大嫂,别取笑了,我是真的来求你的。我接到密报,车会计、陈明、柴大胖头、赵钢、沈家兄弟正在全村串联。”
      康杰问道:“串联什么?” 肖杰:“换届选举开始了,你说串联什么。” 康杰:“哦,我明白了。三弟,这是你来了,不来,我还要找你呢。正好,借这次换届选举,辞去书记这个职务,给好人倒地方吧,别再丢人现眼了。” 肖杰近似哀求的说道:“嫂子,我这是平时不烧香,急时抱佛脚呀。看在我们都是肖家的后代,你就出马吧。我发誓,选举过后,我就辞职不干。当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总比让人家选掉光彩些呀。” 康杰说道:“那是干嘛呀,脱裤子放屁,费那二遍事,显得有事干呀。我劝你,就坡下驴,好里好面的赶快去医院,给巧玲做个伴。让他有个主心骨,病就好得快些。另弄不好,一枪两眼,丢了官也丢了家呀。”
      肖杰:“嫂子。”突然跪下,“我给你跪下了。平时我对你们照顾不够,是我错了。这次选举,我一定不能失败。否则真的给老肖家丢脸了,巧玲的病也会加重呀。”康杰怒道:“肖杰,你错了。我从来不计较照顾不照顾的,俺有手有脚,心眼慢,多寻思点。日子不比谁差,快起来吧。我是为了巧玲 ,你不要自作多情。” 肖杰:“你不答应,我不会起来的,嫂子。”
      肖洪旺眼睛离开书本,说道:“三叔,你起来吧,我妈答应了。”
      康杰骂道:“赶不上一个孩子。不过说好,办好了,选举过后,你马上辞职。办不好,你也别恼。肖杰,我真弄不懂了,你是要巧玲呢,还是要这个官。” 肖杰站起来:“谢谢嫂子,我是巧玲也要,这个官也要。”康杰:“肖杰,我可是看在巧玲的份上,看在我四叔的份上。你别像耗子似的,撂下爪,什么都忘了哟。”肖杰:“你放心吧,我也干腻了。”
      哈医院,巧玲病房。秃顶带女秘书敲开了病房的门。
      女秘书;“请问哪位是巧玲嫂子?”巧玲坐起:“我就是。”英子问道:“你是哪位?”
      秃顶趋步巧玲病床:“我是你爱人的朋友,合作的伙伴。”女秘书将一束鲜花、一大包子礼物交给巧玲:“巧玲嫂子,这位是中国石油公司,哈分公司的副总。”秃顶含笑说道 :“肖夫人,既来之,则安之,好好养病。以后,我们会常来看你的,告辞了。”然后走出病房。
      巧玲自言自语的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呢?” 邻床病友:“人家大官,大款呀,都把时间当成生命,看看什么礼物吧。”
      英子打开包:“呀,六大捆百元大票子。” 邻床病友:“要不怎么叫大款呢。这么多钱放人家兜里,就像咱兜里六十元钱似的,交医院保管吧。”
      巧玲:“对,”按响了电玲。女护士跑了进来。
      联合体所有员工在广场开会
      七嫂讲道:“选举,是我们的党赋予我们最神圣的权利。我们必须运用好这一具有法律效应的武器,投下庄严的一票。”
      二榔头问道:“七嫂,你投谁呀?”
      七嫂笑着说道:“啊,我心中早有人选,但是不能说。员工们,一、我们联合体上层,全部不参加竞选。二、我要求你们不准拉帮结派,不准无理取闹。”
      元吉村十字街口。又风光一把。车会计被一群人围住。
      车会计回答道:“我不是说肖杰干的不好。我是说有更好的人为啥不用呢?”
      问:“老会计,你认为谁当这个书记合适?” 车会计:“不是我认为谁合适,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请问砖厂那台推土机是谁买的。”
      甲:“好像赵书记吧。”乙:“不对,是顾书记。”
      车会计:“对了,是顾书记那任买的,那钱是谁弄来的呢。而现在呢,集体经济,除了耗子年年增多,窟窿年年增多,你们看到啥了?”
      乙:“那台推土机给了砖厂,承包费还是两万七千。”甲:“光一台推土机一年的承包费也不会少二万呀,况且是新的呢。行了,不用讲了。明人不用细讲,响鼓不用重锤。”乙:“哎呀,咱让人家卖了,还替人家数钱呢。”
      食杂店也繁荣起来,马大甲也被一群人围住。
      问:“马主任,这次选举倒底采用什么方式呀?”
      马:“三十晚上没月亮,年年如此呗。”
      问:“不是说要集中开会,不记名投票吗?”
      马:“哪个老太太那么哼哼的。别忘了闫王爷到什么时候都是管鬼的。哪朝哪代老百姓说啥算啥来的,那不是乱套了吗?”
