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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死谏2 ...

  •   玲的家,熊熊的炉火,驱散了寒冷。却驱散不了心凉
      王二埋在沙发里,只露出一只手夹着冒着烟的香烟。茶几上烟灰缸里的烟蒂堆积得满满的,桌面上也有许多。满屋烟气缭绕。
      王二胆却的道:“巧玲,还忙啥呢?”
      巧玲笑盈盈地一边解围裙一边走进屋来,惊呼道:“哎呀,你不要命啦,这么一阵你抽了这么多。”然后走到门前开门,走到窗前开窗。
      王二手柱沙发扶手站了起来:“巧玲,我,我真有话,要,要跟你说。”巧玲转过身来笑眯眯的说道:“你是怎么的啦?又不走,大长的夜有多少话说不完,有多少事办不利索呀”挨王二坐下。王二拉过巧玲的手:“巧玲,我对不起你。今天,我若不把话说开,我更对不起你啦。”巧玲也把头偎依在王二肩头:“说啥呢,你不也是为了咱这个家吗,哪来的对不起我,对不起你的。说吧,说开了也好。夫妻没有隔夜仇,勉得误会。”
      王二低着头:“巧玲,我在哈市还有个家。”
      巧玲不假思索的顺口说道:“那不更好吗,你出门在外,有人疼,有人爱,饮食起居有人照料,免得我惦记你,替你担忧。”
      王二苦笑道:“她要和你一样通情达理就好了。”然后呆呆地看着巧玲怯怯的说道:“巧玲,说真的,那个女的有一家饭店,就是这辈子不能生育,结了三、四次婚都被人家甩了,他看中了咱家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所以我想把洪雨带走。”
      巧玲惊愕的坐直了身子,瞪大了眼睛,看着王二。王二继续说道:“四年多了,我一直搪塞着。这回不行了,巧玲。咱们分手吧。这房子是你盖的,我净身出户。另外我再给你两万元做为补偿。”巧玲两行泪默默的流到腮边,然后问道:“真的吗。”王二坐在沙发上发誓似的:“真的,巧玲,我也是万般无奈呀,别看我提出离婚,我的心呀,永远是爱你的。我要说一句假话,灯灭我亡。”
      巧玲趴在床上,呜呜的哭了起来,少顷,突然坐起,理了理凌乱的头发,用枕巾擦了擦满脸泪水,颤抖着说:“王二自你去哈市打工到今天,十多年啦吧。在家的时间总共算起来不超过一个月,对吧。我也是人呐,是个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呐。算了,什么也别说了,离吧,明天就去办理手续,嗨,谁叫我是女人来着。”王二直起腰来,低声问道:“巧玲,你想通了。巧玲狠狠的说道:“没什么通不通的,人有脸树有皮,干嘛死乞白赖的。找不到猪八戒,还找不到武大郎吗。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活人多得是,他不能养活我,我养活他。只要能给我遮风挡雨,只要能跟我说说知心话,只要能知道我是他媳妇就成。”站起身来欲进卧室。王二站起来说道:“巧玲,我是为了你好呀。”巧玲站定,转身,忿忿地说道:“说的比唱的好听,为我好?我问你人的一生,有几个二十五岁,有几个三十七岁,过了这个村,还有这个店吗。”王二扑通跪倒:“巧玲,我真的是为了你好,为了咱的孩子好呀。”巧玲愤怒地:“什么,你再说一遍。”王二:“巧玲,你想一想,咱屯子人一进城不管你穿得怎么新潮,打扮得怎么时髦,城里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你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是农民工,也只能挣半拉子钱。还一口一个山炮、屯老六、老村长的叫你。这个女人虽然胖得象猪,但对我却十分敬重,十分爱我。更会爱咱的孩子。洪雨到了那里,不是进了天堂了吗,不是可以接受最良好的教育吗。巧玲,母子连心,洪雨到什么时候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为了孩子,为了我们以后,虽然我们牺牲得太多太多,但是那也是没法选择的呀。”
      巧玲怒冲冲走进卧室,抱出一床棉被,扔到床上:“王二,我才认识你,想不到你比我还寒碜,还卑鄙!”呯的关上卧室的门。
      十九
      肖父躺在炕头睡觉,大女儿一家,二女儿一家,肖金,肖忠散坐在炕沿,地上。
      坐在炕里的肖杰,往炕边上蹭挪着。
      二女儿:“三弟,过两天俺们都得回去了。咱哥五个再凑到一起,说不定得哪年哪月呀。肖杰:“我不走,往哪走呀,我是盘不上腿。”
      大姐夫:“三弟,你走也好,不走也好,大姐夫有几句话想跟你聊聊。中听不中听你得听完。”
      大哥肖金由衷的说道:“我一回到这个村子,就有一种感觉。这个村子马上就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呀。”
      大姐夫:“我认为你现在的作法很不妥当,脑袋瓜子削个尖往那干部堆里钻。是呀,这年头,一有权,二有钱,三有听诊器,四有方向盘。可你想过没有,你有那么好的岁数吗,你有那么高的文凭吗,你有那么牢的靠山吗。凭咱的家底,凭咱的实力,填一个窟窿都填不满呀。”
      肖忠:“三弟,大姐夫的话是有一定道理的,我们不是反对你当干部,是怕你跟别人吃挂达水子,被人指脊梁骨。昨天,我跟付博聊了一大会儿,咱们村马上就要一步登天啦。三弟呀,咱应收心啦,脚踏实地的跟着付博干点正事,给人留下好印象。走到哪里人们都象一盆火似地对待你,活着多有意义呀。”
      肖金:“三弟,我跟你二哥原打算把爸把你们都带走,可是我们改变了主意,如果不能与张强、付博并肩战斗,那么,就把我们的全部积蓄投回来,为乡亲们尽一点绵力。”

