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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背叛 ...


  •   背叛
      为什么铁匠师傅要找烧红了的铁,急风暴雨般锻打之后突然扔到凉水中,发出嗞啦滋啦的响声,然后再捞出来?这叫蘸水。只有这样,制作出来的器具才能坚硬。人,何尝不是如此的蜕变。那嗞啦啦的响声,就是阵痛
      宝二爷、老实人慢慢腾腾的走上老头湾,屁股还没有挨着木头墩子上,噼噼啪啪的鞭炮骤起马上又站起来顺着声音望去
      车把式站在路中心,乐颠颠的说道:“揍巧玲的食杂店开张了。”老实人马上站起来一边打扫屁股上的灰尘,一边笑呵呵的说道:“啥那还不去看看热闹去呀。”宝二爷笑骂道:“我错似地,属穆桂英的,阵阵少不了你,做上鞋了吗”自己却站起来,率先走下斜坡。
      鞭炮继续响着,间杂二踢脚、轰地雷的震撼。大街上人们纷纷赶去
      三位老人快步走到巧玲家门口了,只好在人群的外围,像孩子似地捂着耳朵笑
      王二、王三用笸箩端出糖块、花生、瓜子送到人们的面前。王三媳妇、七嫂各拿香烟送给会吸烟的人。巧玲打扮得清雅朴素,挺着一个大肚子走出来,笑嘻嘻的说道:“前来助兴的老少爷们,婶子大娘、兄弟姐妹们,”突然发现了三位老人,急忙回屋。顷刻,手提一个袋子出来,走到宝二爷等三位老人面前,从袋子里一把一把的抓糖往老人们的手里塞。七嫂站在人群满面春风的笑着说道:“巧玲的小店的经营宗旨就是他们家门上的这副对联:薄利多销,考虑的是乡亲。假一赔十,关照的是自己。如果真的是来人去客(qiě)真的有了大事小情,又赶上手头没钱,千万不要不好意思。”
      站在另一处的白大白突然冲着车把式喊起来:“喂,小车子,你看是不是你侄媳妇找你来了。”车把式下意识的一扭头:“八成是”立马转过身看去。
      车会计媳妇风风火火地跑来气喘吁吁的说道:“老叔,快上俺家看看吧。”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掉下来,转身就走,似跑似走地往回赶。
      车把式感到不妙,不顾一切地追了下去。
      几位老人边说边走回老头湾
      宝二爷说道:“我错似的,八成是出大事了,你们看没看到会计媳妇都哭了。不然,找老爷子干啥。”老实人问道:“啥我说白大白,啥今天早晨在西北道,咱看见的是不是车会计开的毡子车。”
      白大白想了想,说道:“是呀,不能是老会计出事,论开车技术,咱老会计可是烟袋杆串稀——老油子啦。”宝二爷说道:“我错似的,现在呀,长了手指盖就要开车。这个证,那个证,是证没有。哎,不对,只有个主意正。”老德子:“什么证不证的。听肖四白、阎老四说,被交警逮住,塞他兜里百八十元就过去了呗。有钱可使鬼推磨,在这点上,我看比哪朝哪代都他妈的黑。”老实人:“啥所以你不撞他,他还撞你呢,走,啥去看看去”。
      老学究:“嗨,人人头上三只眼,你得睁一只闭两只。家家都有难唱的曲,你得自己弹自己唱。咱是应该去,可咱去了,挺粗个嘴巴子,你能说个啥。不要成了癞蛤蟆上脚面子,不咬人,呕映人。”

      车三趴在自家炕头。旁边坐着邻居李凤兰、二榔头。地上站在车把式的儿子车老球子夫妇及两个儿女小英、小玉。
      车把式进屋,二榔头马上站起。
      车把式凑近车三:“怎么回事?”车会计媳妇哭着说道:“老叔,你坐下。”装了一袋烟递过来。
      二榔头在旁说道:“今天早晨,俺家都起晚了,九点多钟才要吃早饭。我媳妇去后园薅了一把葱回来,跟我说,车三在他家后园果树下坐着呢,你去给我要一把果回来呗。我寻思,好吃好喝没跟咱要,吃几把酸果还弄不来。我放下筷子,跳过窗户一看:”