      问:“马主任,你肯定是投肖杰啦呗。”
      马:“那当然啦,如果换个饿狼,那得什么时候喂肥呀。”
      石一夹在人群:“如果像马大甲说的那样呀,就选傻二。那家伙整天乐呵呵地,不管什么,只要三个。爹一,妈一,弟一,再给就不要了。再说也没有那么多心眼呀,三劝鬼画狐的,叫人防不胜防。不过话又说回来,起码得像顾英莲那样,得像田力那样,一心想的群众,唯没有自己。”
      马:“喂,别忘了,这次村委会主任换届,党支部书记得党内选举。怎么选,肖书记还是肖书记。”
      哈市医院,巧玲病房,□□也温馨。
      巧玲正在酣睡,英子拎着热水瓶,一盆衣服出去了。病友们聊开了。
      甲:“你看人家四号的人缘,忒好了。哪天都有十多人拎着大包小卷子来看望她,来回车费就得二十多元。”乙:“你收收你那二十多元吧。我们是一个县的,我还不知道。再说来的这么些人中,听得出来吧,都不是冲他老公来的。人若混到这份上,可真不容易呀。”
      丙:“就说他先前那个丈夫吧,你们谁能看出来是离过婚的。后续个胖娘们对四号也那么好。”甲:“说黄金有价,情无价,我当时还不信呀。你就是攒个金山、银山当什么。不如积下个好人缘,像四号这样啊,死而无憾了啦。”
      丁:“他老公又走了好几天啦,八成是张罗钱去了。” 甲:“上几天不是有人送来了六万吗?”丙:“那当啥呀,就是顺利啦,还得三个六万,要不顺利呀······乙:“人家肯定顺利,好心感动天和地嘛,是不?”
      巧玲睁着大眼睛又闭上,听着,眼里滚落下两颗喜泪。
      丁:“嗨,一个屯子人,哪弄那么多钱去呀。”甲:“人家老公是党支书呢。” 丁:“得了,什么都别说了。” 乙:“为了心上人呀,坐牢也值。”
      大夫、护士进门:查房啦,都坐好。
      学校的围墙上,选民名单旁又多了一张红纸。又吸引许多村民相围看。
      于力故意大声说道:“哎呀呀,我的乖乖,光抬款就五十多万,贷款三、四十万,怎么还呀。” 闫洪富大声地:“肖三儿呀肖三,你把元吉推进火炕了呀。”
      一四十岁男子:“我不信,旁人是怎么能知道这么详细呢 ?”沈建平:“这是老车会计统计的,能错吗?谁没马牵着,去找根黄瓜提溜着呀。”吴月:“他娘的,趁早趁换届把他换下去。再让他干三年呀,咱就去当太监都找不到门啦。”
      刘喜哈哈大笑道:“这是天意,懂不懂。这是逼着我们向经济联合体靠拢,懂不懂?”
      陈明、丁三,一个拎桶浆糊,一个拿着写好的大字块来到近前,陈明刷浆,丁三贴。路祥高声念;“强烈要求集中投票,警惕破坏选举!” 车老球子也夹着一张红纸跑了过来:“等等把我这张也贴上。”
      立刻围来一群人。
      “又是什么新闻呀。
      “ 你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石柱子念道:“我们五十人建议,增补田力为候选人,村民;车英、车占山、邱学智……唉,谁有笔借使使。”吴月:”“嘛呀。”石柱子大声说道:“算我一个,把名填上。”伊学满:“把我名也写上。”
      吴月拿出笔:“我这可是圆珠笔呀。”
      祥发镇镇长办公室喜逐颜开的鼓起庆幸的大嘴叉。
      张镇问道:“小肖,你怎么认识奚总的呀?”肖杰不假思索大声道:“通过何市长呀。” 张镇笑道:“你小子行啊。以后得靠你美言啦。行,镇里这方包在我身上。”
      肖杰美滋滋的说道:“实际上就是奚总个人假借一个名义干的。”张镇:“那更好了,干吧。高书记到同边村指挥、领导换届去了,他就在家也不会反对。”然后双手摸兜,找烟。 肖杰看得清清楚楚,笑着说道:“那就靠张镇斡旋。”从包里掏出一条万宝路扔给了王镇,又扔过一只精美打火机。张镇接过,摆弄着打火机:“噢,好精美哟。”点着了烟,攥在手心,“这小东西太招人喜爱啦,价不菲吧?”肖杰走到电话机旁笑嘻嘻的说道:“张镇,就是送给您的。借用一下电话!”
      元吉村到处是三一堆两一秋的人群,尤其是十字街。一张张笑脸看着张张笑脸,一脸脸的焦虑看着一脸脸的焦虑,一张张兴奋 看着一张张兴奋。刘喜从办公室一出来,赵铁、柴占君便围上去:“怎么样,肖三儿去哪啦。”刘喜说道:“我哥说他去镇里找王镇汇报工作去了。”车把式、宝二爷凑近:“快回来了,方才听电话里那声音,好像是他打的。”
      刘喜说道:“是他,我哥说肖三儿让他招集宝二爷、老实人、大嗓门开会呢,还有……
      宝二爷说道:“我错似的,真的有我们几个呀?”老实人笑道:“啥怎么样,啥我说你还不信呢。”车把式:“揍走为上策,揍给他来个乌雅大晒蛋。”
      于杰、田宝等人也围上来。
      侯七:“别介,咱应组织一个欢迎仪式,欢迎他从镇里凯旋归来。”赵铁笑道,“对,打乱他的阵角,给他一个吓马威。”
      村中公路上。肖杰骑着摩托车刚走到村口,发现十字街公路上到处是人,一加油门追上了几个村民:“德胜,村里发生什么事啦?”
