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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无所畏惧 ...


  •   闫洪祥家。草正房三间,夜幕下,横平竖直,棱角分明。木板钉成的篱笆墙,一架葡萄一直延伸到正房屋檐。三间房的电灯都亮了起来,正厅里,坐满了人。有的愤怒,有的惋惜。有的交头接耳,有的唉声叹气,更有的擦拳磨掌。
      闫洪祥老两口正在回答邻里们的各种各样的询问
      赵兴宇,高文悄悄的走进来,默默的找个座位坐下。还是被闫洪祥发现了,立刻被请到前面来。
      闫家的侄男外女,姑娘媳妇立即献茶奉烟。
      高文吐了一口烟:“三哥,小天受欺负,就是我高文受欺负。因为我是这个村的治保主任,所以,我就一直认为,不管他是什么人,也不管他欺负咱们村那个人,都是我高文的死对头,都是和我高文过不去,我高文决不答应,村里也决不答应。别看村里没有这笔开支,我一家一家的去募集,坚决跟他干到底!”
      一片掌声,叫好声
      赵兴宇激动得满脸通红,果断的说道:“高文说的对,村民要我们干什么?只知道横征暴敛吗?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豆腐。”
      青年甲:“赵书记,你说错了,是回家卖红薯。”
      青年乙:“咱们这儿有红薯吗?”
      闫洪祥一抱拳:“谢谢了,谢谢了!下面我将小天的不幸与不幸中的大幸,如实汇报。”
      (闪进)

      公交车以极快的速度奔驰。追逐时间,追逐岁月,追逐命运。让一排排树向相反的方向逃去。
      司机全神贯注,目视前方,双手紧握方向盘。闫母坐在椅子的上方,背靠车厢双手抱着闫孝天的头。闫孝天平躺在用包裹连接的两张椅子上。文秀蹲在孝天身边紧紧握住孝天的手。孝斌、孝文,文华、文杰、文竹,文兰紧靠孝天两侧。外围则是李法、闫洪祥,闫洪福及陈明,丁三等人。
      一老者突然对闫洪祥喊道:“大兄弟,你过来一下。”
      闫洪祥默默走近
      老者哽咽道:“大兄弟,我老了,筋骨无能,帮不了你们什么忙。”颤巍巍的拿出五张十元的人民币,递过去。颤巍巍的说道,“这点钱不多,留给这个无辜的孩子吧,愿他早日康复。”
      闫洪祥深鞠一躬,说道:“老人家,谢谢你啦。这钱,我不能接受。您也不能挣钱了,以后,什么都得靠儿女们啦,留着自己滋补身子吧.。谢谢,谢!”又鞠了一躬
      老者继续说道:“路见不平,不能拔刀相助,我的心已经不安了。你要不接这钱,我会自愧到死的。”
      一个老板模样的人站起来,朗声说道:“老弟,你就替这位小兄弟收下吧。”然后从包里拿出五张一百元的人民币,举过来,说道,“全副武装的人民警察,欺负手无寸铁的青年学生,算是让我开了眼界。老弟,等孩子醒过来,把我的这么一点点心意,交给他。并告诉他,人民警察之中,也有败类。”
      闫洪祥深深的鞠躬:“谢谢!谢谢!你们也不容易呀,我心领了,我心领了。”
      小唐的女朋友站起来,悄声说道:“我叫叶兰,就是这个败类的女朋友。我代表他,不,我只能代表我自己,代表一个十分软弱的我,向大家赔礼道歉了。”然后转圈鞠躬。转圈说道,“对不起了,实在对不起了。穷家富路呀,请大家都把钱收起来。这个无辜的学生的所有治疗费用,由我一人承担。”
      中年妇女马上斥责道:“你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呀。”
      中年男子:“你那钱干不干净啊,别让俺们中毒。”
      叶兰哽咽道:“叔叔,我也不知道我这钱干不干净。因为这些钱,就是那个败类给我的钱。我认为,钱的本身是干净的。无论是谁,都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转对闫洪祥说道,“伯父,从您们的话里,我知道您的儿子,今年高考。我一定会将我这个不是同校,但是同届的同学护理到完全康复。”
      中年妇女分毫不让的说道:“我说句不吉利的话,那要是耽误了高考,怎么办?”叶兰斩钉截铁的:“我护理他一辈子!”一中年男子指责道:“听你这个丫头说的话。你也是个有头脑的人,怎么也会附炎趋势呀,真是人心叵测呀。”
      叶兰:“我自小就羡慕警察,也是为了干了十二年教育民办教师的母亲能够通过政审,转入公办,所以,放弃了高考,并答应了这个‘败类’的亲事。”
      一小青年愤怒地对叶兰说道:“行了,你别说了,你的钱是你的,我们的钱是我们的。如果是我被挤到你这个骚女人的身上,那么,躺在地上的就是我。我的钱不多,只能余下二十五元钱,就算是我自己救我自己的命吧。”然后,站起来,走到闫洪祥面前跪下,双手举着一把钱,“叔,你务必收下。”
      全车的旅客纷纷举着自己的余钱
      一老太太高声说道:“这位小青年说的对呀,就算是我们自己救我们自己吧!”中年女人立刻提议道:“那位大哥不好意思收。咱们哪位替他收一下,这样,不收也得收了”人们符合着,对,对!
      小青年站起来:“好,叔,我来替你收钱。朋友们,相信我,请把你们的钱,你们的心意全部交到我的手上。”
      闪回
      七嫂站起来:“这个警察中的败类,欺负的不是孝天,而是所有的屯子人,整个的农民。我相信我们的党,我们的政府会给我们一个公道的。我更相信这种事儿,是暂时的,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我们心情舒畅的日子不远了。”
      二榔头也站起来:“我也相信这种日子不远了,但仍然有一定的距离。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他有钱,咱们有人,他有权咱们有命。不讨回公道,就来个鱼死网破。三叔,到时候,我第一个冲上去。就是死了,我还有儿子,还有人跟他干。”
      闫洪祥欣然笑着说道:“榔头,你再听啊。”
      闪进
      市公安局肃穆威严。接待室。却极其的温柔,可能是一个好人的感觉吧
      女警察接待了闫洪祥、李法,笑吟吟的说道:“二位请坐,”边倒水,边说,“你们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
      李法又站起来:“怎么,您是专门研究心理的专家,还是能掐会算啊。”
      女警察笑了:“坐下,坐下。你们是祥发镇,元吉村的吧。”
      闫洪祥疑惑的:“你怎么知道的?”
      李法问道:“有人来过?不可能呀。”
      女警察笑着问道:“老兄,你知道打你儿子的凶手是谁吗?”,
      李法一脸怒气的问道:“请问,他是不是慈禧太后的儿子。”
      女警察笑了:“小伙子,你挺幽默呀。我告诉你,他是兴盛镇党委书记的儿子,对调你们镇派出所当户籍不到三个月。”
      李法又站起,怒道:“果然你是在威胁我们,走!三叔。”
      女警察还是笑着:“小伙子,我非常喜欢你的个性。我是在说,唐书记受党教育几十年,应该有一定的觉悟,起码他应该知道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道理。”
      李法:“如果他有一定的觉悟,他不会让他儿子,一条鱼腥了一锅汤。如果他知道自己是一个镇的党委书记,他就不会让他的儿子,横行乡里。如果他觉得自己还是一名共产党员,他就不会将这颗臭弹送到前沿阵地。”
      鼓掌声,叫好声
      女警察回头:“啊,闫局长。”对李法说道,“这是我们闫局长。”
      闫局长见两人站起来,急忙:“坐,坐,坐下。一家子,闫老弟,事情既已发生,愤怒没有用,悲伤没有用,着急也没有用,。我们首要的任务应该是全力以赴的抢救伤员。”
      闫洪祥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行,宁肯我儿子救不活,宁肯我绝户,也不能放走这个恶霸。免得他得寸进尺,再祸害一方。”
      闫局长微笑着说道:“老弟,你的话,我很受感动。你的想法,比金子都贵重。放心吧。”拿出小唐的工作证、警官证、上岗证、持枪证、领章、帽徽,一一摆在桌子上,笑呵呵的说道,“你看,他还能危害一方吗?”又拿出拘留证。“你看,他还能得寸进尺吗?”望了望闫洪祥、李法疑惑的眼神,平静的说道,“啊,半个小时前,你们镇的干部,你们村前任的党支部书记,最有力的证人,带着三十多名目击整人的证言材料。并以一名党员的党性,一个公民的人格担保,详尽的讲述了此案的始末。我们局党委马上研究决定,成立专案组,对全市公安系统全面的彻查,一一摸底,以纯洁我们的队伍。”
      李法恭恭敬敬的掏出用毛巾包的好好的手枪:“请定罪!”
      闪回
      闫洪祥:“第二天下午,小天的全班同学赶到医院,派代表进了病室。打出一道横幅,上写“孝天,全市的高中生,初中生与你共进退,共荣辱。”
      还有一位女老师,三十多岁,握住我的手:“老哥,这件事儿,我们管定了!第三天,学校领导也来到病房,告诉我说,校党委已经派专人出面,与有关领导交涉,直到法庭有个公正的结论为止