      闪进
      车三直挺挺地,脸朝东跪在树下。二榔头好奇的站在两房之间仔细观察。突然,车三两手伏地,磕起头来,当他俯下身时,露出树干上挂着的大像镜子。二榔头蹑手蹑脚地朝前移动着。
      车三跪叩完头,呜咽着说:“妈,爸,您二老自己多保重吧。孩儿不孝,不能,也没脸活在世上给您尽孝了。如果有灵,我相信人屈死后,魂魄不散。我会在阴间保佑你们,保佑咱车家。惩治我眼睁睁地看着又没有办法惩治的邪恶啦。”又伏在地上不动啦。
      二榔头又朝前移动了几步,几乎站在车三背后。又朝北跨了一大步,隐身在一大株土豆花的背面蹲下。
      车三抬起头来,又对像镜子说道:“爸、妈,孩儿只能触电,免得留下自杀的丑闻。给您二老脸上抹黑。”又跪下磕了三个头,慢慢地站起来,登上后窗户台。腰里还挂着一根带有灯头的两股灯头线,一手拿着母亲做活用的剪子。
      车三站在窗户台上,伸出双手够不到电线。又登上窗户棂子,一只手紧紧地扒住椽头慢慢站起来。另一只手拿着张开双刃的剪刀,慢慢朝电灯线伸去。
      二榔头就在车三伸出拿剪刀的手时,猛地蹿出,扑向窗户扇。一推,车三站不稳摔了下来,跌倒二榔头身上,又跌落到地上。二榔头一下子骑到车三身上,抢下剪刀……

      闪回
      二榔头:“我当时急喊车婶,没人。只见我媳妇从后窗跳出来,我二人把车三按倒制服后抬到炕上。没什么大伤。只是鼻子出血了,额头磕青了,这只胳膊不能动弹,可能是我往下抢剪刀时拧伤了筋。”
      车把式听罢,感激的说道:“谢谢你呀,二榔头。”李凤兰乐了:“你看我老爷爷说的,谢什么谢。你说这事,神了。平常俺家多昝也没说起来晚过,今天就都睡过站了。再说,昨晚我把葱都薅回来了,剥个干干净净放在碗架子底格。今早就忘了,又让俺家榔头去薅一把。车婶,我怀孕那时候,也没说馋过这,馋过那,今天不是怎么了,恨不得一下子把那大葱吃到嘴。”
      车把式低下身来,用手推了几下车三,说道:“三儿呀,你听到没有,老天都不让你死呀。”车会计媳妇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了:“二榔头,没吃饭呢吧,婶给你做好吃的。”李凤兰笑道:“平时还少吃你家好吃的啦。俺都放桌子啦,走吧,榔头。”
      二榔头说道:“咱还得跳后窗户走,哪来哪走,别把魂弄丢了。”车老球子:“爸,俺也回去了。”
      屋里只剩下车把式、车会计妻、车三三人。
      车会计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三儿呀,你太傻了,你看你喜欢的那两个姑娘,头一个霸道无比,这个又浮的没边,哪像过日子人呀。这回又是她们提出不干了,我才这么说你呀,三呀。”车把式叹道:“大丈夫何患无妻,只是时候没到。时候到了,缘分到了,你撵她,她都不会走。是夫妻棒打不散,不是夫妻捆绑不成。再说,咱爷们不缺鼻子,不少眼睛,要长相有长相,要才能有才。,要钱嘛,更不用提。三条腿的□□没有,两条腿的活人多的是。”车母爬到炕上:“三儿,让妈看看摔坏没有。”将车三拽过来,“你看嘴角都流血了,额头都青了,你怎这么傻呀,三儿。”眼泪滴到车三脸上。车三扯着母亲的手,一板一眼的说道:“妈,老爷爷,我想开了,我不能这么窝窝囊囊地死,我要报仇。”
      车把式:“三呀,报什么仇啊,没听电视上讲,冤冤相报何时了呀。到头来,还不是两败俱伤。有报仇那份心,用到正路上,干出个样来,气死他们。这半年来,我常听到村里人议论,咱们村子呀,除了肖三儿,就是车三儿。车三儿要是有权,肯定得压过肖三儿。三爷听了,心里甭提多高兴了。谁这一辈子没有个沟沟坎坎,怎么能显出能耐呢。”
      车三儿愤愤说道:“老爷爷、妈,媳妇跑了,我没放在心上,那是缘分没到。这里面的事儿,有人在暗中玩我,耍我,整我,坑我。我心里明镜似的,可就是没人敢出来作证。可有人敢作证,我又能怎样呢,这个世道是有权人的天下。我真觉得好累,好乏,活着真没意思呀。”
      车把式:“三儿,你把它都倒出来,别憋在心里。三爷,还有你爸,会想到好办法的。到啥时,老爷都会站在你一边,胳膊折了,也在袖子里。”车三咬咬牙:“三爷,都是肖杰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风,站在树梢,把脆弱的枝压得颤颤巍巍。仍然毫不不住乎的眺望西坠的太阳和被烧得红红的云。燕子在电线上列队,唧唧啾啾的议论着目之所。谈论着人类的善与恶、美与丑,哀叹着人世间的波谲云诡、笑里藏刀,抒发着自己的自由快乐,自己的只有自由快乐。
      高文一踏入巧玲家简直惊呆了。随口赞叹道:“喂呀呀,”王二立刻起身:“来,来,来,老同学。能把你第一个请来,我的心,好似开了两扇门。来,我给你介绍介绍。”
      洪科长站起来,笑道:“啊,高主任,我们是老相识了。”叫过来自己的妻子,“来,丽娜,这是村委会的高副主任。”丽娜打扮得朴素入时,尽管脸上的残疤黑紫结瘤,裸露在外,仍然不失大家闺秀的风范。嫣然一笑:“认识,认识。高主任,今天是我妹妹的小店开张大喜的日子,我怎么能在家坐得住呀。”
      洪科长笑着说道:“高文,今天,大哥下厨掌勺,献献丑。”起身而去。丽娜笑道:“我去助厨。巧玲身子那么沉,我于心何忍啊。高主任,失陪了”追洪科长而去
      王二靠近高文笑嘻嘻的说道:“你看我们,比亲兄弟还亲。”高文笑道:“真羡慕你们呀”
      王二拍了一下高文,笑着说道:“老同学,怎么回事,你还不知道嘛。”高文侧过身来,惊讶的:“我知道什么?哎,你小子话里有话呀。”王二笑道:“你呀,跟老同学还打马虎眼。”高文一本正经的:“天地良心。”王二小声的:“巧玲肚子里的孩子是洪科长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呀。”高文立刻骂道:“你小子是贼肝烂肚子呀,你不能胡说八道。你要相信我,更相信你的结发妻子,危险啊!我的老同学”拍拍王二的肩膀,继续说道,“伤害呀”
      王二笑了:“老同学,我明白。这事儿根本怨不得巧玲。她也是人啊,需要情感的人啊。”高文笑而颜悦:“这事 ,我根本没听说,村里也没有闲言碎语。你不要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巧玲把这个家维持到这种程度,不容易呀。”王二说道:“我还是认为巧玲是爱我的、爱这个家的。洪科长也是一个正派人,能结识他,我真的,打心眼里高兴。我想他们肯定是有苦衷的,或者说,是上了什么人的圈套。”
      屋外,突然闹闹吵吵起来,赵兴雨,大眼睛走进来
      王二站起,笑脸相迎:“好,您们坐。今天,你们赏脸,我也露两手,让两个坤角当下手。”起身进入厨房
      高文哈哈笑道:“今天算是来着了,既品了古城风味,有尝到了哈市古韵。”