      德胜笑道:“哟,肖书记,发生了什么事,您一加油不就知道了吗。”
      从对面走来了吴月:“啊,肖书记,你一辞职呀,就什么事没有了。”
      肖杰生气地一加油,摩托车箭一样冲去。
      赵铁指挥一大部分人站在公路两侧,鼓掌。有的调皮小青年不知从哪弄来了一把稻草,上面杂夹着一个个用玉米皮子做成白花。
      赵铁见肖杰的摩托车到了,高声喊道:“热烈欢迎肖书记辞职归来。”
      人群发出一阵狂呼:欢迎——
      人们挥动着一把稻草或一个玉米皮子:“热烈欢迎,热烈欢迎。”
      肖杰下了摩托车:“什么意思,赶尽杀绝呀。”赵铁笑嘻嘻的说道:“肖书记,我今天喊你一声肖书记是尊敬你,明天开始,我再喊你为肖书记呀,就是讽刺、挖苦你啦。”侯七装作可怜的样子,哀求道:“肖书记,你可怜可怜穷命人吧,别像饿皮虱子紧紧盯在大腿里子上吸人的血啦。”肖杰气愤地对侯七,也是对大家吼叫道:“告诉你们,这次是村委会主任换届选举,与党支书记无关。”石义接道:“就算无关,你把脸得掖在□□里见人,怎么能带领大家致富呀。”
      肖杰吼道:“我明白地告诉你们。我本打算不干了,一心一意去医院伺候媳妇治病。你们这么一闹腾呀,我还非干不可啦,我倒要看看谁是谁的后爹。”支好摩托,开门进屋,叭的一声关上门。
      一个青年急了高喊道:“打倒肖杰,打倒肖三猴子。”肖杰把门又推开:“就凭你,没有三块豆腐高,去抓的没打的地方。”石义:“肖书记,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怎么像大公鸭似的,烧这么些火,煮多么长时间,那嘴还这么硬呢。”
      丁三路过:“别听他的,说大话救自己的命吧。连村委会主任都没人拥护,还当什么党支部书记呀。如果镇党委还让他当这个党支部书记,我们的党不就真的变质啦吗,对不对呀。”赵铁立刻大声讲解道:“对呀,农村党支部书记、村委会主任是一个人。总不能书记一个人,主任一个人吧。人家村里去镇开会去一个人,咱村能去两个吗,人家村里支付一个人的工资,咱村能支付两人吗?”一青年:“对呀,溅打不赊咱就得多摊五、六千元。这回呀,趁热打铁给他个老高丽过年,要他狗命,是不是呀。”
      众人一片欢呼!
      村办公室。肖杰进了办公室发现空荡荡的没一个人便喊道:“刘玉,刘玉,汤琼。”
      刘玉连哈什带喘地回到屋里,并没理会喊叫声,而是操起水瓢咕咚咕咚地喝了半瓢凉水。
      肖杰骂道:“你也不服□□管啦?”刘玉小声地:“怎么啦?”肖杰:“人呢?”刘玉:“接到电话我就跑,到现在,都喊三遍了。人家不来,我有什么办法。”
      肖杰不耐烦地:“得,他奶奶的,都说树倒猢狲散,树还没倒呢。”
      换届选举,对于元吉人来讲是个新鲜词,新鲜事儿。经车会计、陈明等人这么一闹腾,又多了一层神秘感。不管出于什么动机,都可以用“关心”二来界定。日头卡山,人们仍旧是徘徊在十字街头,三一堆,五人一伙,谈着,笑着,听着,打着,闹着。
      车老球子在人群中转来转去,发现一个意中人便小声叫道:“喂,吃完饭没,上我家。”没等那个人回答又追上了另一个人:“喂,吃完饭没,上我家去……
      付英也在人群中晃悠,发现了意中人也碰了一下:“喂,吃完饭没,上我家去。”抬头见另一个人,“喂,艾青春,你过来,待那人走近:吃完饭没,上我家去……
      肖劲、肖洪旺也在人群中穿梭,这儿听听那儿看看,发现了伊得胜马上凑过去:“喂,德胜,吃完饭没,上我……算了。”伊得胜:“嘛呀。”肖劲苦笑一下:“没啥。”
      晚霞映红了住宅楼。楼里,七嫂一家刚吃罢饭,肖杰走进来:“呵,好优雅啊。”
      七嫂笑道:“人活着,就应该优雅,找烦恼,那不是惩罚自己吗。”
      肖杰坐下,点了一只烟:“可是,烦恼不找自来呀,撵不走,挥不去。”
      七嫂依然笑道:“那是你没有调整好心态,或者说你步没迈正。”.