      榔l呀。”
      闫洪录说道:“你们到现在还认不清他肖杰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二榔头笑着问道:“二叔,你说肖杰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闫洪录大声说道:“他呀,是一个浇点凉水就炸翅,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一个人。是一个时时刻刻显示自己的唯我独尊的一个人。目的就是掩盖自己内心的不可告人的秘密的一个危险分子。”

      一辆崭新的奥迪驶进村子,路过老头湾,车窗徐徐摇下,七嫂,伸出一只手来,向老人们致意。老实人顿时炫耀起来 :“啥,这个女人,啥真有学问呀。”车把式立刻表现出见多识广的样子:“揍没学问能坐这么漂亮的车吗?”
      宝二爷笑道:“我错似的,啥叫学问,揍你能说清吗?”大嗓门:“我错似的,啥你认识这个女人吗,揍那是顾英莲,当年的‘黑五类’的后代,张七的媳妇。”

      又一辆三凌轿车,驶进元吉村,路过老头湾,车窗徐徐摇下,肖杰伸出一只手来招手致意。
      老实人一见,取笑道:“啥这双手好白,好嫩呀。”车把式立刻驳斥道:“揍不白不嫩,揍能坐这么漂亮的车吗?”宝二爷:“我错似的,揍不坐这么漂亮的车,啥你知道他又白又嫩吗?”大嗓门美滋滋的说道:“啥眼照不及,揍你们多吃多少苍蝇呀,我错似的,招手的是肖杰,肖书记,肖厂长,肖主任。肖三儿。”

      又一辆越野吉普驶进元吉村。路过老头湾,车窗徐徐摇下,柴青伸出一只手来招手致意。
      大嗓门取笑道:“啥这回你又看到啥?”
      老实人嘿嘿笑道:“揍大嗓门,揍你又有什么说道。”
      宝二爷嘴一撇:“我错似的,那是老柴青。”
      车把式说道;“揍这几个的脑袋都挺难剃呀。哎,老究子,揍你今天怎么不念你那真经了。“老学究讽刺道:“揍你能听懂呀。”老实人:“啥看你那神态,俺也就通窍了八、九分。”
      老学究郑重其事,站起来:“内容相同的墙划分不同的日子。举凡成功的人,有谁——不是深谙做事的门径,或者出师有名。正门偏门前门后门,不过是一道门。门的玄机还在于——一把钥匙,打不开陌生的锁孔。”

      奥迪车驶到村办公室,七嫂下车。刘玉一溜小跑迎了出来:“七,嫂!”
      七嫂笑道:“麻烦您喊一声高文,赵兴宇,速到付博家。”刘玉答应一声:“好了!”一溜小跑,走了。

      三菱车开到村办公室,
      肖杰下车,看见门上的锁,转身对车里的甄书记:“咱们直接去老闫家吧
      三菱车调头。”

      越野吉普开到村办公室,柴清下车,发现门锁着,转身对车内的张科长:“到我家吧!”车内人:“就在这儿等一会儿吧》”

