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是暴风更是骤雨 ...


  •   是暴风更是骤雨

      巧玲家,如果是农村的缩影,农民可就真的富起来了。人们坚信,为时不远了。
      教授一边听着巧玲富有节奏的菜声,一边欣赏室内的装潢、布局,自言自语地:“变了,确实变了。”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到厨房门口,敲了敲门,很有礼貌的说道。“大妹子\,丿我出去转转”

      村办公室的五彩缤纷日见清晰,趣味愈发浓烈。谁来了谁都不想离去,谁去了,谁不想再来。
      肖杰自豪的说道:“一年就是九千,写了三年合同。哎,李会计,今年咱村收的玉米,如果扣除用工,可纯盈利几万元呀?”李会计惊讶之余,立刻收回来狂喜的心,默默的说道:“只能持平。”马大甲嘴快,毫不相信的说道:“绝对不可能。公价、议价相差一角六分呢。”
      大眼镜:“光亏秤就有三吨多呀。”马大甲:“这更不可能了,村民交来的公粮基本上都扣百分之二的杂质,二十六个水份,还陈欠的虽没扣水、扣杂,但只是少数,要说涨称七八吨嘛,才合乎逻辑。”肖杰一本正经地:“李会计,收粮时,由始到终是你司称,做价时,又是你核算的。这个责任你说谁负吧?”
      赵兴宇看着李大眼镜,说道:“是的,做价时,按二等粮,二十六个水的核算是高些。这不是问题,面打箩里转,肉烂在锅里,只是村里跟村民的所属问题,财室没出外国。可是亏秤那么多就说不过去啦。”李会计摘下眼镜擦拭着,眼睛都红了:“天地良心,我那称绝对没问题,我一手托两家,我偏谁、护谁。可是每次押车都是马大甲、关山,难道城里那些粮耗子的磅就没有问题吗。好了,信不着我是不,咱经法庭判决,是我的问题,我包赔。这辈子还不上,我还有儿子。”
      马大甲,关山几乎同时说道:“我们这,绝对不会有问题,”然后关山继续说道,就是去厕所,都是两个人一同去。“肖杰乐了:“李会计,干吗发那么大火呀。谁能赔得起,谁也不干这份工作了是不?尽管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出现问题也得总结一下经验,找找教训对吧。好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就算我们交了学费吧。”
      七嫂讥讽道;“肖书记的确有才呀!”

      金鸟西斜。果园里悄无声息,刚刚修剪罢的怎么瞅怎么成行的矮化果树,舒展着粗壮的枝条,尽管是瑞雪送冬归,也显现出勃勃的生机。微风拂过,长枝频频似在招手。王教授走走停停,细心地打量每一颗果树,脸上露出惊讶、赞叹、喜悦的目光。
      肖杰、赵兴宇、高文、大眼镜一路飞快走来。
      高文边走边说道:“真是好酒不进茶坊。”肖杰炫耀道:“在‘面的’上,这老东西瞅这块果园,眼都直了。”
      赵兴宇:“老教授?也不老呀,顶多五十岁。大眼镜:“人家工资高,生活水平也高,保养得好,就显年轻。哪像咱们。”
      四个人绕道果园门,直奔王教授。
      肖杰笑嘻嘻地大喊一声:“王教授!”王教授回过头来:“小肖,来,来,来,你们村大大地有能人呀。”

      小学校的围墙派上了大用处,为农村、农业、农民树立了屹立不倒的形象。围墙的周身挂了一长串彩色挂图,围着很多很多的男男女女。或看着,念着,或打听,询问着,或解释议论着。
      小学生在老师目光的护送下,背着书包,排着队离开了校园。
      人群中,青年甲对着一个青年人问道:“喂,田宝,你们种的那小豆可卖了大价钱,是不是从农科所引进的信息跟品种?”
      于杰抢先答道:“是呀,是付老师的一个战友分给我们的品种。”
      田宝笑道:“当时,我还半信半疑呢。”
      青年乙:“没听付老师说这小白豆、红辣椒种得种不得呀?”
      于杰:“付老师三天没回来了,我看种得。一亩园,三亩田。再说有合同你怕啥,你们看看李法,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喽。”
      青年乙赞道:“肖杰这小子神通是大,把城里的教授都请来啦。冲这一点,我也得好好学学,种他五亩、六亩的。”
      老年人答话道:“大钱靠命,小钱靠挣。再好的命你不动弹,那钱也不会长腿自己走来。”

      一辆吉普车边按喇叭边缓缓地穿过叽叽喳喳,议论纷纷的人群驶入校园,在办公室门前停下。
      人们的视线一齐投入到吉普车身上。都张大嘴巴看着,却没有一个人说话了。
      车门开了,跳下四五个干部模样的人来。
      王校长马上从办公室迎出来,身后跟着汪瑶、文老师,王校长的爱人张老师等。
      一位瘦高个子握住王校长的手:“你是王文春校长吧?”
      王校长两眼突放惊异的目光,握着来人的手:“啊,你是松……”
      瘦高个子连忙示意:“我是古城市教育局纪律检查委员会的,郭松年。”
      王校长会意,:“欢迎,欢迎,请!”

      马大甲、关山从校园外走进来。
      一青年发问:“喂,老假,这次又来的是什么人物呀?”马大甲立刻骂道:“你小子嘴上留点德。别让你老妈在家坐卧不宁,总惦念你。”
      青年不甘示弱的:“嗬,你还骡马撒尿翻儿啦呢。我看你是不是起尖了。”关山:“国哥,说话注意点,打人不打脸,谁还没有一个脸面呢,都二十多岁啦。我来告诉你,咱们村来的是省农科所的研究员,辣椒专家。”
      人们又谈论起来。
      “哎呀呀,专家下乡,咱只是在电视里看到。这回还真轮到咱得头上啦”
      “肖书记还真替咱们村子使劲呀”
      “农业专家也不在大楼里搞科研啦,国家呀,还真有希望了呢。”
      马大甲高声喊道:“大家好好看看挂图哟,晚上专家给我们讲课。”关山也大声地:“六点钟准时开课,别错过机会哟。”
      人们开始朝校门走去。