      张七:“肖书记你们谈,我收拾饭桌。”
      肖杰叽笑道:“七嫂,我真羡慕你呀。有个好丈夫,还有那么多好下手。”
      七嫂美滋滋的说道:“那不是吹的,这就是爱的结果。”
      肖杰说道:“七嫂,我对你也不薄啊。你要串地就串地,你要大坑就给大坑,你当妇女主任在家养大鹅、养肥猪。一年一个两万元户,我是一路绿灯啊。可是你对我呢,这是爱的结果吗?”
      七嫂笑问道:“我对你啥样啊?”
      肖杰:“你心里不清楚吗?处处设卡,处处刁难,处处做对。如今,又唆使一 群人围攻告状,欲致我于死地。真的,我的好七嫂,凡事三思而后行啊。”
      七嫂一脸严肃:“肖书记,你过于偏激啦,你甚至在诋毁我的人格.。”
      张七一边解围裙,一边吼到:“肖三儿,滚!”
      肖杰站起:“顾英连,想斗倒我,比登天都难。你以为你有个漂亮脸蛋,又有大学生的魅力,那只能勾引那些下三烂的人。”
      张七冲上,啪一个大嘴巴。肖的嘴角立刻流出血来,张七抓住其衣领:“肖三儿,工作上的事,我不管。诋毁我老婆的人品,我决不容!”撒手,“滚!”
      三十一
      启明星还挂在天上,马上太阳就出来了。一个人影,又一个人影朝小学校办公室走去。室内,灯光如昼,大挂钟,时针正指四点。’
      肖杰坐在门口,笑盈盈地迎接每一个人。
      肖杰坐在门口,皮笑肉不笑地迎接另一类人。
      一会儿,屋子满了人,有的椅子上坐两个人,办公桌上也坐二个人。
      肖杰站起来我笑着问道:“学校的老师、党团员都到了吧。”孙仁答道:“基本都到了。”
      付英跳了从办公桌上下来,大声说道:“没来的举手,两人排三行,靠墙的往后点,给坐着的人腾一个地方。”柴占君笑着骂道:“哎,不该来的,倒来了,该来的却他妈的没有来。”
      肖杰没有理会这俩人的胡闹,说道:“现在开会,我希望大家认真听一听。今天把大家召集来,就是为了更好地将换届选举工作做得更好,更顺利。三个内容,一是选好划票人、监票人,二是讲一下原则,三是落实一下工作对象。今天八时,全镇统一正式选举,不可能家家有笔,我们要带好。农村中有许多不识字的,我们要代劳。一人画,一人监督……”柴占君立刻截断肖杰的话:“等一等。如果我说,你愿意画谁就画谁,代笔人怎么办。”肖杰耐心地:“如果出现这种情况,要耐心地做工作。”
      付英大声说道:“如果我要选孙村长,可是一看这画票人或监标人是你肖书记的亲信,我怎么办?”赵仁:“对,这不符合保密原则,不能充分发扬民主。党给公民的权利不能正常使用,这样不行。”田宝也喊道:“不行,必须集中选举。还想抬一个大纸箱子,满大街转游,满世界玩猫腻呀,没门儿。”付英:“坚决不行!”
      马大甲站起的怒气冲冲喊道:“步行,你骑马呀。小心摔着,小心你那两排牙。滚出去,村委会开会,你们算老几,是村委会……
      付英、田宝站起来,握紧了拳头,被赵仁按下。
      马大甲:是村委会听你们的,还是你们听村委会的。滚,等我动手就麻烦了。”路明骂道:“喂呀,乱死岗子,你还是个活人呢,哑巴堆里你还是说客呢。你撒什么野,“张三不吃死孩子,纯粹是活孩子贯的。”马大甲反吼道:“你炸乎啥。村委会召开会议,让你们旁听,算是客气啦,算是肖书记大度啦,别给你们一个鼻子就上脸。”路明理直气壮地的喊道:“今天我不是找你会气,把那两排门牙先寄存你那臭脸上几天。我问你们,我们是得听村委会的,那村委会听谁的,马主任,回答呀。”赵仁:“假大棍,老太太坐电门,你抖什么抖。这么大一个村子能人无数。把你这种人摆在金銮殿,已经丢娘家人的脸了。说,村委会听谁的。”
      田宝:“别扯他这个狗揍的。哪位离那四个选票箱近,给我砸。他奶奶的,一不做,二不休,板倒葫芦,撒了油。肖三儿,今天你后爹就给你玩这个鹰,你有能耐,使!”