      镇党委书记办公室,原班人马,似在开会,似在研究问题,又似在闲聊。卓越的服饰,卓越的心
      甄书记:“戈部,你认为元吉村党支部书记顾英莲这个人怎么样。”戈部:“这个女人可不寻常,我认为是个干材,将材,奇材,一个不可忽视的怪材。哎,我一直怀疑上次收税被她愚弄了,掉入了她设计的陷阱。”张镇:“我也怀疑,但又找不出破绽。一切都似全在情理之中,哎,你们说那个姓王的大胡茬子的儿子,真那样吗。”甄书记说道:“我曾了解过,他大哥是沈阳市八级电工。没儿没女,确实把他亲侄子过继去了,又确实是大学教授。”朱镇笑道:“有那么回事没那么回事都不是问题。你们想想,我们这么做,老百姓现在还能跟我们说实话吗,总之,我认为农村中正是缺少这样一位党支部书记。”
      张镇愤愤的说道:“这次四级干部会议研究拍卖五荒,她又横了一枪,令我们难堪,令镇财政又少了一笔收入。”甄书记看了一眼朱镇,赞道:“小顾说的蛮有道理。这个人政策水平高,相当的高。胆子大,相当的大。目光远,相当的远呀。”朱镇:“正应了民不畏死这句老话呀。”
      戈部笑着问道:“甄书记爱才,是不是要委以重任呀。”甄书记笑着说道:“我在考虑,老朱,你看肖杰这人怎样。”朱镇说道:“我认为也是一位难得的人材。跑社交,跑采购,跑供销,跑建设,精着呢。”
      甄书记提高了嗓门:“现在是市场经济,这个人要是当一个党支部书记,也完全可以是个出类拨萃的人物。”朱镇看着甄书记说道:“所以你要把顾英莲调到镇政府,聘为干部呀。”
      张镇:“小肖当党支部书记是不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了呢。”甄书记:“哎,好钢得用在刀刃上,我想来个走马换将,将元吉村这个可以说是全国的典型搞上去。”
      朱镇已经陷入无限的思索之中,最后,严肃的说道:“甄书记,这件事等赴南方考察回来,常委们坐下来议一议再说,好吗。”甄书记:“也好,通知肖杰随团同去。”朱镇果断的说道:“走马换将最好到此为止,不要再提再议为好。因为一个槽头拴不住两叫驴。”

      春风穿越时间,把落叶的轮廓,落叶的心描绘、揉进脐里。春日,把冰还原,通过束管提升给蕾。于是,大地有了绿。
      老头湾别是一番景象。
      沿着供销社东大山墙用白灰朝南画出一个长形方框,四周堆放着整整齐齐的半截的砖头堆。
      老实人,车把式,宝二爷等老头湾的常客、顾问团的团员们,两人一辆手推车正在紧张地往砖头堆上卸捡来的砖头子。二榔头,肖四白子一身油污,骑着自行车从南而来,觉得好奇下车询问。
      二榔头笑嘻嘻的问道:“二姥爷,你们从哪捡来的破砖头子,干嘛呀。”肖四白子四周看了看:“盖房子吧,房框都画好了。”老实人一边往砖堆上放砖头子,一边笑呵呵的:“啥好小子,是迷还让你们猜着了。”
      车把式哈哈笑道:“揍你们没看村办公室都腾出来了,揍孵小鸡,小鸭,小鹅了吗。”二榔头说道:“用这破玩艺盖房子,太寒酸了吧,再说,来年还不得扒呀。”
      宝二爷:“我错似的,我们早找李建平问过了,这儿将来是街心花园。”肖四白子:“那不更得扒呀。”宝二爷:那时候可以做右侧冷冻大库的收发室呀
      王朝石笑呵呵的说道:我们盖这座办公室就是让当官的一进屋就想起我们几位老棺材瓤子的话,让他们看到这些乱砖头扔了就是垃圾,可组织起来就是坚不可摧的墙,你懂吗?
      大嗓门说道:“小子,你看现在的人多狂。兜儿里根本就没钱,也要去食杂店赊一盒带套袖的高级烟叨着。明明在家吃得饱饱的,进城也得上那大饭店里坐一坐。明明吃个半饱也要将大半盘子菜、半斤饺子剩下,鼓着肚子说声零钱不用找了。宁肯缺半年的口粮,也要换成大米白面,有外人时吃馒头还剩皮。在十字街盖这么一所办公室,就是让人们记住,艰苦奋斗勤俭持家的优良传统,让人们知道不是大爷你别装。”
      肖四白子问道:“村里同意吗?”老实人:“顾书记去南方考察走那天,我们研究的。”二榔头:“二姥爷,大舅爷,明天俺们车队回来保养,你几位老人家去养殖小区工地先把砖头捡成堆,一车拉一点点就够了。”老学究:“那不行,用车就失去意义啦。”