      付博家。
      七嫂接过付博递过来的水杯,一气喝光:“付博,你的设想及规划,杜仲连看都没看,”又亲自倒水。付博失望的看着顾英莲:“是吗?”七嫂将另一杯水喝完,喘着气说道:“便应承下来。”然后拿出一封信来。“这是董事长哭着写给你的信。让我回来,研究一下动迁问题。”付博笑了:“唉呀妈呀,七嫂,您倒一杯水多长时间,我的心就悬着多长时间啊。张强的设想、规划也取得了支持?”
      七嫂笑了:“不是支持,而是大干,”

      三菱车直接开到闫洪祥的家门,大黄狗在院子里便狂啸不停。肖杰下车迎下来甄书记,小唐的父亲——兴盛镇党委唐书记后,请其先入,唐书记彳亍不前
      闫洪祥迎出:“啊,肖杰,这二位是-------”肖杰用眼神示意:叔,不要理睬他们。然后笑嘻嘻的说道:“三叔,甄书记,您认识呀。这位吗,就是打孝天的那位小唐、唐有才的父亲,兴盛镇的党委书记。这次是专程来看望您的。”唐父立刻满脸堆笑,的伸出一只手来:“您一定是孝天的父亲吧。真是看其面知其心,好人啊!”意识到闫洪祥没有握手的意思,只好笑嘻嘻的说道,“看样子,你可能比我大几岁,咱们就兄弟相称吧,大哥,受小弟一拜。”然后深深的鞠躬。
      闫洪祥连连制止:“别,别,这不是寒碜我呢吗。您怎么大一个官,跟我这一拍脑袋瓜子,浑身冒土的庄稼趴子兄弟相称,那不是,屈了您,也折了我的寿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呀。”肖杰暗中对闫洪祥竖起大拇指,哈哈大笑起来:“三叔,你们俩就应该兄弟相称,因为你们俩本来就是兄弟。你看啊,一位姓唐,一位姓闫,都是五味之一嘛。”甄书记看了一眼肖杰,眯缝着眼说道:“小肖还挺风趣呢。”闫洪祥笑道:“肖杰,糖嘛,逢年过节,大事小情,都拿糖去送礼。我长这么大,还没听说谁拿二斤盐去见当官的呢。就是去了,也一定会被扔出来,还得说你肯定是脑袋进水啦,要不是就说这个精神病。况且糖与盐,本身就是相克。”肖杰笑着说道:“三叔,糖,是人人喜欢。而盐,却是人人一时一刻都离不开的。正像咱们庄稼人,没有人搭理,可离了又不行,离了,就得死。是不,二位书记。三叔,今天,你看唐书记多么平易近人,多么和蔼可亲呀。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们结为兄弟,就会知道唐书记,甄书记,都会像王永江镇长一样,都是咱们农民的贴心人啊。”
      甄书记瞥了肖杰一眼:“老闫,老唐是我的亲密无间的老同学,多一个脑袋,差一个姓的老朋友。你们兄弟相称了,我也为有你这么一位好人做朋友感到荣幸。这么的,有我在祥发镇一天,就有您老兄飞黄腾达的一天。”肖杰:“三叔,今天,堂堂的两个大镇的一把手,父母官,跟咱们一点架子都没有,又这样看得起咱们,咱有啥不知足的,孝天这一仗打的好呀。感动了那么多的老师,同学轮番到医院去帮助复习功课。结识了一位打骂都不走的、志同道合的女朋友。又双双的考入了大学。而最重要的是有了两位咱们市大镇的书记作为兄弟,今后,三叔,您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啦。”
      唐书记笑着说道:“闫兄,我一到元吉村,就知道了你们两口子为了下一代兢兢业业,呕心沥血的事迹。我那颗不争气的独苗,太令人失望了。都怪我们两口子整日的扑在事业上,工作中,实在是没有时间去管教这个败家子,还望闫兄体谅啊。”
      甄书记:“老闫,闫兄,老唐的儿子现在还在收容所,那可不是人呆的地方啊。”唐书记:“那个畜生,不管他,他是自作自受。闫兄,我这人快人快语,今后孝天的事儿,我全负责。”
      肖杰明明知道哪些话不该说,而又偏偏说:“三叔,您可要明白二位书记的苦心啊。”闫洪祥笑着说道:“那么说,我这个当爹的就没什么事情可做了。”甄书记已经接近了主题,也就是说,已经露出了狐狸尾巴:“有啊,老唐把孝天当做儿子看待,你就应该把老唐的儿子,有才,也当做儿子看待嘛。”
      闫洪祥已经明白,笑着问道:“那唐书记能够信得过我吗?”唐书记笑道:“当然信得过啦,将心比心嘛。”闫洪祥说道:“如果我用我们的方式去对待有才,您会同意吗?”唐书记表现出诚恳的样子:“如果您能够把有才教育成为孝天那样的孩子,你就是打他骂他,我都会心领神受的。”闫洪祥果断的说明白自己的意见:“好啊,唐书记,孩子长大了,儿大不由爷呀,翅膀硬了,不服教化了。我认为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法律,从重、从严的收拾收拾、修理修理他。这样可以使这个孩子成为有用人才,也可以保住唐老弟的晚节。又可以造福一方百姓。那不是三全其美吗。”
      甄书记见唐书记说不出话来:“闫兄,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好好想想,怎么样才能放过有才呢?”闫洪祥笑了:“甄书记,不是我放不过他,而是在救他,救咱们大家,救咱们整个社会呀。汗打病人身上出,这是一个最简单的道理呀。就像兄弟媳妇生孩子,大伯子,小叔子,老公公老婆婆都使不劲,帮不上忙啊。”
      唐书记露出了本来面目:“老闫,闫兄,你开一个价吧,几万元钱,你能够放过犬子。”肖杰立刻旁敲侧击:“三叔,钱可是好东西呀,没有钱,寸步难行呀。” 闫洪祥:“钱是好东西,可他也是王八犊子,关键是放在什么人的手里。为什么老人们常说,“钱是惹祸的根苗,就是这个道理。我是需要钱。因为我们家,我们村,根本没有摆脱贫困,我们镇,我们市也根本不像某些人所说的那样,富得流油了。可是,君子求财,取之有道,我不能出卖良心。”