      天有不测风云,马有转缰之病,我认为这话不确切。应该是“喝凉酒花脏钱早晚是病”。紧接着就是“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不信,你就试试。
      夜内,小学校办公室里,灯光如昼。二十几名教师各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聆听郭松年的讲话。
      郭松年一板一眼地:“我们接到举报,非常详细尤为准确地谈了咱们学校的财经秩序的紊乱。尤其是在翻盖校舍方面,尤为突出。局党委特令我郭松年代队前来自查自律,以昭清白。我们从事的是太阳底下最神圣的职业,被誉为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在改革开放的今天,在鱼龙混杂的大浪淘沙的今天,应作出表率。所以,我希望涉及到哪位,都要坦诚相告。”
      汪瑶站起来:“尊敬的领导,我叫汪瑶,民办教师、班主任兼会计。在我们这所“清水衙门”里,我们这些新时代的孔乙己,在修建校舍期间,除了按部就班做好八小时工作外,就是要加班加点挖地槽、垫地基、清理现场、搬砖运灰,甚至干到深夜。王校长出于爱护,时常为我们准备了一盘茴香豆,一壶散装的一元康夫。这笔消费,只能出在基建款中。我这里都有详细记载。”然后捧出一摞子单据、帐薄请过目。
      文老师也站起来:“社会主义的分配原则如果没有变,那么,请领导按我们的劳动时间,或劳动效率给我们计酬,扣除我们所消费的钱数。如果不够,也可以从我们的工资中扣除。”
      郭松年笑了:“小唐、小杨,接过来详细查阅,不可漏掉一笔。老赵、老葛负责出纳员的帐目。王校长,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王校长瞅了一眼神色紧张的妻子:“好,好,跟在郭松年的身后走进了值宿室。”
      进了值宿室,王校长拘谨的笑道:“老郭,请坐。”
      郭松年关上门,转身笑着、看着王校长。
      王校长不知所措地:“请坐,请坐。”
      郭松年伸出一只手来:“老同学,二十几年没见,你可好哇?”
      王文春校长的腮动了动:“好,好,哎,你不是留校了吗,我曾给你写过几封信呢。”
      郭松年:“当年我便参加了四清工作队,后又留在黑河地区教委,前年调回本市。”
      王校长忐忑的问道:“松年,这次是针对我来的吗?”
      郭松年:“现在跟戈玉的关系怎么样?”
      王文春:“早已化敌为友。”
      郭松年:“如果戈玉不记恨你这个情敌,什么都好办。不过你要说实话,我不希望我的老同学,我得最好的朋友越陷越深。”
      王校长无可奈何地:“老同学,你能不了解我吗,虽然过去了二十多年。我愿意说实话,可我说不出实话呀。这前前后后都是村党委部书记肖杰一手安排的,我根本摸不着边框四至呀。”/
      郭松年疑惑地:“什么,肖杰?”全神注视着王校长。“你说的是肖杰,”然后脸上露出神奇的笑容,愉快的说道,“是这样啊。”/

      夏天的浓妆艳抹,激励人们兴致勃勃,蒸蒸日上。大片大片的玉米地,齐崭崭,黑油油,淹没了远处的山,近处的树香瓜地,又使人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十多台汽车、捷克车上站满了惊奇、羡慕、嫉妒,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各村干部。指指点点、比比划划。
      元吉村的老人们站在肖四白子的汽车厢里,虽都绷着脸,却透出骄傲,自豪的神情。
      汽车逶迤行驶在充满希望的绿色海洋之中。开道的两辆吉普车停在一片辣椒田头。
      人们纷纷跳下了车,在镇干部的召集下,聚拢过来。
      肖杰神色飞扬地讲道:“这是农科院从南韩引进的优良干椒王,具有皮厚、味辣、结果多等优点。”
      甄书记也眉开眼笑地:“小肖,有合同吗?”
      肖杰自豪的说道:“有,当人有了。我们不能干没有把握的事,更不能放屁用手抓。今年试种了五十亩,如果利大,来年将大面铺开。”
      元茂村关书记:“小肖,成功后,别忘了老哥哟。”
      肖书记:“好说,好说。”
      天西北,一大块低积云顶风上升,逐渐扩大,逐渐蔓延开来。
      付博一个人走到辣椒田的深处,脸向上天。
      朱镇喊道:“付站,付站。”
      付博又横垄走了几垄地急速地回到人群。
      甄书记不高兴地:“付站,你——”
      朱镇连忙打了圆场,截住书记的话:“付站,你这个农业专家,也要发表点看法呀。”
      付站望了望天,一阵凉风吹来,东南的黑云西北的黑云在慢慢的靠拢,马上就要吞没日头的余光,急切的说道:“朱镇,我只能说我们必须马上跑。跑雨。”
      甄书记一脸的兴高采烈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斥责道:“你这个领导干部真的成问题,我们要学会引导群众干革命嘛,你怎么·····”
      一位名叫姜丙友的镇干部马上拦住甄书记的话:“甄书记,你说付站,这不叫引导,叫什么?”

      老人们陆陆续续的已经跑进汽车里。
      王小个子看了看天:“这雨真的要下了,搭桥雨,小不了。”
      车把式:“揍你们今天看见没,咱庄稼人啥都不怕,别说下雨了。可有一样,就怕吹牛皮。”
      一老德子:“下吧,有钱难卖五月旱,六月连雨吃饱饭,下他三天三夜。”
      宝二爷:“我错似的,六月连雨吃饱饭,这都进七月了,三天三夜,到了七月十五了,给老祖宗上坟,连纸都点不着啦。”
      车把式:“揍七月十五定旱涝,八月十五定收成,你们瞧着吧,小孩子,你才吃几年咸盐。”

      七嫂,顾英莲风风火火的从辣椒地深处,来到镇领导们面前,不顾一切的说道;“甄书记,实在对不起,因为我完全相信付博,所以我必须赶回家,1000只大鹅还在大坑里呢。对不起了。”然后头也不回的朝汽车跑去,老人们纷纷伸出手来,将其拽上了汽车。
      肖四白子将车头冲着荒路,一挂档,一加油门,飞也似的跑了。
      付博跟朱镇小声说道:“朱镇,我建议回去再讨论。”
      肖杰依然眉飞色舞的:“甄书记,前边有两块小白豆,一块是大面积种植,另一块是付克明和付克俭的间种。”
      甄书记问道:“付克明?付克明是谁?”
      肖杰看了一眼付博说道:“付站长的老爸、老叔,老哥俩。”
      朱镇也小声的:“付站,你说为什么?”
      付博:“我看大雨就要来临,恐怕几天不能开晴,根本看不完全貌。更没时间讨论,总结,也就谈不上消化、吸收了。再说雨一下大,这些车恐怕也开不出荒道。”
      甄书记却听到,“不满的:付站,你什么意思,这可能吗?”
      付博果断的说道:“不是可能,就是能。”
      甄书记怒道;“不象话,你这个人,怎么总是自信,总是与党委意图背道而驰呢。”
      一阵凉风袭来,满天阴云密布。
      甄书记:“大家不要慌,要仔细地看,周密地想。”一声炸雷,硕大的雨点劈头盖脑的打下来,人们争先恐后地又爬上了汽车。
      甄书记、朱镇在喊着:“不要慌,不要慌,也钻进了吉普车。”