      叮叮咣咣、叮叮咣咣四个大婚壳箱子被砸个巴烂。
      肖杰彻底的怒了:“反了,是不。赵仁、路明、付英你们都是正派人家子女,干嘛出这个风头,让人家当枪使。出头的椽子先烂,懂不懂?”付英站起:“肖三儿,少来这套。人善有人欺,马善有人骑,别跟我玩轮子。你以为我是我大哥呀,今天老子反定了。有种的,你叫派出所来。”一屁股坐到肖杰跟前办公桌上,“假大棍,来呀!碰倒你付爷一根汗毛,我让你跪着扶起来。”
      孙仁站起,双手做着手势:“好了,大家骂也骂了,闹也闹了。全镇同一时间,今天早八时正式投票——”
      突然院里传来锣鼓声、四轮子车轰鸣声。
      关山跑进来:“不好了。二榔头打头,二十多台四轮子车开进院里。陈明、丁三举着旗、闫洪祥打着锣,郝万玉敲着鼓,人们都往车上上呢。”孙仁:“这么早、这么快、这么齐,老会计你哪来这么大的劲呢。”肖杰瘫坐在椅子上,又站起来跑了出去,孙仁等也跑了出去。
      赵仁大声地:“朋友们,先笑几声,哈哈哈。哈哈哈”
      陈明一手举着红旗,一手扶着二榔头泰山二十五的护栏高声地:“党、团员、朋友们,肖杰一手操纵着换届选举这台政治机器,剥夺我们的政治权力,我们绝不答应。有良心的,有骨气的,有头脑的,请上车,我带你们去镇里讨回公道。”
      车会计大声说道:“二弟,一趟街派四辆车,慢慢走,大声喊,有多少拉多少。”二榔头大喊一声:“好了!”一踩油门朝院外冲去,到了大门被车会计媳妇、自己媳妇,小梅拦住,几个女人上了车。三姐:“二榔头,慢点,以前什么事都是你三哥出头,把我一个人闷在家里。这回我也要放放风,长长见识,玩啦。”
      整个村子一片隆隆声,鸡鸣狗叫声。
      孙仁望着这一切问肖杰:“怎么办,怎么办?”
      肖杰吼道:“死猪不怕开水烫。既然撕破脸皮,我就跟他玩到底,按既定方针办。”
      孙仁:“可人都走了。”又马上倒转话题,“对,按即定方针办。这帮玩意一走,正好留下一个空挡。等他们回来,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大甲,去供销再找四个硬壳纸箱。”
      镇政府,仍然在按部就班,有条不紊的工作着。但是,也有特殊的地方。就是今天上班比以往早了,脚步比以往快了。
      张永江刚坐下分派工作:“今天早八时,全镇统一正式投票,所以,七时,镇干部必须到达所在村屯。”
      突然锣鼓声响起,搅人心烦的四轮车声响彻整个镇政府大院。
      张永江:“小刘,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屋外进来了一位干部:“张镇,元吉村来了三十多辆四轮车,车上满是人头。”
      张镇大惊:“什么,满是人头!”
      小刘进屋:“张镇,元吉村来了十几车人,高呼口号。”
      张永江:“什么,元吉村的人,谁带的头。把他给我抓起来,以妨碍公务破坏换届选举论处。”
      车会计进屋:“怎么,要不要绑上呀。帽不大,头不小,官不大,僚不小,脸不大,嘴不小。没有三把神砂,不敢倒返西歧。姓张的镇长,小班戏,咱就演习演习吧。”
      张永江抓起电话:“喂,派出所,派出所……”
      室外。陈明站在车上高喊:“反对肖杰操纵选举这台政治机器,反对肖杰剥夺我们仅有的一点政治权力,强烈要求镇政府还我们一个公道。”
      十几台车上的人跟着一句一句地喊着,举着拳头。
      派出所,治安大队早被惊动了,徒步跑来。奚所长在一片吼声走到陈明的车前大声地:“乡亲们,这样再继续下去,就是胡闹了,不能解决问题。听我的话,派几名代表上来,直接跟镇政府对话。”
      陈明站在车上喊道:“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奚所,你说,我们派几名代表?”
      奚所长:“最好五名,我负责保护你们。但希望你们不要过份,不要胡来。”
      陈明:“赵仁,走!”跳下车。
      车会计媳妇也跳下了车:“我也去!”。
      小梅也跳下来,三姐一把没拉住,也跳了下车来。
      奚所长:“好,好,不要太多啦。”
      室内,一位干部向张镇长汇报:奚所到了,答应他们派代表跟您对话。
      张镇长:“乱弹琴,好,让他们进来!”
      奚所长推开镇长的办公室的门:“请进!”
      二榔头媳妇第一个冲进,然后是车会计媳妇、陈明、赵仁。
      坐在镇长室里的其他干部纷纷站起,站在一边。
      张镇长一脸怒气,上一眼下一眼打量这五个人。
      车会计坐在一旁,对张镇长说道:“堂堂政府官员,连起码的礼节都不懂吗。还是蔑视人民群众?”
      奚所:“请坐,请坐。”拿起热水瓶,倒水。
      张镇长瞟了车会计一眼:都叫什么名字。
      没人回答,车会计媳妇站起来凑到了镇长办公桌前,二蹦子媳妇紧紧跟上,靠在车妻身边。
      张镇长:“我问你们话呢?”
      车会计:“是问话,还是审问。如果是审问,干嘛不做记录。请客气点,想来个下马威吗。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既然敢来,就没有怕的意思。好,我先回答,姓名,车勤,民族,汉,年龄,四十八岁。你还想问什么?”