      公路上一辆中巴在公路上飞驰。车内的气氛在盘旋,在升级,在过滤,在较量。
      甄书记坐在驾驶员旁侧,脸朝后:“小顾呀,你怎么不说话,谈谈观感,讲讲收获,也不虚此行嘛。”顾英莲坐在车后,款款的说道:“大家不是都在谈嘛,我听了很受教育,很受启发,很受鼓舞,受益匪浅。谢谢啦。”
      朱镇抿嘴笑着鼓励道:“小顾,你也谈一下自己的想法。”顾英莲:“我和大家有同感,不过,也略有不同。”甄书记鼓掌:“静一静,听听顾书记高见。”掌声四起
      顾英莲站起,随着车的颠簸又坐下:“不要盲目鼓掌,这张试卷是一定要交的,答的不好请不要见笑。我们所走过的地方,给我的感受概括起来就是一个字“靠”,靠天时,靠地利,大有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靠着大树好乘凉,靠老祖宗留下的基业,充其量也只能就坡上驴而已。如其说靠人和,莫如说是靠关系,靠便利。真正让我看得起的,叫我心服口服,心悦诚服的是那些开拓者。比方说大寨的郭凤莲,她敢来咱们省的三江大平原搞开发,他敢让沉睡千年的沼泽□□出金娃娃。也可以说哪怕她生产出一个稻穗,那是收入。近处的就是我们村的付博、张强,他可让新疆的葡萄,盖县的梨来家乡落户,他可以让粮食产量翻番。他们呀,才是我们学习的榜样。你们说制一件成衣,缝两条裤子,开一个鞋厂,收集点破铜烂铁,粗制滥造几片暖气片满天要价,满世界吆喝,冲击市场,跟骗子有什么两样。从辽宁的海城、西柳进货到黑龙江来卖,又从黑龙江低价收购生产原料,运到海南去加工,再到黑龙江来兜售。转来转去,我们国家还是那么两钱,也就是从你兜里弄到我口袋里,又从我口袋里转到他的手里而已。因此,出现了卖茶鸡蛋的胜过搞导弹的,黑爪子拼死拼活一年,不如白爪子妩媚一笑,悲哀呀。”
      又一中年人站起,车身一晃,又跌坐在椅子上:我十分赞成顾书记的观点,什么阴盛阳衰,是耿直与滑头。”众人大笑鼓掌。掌声过后,这个中年人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咱远的不说大的不讲,单说咱们镇亚麻厂,光城南新兴就两家,占耕地多少不说。单说效益、影响吧,第一跟大厂,全县唯一的大厂争夺了原料,砸了工人的饭碗,造成亚麻大厂的倒闭,成千上百的工人没了活路,成群结队的上访告状。第二呢,我们自己是个什么状况。半年了,具体一点说五年啦,刚刚生产出一点点不够好汉子一扛扛的等外麻,还沾沾自喜地自我解嘲地说,我们应当看到成绩,看到光明,殊不知成捆成捆的上等好麻化为了污泥,成捆成捆的人民币打了水漂。亲爱的同志们呀,尊敬的领导,连普通老百姓都懂得仁义道德,连一个家庭妇女都明白有钱不买争口货呀。说明了什么?是社会进步吗,不是地地道道的腐败吗。”
      朱镇笑了。鼓励道:“小吴书记,讲得好,分析得透彻,说下去,说下去。”甄书记也苦笑着道:“说下去,小吴书记不要怕说错嘛,改正了就是好同志嘛。对吧,英莲书记。”
      小吴书记红着脸,提高了嗓门:“我错了吗,这不是事实吗,如果说错了,应该说是那些专门看领导口型表态的人错了,或者说光凭长官意志办事的人错了。”顾英莲见时机成熟,紧接着说道:“错也好,对也好,大家心知肚明。这次参观学习,更加坚定了我对拍卖五荒意见,所谓的拍卖五荒是指自己没有能力去开发的废弃地。如果说我们没有能力来开发,天下就不会有任何一方有能力来开发。自己的孩子自己不去哄,有什么理由非要娶个后妈去哄,有后妈就有后爹呀。”满车人大笑、接着又是掌声。顾英莲激昂的:“做为一名党员,一位党支部书记的第一职责就应是开发土地,保护耕地,利用资源,稳定社会秩序。我可以骄傲地告诉大家,我们村的两千五百亩荒原,三年以后就可以变为元吉村赖人赖以生存的聚宝盆。”
      中巴飞驰。旷野,一轮红日行天。

      中巴车驶进元吉村,在巧玲家门口停稳。顾英莲背一个大书包,拎一塑料袋下得车来,回过头来,招了招手,笑着说道:“再见了!”
      肖杰拎了一个大旅行包,背着一个大挎包,跳下车来,回头招了招手:“后天见,后天见。”

      郝万玉后园,两节大楼平地而起,卷扬机嗡嗡叫着,搅拌机稳稳地转着,手推车飞快地跑着,追赶着潮流。追赶着时机。工人们紧张地忙着,经营着时代,经营者人生。
      孝广笑嘻嘻走到张七面前:“七哥,你看,”然后用手一指楼下的人行道······
      张七激动的笑道:“是她,是她!”放下大铲,转身又转回身,嘿嘿笑道“工作期间······”闫孝广一把抢下大铲······

      楼下的人行道上,顾英莲将大书包放下,笑呵呵的望着你追我赶的劳动场面。
      李建平第一个奔了上来:“七嫂,七嫂——。”吴月、田宝、付英闻讯从不同方向围了上来:“七嫂,七嫂,嫂子——”
      铁成,祥子也跑了来:”七嫂,嫂子——,接高唱起了电视剧《赵尚志》插曲。
      众和:嫂子——”围着顾英莲跳起了舞。
      张七看似大步流星,实则小跑,站在转圈跳舞的青年的外围。李建平大喊一声:“七哥来了!”第一个逃之夭夭,众人会意,顷刻无影无踪。
      顾英莲见到张七,亲昵的喊道:“过来呀,过来让我看看。”张七一步跨前,顾英莲伸出双手捂住张七的两侧太阳穴:“行,没瘦!”缩回手,从兜儿里掏出一块奶糖,剥了皮,命令道:“张嘴,”一下塞进。张七鼓着嘴,羞涩的说道:“嗨,这么多人。”
      李建平不知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耶——”吴月,铁成等也围了上来:“耶——”
      顾英莲说道:“好小子,偷看别人隐私,该当何罪。哎,田力呢。”李建平:“田力,啊,在沼气窖,出现点问题。”
      顾英莲不顾一切的说道:“老七,这包,下班后带回去。”张七美滋滋的答应道:“好啦!”
      李建平等帮忙将书包、拎兜儿提起,放到工棚子里,回来发现顾英莲不见了,见张七就要走近大楼的出入口,大声喊道:“七哥,酸呀,还是甜。”
      张七回头:“甜,比蜜还甜。”