      按正常年景,已经过了雨季,今年却反常,不该下的雨,雨越下越大。但是,雨,必须越下越大。人,必须要有敬畏之心,敬畏天道,敬畏祖先。
      大鹅伸长了脖下越子,不时地拍打翅膀,仰天长叫,鸭子立起双蹼,煽动双翅嬉戏。人们都坐在炕上,或站在窗前观赏倾盆大雨中的壮观。

      老人们坐在炕头,握着小烟袋:下吧,下吧,人忙不算忙,天忙一大场。老太太附和着:下吧,下吧,干柴细米,不漏的房屋。下吧,下吧,清洗一下这满是灰尘的世界。

      中年人:下吧,下吧,这不是下雨,是下粮食,是下钱。老人插嘴道:这雨跟钱一样,缺一滴也不行,人也活不了。多一滴也不行,人也活不好啊。
      是啊,这雨就是粮食,就是钱。可是,多一滴就是灾难啦。雨越下越大,大有排山倒海之势。人真的能够战胜这种灾难吗?在历史的长河凫久了,人们也就随遇而安啦。所以人们并不担心

      青年人:下雨天,真憋屈,只好睡觉了。
      小孩子说:这下可好了,咱们村又变成大酱缸了,上学可困难了。妇女们:下吧,不下雨,你们还不知道有家呀。姑娘们反复说道:下雨天留客天留人不留。

      闫洪富家一派生气。孝文手里拿付纸牌央求道:“四婶,看几帐吧,呆的太难受了。”阎洪富妻子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儿,笑着说:“这改革开放呀,算是给你们开放了。臭小子,农忙时,一家人都得跟着你们上地去摸爬滚打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农闲了,谁闲了,夏穿单,冬穿棉,光棉袄一人就薄厚两套,还要喂猪摸鸡蛋,什么憋得慌,是给你们闲得慌。”孝文央求道:“四婶,我的好四婶,你也得轻松轻松啦。不着下雨,俺也没时间不是。老天给你放假了,玩一阵呗,乐呵乐呵呗。”
      阎洪富妻子:“臭小子,就咱娘俩怎么玩?”孝文:“四婶,只要你玩就成。我去喊孝斌、秀珍。”
      孝斌、秀珍从西屋过来:“妈,你也放松点,咱娘四个杀杀家挞子。”阎妻笑道:“好,来,谁输了谁做饭、洗碗。”然后随手扯下一床褥子,四个人围好了,开始摸牌。文竹、文兰也凑上前看热闹。
      门突然开了,大家不约而同地望去。占凤闯了进来,一边脱去雨衣一边说道:“这雨真大,就这么一会儿,沟满壕平,不熟悉路的,准得掉沟里去。”
      文竹笑道:“哥,还玩呀,警察来了。”孝文看了看占凤,笑呵呵的说道:“警察来了,好呀,咱倒给警察,行吧?”阎母笑道:“正好,占凤,你们四个玩吧,我老太婆掺和个啥劲儿。”孝文看着占凤,笑着说道:“不行,没我四婶,我不玩。”秀珍:“我妈得玩,免得整天针不离手,手不离活的。”
      文竹笑眯眯的问道:“占凤姐,你说这世界上什么力量最大。”占凤未加思索的说道:“那还用问,什么力量也比不上大自然。”文竹:“错了,世界上女人的力量最大。你看你刚进屋,一下子我文哥的脖子扭过去了,还累得他满脸通红。”文兰:“不对,我文哥的力量最大,这么大的雨都把我嫂子吸过来了。”
      占凤脱了雨靴,上了炕,坐在孝文身边,一边瞅着文竹、文兰,一边把头靠在孝文的肩上:“气死你俩个小丫头片子,馋死你俩个大姑娘……”

      二鎯头穿着雨衣在大雨中,一跳一滑地前行。迎面碰到同样一个人,大声问道:“喂,你是谁呀?”
      田力停下脚步:“我,田力。”二鎯头喊道:“哎呀,我正找你呢,走吧。”田力:“上哪儿?”二鎯头:“走吧,三缺一。”

      车把式家却另一番景象,一番令人寻味的景象
      车老小子高高兴兴的说道:“爸,这雨下的太好了。”车把式一本正经的说道:“好,好得感谢老天爷,不然认不清那白脸狼。”
      车老小子疑惑的问道:“为什么?”车把式:“你就瞧着吧。”

      十八
      村办公室里的忧虑让老天陪着流泪。老天赐给的警戒更让人流泪。泪水里释放出一道不忘初心的闪电,携带者一串忘乎所以的惊雷。
      赵兴宇忧心忡忡地:“这雨已下了三天二夜了,再这样下去,恐怕下洼子的地都得毁了。”高文:”我看咱们得下去察看察看,制定一个排涝方案,研究出一个补救措施来。”大眼镜却别有用心的唠叨道:“家有千口,主事一人。皇帝不急,你太监急什么?肖书记怎么说,咱怎么干。干活不由东,累死也无动。”
      赵兴宇不满的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咱挣的是村民的钱。”大眼镜振振有词:“什么意思,平排水沟,填水库,批准在五干线叠霸养鱼,跟谁研究了。如今都是个人的,十个手指咬哪只心不疼。涉及到各人利益,哪个不急红眼,如果要损失你给补呀。别他妈的好事都是千金小姐干的,干坏事都是咱们大麻丫头。让老百姓去吧嗒吧嗒嘴,品一品味去吧。”
      关山忧心忡忡的说道:“我去找肖书记去。”马大甲心不在焉的说道:“嗨,肖书记自有安排,说不定是好事呢。”
      门开了,肖杰闯进屋来。一边拢伞一边说道:“哎呀妈呀,虽说没风,也让人憋得喘不上气来。哈,你们都来了,我他妈的眼仁都睡捂了。”高文淡淡地:“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管得了。下的坏江河,下不坏江山。”
      肖杰把伞放在卷柜旁,笑着说道:“说得好,这么下雨呀,我别的感觉没有,就是有点胃亏酒。”赵兴宇挖苦道:“那好办,松花江江水不干,肖书记酒坛子就不会干,对吧?”肖杰坐下:“老赵,我这胃亏酒,亏得邪性,就是亏赢来的酒。”高文笑着说道:“肖书记,恐怕你呀,亏得不是更厉害啦吗?没讨来饭,反到把口袋搭上了。”
      肖杰也兴致浓浓的说道;“那好啊,大甲,我发现后街老刘家,就是刘会有家有一条大黄狗相当的胖,你去把它买来。多少钱都行,反正不用我花钱。”高文依然挑逗的说道;“对,只要他卖就行。肖书记有的是钱,还在乎这仨瓜俩枣了”赵兴宇笑道;“三伏天吃狗肉,成佛做主。去呀!”
      大眼镜拉开抽屉,拿出扑克,笑嘻嘻的说道;来吧,是骡子是马,咱先溜溜着看,大甲,山子你们俩不怕被雨浇化了,赶快去操办,越快越好”马大甲马上答应道;“好了,人为吃死嘛。俩小时,保证开席。走,山子”