      肖杰坐在办公室自己的办公桌前,桌子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仍有一只冒着青烟的香烟,夹在两只手指中间,举在额前。脑海里,总觉的一股声音在问,肖书记,肖三儿,你在想什么呢,你在筹划什么呢?
      敲门声,肖杰一动不动。又是敲门声,肖杰仍是一动没动。又是敲门声,肖杰只是嘴皮子动了动:“进来!”仍沉浸在沉思之中。
      蹲点干部老张把门拉开,肖杰仍是没动。老张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后走进来:“小肖,你在捂大汗啊,也不怕生痱子。”肖杰一见是老张,马上脸上堆笑:“张哥,是你大驾呀,请坐。”站起身来,“请坐。”然后拿起热水瓶到水,一看是空的,马上喊道,“刘玉,刘玉。”老张笑着说道:“别喊了,快把窗户打开吧,让西伯利亚的风,吹吹你那干涸了的心吧。”。肖杰埋怨道:“这个汤琼,跑哪去了呢?”
      老张笑着坐下:“正好没谁,大哥跟你磨道几句。”肖杰也是满脸堆笑:“谢谢大哥,小弟愿洗耳恭听,也愿告知真情。”老张笑呵呵说道:“小肖,古语说,休妻毁地,到老不及。就你闹离婚这件事,大哥可要批评你几句啦。”肖杰说道:“有些事,我不说你不知道呀。换了你,也肯定要走我这条路的。”老张顿时严肃起来:“小肖,连自己老婆都领导不好,你怎么去领导全村人哪。有道是当面教子,背后教妻,责任就是在你嘛。经常开导、教育,经常背地里做一做妻子的思想工作,就当打情骂俏嘛。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肖杰显得无可奈何的说道:“张兄,你说的话,我完全相信,完全赞同。可是我却觉得活得太累太乏太烦啦呀。在外边,无论在事业上有多么大成功的喜悦,在同事间有多么美好的欢心,可是一到家中就如同小学生犯了错。被叫到办公室,就像钻进了地狱,耳朵里充满了训斥声、埋怨声,眼睛里闪动着冷酷、无情。闹得你是进亦难,退亦难,左右为难,甚至是六神无主,坐卧不安。”老张停了停,又说道:“对于这个问题,我想责任还是在我们男人身上。夫妻之间,必须得沟通,沟通情况,沟通感情,才能达到意志一致。互相尊重,互相理解,互相信任 ,才能互相愉快。女人的话也不一定没有道理呀。”肖杰愤愤说道:“张兄,老阎家在元吉村是个大家族。股股份份都是屯中的大爷,私心是比任何一族都大。我的离婚,不,我的逃避,主要是为了我的工作。让他们没有机会干预村里的正事,他们的私心也就无法得逞。”
      老张依旧笑着说道:“是的,我承认以你的相貌,以你的才能,及你的年龄,马上可以再娶,可是再娶一个阎文会你怎么办,再离吗,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啊。你知道什么叫结发夫妻,糟粕之妻,半路夫妻,露水之妻吗。爱唠叨,爱埋怨是女人的共性,实际上越唠叨,越埋怨越是爱你,你信吗?”肖杰:“如果是那样,我宁肯终身不娶。”
      刘玉敲了敲书记室的门,便把头探进门里问道:“肖书记,人到齐了,开会不?”肖杰起身:“开。大哥,去巧玲家,让她准备三个人的饭。”
      老张无可奈何地:“既然你的主意已定,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啦。最后我还是劝你好好想一想,千万莫要一招差,全盘输呀。”肖杰朗朗说道:“不会的,大哥。对于家庭问题,我已想过千次万次啦。况且想回头,也晚了,一切的一切都晚了。好马不吃回头草,大丈夫做事要义无反顾,勇往直前。今后我一定用工作,用加倍的工作充实自己,从工作中,从加倍的工作中寻找人生的乐趣吧。”