      村办公室冷冷清清,但不失威严。一辆吉普车停在院子孤孤单单,但不失斑斓。
      检察院张科长站在门前自言自语的说道:“现在是农闲季节,怎么村干部这么难找。是回避,还是躲避呢。”刘玉匆匆走了回来;“你们是-----”
      柴清立刻介绍道;“啊,他们是检察院的,奉命到咱村办案。”刘玉;“啊,请到屋里吧。”拿出钥匙开门。
      江涛:“哎,老同志,您再辛苦一趟,把会计找来,好不?”柴清:“我去。”一溜小跑,离开了。
      闫洪祥家门前的道别,惊飞一群麻雀,只留下一道道光影。
      闫洪祥一家人、肖杰,甄书记送客
      唐书记与闫洪祥握手:“闫兄,我低估了您的觉悟,诚请原谅。就让犬子接受法律的救助吧!”闫洪祥说道:“如果您能够这样认识,我会恳求法院从轻发落的。但是更希望您能够把自己的儿子与天下所有的儿子都看成是我们的未来,我就放心了。”
      唐书记诚恳的说道:“谢谢,谢谢,一个农民,能够有这样的胸怀,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谢谢,谢谢!我会常来看你的。”甄书记:“谢谢,谢谢。老闫,你也是我的老师啊,谢谢,谢谢!”。唐书记坐在车里,伸出一只手:“再见!”
      再见,再见!

      村办公室,凝聚人性的点点滴滴,浇灌春暖花开。
      奚所长、郭海,走进屋来。奚所就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哎呀,老同学!江涛,是你!”握手,“胖了,白了,好啊,好啊。”江涛笑道:“人过四十,自然发福。又坐了几年机关,风没吹着,雨没淋着,太阳没晒着嘛。你老兄,还是老样子,干干净净,利利索索,怎么样,孩子都好吧?”奚所笑呵呵的说道;“就那么一个宝贝闺女,在哈市上大二呢,哎,坐呀,这位是——”
      江涛兴奋的说道:“忘了给你介绍啦,这位是全院出名的经验丰富,办案神速的年青的老检察啦。”张科长伸出一只手:“我叫张震一,您好!”奚所:“奚永,您好!”。
      江涛:“老同学,有人跑到省里告了一状,连检察长都慌了神。这不,把我这个一级秘书都当成了精兵,配合这位强将,当了先锋了。”

      村办公室。一个小小村办公室,季节不同,走进来的人的面孔不同、服饰不同,而心境更是不同。俺们庄稼人就有这样一个特异功能,闭着眼睛就能看透是公是母,是俊是丑,一颗心长在什么地方。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甄小秋款款走进屋来。
      甄书记发现了检察院的张科长兴奋地喊道:“哎呦,老张。什么风把你们检察院的顶门杠吹到这里来了。”张科长从文件袋中拿出卷宗:“甄书记,这是署名的检举、揭发现任党支部书记赵兴宇的材料。上有省纪委、省农委的批示文字。我受纪委、反贪局、检察院委托,与江秘书先行到贵镇办案,望支持。”
      甄小秋深思一会儿,突然地:“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就是把我打死,再拨拉活啦,我都不相信。挟官告吏,刁民!”张科长说道:“我也不相信我们的干部如此腐败。”奚所:“查一查也好。如果没有大问题,不是皆大欢喜嘛。”
      甄书记说道:“不行!再过一星期,秋收便开始了。今年的秋翻任务如此繁重,市委又提出彻底扫黄,你们懂吗。这样一员猛将,全镇的领军人物,在这关键时刻,被绊倒,我这北大门怎么守。如果查不出来,肯定查不出来,让多少干部寒心。”张科长笑道:“那是你的事,支持不支持,也是你的事,查案势在必行。”
      甄书记只好把态度缓下来:“你们可以拖一拖嘛。等过了这阵子,你把他大卸八块,煮着吃了,我也不管。”江涛立刻批评道:“甄书记,你这种态度可要不得呀。”甄书记不服气的说道:“我什么态度!”江涛义正言辞的说道:“反腐倡廉是党内头等大事。另外,你这样使用干部,又这样对待下属,会让你所有的下属,包括党员群众寒心呀。”

      马大甲高高兴兴从柴青家里出来,便钻进肖杰家,又从肖家大院出来,朝村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哼着二人转小调……