      张七家把生活当成了乐趣,把创造当成了生活。根本就没有孤独,没有自卑。把身子当地种的人永远快乐。
      七嫂;“哎,哥们,天气预报说这雨呀,还得两三天能停”。张七美滋滋的说道;“下呗,干柴细米,不漏的房屋。这雨不是给咱大鹅下的吗,咱们怕啥。可叹那些涝洼地,没摊上好婆家哟。”
      七嫂笑着看着自己的老公,“问道;什么意思,哥们。”张七;“五道排水干线,横叠三道坝蓄水养鱼呗。”七嫂顿时笑道;“我明白了,亲爱的。”然后拿起雨衣就要走”张七立刻拦住;“你干啥去。如果是妇女主任的事,我坚决支持你。”
      七嫂笑道;“哥们,我还是村委委员。就不能象以前那样,只想着咱们自己家啦。”张七想了想,说道;“也对,正人先正己,我陪你去。”七嫂笑呵呵的说道;“哥们,人啊,是越嗑打,身体越健壮,你怕啥。你的任务就是鹅。”

      村办公室笑了,笑得那么神秘,那么自然。是不是一切都在既定之中啊。
      肖杰、赵兴宇、高文、大眼镜正玩得火热。马大甲、关山披着雨衣进来,马大甲连呼带喘的:“狗肉已经下锅,钱可是不细呀”
      肖杰笑道:“有价就行,反正我是白吃,不吃白不吃,白吃谁不吃”大眼镜也笑着说道:“肖书记,现在看呀,顶数你和老赵输的多。”肖杰满不在乎的说道:“不是没到最后呢吗,先胖不算胖,后胖压塌炕。”
      高文甩掉了手里的最后一张牌,站起来,瞟了一眼赵兴雨,说道:“我得上趟厕所!”不容分说,拿起雨衣就走。赵兴宇会意,扔掉手里的扑克,喊道:“等我一会儿呀。”
      肖杰随口说道:“这么大的雨,在屋拉,在屋尿得了。”大眼镜骂道:“你们俩别从尿道溜了哟。”

      和平时代,安居乐业的人们,怀有感恩之心的人们从来没有忘记大自然的叮咛。怀有敬畏之心的人们从来没有违背大自然的嘱托,闪电就是命令,暴雨就是战场。但是,只有心怀荣辱之心的人们呀,懂!
      宝二爷站在自家的床前,望着如注得大雨,自言自语地:“完了,完了,天神发怒了,天河漏了。下了三天三夜了,这不是高丽人过年,要狗命了吗?”
      宝二爷的大儿子贾庆披着雨衣闯进门来,一边用毛巾擦脸,一边说:“爸,这回可完了,咱家那垧稻子,不,所有的稻子都没影了,一片汪洋啊。”
      宝二爷急了:“那怎么不往下排水呀?”
      贾庆一边脱雨衣一边说:“往哪排呀,五道干线都出槽了。”
      宝二爷说道:“不可能。”
      贾庆媳妇:“怎么不可能,五道干线上憋了多少道坝养鱼。”
      宝二爷一拍大腿,说道:“那有什么办法?哎呀,不怪车把式说老天要给咱一个眼罩戴呢。完了,完了。”
      贾庆将脱下的雨衣又穿上“不行,这事得村上出头,我找他们去。”推门而去。
      贾庆媳妇急喊:“斗不过人家就别斗。别放四只眼不交,交两只眼睛。”
      宝二爷望着窗外:“主帅无能,累死三军,这就叫自己配药自己吃。他奶奶的,武大郎吃包子,只图一时快乐,自己找死。”宝二爷老伴:“这干部也是,吃一百个豆也不嫌腥。”

      阎洪富拎着大板铣,披着塑料布闯进家门。一看老伴陪着儿子、侄子看牌取乐。气不打一处来,不由分说,伸出湿漉漉大手,满是泥浆的胳膊,一扯褥子角,一副纸牌抖落满炕满地吼道:“要饭花子跳舞,穷欢乐,地里庄稼都让水泡上了,还有心思玩。”阎妻也吼道:“怎么的,庄稼淹死了,人也得跟着死呀,有话你说呀,长那嘴就是骂人用的呀。”
      阎洪富命令似的:“快去堵水!北三节地,五屯地里的水,冒面子似的往咱屯子的地里里灌。”见几个侄子、媳妇、姑娘忙着穿雨鞋、披雨衣,“快点,喊你大伯、二伯他们,告诉李法,树都泡上了。”

      村办公室外的厕所
      高文蹲在蹲位上对刚进来的赵兴宇:“我看这雨一时半晌停步了”赵兴宇:“我一出门好像看见好几个人往村子外跑去了”
      高文说道:“那样的话,咱们还玩个屁,”站起来系上腰带,说道,“走吧,别装小奴家啦”赵兴宇:“是不是告诉他们一声呀?”
      高文:“刻不容缓呀,咱们俩没回去,他们几个还不知道吗。”

      老实人家更是热闹,老实人披着一块塑料布站在地中央,脚下汪了一大滩水,满地的麻将牌。王品三捂着半边满是泥水的脸望着威严的父亲,妻子在一旁一面找雨具一边偷着抿嘴乐,不时地偷偷看了一眼丈夫。
      二鎯头蹲在地上一边捡麻将一边说:“四舅,你这大嘴巴虽然打在俺表弟的脸上,俺的脸呀,也跟着发烧。”田力用脚踢了一下二鎯头:“四叔,你打得对。”二鎯头也不敢捡麻将了,又把捡到手的麻将丢在地上,奔过去,摸起了雨衣。
      老实人:“啥玩,啥我不反对。啥火上房了,啥你们还借着亮抓虱子,啥现在是仨打一个,急门的时侯。啥赶快去北三节地堵水流子,快去!”