      在东北,在黑龙江,人们常说“打是亲,骂是爱”,关键是你打谁,你骂谁?你为什么打,你为什么骂?闫家老哥几个又坐在一起,坐在文会周围,以自己的认识,自己的见解,释放自己的能量,自己的爱
      阎洪富亲切的看着文会:“肖杰真的没有值得你留恋的吗?”
      文会笑着望着自己的四叔:“有,我若说没有,那是假话,他毕竟是两个孩子的亲生父亲呀。可是我越留恋他,我就越不想两个孩子一懂事就有一个道德败坏的爹,人面兽心的老子,贪得无厌的父亲,一个罪犯的爸爸。”
      阎洪富:“会儿,不是叔说你,咱们老祖宗,或者是老祖宗的老祖宗就把咱们人,自一下生到一入土的所有的行为、准则规划好了,可是,我们有几个人遵从啦,甚至又有多少人利用这种至高无上的规划游戏人生、触犯人伦呐。文会,你好好想一想,你没责任吗?”阎文会:“叔,有,可我无能为力呀。我曾苦口婆心地软磨硬泡,用说今讲古,说服他、劝阻他。我是一个女人,我所能做的都做了。可结果呢,他却觉得烦,觉得累,觉得委屈,跟你捉迷藏,跟你阳奉阴违,甚至跟你较劲。你说朝东,他嘴里笑嘻嘻地满口答应,可是呢,却背朝东,腿肚子朝东,越走越远。”
      阎洪富:“旧训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你懂吗?桡桡者易折,佼佼者易污,你明白吗”阎文秀在旁狠狠的说道:“若那样,不如出家当尼姑,或者不如去死。”
      阎洪福立马骂道:“你住嘴,我是哪辈子杀大牛啦呢,积兴你这两个死爹哭娘的犟种。”阎洪福妻子笑嘻嘻的说道:“我看那是□□没毛,在种,兔子没尾巴随窝。”阎洪富笑了:“大嫂,随根也好,在种也好,孩子错了吗。文会,你认为对的,四叔就支持你,别怕,大胆地往前走。”
      阎洪祥此时也插嘴说道:“文会,老叔问你几个问题。”文会笑着对自己的三叔说道:“狼,满山跑,一蹦七八个垄沟,吮毛噬血,到头来,还是被叫做饿狼。癞蛤蟆一步一蹭也是一个饱,被称为蟾蜍,咱有手有脚,怕啥。”
      阎洪祥:想没想再找呢?文会笑了:“三叔,我还真没考虑这个问题,一切随缘吧。我总相信,好心必有好报。不过,我可以发誓,肖杰就是一步一叩首,八抬大轿,就是用龙驹凤辇来抬我,我也不会原谅他的。”