      赵兴宇家演绎着一部农民的情感的历史。情与感的碰撞释放出巨大的火花,映红了天,映红了地。映红了源远流长。
      赵兴宇沉着脸,低着头,背着手,回到家里便觉香气扑鼻。坐在炕沿上左嗅嗅,右闻闻,刚要说话,小孙子便攀着肩膀,骑到脖子上,又低下头来:“爷爷,爷爷,今天有好多好多好吃的。”赵兴宇手把着小孙子的手,将其抱下来:“你奶奶呢?”小孙子答非所问:“我奶奶杀了一只大大的大母鸡,一只大大的大母鹅,还杀了一只大大的大鱼……”赵兴宇:“买肉啦吗?”
      孙子:“还有大大的一块大肉。
      高文匆匆进了房门,直接进了厨房。赵兴宇听见房门响,以为是大凤,放下小孙子,说道:“你奶奶回来了。”小孙子:“是高爷爷。”
      高文笑吟吟走进屋来:“这老娘们儿又搞什么鬼。”小孙子哈哈笑道:“那是我奶奶,不是你们老娘。”赵兴宇乐呵呵的打了小孙子一巴掌:“虎小子。”
      高文忙问:“怎么谈的?”赵兴宇:“既然查我,我就让他们顺顺当当查好了。没有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高文说道:“贼咬一口,入骨三分呀。”赵兴宇满不在乎的说道:“甄书记也这么说。还吓唬我说,在这个节骨眼,千万不要撂挑子,更要挺直腰板硬实点干。这样,有点大病小灾的,也沾不上。哼,他娘的,就真像我有问题似的。”
      大凤拎着一个猪腰子筐,笑吟吟地进屋来笑吟吟地:“哟,高文来了,正好,不用我去请了。”高文笑着问道:“什么日子呀,这么张罗。”大凤笑眯眯的说道:“什么日子,今天,我跟老赵结婚呀。”高文疑惑的:“结婚?”大凤:“是呀,不是有人把你哥告到省里啦吗,正好,咱就就坡下驴。不干啦,回到我的身边,不就等于又结了一次婚吗。老赵,精精神神的,像个爷们的样子,冻死迎风站,饿死腆着肚子行,别让他们瞧扁了。今后就是八抬大轿来抬,也不干了。”
      赵兴宇无奈的说道:“高文呐,党支部书记这活干不得呀。你要对得起乡亲,就对不起自己,你要对得起自己,就对不起乡亲。这且不说,有事无事,整天泡在你笑来,我笑去的旋涡之中,稍一不慎,就闹一个五花脸。不如跟付博,去脚踏实地的干点实事去呀。”高文:“那总得有人干呀。”赵兴宇:“咱不是那块料啊。”
      屋外传来肖四白子的声音:“哎呀,你们知道了。”大凤的声音:“知道啦,知道啦。满屯子沸沸扬扬的,俺能不知道吗。”肖四白子疑惑的:“什么?满屯子沸沸扬扬的。我刚从卖主那定好,家还没回呢呀。”边说边走进屋来,笑道,“哟,高主任,我高哥也在呀。”
      大凤也跟进来:“哎哟,裤兜放屁,跑两差去了。车定下来了。”肖四白子:“赵书记,那台捷克车按你给的价定下来了,我替你交了二千五百元定金,便宜呀。哎,嫂子,你说什么跑两叉去了。”大凤笑道:“从今天起,你呀,再见到老赵就别叫赵书记,叫赵书(叔)吧。俺不干了,这不是俺特意做了八个菜,庆贺呢吗。”
      肖四白子:“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呀。”大凤笑道 :“什么高、什么低,四白子,我告诉你,当官有当官的苦恼,要饭有要饭的乐趣,皇帝老儿也有成宿成宿睡不着觉,吃啥都不香的时候。饿急了,吃顿苣荬菜也比成天吃肉顺畅。高低贵溅,是人,感受就一样。”
      肖四白子笑了:“想不到,我大嫂还真说出点馊理呢。”

      在元吉村通往镇政府的公路承载着兴致勃勃,也承载着垂头丧气。兴致勃勃不一定是兴致勃勃,垂头丧气,不一定是垂头丧气。人类就是这样走过来的。平常心尤为重要。
      柴青一边晃晃悠悠地走,一边哼哼唧唧地唱着。路过老头湾,却被人叫住。
      车把式调侃道:“揍柴大技师,这么乐呵。来,揍来这人市上坐坐,揍叫俺也替你高兴高兴。”柴青满脸堆笑地走上老头湾:“呵,真是好地方呀,夏天遮阴凉,冬天晒太阳,好呀。”老实人骂道:“啥柴大技师,真看不出呀。你会开车,还会修车,更会告状,给你安个花花肠子,啥说不定能下好几窝小兔崽子呢。”柴青满腔的高兴,被老实人一抔尿,浇灭了,气不打一处来,怒道:“王二叔,你怎么说话呢。他赵兴宇如果没问题,我能告他吗?”车把式讽刺道:“揍俺没说你告的不对。揍俺是怕把赵兴宇枪毙了,揍把你乐死。”宝二爷挖苦道:“我错似的,他赵兴宇要是顺顺当当批人家柴青,柴大技师五万红砖,柴师傅能告他吗?”
      柴青理直气壮的说道:“对呀,不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嘛,您们说怨我吗?”老实人斥责道:“啥咱别说怨谁不怨谁,柴大技师,啥你们家猪狗都住砖房,干嘛非要硬批五万红砖呀。啥你知不知道咱们屯子,啥还有八成以上住着草房,漏房,危房呢吗。啥恻隐之心人人都有,啥为什么你一点人心都没有啊。”车把式骂道:“揍人呀,到啥时候都得学会吃得亏,让得人。揍你呀,象那苍蝇似的,有缝就下蛆,蹶着□□子找便宜,那还象是人揍的人吗?有钱当啥,揍有钱不如有个好人缘,揍就凭赵兴宇不批给你五万红砖这一点,赵兴宇就是好人,好干部。揍赶明儿,选一个象你这样的干部,你呀,还不得让吐沫把你淹死呀。”
      宝二爷:“我错似的,真有喝老百姓血,吃老百姓肉的人,该不敢告了。欺负老实怕硬的那是狗。记吃不记打的那是猪。好吃不撒嘴的那是牛。吃人饭往柴禾上拉屎的那是耗子。吃红肉拉白屎的那是狼。”老学究想了想,笑道:“贤弟呀,知道吗,架一座心桥很难。值得崇尚的是区别,在时间的距离中,更显得珍贵。”
      柴青:“哼,别倚老买老!”一甩袖子走了
      老实人一指公路北:“啥,你们看,花脸虎梢的,什么蛋抱的,这时候的人呀,不知寒碜好看喽。”
      几位老人朝路北看去。