      村办公室在等待,
      大眼镜骂道:“这俩小子,拉线屎呢吧,这么长时间没回来”肖杰:“准是从尿道子溜了”大眼镜:“不可能,现在高文赢得最多,”
      关山:“俺们俩从巧玲家回来,影影绰绰看见许多人都往村子外跑去了”大眼镜:“哎呀,他们俩肯定是上地里去了”肖杰:“不可能,这么大的雨,眼睛都睁不开,喘气都困难,干嘛去呀,一呲一滑的。”
      电话铃响,关山伸手抓起电话,接:“喂,您好,啊,”关山几乎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关键时刻,危难之时,大灾大难面前,总能听到时代的最强音。关山的感恩之心压倒了一切,激动的,说道:“啊,王镇前来呀,好,好,”放下电话对肖杰说道,“王镇来检查,督促防涝来了”肖杰骂道:“这么大的雨,他检查个屁,督促个屌。关山,你把他迎到巧玲家。正好,就用这条狗招待。”大眼镜讽刺般的笑道:“肖书记真精啊,要输了吧。”站起来,穿好雨衣,头也不回的慢腾腾的走出门去
      十五
      雨却越下越大。以土地为生命的人们,土里刨食的人们的心越提越高。冲出家门,护卫庄家,是唯一的心。没有了闪电,没有了惊雷,只有跌倒、只有爬起的呐喊。
      元吉村与团结乡兴盛村接壤处,人越聚越多,全部低头弯腰麻利地掘土筑堤。
      七嫂披着槊料布赶来,一边巡视一边喊;“哎,乡—亲—们,这-么-干,不-是-办-法-呀。。”
      阎洪富拎着大铣,边走边喊:“他妈那八子,什么时候了,还狗舔了子,各顾各。听英连指挥,都给我排上,别留空子,一节一节给我堵住。”
      二鎯头也大声喊道:“堵一块是一块,一定要拍打实。谁他妈的偷懒,谁死老丈母娘。”
      康杰低头骂道:“臭二鎯头,下生时,你妈用屎尿布给你开的嘴。”
      田力来到阎洪富跟前:“四叔,这么垒坝不是办法,,这水没地方淌,越来越高,咱也垒不过来呀。一旦决口子,就前功尽弃了”
      七嫂站在人群,用手做喇叭状,用尽力气喊道;“现在,我们必须将原来的排水沟留出来排水,然后垒坝,既牢固,又快捷。”
      康杰:“对,必须这么干。象咱们这么干,一会儿,五屯的人来了,偷偷地一锹,咱可就老毛子看戏,白搭工了。”
      阎洪富跑过来问道,“英莲:这界沟里的庄稼怎么办,势必绝产,这损失谁补呀?在说,敢在这里开荒种地的人,都不是一般人,耍起赖来,谁抗得住啊”
      七嫂立刻大声答道;“好,非常时期,我作主,但一定保持最小限度。”
      二鎯头喊道:“就按七嫂说的干。使劲呀”

      从北方又跑来了一帮人,吵吵嚷嚷直奔而来。
      走道前边一个大个子喊道:“任乡长,不怪这水不往下流,原来让四屯人给截住了。”
      一个乡干部模样的人走过来,做两只手喇叭状喊道:“老乡,你们谁是村干部?”
      二鎯头直顾干活,头没抬,说道:“村干部?出天花那年糟蹋了。哦,只有一个妇女主任,在那边呢”
      田力直起腰,问道:“我们这没干部,你是干什么的?”
      大个子介绍道:“这是俺乡长。”
      任乡长:“老乡,咱们合计一下,你们让出几垅地,让水顺下去好不?”
      阎洪富不满的说道:“你眼瞎心还瞎呀。哎,”然后大声呼唤起来,“英连,----------”
      七嫂直起腰来,任乡长已到近前
      任乡长:“顾主任,您商量一下,您能作主,让出三,四垄地,把水顺下去吗。只要雨一停,水呀,三天就可以撤净,不会有多大损失的。”
      七嫂;“是个好办法,”
      任乡长:“老刘,赶快组织人力,就在我们地里边挖沟边垒坝,尽量取直,不管挖到谁家的地,不许阻拦,损失由集体给补。”
      七嫂趟着水找到阎洪富:“三哥,你领大家在这儿,我去排水干线上那几个养鱼池看看。他们不把横坝打开,这内涝还是解决不了 ”
      阎洪富看到兴盛村的人按一定距离,忘我大干的场面:“那好,你去吧。,这里,你就放心吧。二榔头,你去去找咱们村那几位大干部,不能让顾英莲一个人去趟雷,快去快回。”
      二鎯头答应一声,脱去雨靴,扔掉雨衣,冒着倾盆大雨 ,在水中穿行。

      真的应验了那么一句话,人在过度的喜怒哀乐的情绪时,会爆发出令人惊惑的潜能,演绎着神奇。也就是说,人在极度的愤怒时,他的胆略也是超出人的体重的。当二榔头乘云驾舞接近村口时,就碰到了郝玉一跳一滑地、似跑似颠地向前疾走。
      郝玉喊了一声:“是二鎯头吧?”二鎯头站住:“呀,老哥,是我呀,你干啥去呀?”郝玉走到二鎯头跟前:“上北三节地。”
      二鎯头:“我刚从那儿来,是找干部的。”郝玉:“找干部?我好不容易找到肖杰,他说等雨停了再说。雨停了,他妈的什么都晚了。”二鎯头骂道:“这个王八犊子。土地佬放屁,神气不小呢。走,我会会他去。”
      郝玉:“也巧了,镇里的吉普车来了,送来了那个王镇长。”二鎯头:“王镇长,王永江是不?”
      郝玉:“正是他。屋外边还有不少人等他下令,挑开五道干线上的坝呢。不然,稻田、甜菜,都得绝产。”二鎯头:“走,七百,八百要洋钱,一到关键时刻就拧腚。”
      二人一边往村里赶,一边说着。
      郝玉:“咱一个小老百姓不豁出命来就得丧命。人家吃国家俸禄,下一年雨也不怕。”二鎯头:“哼,法律管不着他们,人性也一管不了他们。我管!”

      巧玲家门前雨搭下,挤着五、六个穿雨衣、披塑料布、挽着裤腿的人,哆哆嗦嗦地在雨中转悠。
      二鎯头走近仔细地看着每一个人,突然扯过一个小伙子:“小王,你找几个人去林地把李法、文秀换回来。”又对一中年人说道,“江叔,你去果园把于杰、田宝喊来,然后去北三节地把田力喊回来,就说我跟镇长干上了。快!”
      几个人消失在雨中。