      肖杰不愧为“大丈夫”不愧为“党支部书记”会议上的谈笑风生,有条不紊令人敬佩,令人胆寒。
      肖杰:“好,既然老张再三强调了党委的意思,根据我村的实际情况,我决定,顾英莲顾主任,高文跟我率领民工奔赴防汛前线。老赵、李会计负责村屯建设,积肥及放秋垅的工作。另外根据咱们村土地面积及人口数量,增设两名片长,一个兼做统计,一个兼做社会治安工作,这也是党委的意思。希望物色好人选,散会。我陪老张去吃午饭,你们几位也一道去吧。”
      赵兴宇笑着调侃道:“我们昨天都吃过了,一会还得下片呢。”肖杰看了看赵兴雨,脸上的阴影一掠而过,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那好。”头也不回的随老张走出办公室。赵兴宇望着肖杰的背影,骂道:“他妈的,管老丈母娘叫大嫂,没话逗话。”
      大眼镜笑着说道:“老赵,肖杰这小子是三岁裹脚,早就安了那养汉的心啦。”高文疑惑的问道:“你指什么说的?”大眼镜别有用心的说道:“小翠蹬了车三,要嫁肖三呗。”赵兴宇气呼呼的说道:都是肖三儿玩的三劝鬼画狐。大眼镜笑着说道:“老赵,照你这么说你呀,最后呀,肖杰肯定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啦。”
      顾英莲笑呵呵的说道:“李会计,照你这么说,肖杰是猪八戒啃猪爪,自残骨肉啦。”高文笑着调侃道:“我明白啦,肖杰是八戒拉稀屎——坏肠子啦。”赵兴宇:“哼,我呀,猪八戒摔靶子,不伺候那个猴。”高文乐了:“到时候,咱都给他来个猪八戒脱裤子,晒他那个骚蛋。”
      大眼镜不假思索的说道:“别介,老赵,你呀,最好来个猪八戒化妆——先白脸。对了,你跟大凤一个白脸一个黑脸,亲姐亲妹的,谁也怪不得谁。”

      祥发镇法庭。国徽高悬,肃穆,庄严,人们根本就不关注这块国徽是用什么材质制成的。匾上的字凛冽,震撼,人们也从不考究它的笔画的粗细。在农村,只是令人远而敬之。至于这座大厦,人们更不考究它是用什么砖,什么瓦堆砌起来的。因为它,在现阶段之中,是极少数人的专利。
      文会在文秀、七嫂的陪伴下,不得不进入这个大门。因为她们要验证人间尚有丑陋。
      文秀看了看手表:“现在是8:20,”文会左右看了看,笑道:“这个地方挺瘆人啊。”七嫂拉着文会的手,微笑着说道:“不要怕,“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文秀看了看姐姐,鼓劲道:“王爷的钢刀再快,也不斩无罪之人 ,怕啥,”然后,率先、几乎是冲入房门。
      法庭的走廊里,一排屋门,每个屋门上方都挂一个木牌。实际上是一个个标签。
      文秀走到审判庭门前,刚要敲门,又把手缩回了
      屋里传出肖杰的声音:“妻不贤,修。子不孝,撵————
      文会鼓足了劲,上前,几乎是用拳头砸,咣————
      文秀一把把门拉开,文会一个箭步跨入,文秀、七嫂跟进
      书记员马上站起来:”哈,带着火气来的,是不?
      七嫂立刻上前笑呵呵的说道:”对不起,打断你们的交易啦,是不?“
      书记员看了一眼肖杰:对来人说道:“误会,误会了吧,请坐。”
      肖杰看了看这一伙人,不知是心虚,还是有持无恐,总之没有一点笑容,淡淡地说道:“七嫂,你也来了。”
      七嫂分毫不让的回敬道:“肖大书记,你什么意思?”
      书记员只好岔开话题,直接进入主题:“闫文会,我们都是比较熟的人,没有必要搞得那么隆重。咱们和和气气的把问题解决啦,不是皆大欢喜吗。”
      肖杰立刻表态:“我同意。”
      文会不咸不淡的说道:“原告同意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书记员:“那好,我们开始吧。”