      认识自己也是进步,调整自己也是进步,总之,只要你扯掉一篇黄历,就是向前进了一步。肖杰扛着大提包,拎着小提包毅然决然的推开巧玲的家门。坐在写字台前帮女儿小曼温习功课的巧玲,惊讶地望着肖杰。然后跑过来喊道:肖叔,然后大声招呼:“妈,肖叔来了。”
      肖杰将大提包小提包放地上,笑嘻嘻地看着闪进门来的巧玲。巧玲边走边不阴不阳地说:“走错门啦吧,肖杰。”
      肖杰仍笑嘻嘻地:“没错,肯定没错,这儿就是我向往已久的家”伸了伸双臂,“真好啊,有家的感觉真好,谢谢你啦,王二!”
      巧玲怒道:“你什么意思。”肖杰笑眯眯的说道:“巧玲,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会把亏欠闫文会的所有的爱,复加到你的身上。”
      巧玲脸色阴沉:“你想乘火打劫,还是想乘虚而入。”肖杰不顾一切的表白:“不,这趟人生旅途的末班车,我非挤上去不可。不然,我会饿死,冻死在这茫茫人海之中。巧玲,你知道我是爱你的。”
      巧玲骂道:“我看你是三岁裹脚,早就安了那养汉心。”肖杰依然笑嘻嘻地说道:“不,巧玲,我是王八吃称砣铁了心。出去这一个月,我非常后悔,度日如年呀。”
      巧玲态度略有缓和,但是仍然针锋相对:“肖杰,你以为我爱你吗。在我心里,你就是一个无赖。因为你所说的与你所做的,从来没有一致的地方啊。”
      肖杰尽力辩解道:“巧玲,我知道你爱的不是前天王二,更不是昨天的肖杰。今天的肖杰为了他所心爱的人,什么都可以舍弃,为了给你爱的温暖,为了给你家的甘甜,我什么都可以舍弃。当然了,我也是为了我有爱的温暖,有家的甘甜。”然后笑着对小曼说道:“曼,你去食杂店买肉。”拿出一百元钱。小曼看了看妈妈,妈妈低着头。肖杰:“去吧。”小曼接过钱,跑了出去。
      巧玲此时的大脑飞速的运转,一幕幕的肖杰、一幕幕的王二。一幕幕的昨天、一幕幕的明天。最后,长出一口气,缓缓抬起头来:“肖杰,我比你大六岁呀。”肖杰:“女大三抱金砖,你大我六岁,抱两块金砖,何乐而不为呀。巧玲,这是句玩笑话,又不是玩笑话,是我的真心话,我正需要这样的大姐姐做我的贤内助。”
      巧玲低头不语。
      肖杰继续说道:“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和文会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我特烦。想回家,可一到家门口又不想进去,一是总觉得没有和你在一起开心,二是怕,甚至达到了心惊肉跳的程度。现在又觉得没有家庭温暖的苦恼,没有一个女人在身边唠叨的寂寞。和多少女人相处,我都拿你来比较,拿闫文会来衡量,始终拿不定主意。这回好了,天赐良机,我们俩都别犹豫了,咱谁也别挑谁,谁也别嫌弃谁的过去。从新开始,将心比心,以心换心,恩恩爱爱后半生吧。”巧玲心有所动:“这事我得考虑考虑。你说我前脚离婚后脚就结婚,尤其和你结婚,那可是窗户眼吹喇叭,扬声在外了。如果又是从屎窝挪到尿窝,更让人笑掉大牙了,我这辈子还有活路吗。”
      肖杰说道:“巧玲呀巧玲,我也是蹲墙根拉屎,脸朝外的人。我就不怕讥笑吗?我告诉你,能和你生活在一起,能和你恩恩爱爱地生活在一起,是我人生的最大成功,巧玲,”奔过去,抱住巧玲狂吻起来。
      巧玲苦苦挣扎:“肖杰,我要,我要——。”肖杰忘乎所以的说道:“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亲爱的。”
      巧玲有力推开:“我要喊人啦。”肖杰笑嘻嘻地说道:“喊吧,人来得越多越好,我要在全村子人,全世界人面前证实我的爱!”又吻起来,从额头吻到脖子。
      巧玲用力推开:“肖杰,肖杰,这就是你的爱呀。”肖杰气喘吁吁的:“没有它怎么能谈爱,这就是爱的开始,也是爱的基础,我亲爱的玲。”又抱住狂吻起来,两个人在床上翻滚着······
      墙上的挂钟旋转着,灯也旋转着。

      通往东北地的路上,紧走慢跑的都是把身子当地种的人。出力流汗的都是推动时间这盘大磨的人。田力骑着自行车,驮着顾英莲边行边聊。
      顾英莲坐在自行车的货架上笑呵呵的说道:“田力,时间过得快,我们的进度效率比我想象的更快几十倍,几百倍。辛苦了。”田力说道:“七嫂,谁肩上的挑子都不轻,个个都带小跑走路。最辛苦的还是付博,张强呀。我跟高文时不时的去镇里开会,比他们轻闲得多。”
      顾英莲继续说道:”看起来,政企必须分开。”
      田力疑惑的:“政企分开?”
      顾英莲:“只有分开,才能各施其职,各尽所能。尤其是在鱼龙混杂,不正之风蔓延的今天,党和政府,必须给企业一个独立的、宽松的自主权。党群关系紧张,必须增强企业的透明度,知名度,尤其是相信程度。关于这一点,我已和付博,张强达到共识。”

      元吉村依然静悄悄,万里无云,只有春风吹得尘土打着旋,在大街上飞滚而过。绿柳的丝绦左右摇摆着,守护着空巷。
      一辆黑色的捷达王轿车飞驰而来,停在老头湾新建的村办公室门前。张镇长跳下车来,几步走到门口,朝里张望:“喂,有人吗?”刘玉身上、帽子上、脸上尽是白灰的斑痕,迎了出来,笑道:“哦,张镇,鸟枪换炮了,高级小轿车。”
      张镇没有理会刘玉,直接问道:“人呢?刘玉不知所问的重复了一句:”人呢?停了一会儿,笑了。.张镇自己也觉得唐突,连忙 笑道:“哦,对不起,对不起。”
      刘玉:“没关系,天刚亮就都去地里啦。”张镇问道:什么方向。朱镇也走下车了,笑呵呵的问道:“付博也在那里吧?”刘玉:“在,在,东北,你一出村就知道了。”
      张镇急转几步登上了小轿车。

      路上行人去也匆匆,来也匆匆。不时地有拉着印有抗旱字样的大水箱的四轮子车,飞驰而过,洒下一串水滴。间有骑着驮着一个面袋子的自行车,吹着口哨慢悠悠而过的村民。
      东北三节大岗子地,十几台挂着龙江单体播种机的手扶车、四轮车,各配有一辆拉着抗旱水箱,水箱的后底槽伸出两根水管子变成孤形播种机开沟铧后槽,并排行驶的四轮子散落在几百亩的大岗子地上。
      男男女女,分散开来,跟在各个车的后面,一会蹲下用手小心翼翼地扒拉播后的垅台,一会紧跟几步,聚到一块,议论着,微笑着。
      顾英莲,付博被许多人围住。
      付博大声地:“不要小看这些水,它可以直接供给种子萌发所需要的水份,更主要的是可以起到勾浆的作用。就是十天,二十天不下雨照样可以保全苗。”闫文富站在人群兴高采烈的说道:“有钱买籽没钱买苗,值,一垧地十多罐水,百十多元,抢回二十多天的生育期,值!”侯七笑眯眯的嚷道:四秃子都服了,“咱有啥说的,干!”
      顾英莲站在人群:“为了保证全苗,不误农时,村里给予一半的补偿,这样一垧地就多花不了几个钱啦。”闫洪富说道:“村里拿什么补贴,还不是农户的钱,村里能组织组织就是农民的福份了。”侯七:“对,羊毛出在羊身上,补不补都是一回事,有个奖惩制度倒是应该的。”顾英莲:“补贴可能平衡负担,奖惩可以提高、促进进度,都是必要的。另外还可以减轻一下大家负担,亩提留收那么多,干嘛用呀。至于怎么实施,村里已有意见,拿到顾问团讨论,修改修改就可以了。”