      巧玲的家别有洞天。走廊里的灯,厨房里的灯,客厅里的五彩挂灯,把小屋照耀的金碧辉煌。把人心也照耀的通体透明。当然了,心情好了,你的感受一样,心情不好了,你的感受就又一样。
      地中央摆放着一个大圆桌子。桌子上面又摆满了农村中最丰盛的菜肴。王镇、肖杰相对而坐。厨房里传出锅勺相撞的声音。
      二鎯头怒气冲冲的拉开门,一步跨进,站在那里看清了一切。不由得攥了几攥拳头,最后微笑着拐进厨房,笑眯眯的说道:“二嫂,手艺不错呀。还有几个没炒了?”
      巧玲一抬头:“哎呀妈呀!”(惊吓得身子不由倒退几步
      二鎯头笑了:“二嫂,是我,二鎯头。”
      巧玲一边拍着胸口:“魂来家,魂来家,你这死鬼,吓死我了,看你,赶上老母猪打圈子了,除了一口牙没泥外……”
      二鎯头笑道:“我刚从地里回来,几个人吃饭呀?”
      巧玲定了定神,小声说道:“就王镇跟肖书记。刚放桌子,去,不吃白不吃。你吃的越多,我心里越舒坦,他不敢抢你筷子。”
      二鎯头笑着说道:“那好,我也饿大劲了,豁出这张老脸啦。”说完就大步跨进客厅,大模大样的直接坐在圆桌王镇身旁笑嘻嘻的说道,“哎呀,来得早不如来的巧,对吧,肖书记。相请不如偶遇,对吧,肖书记。这顿酒菜算我二鎯头的,就算我脑袋又疼了一回。”
      肖杰看到二榔头的架势,心里明白了八九分,这个惹不起,也躲不起的主儿,如果对待不好,后果不堪设想啊,瞬间,脑袋已经转了几千转,才笑呵呵的说道:“二哥,要喝酒,好好喝,先去洗一洗。”
      二鎯头却根本不买账,说道:“喂呀,肖三儿,我怎么不好好喝啦?不好好喝我还能尥几个蹶子呀,对吧,王付镇。洗一洗干吗呀,泥 姓赵,一擦就掉,对不。再说了,咱庄稼人都懂、都知道,不干不净,”伸出泥手,抓一块肉,扔到嘴里大嚼起来,塞得满嘴鼓囊囊的都说不出话,勉强说道,“吃了没病。”然后,又将手往大腿上抹了抹,“肖书记、王付镇,人吃土,欢天喜地。土吃人,哭喊连天,对吧。有点泥,有点水,算什么呀。”又抓了一粒花生米扔到嘴里,“对不?”接着,毫不客气的拿起酒瓶子倒了一杯酒,自言自语的说道,“呀,太满了,不好端。然后低下头吸了一口,抬起头,又故意使劲的喷出来,全部喷溅在王镇长的脸上,然后连连道歉道,“哎呀呀,这怎么说的呢。王付镇,你大人莫见小人怪,我敬你一杯,算我陪罪了。哎,别看我人赃,这心、这酒、这情、这义可不脏哟。”
      王镇长见到二榔头进屋时,一颗心便悬了起来,第一,觉得自己撞到枪口上了,第二,恨肖杰太懒、太馋,把自己推上风口浪尖,事已如此,怎么办?想来想去,还是安抚为上呀。所以笑呵呵的用手摩挲了几下满是酒液的脸,对二鎯头说道:“好,二鎯头,你这个朋友,我交。虽然我不胜酒力,但是我喝,就是敌敌畏我也喝。”一饮而尽
      二榔头哈哈大笑道:“厉害厉害,不愧为酒仙菜虎。”伸出泥手从盆里翻了翻,突然好似被烫了一样,急忙将手抽回,急剧的甩动着,将一小块狗肉不偏不斜的打在王镇的前额上,同时喊道:“哎呦呦,我说我二嫂,怎么搞的,肉熟了就可以了,干嘛整那么热呀,你看把王副镇长那驴脸烫的,像个鞋拔子似的。”然后转向王镇:“没事,没事,是吧。”伸出泥手,从盆里拿出一个狗大腿,用嘴咬着,撕下一块,吐了几口吐沫又用手抠了抠,递到王镇面前笑道:这回干净了,“来,够朋友,来,吃口菜不算赖。”
      肖杰看到二榔头的架势,暗想;王镇长,你个假大棍,我要让你知道知道元吉村人的厉害。故意装成气得脸通红,甚至五官都挪了位置:“二鎯头,太不像话了,三岁孩子呀,用手抓‘一菜。”
      二鎯头笑嘻嘻地说道:“肖三儿,以酒待人,没有恶意,对不。王镇长,你要瞧得起我这个朋友,”将那大块肉又放在胳肢窝一夹、一拽,依然笑嘻嘻地说道,“这回干净了,你就吃下去。你不吃就是瞧不起我,就是王八犊子,就是狗娘养的混帐王八蛋,就是——”
      王镇长那尅撸嘣损别人的性格,根本就装不下去,气得浑身直颤:“二鎯头,我看你是腚眼子拔罐子,找着嘬紧。耍到我的头上了,我不给你点厉害,你不知马王爷三只眼。”
      二鎯头哈哈大笑:“你看,你看,骒马尿尿还翻花了。我早就知道你三只眼,前边两只眼,后边一只眼。只不过,不能看人。”把手里的淌着泥汤的一块肉举到到王镇的嘴边,笑眯眯的说道,“来,吃,吃呀。不吃白不吃,白吃谁不吃。”又伸手将那只狗大腿抄起来又咬下一块,大嚼起来……)

      暴风骤雨中,顾英莲率领七、八名妇女,摸爬滚打的上了第五道排水干线的第一道拦截大坝。
      七嫂第一个用锹卸坝,妇女们没容分说挖了起来
      养鱼的李二屁,头顶一块塑料布跑了过来。也是没容分说就抢工具。抢到七嫂身旁,七嫂一个大嘴巴打过去。然后一跃,将其抱住,大呼:“李凤兰,上!”
      两个人按住李二屁,其余人奋勇挖土。一个浪打过来,大水顺着挖过的地方呼啸而下······
      七嫂骑在李二屁身上,喊着说道,大姐,你就带她们去二道、三道,后果我负!
      康杰毫不犹豫的答应一声,七嫂也放开李二屁率先下了大坝,奔村子方向跑来