      横贯村中间的公路,早已被一双双小脚踩平。过往的岁月,人们将一颗颗童心镶嵌在陆路的脊梁,承载着富饶。路,逐渐的有了灵性,把喜怒哀乐完完全全的暴嗮在风中。让风筛选,让光甄别。
      日内,穿着奇装异服,染着黄红头发的五个小青年站在村中间的公路中央。把浑噩摆在祭台。
      其中一个朝长街东喊道:“喂卖冰棍的,来!”另一位贱嘻嘻的做着下流的动作:“喂,宝贝,来呀。”一位骑自行车,后货架子上一侧掛一个大冰棍箱子的年青姑娘飞快地出现在公路上,五个人一同围了上去。
      其中一位:“哎,怎么卖呀,零售,还是批发呀?”姑娘不卑不亢的瞪了一眼:“有一角,贰角的,冰淇淋五角。”其中一位:“哟,咱哥们买,你还这么狠呀。”姑娘两眼一瞪:“买不买?”另一位:“嗨,我买还这么贵呀?”姑娘:“你买?你多了啥?”
      另一位乐了:“我多了啥?我就是比你多了点啥。正因为我比你多点啥,你才不能卖这么贵。也正因我比你多点啥,你才能爱我。”姑娘急了:“请你放尊重点。”
      一直没有说话的人严厉的说道:“我告诉你们,我妈刚搬这个村子居住,为的是啥,你们清楚。别给她老人家惹事,吃不吃吧?”众兄弟:“当然吃了,咱五哥请客,哪有不吃的道理。”五哥笑嘻嘻地说道:“那好,咱们呀,吃“糊”行不? ”四个小兄弟看着五哥的眼神:“行啊。”
      姑娘问道:“怎么个“糊”法?”五子笑着说道:“我们吃多少,你记准了。你让谁付钱,谁就付钱。冰淇淋,每人两块,其余都吃两角钱的。”姑娘想了想,说道:“好吧!”开箱拿冰棍,五个人蹲路边开始了大吃起来。
      高文从公路北侧往南来。
      五哥立刻站起来:“高叔,来,吃冰棍,我请客。”高文起到近前:“哎,郭五子,今天怎么发善心啦。我告诉你,不许跑俺屯子刮旋风哟!”郭五子笑嘻嘻的说道:“看我高叔说的,借我两胆也不敢呀。再说,我妈搬您村来了,有些事儿,还得仰仗高叔呢。”
      高文疑惑的问道:“你妈搬我们屯子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接过冰棍,咬了一口,边吃边看着郭五子。郭五子笑着说道:“昨天呀。”
      高文问道:“怎么?你妈跟你爸离婚了。”郭五子立马解释道:“什么呀,我爸图意去镇砖厂上班近,俺三口人就都搬来了。”高文笑着骂道:“臭小子,有那么说话的吗,户主不是你爸吗?真给你爸丢脸。”郭五子说道:“我爸让我们这么说的。”高文吃完了冰棍:“行了,我明白了。你爸是让你们哥俩把他的老脸丢尽了,无法面对老邻旧居,明白不,往后学好点。”大踏步朝南走了
      郭五子对卖冰棍的说道:“再给我拿四根,”姑娘开箱……郭五子接过四根冰棍,撵上高文:“给您,高叔。”高文站住:“也好,接过四根冰棍,继续朝前走去。”

      高文路过老头湾,虔诚的对老人们说道:“正好,您们四位,一人一枚。”老实人推辞道:“啥不热也不渴,你吃吧。”宝二爷:“我错似的,吃完了,你就又热又渴了。接着,别坐轿号丧,不识抬举了。”车把式拿过来,并没有放到嘴里:“揍高文,赵兴宇真的撂挑子啦?”
      高文:“让他寒心啦呀。”老实人也没有吃,急切的问:“啥查出点啥来了?”高文:“目前还不知道。”车把式:“揍就连赵兴宇这样的干部都有问题的话,那么你把当过三年以上的村干部,隔一个你就枪毙一个,毙他个来来回回,不会有一个是屈死的。”

      公路上,气氛开始紧张起来。人们呐,如果都不把自己摆在自己的位置上,那么,这个世界就是扭曲的,动荡的。
      郭五子站在冰棍箱子旁问道:“喂,还吃不吃啦,怎么不去拿啦。”一个兄弟:“我可不吃了,再吃肠子就冻一块啦。”又一兄弟连连摆手,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又一兄弟:“他呀,真是吃冰棍拉冰棍……没话(化)”
      郭五子:“算帐吧,姑娘。”姑娘:“总计八十一棍冰棍,十块冰淇淋,还有拿走那四支,总计二十一元。”郭五子说道:“好吧,您就“糊”吧。”
      姑娘说道:“不用忽了,您就付钱吧。”郭五子急了,俩眼一瞪:“哎,你懂不懂规矩呀?”姑娘辩解道:“刚才,你不是说你请客吗?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吧。”
      郭五子恼了:“我老人家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啦,这几个钱呀,不够我玩象你这样的姑娘给的零头呢,信不?不过,我得先看看你有没有健康证。”姑娘不甘示弱的:“你们家的家教,俺不听。吃我的冰棍,就得付给我钱。健康证,有”从上衣兜里掏出一个小本本,在郭五子面前一晃,看吧。然后,又装入兜里。

      这时,从公路南又来了三男二女五个青年,其中有两个脖子上掛着相机。

      郭五子依旧不依不饶:“我得检查检查是不是假的。另外,有防疫证吗?”姑娘:“这么说,你是无理取闹啦。你没资格检查,二十一元,一分不能少,”然后手伸到郭五子面前。“拿来!”郭五子来了混劲:“喂呀,真是毛驴子跳进半圈,充起大耳朵优良品种来了。走,哥们,看她有什么能耐。”说完,五个人朝五个方向走去·······

      姑娘立刻追上郭五子,一把揪住他的后衣大襟两人撕打在一块。两个拿相机的男生,追上去,转圈按动快门。一个男生,两个女生喊着:“别打了,别打了。”

      郭五子三招两式将姑娘打倒在地,姑娘顺手揪住郭五子头发不放。郭五子腾出一只手去摸姑娘的胯部。姑娘一急,放开手,紧接着就是一个大嘴巴。郭五子跳将起来用脚就踢。姑娘就地一滚,踢空,郭五子又踢第二脚,姑娘又滚,又踢。郭五子第三脚刚刚踢出,就觉得后脖领子被一个大手抓住,还没反映过来,便被扯个仰面朝天。车把式大吼道:“揍畜牲,跑俺屯子撒野来了。”