      车会计妻子一眼看到桌上的万宝路香烟,冲过去,伸手拿起:看样子,你是这个镇里最大的官啦,我先请教一个问题,再回答。你叫什么名字?
      张镇怒道:“我不是最大的官,我们这里没什么官。”
      二蹦子媳妇笑道:“你不是最大的官,你搭什么茬。家雀下鹅蛋,你装什么大□□子。”
      奚所长:“请邱二嫂坐下,车大婶您问吧。”
      车妻:我听到一个顺口溜,说是三、四十年代,当官的把自己的命看得比草纸都贱;五、六十年代,当官的分不清黑夜和白天;六、七十年代,当官的净跟群众后屁股转;八、九十年代,都是贪污犯,请您评价一下对错。
      干部认真的听着,
      张镇,怒道拉长了脸:“大嫂,你这话是哪听来的,不要跟着宣传呀。”蹦子媳妇:“为什么,说错了吗,还是捅到你们命根子上了。”张镇:“哎,你这位女同志,怎么这么肆无忌惮呢。这后一句可是……”二蹦子媳妇急了抢先骂道:“你妈那炮仗!你奶奶个王八蛋。”
      奚所马上制止:“二嫂,怎么骂人哪。”
      二蹦子媳妇;“他妈的先骂我的。只有两口子说话才‘哎,哎’的,你看他,两只色眯眯的小眼睛,一张饭勺子嘴,让你搂一回,得恶心半个月。埋汰人也他妈的不挑一个日子。”
      车会计:“风兰,你别扯远了,我们来干什么来了。”
      在屋所有的干部们都没有笑,绷着脸看着。
      张镇无可奈何地:“我是说这后一句可是□□言论呀,车大嫂。”车妻向前走了几步,怒气冲冲的说道;“是吗,我看未必。”举起万宝路,“就说你吧,请问这合烟多少钱一盒?”举着烟,逐一问政府官员,但没人回答。“你们都是识文断字的,念大书的,聪明啊,不好意思回答,是不。我来告诉你们,软包装,批发价,十八元一盒,对不?”扒开了烟盒,发现少一支。“啊,只抽了一支。你们看,这位大官的烟灰缸里那么些烟屁,说明他已抽了一盒了,又扒开这盒抽了一支,是不?一盒烟十八,二盒烟,三十六,三三见九,三六一十八,一个月光吸烟就一千零八十元,”一步跨到张镇面前,上下打量着,“哎呀,这身衣服,皮尔卡丹,少说也得四百元一件,对不?请问你一个月工资多少,哪来那么高的消费。你没儿没女吗,你没父没母吗,他们都靠什么活着。喝西北风吗,光腚吗,你跟我一样吗。你的孙子也让肖大绝户、大贪污犯害死了吗?”
      车会计上前:“老伴,膝盖上挂掌,离蹄太远,我们是来干什么来了,别忘了。”
      室内一张张严肃的脸。
      二榔媳妇喊道:“打倒肖杰,撤他娘的职,罢他娘的官。”车会计媳妇:“对,打倒肖杰,撤他娘的职,罢他娘的官。”
      张镇对李风兰吼道:“你是干什么的,跑这大声咆哮政府。”李风兰不愧是二榔头媳妇:“喂呀,你是逼哑巴说话呀。我看你是狗尿台长在金銮殿上,我看 你是——”车会计妻抢过话头,喊道:“不行,我今天既然来了,就没想活着回去,大官老爷,你说呀,你说你是不是贪污犯,那些贪污犯该不该杀,肖杰抢男霸女,无恶不作该不该杀,害死我孙子,”哭起来,“该不该偿命!说呀。”二鎯头媳妇连忙扶住呜呜痛哭车妻问道;“当官为宦的,你们别门缝瞧人把俺瞧扁了,更不要拿豆包不当干粮。咱就简短截说吧,选举法算不算法。不按选举法办事,算不算违法。如果说算,你们是管还是不管。如果你们不管,要你们干啥,说呀。养只猫为的是抓耗子,养条狗为的是看家,养个老母猪为的是多下几窝的猪羔子,养活你们光吃饭不干活,图的什么?说呀 ” 。
      村内。孙仁、马大甲、关山、刘方各跟两名老师和抬选票箱的两名村民身后在十字街慢腾腾的散开。
      关山喊道:“车回来了!”