      郝杰用手一抹嘴巴,闯进客厅怒气冲冲的喊道“二榔头!你他妈的有没有心”直接走到二鎯头身后,
      二榔头回头一看,笑道“哎呦呦,你是我爹是我妈呀,管得着吗”边说边用眼斜看王镇
      郝杰会意,故意用力抡起巴掌就照二鎯头脖子打去。,二榔头往地上一蹲,因用力过猛,一巴掌打到刚刚转身的王镇脸上。
      王镇下意识的双手一捂鼻子,手指缝立刻淌出血来
      郝杰急忙赔礼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然后又转向二榔头吼道,“火都上房了,你还不着急,跑这又吃又喝,硬充大□□子来了。”
      二鎯头摸了摸后脖埂子,正好瞧见肖杰用毛巾擦脸,笑了:“郝叔,你打我,行,你是长辈。可你不该打王镇脸上呀,更不该溅人家肖书记一脸污水呀。哎呀,王付镇,你流的怎么不是人的血呀,你看有红色的、黑色的、还有白色的,”
      郝万玉怒道;“二榔头,我让你干什么来了?”
      二榔头笑道:“二叔,真把你老人家气糊涂了。这不是火上房,是水要上房了,俺们老百姓都快喂王八了。我没忘你交待我的事,不就是请示王付镇长工作吗。我不是看见酒就迈不到步了,是想体验一下端着盛了老百姓鲜血、汗水的酒杯,欣赏一下老百姓奋不顾身抗灾救险,痛苦挣扎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悲壮场面。对吧,王付镇,我说的对吧?”
      王镇长一边擦脸,一边站了起来,“你们想干啥?说吧。”
      二鎯头怒道:“我不想干啥,我就想找你这位披着虎皮的请示一下工作”。
      王镇气急败坏地:“你算什么东西,找我请示工作。”
      肖杰:“王镇,算了,跟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二鎯头骂道:“我算你的爹。”一杯酒散向王镇,紧接着又抄起酒瓶子,“我找你请示什么工作?我要当面教子,背后教妻!”
      王镇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吼道:“你,你,你们要造反吗?”
      二鎯头:“我就要造反,王付镇,我让你尝尝“黑手高悬霸无鞭”的滋味。你妈那个八子的!”
      郝杰:“王镇,你说什么?造反?对了,我们就要造反,不造反,能推倒我们头上的三座大山吗?不造反,能迎来新中国胜利的曙光吗?”
      王镇挖苦道:“几个泥鳅,还想翻大浪,不自量力。”
      二鎯头骂道:“谁是泥鳅?我们是泥鳅,你是什么?王八,绿盖大王八。”伸手就要抓王镇。
      郝玉一把挡住:“二弟,别口无遮拦,人家就是王八,也不该咱说。”
      王镇疯了似的:“我不给你们点厉害,你们不知道王法如炉!”
      二鎯头不甘示弱的吼道:“我不教训教训你,你不知你是人民好儿郎!”
      王镇:“肖杰,去,给派出所挂电话,让他们都来。”
      肖杰却当起了‘和事儿老’以商量的口吻说道:“王镇,你消消气,不知者不怪嘛。”走进厨房
      门突然开了。李法、文秀,,田力,田宝,于杰闯了进来。
      巧玲从人群中挤出去。
      王镇迈步就往外走,边走边说道:“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帮山炮有多大能耐。”
      李法一伸胳膊:“慢,想溜吗,你不知外面正是暴雨骤雨吗?”
      王镇怒目相对:“你想怎样?”
      李法鄙视的说道:“怎样!”一把揪住王镇的脖领子,用力一扯一按,王镇瘫坐在地上然后说道。“二哥,去开车,把这个败类送市委去。”
      二鎯头答应一声,飞快地分开众人跑出去。
      张七、侯七也都披着蓑衣挤了进来。侯七用手扯了一下李法的胳膊:“法子,出出气就行了吧,别披着蓑衣救火,引火烧身呀。”
      张七责怪道:“怕什么?到了这个份上。伸脖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干,别以为咱好熊。”
      王镇挣扎着站起来,吼道:“我看你们谁敢再动我一下,我是代表政府来的。”猛地坐在沙发上,直喘粗气。
      李法:“我告诉你,谁敢动你一下,我还想动你十下、百下呢。”又去抓王镇的脖领子‘
      郝玉:“你他妈的,杀人偿命。不然,我非把你这个坑害人民的败类掐死。”
      侯七上前扯住王镇的脖领子:“你他妈的代表哪级政府。”又一撒手,王镇又跌坐在沙发上。
      李法:“王镇长,站在了人民反面的,烟飞灰灭火了。只有人民,人民这株可以忍受千人踏、万人蹂躏的小草永远欣欣向荣,永远生机勃勃。”
      肖杰从厨房里走出来故意的:“我看谁敢太岁头上动土!”
      阎洪富也一身泥水直点答地闯了进来:“别怕,天塌了有地接着。”
      郝杰也一睁大眼:“必要时,连他一块抓。”
      于杰骂道:“看在你老爹的份上,不然,你也跑不了,希望你识相点。”
      李法喊道:“哪位哥们把那些菜一样一样装好,一块拉市委去。”几个人将桌子上的菜肴一盘一盘罗列起来……
      突,突,突四轮车响。
      李法命令道:抬!众人七手八脚地将王镇,拼命挣扎的王镇长抬出屋去。
      李法跳上四轮车,在雨中大声地:“用两个人架着他。”
      于杰:“法子,这块怂不老实,绑上算了。”
      李法:“千万别绑,一绑咱就触犯了法律。不老实,就打,但不要见伤。”
      王镇长恶狠狠地瞪着李法,乖乖地蹲在车厢。此时此刻,可怜的王镇,你想什么呢?是悔恨,还是怨天尤人呢。如果说干群发生矛盾,发生冲突,第一次,可能问题出在群众身上。如果第二次,第三次,那么责任就完全出在我们的领导干部身上啦。因为你就是做群众工作的。另外,我们的农民,我们的群众,根本就不懂法,可是,他们知道,法律是保护大多数人民群众的利益的。这就是他们的底线,谁触犯了。他们就敢用生命去捍卫。
      田力、田宝、郝杰都怒气冲冲的跳上了车。
      车三儿领车把式赶来,急喊:“等一等”
      阎洪富:“老叔,你也要去呀,多大的雨呀。”
      车把式说道:“我若不去,不是少了一股力量吗?”
      车轮飞转,搅起一丈多高的浪花。雨中,犹如一艘巨轮迎风破浪,在暴风雨中乘风破浪。

      阎文兰边登车边喊;“更不能少了半边天。”
      二鎯头一踩油门,把头伸出驾驶室外:再见了,乡亲们。
      洪富大喊:乡亲们,排水去。

      巧玲家,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一场战斗接着一场战斗。人们干净了,灵魂干净了。
      七嫂率领康杰、秀英、桂兰、三姐等中年妇女,一身泥水闯了进来
      康杰大呼:“肖书记,肖杰,肖三刚子,出来。”
      巧玲笑指厨房。桂英一把拉开厨房的门。
      肖杰只好硬着头皮出来:“我在这儿,啥事?”
      桂兰:“啥事?你是泥堆的,还是面做的。今天找你,是看你长没长下水。”
      康杰:“哎,肖三儿,你们村干部是不是挣老百姓的钱。”
      肖杰:“我挣谁的钱,碍你什么事。说,啥事?”
      顾英莲:“肖书记,这个时候了,你还让哑巴说话吗。养个小猫,图的是抓老鼠。养个小狗,图的是看家。细草细料喂个牛犊子,为的拉车。人民喂养你,图的是什么?五道干线上的土坝不彻底打开,水排不出去,咱四屯的地全部绝产。”
      秀英:“五干线上叠坝拦水,不是你批准的吗?七嫂把李二屁打了三个大嘴巴,才打开一道口子。还有四道都是一个口子,怎么能那么快的排出去呀。”
      顾英莲:“走吧,肖书记,你可是权利的象征呀。”
      巧玲也拎个大板铣站在厨房门口:走呀。