      拿相机的继续拍照。

      郭五子就地一滚,站了起来就跑,刚跑两三步,被迎面而来的老实人一棒子打在腿上,又被绊倒。车把式一个箭步赶上,揪住头发,宝二爷照后腚又是一脚:“小兔崽子,给钱,快点。”郭五子一见是四个老头,一低头,挣脱了车把式的手,又一个鱼跃站起来:“老杂毛,你们也想玩玩呀。”宝二爷:“我错似的,不就是玩吗。”一头撞去······
      郭五子连躲都没躲:“老杂毛,都没虱子咬一口疼,还想玩玩。”老实人从后面一棒子打在郭五子膝关节后,双脚一软跪倒,白大白照后心就是一脚,恰与车把式迎面踢来一脚同时踢到郭五子身上。车把式骂道:“揍叫你看看有没有虱子咬一口疼。”
      姑娘站起来:“流氓,给钱。”
      郭五子看看四位眼里喷火的老人家,又想了想,毫不情愿的说道:“是,是。”从兜里掏出二十元钱,交给姑娘姑娘:“不行,还差一元。”郭五子又掏出一张五十元面额的钱,姑娘放开手。郭五子:“不用找了,算是精神赔偿吧。”姑娘:“精神赔偿,到法庭去交吧。”找出二十九元钱,递给郭五子。然后说道,“你以为我不认识你呀。郭五子,下星期四,法庭见。”

      俩青年继续拍照。

      郭五子一边挡着脸一边起誓:“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再有一次,让我车压双腿,让我乱箭穿胸。”车把式:“滚。”
      郭五子站起来,连连后退,约一丈余,转身走了,

      五个青年、卖冰棍姑娘,搀扶老人,搀扶着自己上了老头湾。
      姑娘恭恭敬敬地朝老人们鞠了鞠躬:“谢谢老爷爷,谢谢老爷爷。”老实人笑了:“啥谢啥,啥来俺村啥受欺负,啥俺心里啥也不是滋味。”车把式:“揍俺得谢谢你才对,揍你不来俺村卖冰棍,揍俺上哪去买呀。”宝二爷:“我错似的,因为要吃一根冰棍,总不会去趟城里吧。”
      姑娘转身拿出几根冰棍。老实人:“啥,干啥?”车把式:“揍赶紧收回去。”
      宝二爷:“我错似的,小事一桩,那几个小杂毛要是俺村人呀,我非得叫他跪着认错才能放过他。”白大白:“姑娘,我们主要是救我们自己呀。做买做卖的,来自山南海北,人过剥皮,雁过拔毛,来一个,欺负跑一个,缺德做损,臭名声越传越远,那不是过死了吗。谁家有好姑娘愿意嫁到这样一个村子,谁有好小伙子愿意娶一个这样一个村子的姑娘。比方说老太太要吃一根冰棍,老头子要吃一块臭豆腐,你能骑车子去城里去买吗?你喂一头肥猪,他剩三斤饭豆,你还能雇车上城里去卖吗?姑娘,谢谢你啦。”
      姑娘又恭恭敬敬地向老人三鞠躬:“老爷爷,我叫赵爽,钟家店人。”

      两个相机轮番照相。

      姑娘:“我一定会牢记你几位老人家的。”又对三男两女青年鞠了三鞠躬后,说道“朋友,为了供我弟弟念书,我不得不蓬头垢面,走街串巷。谢谢你们啦,改日再会。”推着车子乐乐呵呵的走了。
      一男生:“三位老人家,你坐好了,我给你拍几张照片留做纪念,好吗?”老人们整理衣襟,摆正姿势。大个青年或蹲或跪从各个角度拍照。
      女青年甲:“老人家,你认识那个卖冰棍的女孩吗?”车把式:“认识,他天天来俺村。夏卖冰棍,冬卖糖葫芦。”女青年乙:“他叫什么名,念几年书呀?”老实人:“啥方才不是说叫赵爽吗。啥其他不知道啦,啥你们是干什么的?”
      男青年:“老爷爷,我们是黑大的学生,利用暑期,搞一下社会调研。明天就开学了,我们往回赶,顺便看望一下师奶奶。”车把式:“什么?黑大,你师奶奶是谁呀?”
      女青年:“黑大就是黑龙江大学,师奶奶就是俺郝老师的母亲。”

      郭五子蹲在不远处,听着这班人说话,看见五个大学生进了供销社。急忙站了起来,朝北急走了几步,把手指伸进嘴里,打了几声长短口哨。
      在一个街口,四个青年从不同方向聚拢到郭五子身边。
      郭五子惶恐不安地:“这下可坏菜了。咱呀,碰到枪口上了。这五个犊子是大学生,搞社会调研的。咱跟那小娘们的事儿,都让他们给拍下来了,还作了讯问笔录呢。”一青年:“没什么大不了的,强龙压不住地头蛇。你大哥在派出所,他干爹在公安局,怕他牙长咬了脚后跟呀。”郭五子骂道:“你是猪脑子呀,铁路局厉害不厉害,都让几个记者给干趴下了。现在那行那业不怕新闻界,一上电视,一登报,谁都得玩完。弄不好,就得篱笆子的干活,这辈子他妈的就完了。走,赶快去抢回胶卷,毁灭证据。”
      郭五子一伙人,在人类社会,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一个小混混啦,是蠢得不能再蠢的小痞子啦。也懂得‘舆论是革命运动的先导’;也知道舆论是民心所向呀。

      五个大学生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供销社出来,说说笑笑地走上老头湾。
      其中一女生拿出一盒烟来,为老人们一一点好后,放在木墩上。车把式:“揍买这么多礼品呀?”另一女生:“啊,只是一些补品,老师带队去了黑河地区。再见了,老爷爷。”
      老实人:“啥那几个猴崽子。”往南一指,说道,“啥,我看要拉稀。”大个男生笑道:“谢谢您,老爷爷,我们会注意的,请您放心好了。”
      几个人说说笑笑朝公路往南走去——

      南街街口。五个大学生刚到,郭五子便从一家门前迎了出来:“站住。”五个大学生站住了:“干什么?”郭五子:“请把胶卷拿出来。”大个男生:“为什么?”
      郭五子怒道:“为什么?你没经过我同意,偷拍照片,侵犯了我的肖像权。”大个男生反问道:“你在作恶,知道不?”将相机交给瘦男生。郭五子骂道:“那我就继续作恶。”一拳打过来。
      大个男生躲过,用英语喊了一句:“左明,快跑!”然后与郭五子对打起来。左明:三躲两躲,躲过另外一个青年,跑得无影无踪,那个青年也追了下去。

      老头湾。老实人突然站起:“啥打起来了,走呀。”车把式一跃,冲下老头湾,来到公路上:“哎,你俩快去喊人。”宝二爷:“老白,我去助阵,你去喊人,快!”