      日内。阳光把这个小村打扮得光明磊落。一切的一切是那么明媚,那么和谐,那么井井有条。车三骑着自行车出来家门,瞧见小翠的身影。立刻追了下去。
      车三追上小翠,下了车。怯生生地:“翠儿。”
      小翠站住冷冷得说:“你想干啥?”
      车三笑道:“我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没别的意思。”
      小翠转身就走:“没什么好说的,看到你我就恶心。”
      车三推着车子追上去:“小翠,咱做不成夫妻,做不成朋友,总是一个村子的人吧。有些话,我要不说,我会后悔一辈子的。你要不听,你更会后悔一辈子的。”
      小翠冷冰冰地:“我上吊喝毒的心都有,还怕后悔吗。”
      车三近乎恳求的说道:“小翠,我不想求你原谅我,我也不配。我只是想最后跟你说几句话,我绝不伤害你。”
      小翠瞪大眼睛狠狠地望着车三。
      车三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知道我不是人,是大坏蛋,是大色狼,可我是真心地爱你呀。你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现在都没啥关系啦。我只是把心里的话吐出来,你听听总没大碍吧。”
      小翠:“你对我的真心,我早领教了。你说吧,这是最后一次。”

      车三推着车子跟小翠走出村子。
      车三:“翠,你我都掉进别人早就挖好的陷阱里了。”
      小翠怒气冲冲的:“别来这一套,我懂。就算是掉进陷阱,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车三:“翠儿,在会友旅馆,我再不是人,没长心,是色狼。也不能大白天跟小姐上床呀。何况我们早就约定好了,十一点半你来找我呀。我就不怕被你发现而毁了终生幸福吗?”
      小翠:“这事儿只有你心里明白。”
      车三:“旅馆发生这事儿,是要被查封的,老板是要坐牢的。他小张怎么那么胆大,敢领你一个陌生人去房间捉奸呢。是你跟小张亲呀,还是人家老板、小王跟小张亲。”
      小翠站住:“我问你,你跟那个王小姐发生关系没有?”
      车三:“这你不是全看到了吗。说句心里话,那个姓王的小姐是去年我倒玉米时,肖杰介绍给我的。只是见过几次面,混的比较熟而已。事隔一年了,我又坐在驾驶室里,他怎么一眼就认出我来了呢。况且,在他的工作时间里,怎么能随随便便外出呀,翠儿呀。”
      小翠低头不语,只是默默地跟着听着。
      车三:“翠儿,凭我的酒量,莫说是两杯色酒,就是两瓶二锅头,也不至于醉的忘了自己的人生头等大事而稀里糊涂地跟她上床呀。她又图的是什么呢,图的是人,我是农村土包子,是钱,她分文未动我的。”
      小翠突然地:“你解释那么多有什么用。反正你跟她发生关系了,这你敢不承认吗?”
      车三:“我都坦白给你了,目的是让咱们俩都清醒清醒,别再让人摆布了。我还告诉你,一,肖三儿在我的毡车走后,找肖四白子,说有急事进城,让他用摩托车送他,抄小路来的。二,在鞋厂门口,他根本没问门卫老韩头。”
      小翠:“你怀疑肖三儿。”
      车三:“翠儿,我忘了问你。那天在毡厂,你的裤衩是不是被肖三儿扯烂了,塞到办公桌底下啦?”
      小翠:“那天肖三是去过,我跟他根本没什么,以后的事也证实了。”
      车三仰天大笑:“我完全明白了,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肖三,我绝不放过你。翠儿,我的好翠儿,你多多保重,再见。”说完骑上自行车疾驰而去。
      小翠突然醒悟了什么,对着车三的背影喊道:“车三,车三!”在后紧紧追了下去。