      村办公室,坐着满身泥水的赵兴宇、马大甲、关山、大眼镜。谁也不说话,谁也不看谁,呆呆地望着前方。
      刘玉也是一身泥水拉开房门:这下可坏菜啦。李法、二鎯头把王镇长挟持到市里去了。
      高文也携风带雨地闯了进来,直奔大眼镜。
      大眼镜连忙站起来:“你说什么?”
      高文伸手从大眼镜上衣兜里掏出一盒香烟,一看湿漉漉的,用力一攥,顺着手指缝,淌出红水来。
      赵兴宇跌坐在椅子上:“哎呀妈呀,这俩小子胆太肥了,怎么就不知道——”
      高文怒道:“知道什么?天塌下来,有地接着。如果要抓,我高文,带领全村四千多口人,扛着行李卷陪他去坐牢。老赵,走,回去开车,我俩去市委”
      门开了,肖杰出现在门口,喊道:“啊,群众都在舍身取命,你们都在这张飞拿耗子,大眼瞪小眼。”
      高文骂道:“肖书记,你眼瞎,心还瞎吗?”
      赵兴宇也大声骂道:“他妈的,初一、十五不知道,自己干什么的还不知道吗。”
      肖杰是一个有修养的人物,也会骂人:“老赵,你嘴巴干净点。干草细料喂着,一上套不是屎就是尿。”
      高文:“对呀,干草细料喂着,往柴禾堆上拉屎,老百姓眼珠子都红了。你可到好,眼珠子也红了,酒精烧的。”
      马大甲说道:“从办公室出来,我们就顶着大雨分头朝四个方向组织排水去了。到现在顾主任还没回来呢。”
      肖杰态度有所缓和:“七嫂,我们俩刚刚从二道水库回来”
      赵兴宇:“你刚刚回来,我怎么就不信呢?”
      肖杰:“好,好,咱们马上下去组织排涝”
      高文骂道:“我排你姥姥那屎,走,老赵,

      一声炸雷,一声命令。雨过天晴,一道七色彩虹飞挂东天。不知是庆幸,还是庆贺?
      老实人吓得浑身一哆嗦,站起来,走到窗前,举目望去:“啥天鼓响了,要天晴了。”
      刚洗完头的孙媳妇,一边用梳子梳着长长的头发,一边问道:“爷爷,真的能晴天吗?”
      老实人笑道:“啥肯定能晴天,啥古人说得好,先下牛毛没大雨,后下牛毛不晴天”。
      孙媳妇笑道:“那可不错,”坐在洗衣盆前笑着说道,“是老天爷看咱闲了几天啦,怕咱呆出病来,特意给咱找点活儿呗。”
      老实人:“啥不是老天,是人。啥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嘛。”
      孙媳妇一边洗衣一边笑着说:“爷爷,您说的呀,是那些要是饿了,连耗子药都肯吃一大把的人吧。真得好好治一治他们啦”。
      老实人:“啥傻孩子,老天治他们一时。啥他们呀,就治咱一天,甚至一年,古今一个理呀。”

      又一座草房里。
      小孙子一下钻到老学究的怀里。
      老学究抚摸着小孙子的头发:“别怕,别怕。雷公爷爷专门劈妖魔鬼怪的,专门砍那些吃人害人,坑人的狼精狐狸怪的。”
      小孙子忽闪着小眼睛,抬头看着爷爷问:“也劈骂人、打人的吗?”
      老学究笑道:“哪就得看骂谁、打谁了。”
      小孙子:“那骂妖魔鬼怪,大狼精就不劈吧?”
      老学究“嗯”了一声。
      小孙子:“爷爷,爷爷,这一下都劈光砍绝了吧?”
      老学究爱惜的说道:“露头的都劈死砍绝了。还有没露头的,没露头的更多了,你怕吗?”
      小孙子:“我不怕,我是雷公爷爷的孙子。”
      老学究:”嗨,你的雷公爷爷的牙已经被拔光了。(吟道)时间把一只手,放在磨眼里。你已经不能 退步抽身。人啊,总是在绝望之后,又抱着希望。”

      宝二爷正躺在炕头睡觉。老伴一手拿着一根二尺多长的旱袋烟,一手搂着小孙子。
      一缕阳光。一片温暖。
      老太太喊了一句:“他爷爷,还睡呀?”
      宝二爷一动不动,小孙子又爬在老太太膝盖上笑嘻嘻地看着。
      老太太用烟袋锅子去捅宝二爷的脖埂子,捅一下,宝二爷往前挪一挪,小孙子,嘿嘿一笑。宝二爷都挪到靠墙了,老太太又捅了一下,宝二爷大喊一声:“救命呀。”’忽‘的坐了起来,一边揉眼一边说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小孙子乐得蹦了起来,直拍手:“我爷爷怕我奶,我爷爷怕我奶”。
      宝二爷一边摸脖子一边瞅着老伴:“是你呀,知道是你,我怕什么。”
      老太太:“怎么啦?”
      宝二爷说道:“我做梦,一只大灰狼把我按倒,照我脖子就是一口,我一闪,又是一口。”
      小孙子乐得直蹦高:“我爷爷怕我奶奶,我爷爷怕我奶奶。”
      宝二爷:“我错似的,小豆子过来,爷爷问你,是你奶奶怕我,对不对?”
      下孙子:“不对,是爷爷怕奶奶。”
      宝二爷:“不对,是奶奶怕爷爷。”
      小孙子:“那你刚才还喊 ‘救命’ 啊,又喊’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呢。”
      宝二爷:‘那是做梦嘛。梦里的事,跟清醒时发生的事儿正好相反,是奶奶怕爷爷。”
      小孙子:“不对。在学前班里,班长老欺负我,老打我,我可怕他了。可睡觉一做梦,我就把他打了。”
      宝二爷:“对吧,睡觉和醒着时的事是相反的,是奶奶怕爷爷,对吧?”
      小孙子:“不对,白天我就是怕班长。他欺负我,我一还手,他大姐,就是俺老师。就拧我耳朵,还掐我脸蛋子。是爷爷怕奶奶。”
      老太太:“别说了,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在那里。就连小孩子都看得清清楚楚,你还分辨什么呀。”
      小孙子一指窗外天上彩虹:“爷爷,你看那啥?”
      宝二爷:“那是‘杠’,是老天爷告诉人,雨住了,天晴了,该清洗的都清洗了。”
      小孙子:“不对,那是彩虹。”
      老太太:“早都晴了,就你吧,还做梦呢。”
      宝二爷:“我错似的,我还不知道早都晴了啊。晴了,就忘了连雨天了,伤疤好了,就忘了疼了。哎,人呢?”
      老太太:“人呢,谁有你清闲呀,心里没事眼里没活。人家都跑去帮李法挖沟排水救树去了。”
      宝二爷:“啊,干嘛跑呀——”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是暴风更是骤雨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