      捷达王轿车在路上,为了躲避人群,忽快忽慢,忽右忽左,一直按着喇叭,来到顾英莲面前。张镇第一个跳下车,甄书记、戈部长、朱镇及镇党委两个委员陆续下了车。
      赵兴宇、高文、大眼镜迎上去。高文讽刺道:哎呀,好漂亮呀,什么牌号呀。朱镇非常明白高文的意思,直接说道:前边带路吧。
      赵兴宇引领甄书记等人朝地里走去。
      朱镇蹲下来,用手一层一层剥开播过的垅台,抬头询问来到近前的大嗓门:“大叔,这种方法怎么样呀。”
      大嗓门自豪的说道:“怎么样?秃头钉子——没冒!”
      一位年青常委站起来,望着朱镇说道:“这么干,有速度,能否保障质量呢”吴月立刻诙谐的答道:“质量可保不住,最次是全苗。”李凤兰也马上怼道:“你拿我们庄稼人当啥啦,二五不知一十呀,唬弄洋鬼子呀,拿自己生命开玩笑呀。”
      另一常委:“要是催芽下地更理想啦。”康杰讽刺道:“催芽?俺们想催生呢,不知那种子哪头是嘴,哪头是屁股。”高文笑道:“这都是通过断根处理过的种子,播种孔都扩大到了极限。”
      朱镇走到付博跟前,伸出两只大手紧紧握住付博:“付老弟,谢谢你,谢谢你,你又替我朱全有解决了一大难题呀。”

      肖杰骑着摩托车,人回到家里。遗憾留在镇政府里
      巧玲接过头盔:“怎么,还没到午间就回来了。”肖杰笑嘻嘻的说道:“我跟民政助理闲聊了两个来小时,要不早就回来了。{”
      巧玲递过一杯茶:“办好了?”肖杰美滋滋的接过茶杯,感慨道:太好了,有家的感觉太好了,“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小本子,交给巧玲:“亲爱的,保管好哟。”
      巧玲接过,翻开,感叹的:“嗨,出一家,入一家,不知是福是祸呀。”肖杰:“看你说的,就是福,因为这是上天的安排,上天的眷顾。我肖杰岂能逆天,岂能忘恩。你就情等着吧,我一定要把你失去的,加倍的找回来”一蜷腿,挪到炕里,顺着炕洞躺下,用力抻了抻胳膊,伸了伸腿:“太好了,太好了,不怪都说“八十岁有个妈,一百岁有个家呢”巧玲凑到肖杰身边,将头枕到肖杰的一只胳膊上:“肖杰,你给八升,我会还一斗的。”又转过身抬起头,“肖杰,嫁给你我不求什么,只求长相厮守,商商量量,伴影随形,辛辛苦苦,乐乐呵呵过完这半生呀。”肖杰将巧玲搂在怀里笑道:“所以我已辞职回村担任受皇封的党支部书记啦。”
      巧玲坐起来:“你说什么?为了我,你自毁前程,值得吗?我所说的不是成天躺在你的怀里,而是永远躺在你的心里呀。”肖杰也坐起来,背靠墙壁:“昨天一上班,甄书记就把我叫去,说是让我准备回村兼任党支部书记,调顾英莲任计生办主任。”
      巧玲嘟囔道:“党委这样安排可能就有这样安排的道理,咱服从就是,辞的什么职呀。肖杰平静的说道:“亲爱的,亚麻厂建起来了,四脚落地了,用不着我了,人家要拉完磨杀驴吃。尤其是现在,亚麻厂血本无归,找个替罪羊推卸责任。无论是哪个原因,我肖杰都是王八犊子呀,看破红尘惊破胆啊。”
      巧玲也平静的说道:“肖杰,你如果仍在镇里工作,我就不说什么啦。因为夫妻之间的感情完全得靠我去把握,比夫妻之情更重千分万分的乡情,也得靠我去维系。可是你要回村当党支部书记了,我就要跟你唠叨几句啦。肖杰,亲爱的,你知道吗,你父在老伴、我那苦命的婆婆灵前痛斥你的所作所为,让多少人感动!你知道吗。曹瞎子在出殡那天,尤其是在奠酒那晚的所唱,都是你父的主意,可怜天下父母心呀,曾让我哭了三天三夜。你知道这个世界上,千金难买的是什么吗。”
      肖杰乖乖的看着巧玲,渐渐地露出赞赏的笑容:“我知道了,我真的知道啦,亲爱的,民心,民心呀。”
      巧玲:“那咱就苦干三年,挣一个民心回来。”