      孙仁故意急切地:“喂,都回来吧。”
      这些人齐刷刷地站在十字街。
      二蹦子首当其冲,坐在驾驶室高喊着:“我们胜利了!我们赢了!”跟孙仁等人碰头相遇。
      车上一个青年凌空跳下,一脚踢飞马大甲身旁的选票箱,那只选票箱翻了几个个,停在那里了。
      青年笑道:“还真挺结实,又冲上前去准备用脚踹。”
      车会计:“小五,别踹坏了,一会儿还得用呢。”
      陈明站在车斗里高喊道:“大家赶快回去吃饭,九点前到学校集中。”
      人们在“我们赢了”,“我们胜利了”的欢呼声中散去。
      肖杰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目睹这一切,气得一拳砸在办公桌上。把桌子上的暖水瓶震倒,杯子也滚到地上,叭的一声粉碎。开水顺着瓶口哗哗地流了下来,溅了一地,恶狠狠:“孙仁,你这只老狐狸,慢慢腾腾故意跟我拖时间。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康杰披着衣服,头上罩一条毛巾,手端脸盆开门倒水。刚要推门,门开了。肖兵风风火火闯了进来,将康杰的脸盆撞翻。咣当一声,满盆脏水洒了康杰一身,脸盆滚到一边。
      康杰骂道:“臭小子,急什么急,火烧屁股啦。” 肖兵手扯自己的上衣底大襟,一边抖落着一边说:“完了,完了,这回咱老肖家的人呀,脸得塞裤兜里啦。”康杰骂道:“什么事呀,看你那个熊样,够十五个和尚念半拉月啦。”肖兵抖落完衣服上的水珠:“唉,嫂子,早晨去镇里,车会计老伴在镇长室骂:‘肖杰,你个大贪污犯。抢男霸女,害死我孙子,你不得好死’。是怎么回事?”
      康杰换上干衣服:“什么,你再说一遍。”。肖兵:“车会计媳妇骂肖杰害死他孙子,是怎么回事?”
      康杰默不作声地收拾满地的水。肖兵又急问道:“嫂子,你不能不知道呀。”康杰用灰将满地水盖好:“不怪,能忍能让的老滑头。孩子死了,还来了奶呢。”
      肖兵急切的:“快说呀。”康杰自言自语地:“肖杰呀,肖杰。你是自作自受,自己配药自己吃,搬起石砸了自己的脚呀。”肖兵:“什么呀,一套一套的。快说呀。”
      康杰坐在炕沿上:“可能是这么回事,肯定是这么回事……
      车会计家。车会计一边吃饭一边对老伴说:“老伴子,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两把刷子呢。”车妻抿嘴笑道:“不是当你嘴吹呀。我要找一个窝囊点的汉子呀,说不定赶上顾英莲、闫文秀啦呢。”
      车老球子端着饭碗走进来,坐到饭桌上。夹了一口菜,笑着说道:“说你胖还喘上了呢,人家张七,李法比那一个人窝囊。你呀,你猜我爸听我讲完你的事怎么说。”车妻美滋滋的说道;“肯定说咱老车家藏龙卧虎。”车老球子嘴一撇,讥笑道:“屁,我爸说你是狗肚子装不了二两浑油。”车妻:“不可能,俺那老叔公什么时候都有长辈样。是你驴屁股掏不出好(画)话。”
      车老球子说道:“这下子把咱为了全村的利益变成了个人恩怨,泄私愤了。”车会计一拍大腿:”哎呀,哎呀,姜,还是老的辣呀.”车妻:“哎呀,”一扇自己的嘴巴,“我这嘴,怎么没一个把门的呢。”
      吴月、田宝,付英闯了进来:“不好了,派出所、治安大队,退休后,发挥余热那帮老棺材馕子都来了。”付英:“全副武装,满院子都是。”车会计放下饭碗:“这成啥事了。走,他奶奶的。”
      车把式从东屋走出来:“慢!我看呀,给他个软磨硬,以守为攻。”
      田宝:“老爷,细点说着。”车把式:“把人都撤回来,留一些……
      学校院内。已经来了许多村民。三一伙,五个一堆地戏笑,喧闹,唠家常。更多地是谈论着肖杰、田力、车会计夫妇。根本没把满院子寻觅、摇摇晃晃的保安放在眼里。
      有一帮小青年,选定跟在一个大个子保安身后,排成一排扭着大秧歌,跳着迪斯克……
      有一对小青年互相拥抱着挡住一保安的去路,细声细雨调地:”亲爱的,你要脱去这身皮呀,我肯定先考虑嫁给你哟。“
      还有几个小青年不管认识不认识,专门往保安身边凑,五步远便伸出一只手,一摸嘴一扬手:”哈罗,拜拜……
      逗得人们哈哈大笑。
      又拥入学校院内的人们,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后又大模大样地,甚至是大摇大摆地寻找意中人,或一块向阳之地。
      陈明、丁三、路祥等,走进大院。陈明说道:“想个什么法玩玩他们。”
      丁三突然喊道:“唉!那不是高凯、青山他们吗?”路祥望去说道:“这两小子怎么也干上这个了。”
      两个保安也发现了陈明一伙,直奔过来:“喂,陈明,丁克勇。”吴青山喊道:“老同学!”老同学聚到一起,互相拥抱,又互相锤打对方的肩头:“怎么样,还好吗?”
      哈哈大笑。
      陈明问道:“唉,你们两怎么干起这个啦。”高凯无奈地:“没法子,这也是个职业嘛。”吴青山:“我们也出去闯荡一年多,嗨,难呀。鲁迅先生的鼻子是碰壁磅扁的,可我们的额头呀,你摸摸,出洼了呀!”