      法庭上唇枪舌戟,已经达到了惊涛裂岸道程度。而当事人还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可见人就不是猴子变化而来的。
      书记员:“双方都同意离婚,财产的分割也意见不大-------”
      门突然开了,法警吴权匆匆走进来,自言自语的说道:“他妈的,交通科这几块怂真够意思,”边说边坐着摆放着写有“审判长”的木牌的桌子旁。然后摘下帽子,解开纽扣,又把背心撸到胸口,用帽子一边扇风,一边问:“进行到哪儿啦。”书记员:“财产分割有一点分歧,出入不大。”
      吴权看了看肖杰,站了起来,拿起稿子:“那好,现在就宣判。”文秀觉得被玩弄了,气由心生。突然站起来:“等一等!”七嫂扯了一些文秀的衣襟,小声的:“坐下听着。”吴权严肃的而霸气的说道:“请问,你们俩是干什么的。听你的,还是听我的,”文秀怒气冲冲的问道:“你是干什么的。做贼的猫腰,跑这神圣的殿堂装狗来了,小鸡下蛋,还得咯答几声呢。”
      书记员笑道:“文秀同志,这是我们代理审判长吴权同志。”七嫂笑道:“代理呀,我说素质这么低呢。请问法官先生,不,请问审判长,你们法庭收费这么高,权势这么大,怎么不多搜刮几个钱 。”然后,用手指钟笑道,“这个破钟快了近一个小时了,还挂着那里,多寒碜啊,是不是有失尊严呀。”
      书记员看了看表,乐了。吴权恼怒了:“请你不要扰乱法庭秩序,严肃些!”七嫂站起来,讽刺道:“你这是严肃吗,你搬一块豆饼照一照自己,坦着胸,露着带毛的腹。连最起码的道德都荡然无存了。八点半开庭,你八点七十到。你还配代理审判长吗?书记员也站起身来,笑着说道:我们想这么一个小案子没有必要搞的那么隆重,只要双方满意,不就是皆大欢喜嘛。”
      吴权喊道:“你们不是来离婚的,是无理取闹来了。”七嫂质问道:我是女方的辩护人,顾英莲。如果审判长这么说,我必须得问清楚,谁在无理取闹?你进屋就宣判的依据是什么?你宣判的词句是什么时候编撰的?既然法庭如此省略了某些重大的程序,如此轻率的宣判。我们一个小小的老百姓还有话说吗?书记员先生,我们真的希望皆大欢喜,你说,能够欢喜得了吗“站起来愤愤不平的说道,走,再见!”
      书记员急迫的:“等一等,我们重新开始,好吗?”文秀鄙夷的说道:“我看,我们还是把话留到一个什么地方去说吧。吴审判长,我们都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吴权无可奈何的:“是我的错,我们从新开始,你们如果还是不满意,我就不拦了。”七嫂:“也好,我们不希望我们大家有一方有一个难堪的结局。”

      东方略现鱼肚白,大红公鸡最后一次跳上高岗,引颈长鸣。大白鹅第一次钻出巢穴,扇动两个大翅膀也随着啊,啊了几声,跳起舞来了。似乎是在庆贺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似乎在祝贺人们你追我赶的一天,又拉开了序幕。村广播响起了:防汛开始了,一份承包田必须出一个劳力,缺席者,罚款五十元。小村顿时沸腾起来。食杂店更不愿意错过商机,家家都把音响搬了出来。家家户户的房门开了,一个一个人走出,汇入长街的一道人流,淌向食杂店。个个食杂店里的人走出,也汇成一道人流,淌入各家各户
      村广播又响起了:昨天晚上定好的十台车,马上发动,到十字街聚齐。司机必须到学校领取彩旗,每车四面。六点钟准时出发

      赵兴雨家的上下玻璃窗都开着。小翠正在院子里西侧的一排猪舍前一边帮姐姐大凤推车喂猪,一边说话。
      大凤一边干活一边唠唠叨叨的说道:“我和你姐夫合计了半宿。我就你这么一个妹妹,我不管谁管。但是,主意,还得你自己拿。翠,明里,你别找你姐夫,让他不好说话。一切由我出头,我就不信洋砬子能够倒上树,”小翠满意的笑道:“那我就放心啦。”
      大凤:“你要早听姐的话,何必吃那么大的亏,不要太任性了,多大岁数了。”。小翠欲哭无泪的说道:“姐,别说了,我死的心都有。又怕爹妈承受不了,又怕落个贱女人的名声。”
      大凤:“你能够这么想,姐就放心了。”小翠突然说道:“姐,我怎么想,怎么觉得这里面有蹊跷,越琢磨越怀疑这里面有问题。”大凤接着又狠狠地说道:“你姐夫就是有水平,说的一点没错,宗宗事事都打他□□来了。肖三儿这个瘪王八羔子,将我们女人当成啥啦。翠呀,你不要吃一百粒黄豆不嫌腥啦。”
      小翠又说道:“不是说爱情是纯自私的吗,在我们没结婚之前,人家是有权力追求的,姐。”大凤骂道:“胡扯他妈的蛋,看谁好,就追谁,咱们这个世界不乱套了吗。奸巧出人命,还不杀乱桃了吗,还有咱穷人的好吗,还用美国鬼子动刀动枪吗。”
      小翠问道:“嗨,肖杰也怪可怜的,为了我,孩子老婆都不要了。这个火坑,我跳不跳呢?”大凤愤怒的说道:“古人讲,宁穿朋友衣,不沾朋友妻。他明明知道你跟车三的关系,还要硬插一腿,是人能干出来的吗?小翠 ,明知道是火坑,你还要跳呀。话说回来,阎文会跟他是结发夫妻,也是肖三拼命追到手的,他都可以一脚踢开。小翠呀,你能跟阎文会比吗,除了年轻几岁外,你说说,你哪样比阎文会强?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多可心呀,他老肖家的骨血,他都可以舍弃呀。他奶奶的,满口的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老肖头这个正人君子怎么积兴这个花花种,八成是差胡琴了。”
      小翠又嘟囔着:“我看得出来,车三是真心地爱我。”大凤数落道:“别傻了,不相信别人,你还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吗。你说车三爱你,真心爱你吗。天下的男人都爱女人,因为男人需要女人,离不开女人。关键是你爱不爱他,你需要不需要他。你姐夫说啦,刘玉可能更爱你。你朝他要星星,他不敢给你月亮,他把你含在嘴里怕化了,顶在头上怕惊着。除了太矮,哪样都比车三强,炒菜做饭,缝连补占,样样都精,你能嫁给他吗?”
      小翠担心的说道:“为了我,这两小子还不得拼个你死我活的呀。”大凤:“所以,你呀,就不能嫁给车三,别给人家添乱,最好是走,走为上策,走他个三年五载的,也是为车三好,也算对得起车三啦,他俩谁也等不起,都得杀猪不吹,蔫退。”小翠乐了,:“我也这么想的,出去打工,也见见世面,对,明天,明天我就走。”