      村办公室。满屋的参差不齐人,满屋子乱七八糟的表情。乱七八糟的表情,掩饰着乱七八糟的心机
      顾英莲面对镇政府的大干部们笑而颜悦地,不慌不乱的说道:“甄书记这个决定,早在意料之中,我有足够的精神准备。不过,令我惊讶,因为比我想象的复杂得多。”
      甄书记近似讨好的说道:“小顾呀,你年富力强,政策水平高,头脑灵活、办事稳捷。计划生育是国策,又是个老大难单位,只有你呀,才能替党委独挡一面,你要勇挑重担哟。”
      戈部长在侧敲着边鼓:“甄书记是个爱材僻,小顾呀,你不要辜负他的一片苦心呀。”
      顾英莲笑了,一针见血的指出:“世界上根本没有真的爱才人,所谓爱材只不过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的一种手段。刘备摔孩子活买人心,才是真的,对吧。甄书记,我佩服你的胸怀。”
      张镇长立刻说道:“小顾呀,您误会啦,这明明是晋升,明明是量材适用吗。”
      顾英莲仍然笑着说道:“张镇长,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是我拥护党,热爱党的具体表现。至于说当书记吗,那是对乡亲们的拥护、企盼的一种回报。好狗护三邻,好汉护三屯,这是我做人的起码标准。如果说党委认为我不胜任,可以撤,可以罢,甚至可以开除党籍,我没二话。如果说认为我是绊脚石,一脚踢开,我只能表示遗憾了。”
      朱镇看了甄书记一眼,然后对顾英莲亲切的说道:小顾呀,让你做计生委主任,我认为都是屈才,你应该挑起比我等还要重千斤的重担。顾英莲笑了笑:“我坚决服从党委决定。我庆幸我稀里糊涂的找到一个好丈夫,是他让我获得了第二次人生,他从来都支持我做我喜欢做的事。每次归家,他都把失望、孤独、寂寞化为劝慰、顺从、欢笑。仍旧用象疼爱我们的儿子那样疼我,用任劳任怨换取一家的和谐美满,用宽容忍让代替了一家天伦之乐。甄书记,我做为人妻呀,所以我必须去做贤妻良母,谢谢,谢谢!”站起身来。
      张副镇长:“小顾啊,请您坐下。我还是那样认为,你们的事业,有付博、张强其中哪一个人都绰绰有余啦。再加上你这么一位能兵强将,那不是人才的浪费吗。”顾英莲怒视着张副镇长:“你是在挑拨我们的关系。”
      甄书记依然微笑着说道:“小顾呀,坐下,坐下嘛。我们做为一名共产党员应以党的事业为重,应该无条件地服从党委的决定。”顾英莲:“甄书记,你想干什么,你可以明说嘛。如果不明白党委的意图,那是我的愚蠢,是我的无能。如果明白了党委的意图而装糊涂或者利用之,那是我的不称职,不堪重用,或者说是我的一分不值。我有个模范丈夫,我就应去做模范妻子。”
      甄书记恼羞成怒:“顾英莲同志,你们满以为你会高高兴兴接受新的任务,新的挑战。想不到你这样偏激,甚至强词夺理,令人非常非常失望。给你一周时间,想通了,去计生委报到。”
      顾英莲看了张镇长一眼,又转对甄书记笑了:“甄书记,你终于说出了心里话。一周时间太长了,一分钟也不用,请您尽快地派人来,我们办理一下接交手续。请放心,我时时刻刻都会以一个党员的标准,衡量我自己。我无论何时保地都会维护党的整体利益,战斗到底,如果没有别的事,恕我失陪啦。”转身欲走。
      朱镇连忙说道:“英莲同志,这件事关系重大,我们都重新考虑考虑再决定,好吗。明天,我准备在咱们村开一个现场会,促进全镇的春耕春种的现场会。”
      顾英莲:“好说,党委愿意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来。”推门而出。

      肖杰、巧玲亲亲密密地来到张七家,乐乐呵呵的履行自己的职责。
      七嫂开门迎客:“请进。”巧玲笑道:“您先走。”七嫂也是笑着说道:“贵客嘛!”肖杰笑眯眯说道:“什么贵客呀,我是来请教的。”巧玲:“俺早就该来,是他这个丑媳妇不敢见妯娌。”
      张弘拿来香烟。七嫂拿起热水瓶。巧玲抢过:“我来,你们谈。”
      七嫂笑呵呵的问道:“什么时候办的喜事呀,怎么没吃到你们的喜糖呀。”肖杰说道:“今天刚刚领到的结婚证,准备种完地,预备些瓜子,香烟,糖块,招待一下亲友、邻居,齐了。”七嫂抿嘴笑道:“好呀,咱们党员是得带个头啦。不然,这礼份子是越滚越大,让人承受不起呀。”肖杰自豪的说道:“从我妈去世那天起,就立下了红白喜事,对本村人一律只是招待,不收礼。尽最大可能全部请来,热闹热闹,庆贺庆贺,纪念纪念才有一定的意义。”七嫂说道:“对呀,肖书记,别看人们嘴上不说什么,心里都会报好的。”
      肖杰:“七嫂,说句实话吧,我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静下来想一想,一句话;白活呀。”七嫂;“鸡往后刨,猪往前拱,各有各的道。谁也不能限制谁,谁也不能怨恨谁,自己更不能责备自己,但是,‘三省吾身’是我们每一个人必须坚持的。您说呢。”巧玲深情的看了一下肖杰,抿嘴笑着说道:“七嫂说得太对了,不管什么道都得走正,走好。小棉袄没穿坏让人家给指唤坏了,那是多么悲惨的事。”七嫂也笑道:“干嘛那么伤感呀,人长两只眼睛只能往前看,两旁斜视都抻得眼系子疼,对吧。”
      肖杰轻描淡写的靠近了主题:“七嫂,党委找你谈了?”七嫂直接说道:“谈了会儿,但不友好。”肖杰说道:“七嫂,我想让你出任计生办主任,可能是个圈套,不是整你,就是整我。当然了,他们不会把您怎么样,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突然张弘嚷了起来:“妈,田叔、高伯他们来了。”
      人们朝窗外望去。

      大门口,门坎里,高文、田力正跟老实人、车把式、宝二爷、大嗓门、王朝石等老汉说着心思,比划着笃定。
      高文: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留.。天底下哪有不想高升的人呀,所以我说大家不要阻拦挡驾,不要舍不得,应该庆贺才对。
      老实人骂道:“你小子太嫩了呀。”车把式:“揍咱是让人锯倒树拿老鸹啦。”
      顾英莲疾步走到近前,亲切的说道“老人家,到了家门口怎么不进来呢,快请。”老实人:“啥不进屋啦,老七媳妇,啥党委是在隔山打牛,别上当呀。”
      顾英莲笑了笑,真诚的说道:“老人家,我一定听您的,党支部书记我可以不当,计生办我是坚决不去的。”王朝石:“只要你不出村子,你就是俺们的带头人,谁他妈的都不好使。”
      站在墙跟的康杰、凤兰、桂珍、小梅等妇女围过来。
      李凤兰喊道:“七嫂,你永远是俺们的领头人。”康杰乐呵呵的说道:“这回咱们也放心啦,撤!”
      顾英莲留也留不住,只好远远望着众人远去的背影。