      这时车老球子走过来:“陈明,丁三。”陈明笑了笑:“高凯,青山,对不起,失陪一会。晚上别走了,一来陪罪,二来让你认识几个朋友。”高凯:“我明白,你去吧,唉,还有几个老同学也在这院呢。”丁三:“别忘了,不管是亲同学,还是叔伯同学,一块叫上。”
      元吉小学教室,人们进进出出,但是没有人说话,老师们分别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填写选票。
      奚所、保安队长、肖杰、孙仁在小声谈着。
      奚所嘱咐道:“肖杰呀,你干了这么多年,肯定也有一大派势力。我希望你一定要冷静,千万不要发生冲突。这样,对你对别人,对我都好呀。”肖杰苦笑了一下:“奚所,放心吧。我就是当不成书记,我也不会有反感。况且是村委会主任换届呀,不过,这个教训我应该是要认真总结的。”奚所笑道:“你能这样认为,太好了。”肖杰又说道:“我要真的下台了,心也不愧。远的不说,你瞧瞧这所学校吧,别说全镇,就是全市也是属一流的。百年树人嘛,人们会理解我的。”孙仁笑道;“是啊,元吉村的工业、企业、村建设,哪一样不渗露肖书记的汗水呀。”
      肖杰叹了一口气:“嗨,越干事,越得罪。,你得罪君子,一百个不算多,你得罪小人,一个不算少,贼咬一口入骨三分哪。”奚所:“是呀,我们临来时,张镇特意嘱咐一定要照料好你。并说你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材,一位好书记。有许多有关农业腾飞的事,还等着你去做呢。”孙仁轻蔑地:“张镇就是张镇,一双慧眼呀”。
      一保安匆匆走进:“奚所,院子里的村民开始撤退了。”奚所自言自语的说道:“张镇这伙人怎么还不来呢?”拎起手提话筒,大步走了出去。。
      院子里剩下三分之一的人啦,多数是孩子。有一个初中生年纪大小的孩子,指挥一队二、三十个半大小子跟在一位年龄较小、较瘦的头上仍然缠裹着绷带的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保安身后,喊着口令,也是一瘸一拐的走着正步。那么齐,又那么认真。逗得村民们又聚集在院门口哈哈大笑。
      当那个保安左看时,这队孩子转向右边,右看时,这帮孩子转向左边,仍保持一定的距离。当那个保安站住,这帮孩子却一瘸一拐的原地踏步走。当那个保安向后转时,大孩子叫道:“快撤!”这帮孩子嘴里喊道:“哎呀妈呀,别打我,别打我。我怕,我怕呀······紧跑迈小步,又逃到另一处了。
      大嗓门、王朝石、老德子对着一保安连连作揖道:“别打我,我是大大的良民,别打我,我已老迈年高。”吴月、沈建平、赵钢也围住一保安:“大哥,我是孙村召集来的。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做,真的大哥。我上有八旬老母,下有三岁婴儿呀。”
      保安们乐了:“我也没怎么样你们呀,我也是农民的儿子呀。”
      大嗓门、王朝石、吴月、沈占平都喊道:“哎呀妈呀,不得了啦,快跑呀!”这一跑又带动不少人。付英、田宝趁机大喊:“快跑呀,快跑呀!”又减少大部。
      几个保桉站在那里摇摇头,又低头看了看衣服,互相又对视一下:“张镇呀张镇,你让我们出够了洋相呀。”又一保安凑过来:“哎,这个村子的人背后好像有人组织,有人指使似的,一定要谨慎哟。”
      31·3
      奚所长走出办公室看了一会,举起手提扩音器:“乡亲们,请不要离开,我们此次来,是专门保护你们的合法权宜的。”陈明、丁三大喊道:“快跑呀,快跑呀……
      这一喊,院里一个人没有了。奚所放下扩音器:“张镇呀,张镇,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
      两辆白色吉普照车,呼啸着驶进学校大院。张镇长、十几位镇里的干部纷纷跳下来。张镇发现院子里没一个人影:“保安呢?”
      奚所长、保安队长及派出所、保安大队的成员,肖杰、孙仁等村委会的成员齐刷刷从小学办公室拥了出来。按主次去迎接张镇的到来。
      张镇问道:“怎么这么静呀。”肖杰趁机说道:“是呀,足以看出元吉人的素质了吧。”奚所气愤地:“张镇,这不是你导演的一出好戏吗?”张镇:“怎么啦。”高凯笑道:“张镇,你来晚了,没看到刚才那些精彩镜头呢。”队长也嬉嬉笑道:“相当精彩了。”
      奚所:“下一步怎么办吧?”张镇镇定的:“肖杰,重新召开村民会议。”奚所叹道:“恐怕比登天还难呀。”
      孙仁说道:“唯一的办法就是请出赵兴宇,高文,田力啦。”张镇看看肖杰,肖杰点点头,急促的:“那就快呀。”奚所:“谁去呀,我吗?官小了点吧。”
      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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