      郝家,喜气洋洋的数着光阴,乐乐呵呵的计算着明天。郝万玉的大儿子慌慌张张跑进屋。
      正在案子上切肉的郝万玉:“怎么啦?”郝万玉大儿子抢过母亲的擀面杖:“那五个大学生被元茂村的郭五子打了。”冲出门去。郝万玉夫妇愣了愣神,追了下去

      街口。车把式拉开架式与郭五子对峙。老实人、白大白、二男二女两个大学生与另外三个青年对打。一男一女倒在地上,此时,于杰、吴月、沈立平赶来。郭五子边打边吼道:“老杂毛,还有两下子,我今天就跟你练练。”
      郝万玉大儿子郝军举着擀面杖直奔郭五子。郝万玉赶到,大吼一声:“混蛋,直奔三个青年。”郝万玉媳妇提着一个烧火棍赶来:“万玉,接着,”将烧火棍扔给了郝万玉。郝万玉接棍在手,发疯一样,一阵乱棍,劈头盖脑地打了下来。
      宝二爷踉踉跄跄地在大街上边跑边喊:“抓坏蛋呀,抓坏蛋呀。”又有几个村民从屋里出来。二鎯头开着泰山二十五车头从镇里回来,连忙停下车,跳将下来。
      郭五子大喊一声:“快撤!”。郝军抡开了擀面杖:你休想。
      郝万玉一烧火棍扫在一青年膝盖后,那个小青年倒地,刚要站起,老实人一个恶狼扑食将其压在身下……其余两小青年趁机拼命跑掉。
      街口就剩郭五子,几次逃走,都被车把式、郝军、于力、二鎯头堵截回来,一时心慌,被后赶到的郝杰一烧火棍击中大腿。二鎯头一脚踢来,正中后心,跌倒……

      宝二爷、郝玉妻子,还有附居闻讯赶来的妇女们,扶着受了伤的大个男生、胖女生,呼喊着:“孩子,醒醒,醒醒······康杰赶来,俯下身去:哎呀,赶快找车上医院呐。郝玉妻子一听,站起就跑——
      另一坐地捂着肚子的女生:“大伯,大娘,沟里还有一男生呢。”人们立刻奔向了路旁的壕沟里,找到那个男生,抬了过来。受伤捂着肚子的女生:“还有一个男生携带相机不知跑到哪里去啦。”郝万玉赶过来蹲在受伤的男生面前,仔细的观察:“哎呀妈呀,这那是拳头,脚踢得呀。”
      捂着肚子女生:“他们每人手里都握着半截砖头。”
      吴月等人立刻四处寻找,分别捡回几块带血的砖头,纷纷骂道:“真狠呀。”郝玉一见“蹭”的蹿到郭五子和被逮住制服了的那个青年身边:“你奶奶的,郭五子,哪有这么打架的,你也太狠了!”——
      肖杰骑着摩托车,驮着关山赶到。郭五子急喊:“肖叔,救我!”肖杰见是郭五子被打得倒在地上,急喊;“打,打人犯法呀。”二鎯头俩只手按着郭五子,抬头看着肖杰:“哟,肖书记,肖党委呀,打人犯法?有几个打人的犯了法啦,郭五子他哥,哪天不打人,哪次犯法了。”然后,一较劲‘啪’又是一个大嘴巴。
      郭五子连痰带血吐在二鎯头身上……

      关山在询问。

      郭五子骂道:“二鎯头,你他妈的□□插鸡毛,装什么大尾巴鹰。”二鎯头一把揪住郭五子头发,问道:“骂完了没有?”‘啪’又是一个大嘴巴,嘴里喊道,“骂呀。”
      肖杰怒向二榔头:“二鎯头。”
      二鎯头鄙视的说道:“肖三刚子,我才听你说打人犯法,是不?你来抓我呀,酒盅扣菜碗,装什么大□□。”关山走过来,蹲在郭五子身前,用一只手捏住郭五子的嘴:“你们屯子搁不下你啦,是不?跑俺村自撒野来了,是不?”‘啪;又是一记耳光。
      肖杰怒斥关山:“干什么你?他是郭厂长的老儿子。”关山骂道:“我打的就是他。”又转向郭五子问道,“我打得屈不屈?”
      奥迪车风一般的刮到,七嫂、郝诚(已故老郝书记的儿子,军官)跳下车,目睹了一切:“快,先把伤员扶上车,快!”肖杰说道;“七嫂,”指郭五子,“这是郭厂长的儿子,郭队长的五弟。”七嫂看了一眼肖杰,说道;“肖书记,你是不知道我的脾气吧。”郝万玉:“英莲,”手指郭五子等人喊道,“这小子是元茂村的,在咱们村欺负一个卖冰激凌的小姑娘,被来俺们家的这几个搞社会调查的大学生拍照下来,结果被他们打成重伤。”
      七嫂见众人已经将受伤的几个大学生台上了奥迪车,拿出一捆钱,对郝万玉说:“老叔,您代劳了。”又对司机说道,“您就直接回省城吧。”
      郝诚大声说道:“请保护好现场,派出所的人马上就到。”掏出手机,“喂,110吗,我是野战部队的军人,请速到祥发镇元吉村,这里发生了血案,务必从快。”二榔头疾喊:“诚子,镇派出所治安大队长是郭五子的亲哥!”郝诚又拨打手机:“喂,您好!我们要求祥发镇派出所回避。”赵爽骑着驮有两大冰棍箱子赶到,跳下车来拿出两部相机交给捂着肚子的女生:“我是第一证人。”将买冰棍的钱袋扔进奥迪车里。/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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