      高文、田力一进屋门,肖杰、巧玲都站起来迎接,就像迎接憧憬一样。
      田力把脸一沉:“喂呀,这不是肖书记吗。初一、十五都过了,你跑这儿刮什么旋风来了。”高文骂道:“嗨,臭小子,有你这么问话的吗。”肖杰苦笑了一下:“没关系。来,抽只烟。”
      高文接烟,巧玲为之打着了打火机。
      肖杰将烟举到田力身边:“田村给个面子。”田力用手一推:“不行,我抽你那烟呀,燎舌头,呲嗓子,熏肠子。说不出话来是小事,坏了肠子可就麻烦大啦。”
      巧玲走到炕前,弯腰捞过旱烟笸箩:“田村长,那我就给你卷一只,好吗。”
      田力仍然阴沉着脸:“劳驾不起,我自己会卷。”
      巧玲立刻回怼道:“我知道您自己会卷,难道什么都会,就可以灶坑打井、房巴开门,万世不求人吗,本乡本土的,干嘛那么刻薄,那么仇恨呀。别说俺没有把柄攥在您手里,就是有,也得让人认识,改正,弥补呀。得饶人处且饶人,干嘛往绝路上赶呀。”田力怒道:“你什么意思,虽说好男不跟女斗吧,我也不会容你这么猖狂。”巧玲毫不退让:“行,我不猖狂,我看着你猖狂,行不?”
      肖杰为了扭转尴尬局面,笑着说道:“巧玲,你回去把喜糖拿来,田村,我与巧玲领了结婚证。”高文笑道:“恭喜二位,恭喜二位!
      巧玲朝着田力笑了笑,走出屋
      田力也勉强笑着说道:“祝二位有情人终成眷属。”肖杰笑道:“不是有情人,是二位可怜人呀,田力。”
      顾英莲进屋:“肖书记、巧玲回去拿什么去了,走得急,说得快,我没听清楚。”高文:“你不知道吧,巧玲回去拿喜糖去了。”顾英莲:“啊,肖书记,有那个心干嘛不带来呀。”肖杰:“怨我考虑不周,是我的错,我的错。”高文:“不晚,不晚。”
      肖杰立刻借题发挥的说道:“七嫂,高文,田力,真的不晚吗。如果别的事我做错了,并知道悔改或者补偿,晚不晚呀。”
      高文说道:“我想呀,如果抛开法律讲,也不晚。”顾英莲笑道:“我认为,早晨知道错了,晚上就死了,也是善终。啊,不是我认为,那是圣人说的。肖杰一抱拳:”谢谢大家的宽容,谢谢大家的宽容。”
      田力挖苦道:“听说你跟甄书记现在是多个脑袋差一个姓,你知不知顾书记为什么被调走,谁来接任。”
      肖杰收敛了笑容:“我跟甄书记没那么深的交情。不过,我只知道计生办主任是个美差肥缺,多少老干部脑袋削个尖都钻不进去,弄不到手的职务。至于说七嫂嘛,就其本身而言,是福,就其心胸、理想来说,是祸。我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因为我和七嫂同样命运。”
      田力质问道:“你干嘛放着铁饭碗不端,非要跑回来抱这个泥饭碗。”肖杰:“是呀,我为什么放着大爷不当,回家来当三孙子呀,我回答不出来。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从沈老太太,我们的四娘的死谏,我悟到了我肖杰失去的是什么。从英莲的工作上,我找到了我要走的路,从和巧玲相处的这段日子,我懂得到了我应该怎样活着。从我父母那一辈人的生活中,从我的同龄人的社会活动中,从孩子的成长中,我感到了我必须怎样做。”
      田力怒道:“不是你回答不出来。是你不敢回答,因为都是你搞的三劝鬼画符。”
      肖杰说道:“田力,我不想辩解。但我看得出来一件事,这个世上,最能冤枉人的就是我们的干部,而最受冤枉的人也是我们的干部。田力,我今天来到七嫂家就一件事,我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的,所以我也就不瞒你啦。七嫂,我今天同巧玲一块来,因为你与巧玲是最好的朋友,我是想请您到我家做客的。还有一个最主要原因就是看看您接受不接受镇党委的任命。”
      田力步步紧逼:“你将会怎样。”肖杰寸步不让:“我劝七嫂不去,你信吗。我劝七嫂继续当党支部书记,我当副手,你信吗。现在我又改变了主意,你信吗。”
      巧玲进屋:“来,吃糖,吃糖。哟,得先给弘弘,对吧”

      满天繁星,一勾弯月,窥探着人世间的享受。万家灯火,万籁俱寂,享受着大自然的窥探。天人合一了。路就有了
      顾英莲站在自家大门口跟赵兴宇,田力,高文,二郎头等人招手告别。
      田力:“七嫂,你也回屋歇着吧,明天,全部按既定方针办。”顾英莲:“请大家代劳了,祝你们今晚睡一个好觉,再见。”
      从窗户射出一束灯光,照在七嫂的脸上,透出刚毅、不屈,而又平和的神采。

      室内,电视开启着。满地瓜籽皮子、满地烟蒂、满地尘土。
      桌子上茶杯,饭碗狼籍。
      张弘正挥舞大笤帚一下一下地扫着,每扫一下荡起一股尘烟,呛得直咳嗽。
      顾英莲进屋笑了:“哎呀,宝贝,别扫了。”
      张弘:“这帮叔叔,伯伯怎么身上都是土呀,你看。”
      顾英莲蹲下,拉着张弘的手:“他们呀,都是从地里回来的,都没吃晚饭呢。弘弘,你看地是扫干净了,可这箱盖,柜盖、桌面、炕上却都落满了灰尘。”转身出屋。
      张弘用手往椅面上一抹,把小手举到眼前一看,一伸舌头,见妈妈端一盆水进屋:“妈妈,你看。”
      七嫂端起一大搪瓷缸子:“妈没说错吧,”然后,喝了一口水,象喷雾一样喷了出来,水雾均匀地落到地面上,弘弘跟在母亲的身后,一蹦一跳的问这问那。
      当地面上全部洒满了水后,顾英莲拿起抹布先上后下,先里后外麻利地抹着,擦着。当擦到电视机旁,荧光屏上正好映出省万书记高大身影,及铿锵有力的声音:你选择了党和人民,党和人民就会选择了你。
      七嫂停下来仔细地看着,听着,不由自主地说道:“党啊,你在哪里啊。”
      弘弘早已脱了鞋上了炕:“妈,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顾英莲抬头看着儿子,笑了:“宝贝,妈看到啦,看到了。”
      屋墙上的大书包里的大哥大突然响了起来,七嫂奔了过去拿出电话:“喂,您好,啊,文会--------”

      肖杰、巧玲进了家门,肖杰反过身来便要抱巧玲。
      巧玲右躲左闪,用力推开了肖杰:“你怎么这么能缠人啊。”肖杰终于抱住了巧玲兴奋的说道:“你比任何人都馋人。”
      巧玲嗔怪地:“你我都多大了,还寻思十八大九啊。”肖杰亲了一口巧玲:“我们就从十八大九开始。”巧玲羞涩的笑道:“那也得有个时间呀。”肖杰兴趣盎然的:“今天,你痛斥田大脑袋那一幕,太让我感动啦,我肖杰终于找到幸福啦。”不由分说的抱起巧玲走进卧室,坐在炕沿上。
      巧玲坐在肖杰怀里,双手勾住肖杰的脖子亲吻一下肖来的脸蛋,亲昵的说道:“我们要是十八大九多好呀。”肖杰狂妄的说道:“我们要真是十八大九,我就可以让你做董事长夫人,镇长太太,可惜认识太晚了。”
      巧玲:“别说狂话啦,你必须学会夹着尾巴做人。哎,下一次怎么走。”
      肖杰贪婪的:“我只希望永远这么抱着你,其他什么都不重要啦。”
      巧玲:“都说家有贤妻,男人不做横事。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贤妻,我只知道维护我丈夫的高大形象。”然后,挣扎着坐在炕沿上,细声问道,“你不是辞职了吗?”又坐在沙发上。,面对肖杰。肖杰:“嗨,我中了甄小秋的奸计啦,不过,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收场。”巧玲:“后悔啦。”
      肖杰:“我是怕你吃苦呀。”巧玲:“那咱就苦中求乐。日出,田间一对。日落,炕上一双。用咱的积累,凭你的胆略,跟着七嫂他们干他一场,干好了,让村民让乡亲们跟着沾光。干糟了,咱就以水带酒,互敬互爱,平平淡淡也是美,行吗。”
      肖杰聚精会神地听着,目不转睛地看着,激动地站起来:“巧玲,认识你太晚了,有你,有你这位贤妻,我还求什么呀。”

      未到上班的时间,甄书记便到了党委书记办公室,把头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时钟正指七点三十分。
      甄书记坐了起来,点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
      甄书记站起来,背着手,夹着烟,在屋里踱来踱去。突然,夹烟的手猛地甩起来,冒着烟丝的烟蒂滚到桌角,甄书记捡起死命地用脚在地上辗着。
      甄书记又回坐在沙发上,用手帕垫着被烧灼的手指,轻轻的揉着。时钟正指八点整。
      甄书记站起,露出平和的微笑,推门而出。
      俗话说‘神仙也有犯错的时候,何况凡人呢。但是,这不是理由,更不是借口。甄书记,你是凡人,可是,你又不是凡人。您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无产阶级政党在人民群众中的代表。你所说的话,做的事,必须公正严谨,必须公开无邪,必须仨大钱两手攥着,一是一,二是二。否则,就是自找苦吃。

      朱镇趴在桌子上写字,听到敲门声:请进。
      甄书记走进,坐在朱镇对面:“今天的现场会安排好了吗?”朱镇抬头笑了笑:“基本就绪。”
      甄书记诚恳的说道:“朱镇,这个现场会太有必要啦,不过,我怕——”戈部长进来,劈头盖脸的问道:“甄书记,怕什么呀。”甄书记:我是怕坏菜。
      戈部长一屁股坐在甄书记身旁,煞有介事的说道:“我也有同感,元吉村人利害呀。”
      朱镇笑道:“有付博掌勺,不会坏菜的。”
      甄书记似在自言自语,又似请教的说道:“顾英莲这个女同志,他哪来的那么大的能量呢。”戈部长无可奈何的说道:“不怪说世界上女人力量最大,顾英莲的确是一位怪才呀。”朱镇立马纠正道:“戈部,我只听说无私才无畏,对吧。”
      甄书记:“朱镇您年岁比我大,农村工作时间长,阅历比我广,经验多。下一次怎么走你给个意见吧。”
      朱镇不解的问道:“你是什么态度呀。”
      甄书记:“顾英莲这个党支部书记必须得换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她已深得李书记的赏识和信任。这样,我们的工作不好干。因为我们都不是制定政策的人,都是听县里的人。仅有的这点权利只能是个碗边子上的饭,弄不好,不是咯牙就是反胃呀。”
      戈部长满不在乎的:“这有什么难的,一撤就完事呗。”甄书记无可奈何的说道:“哪那么简单呀。村子里面干部都是群众选举出来的,我们又不能超越法律,最最主要的是我们无法向李书记交代。况且顾英莲这个同志,根本就没有错,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干部呀。”
      朱镇问道:“肖杰,你怎么处理的。”
      甄书记恼怒的说道:“肖杰嘛,我劝他回村挂职,最后他干脆提出辞职。嗨,我当时脑袋一热,就答应他了,可能我过低地估计了这些人的能量啦。”
      朱镇沉思了一会儿,一本正经的笑道:“甄书记,恕我直言,你可能是坐机关太久了,不是你过低地估计了群众的能量,而是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能量。总是以你自己的心态和意愿去衡量你周围的每一个人。”
      甄书记无奈的说道:“朱镇,你是1冤枉了我呀。”
      朱镇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是冤枉了你吗,我早就想以一个老大哥的姿态跟你好好谈谈了,因为你的妒忌,我们又失去了一个德才兼备的好同志,好干部啦。”
      尽管甄书记满脸的茫然,不知是不服气,还是服气了。长了几张嘴,没有说出话来,慢慢的低下头去。尽管头低的很低,人们在他低下头的瞬间,清清楚楚的看到一张猪肝一样颜色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死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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