      拉林河水眼看着就要漫槽,,咆哮着,奔腾而去。一里多地的河面上,浪花拍打着浪花。漩涡连着漩涡。不时的有枯枝倒木奔腾而下。大自然就是这么神奇,这么壮观,所以,古代圣贤就告诉我们:道法自然。可是有几人能够领悟呢?
      距河槽三百米处是一道二丈高的围堤。防汛大军大多聚集在坝面等待着命令。
      肖杰匆匆从镇防汛指挥部方向,穿过人群沿着坝面朝自己的队伍走来。徘徊在坝顶的人群中马大甲显得有些特别,看见肖杰回来迎了上去,假装去看标桩。当肖杰走近,立刻转过起身来,笑嘻嘻的喊道:“肖哥。”肖杰站住:“啊,大甲。”
      马大甲美滋滋的说道:“我带来一大饭盒牛肉饺子,一大饭盒牛蹄筋。”肖杰笑了:“过日子来啦。”马大甲:“我寻思你肯定不能带饭,又不知有没有卖熟食的,就把您那份带来了。”肖杰微笑着说道:“好呀。”停了停,周围看了看,小声说道,“一会选组长,这个组长就是将来的片长,你要争取哟。”
      马大甲乐颠颠的:“肖哥,我一定知恩思报,一定当好的你的左膀右臂。”肖杰说道:“那就看你这把啦。”又匆匆走过去。
      几个青年围住马大甲:“大甲,肖三跟你说什么悄悄话来的?”马大甲笑道:“让我当西南片的片长。”几年轻人:“好呀,哥们捧你一回,蹦着跳着围着马大甲。”

      堤坝上,小青年关山正在跟一位四十多岁的庄稼汉子说话:“八叔,老师讲课时说我国的河流都是流向东,不过这拉林河嘛。”八叔笑道:“拉林河呀,打我记事起就流向西,你们老师净瞎掰。”关山笑着说道:“不是老师瞎掰,我国的地势西高东低,可能唯独这拉林河要走自己的路。”
      肖杰放慢了脚步,听着关山的谈话。
      关山笑道:“我想这跟我们做人一样,只要认为自己是对的,你就不要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大步向前。八叔,拉林河是条名不见经传的小河,可是他敢自己闯出一条路来,谁能把它怎样。”肖杰站住,笑道:“说得好,你叫什么名字?”
      关山与八叔转过身来:“啊,肖书记。”八叔说道:“他呀,去年高中毕业,关应五的大儿子,关山。”关山笑着问候道:“肖书记,你一向可好哇?”肖杰拍了一下关山的肩膀:“你好好干,前程无量呀。”
      关山:“谢谢,谢谢。”

      高文,七嫂正与田力、二鎯头等人在察看地形,见肖杰迎了上来,便朝二道坝炕奔去。肖杰也从坝面跳向二道坝炕。
      高文问道:“散会了。”肖杰笑呵呵说道:“高文,我物色好了片长,如果你同意,今天就让他俩试试。”
      高文:“行啊,谁?”
      肖杰:“两个年轻人,马大甲,关山。高文,将彩旗沿着咱们的工段,按一定距离插好,要摆出气势来。”
      坝面上飞驰来一辆红色摩托,一个人跳将下来,边招呼边喊:“肖书记,肖书记,马上到指挥部开会。”
      肖杰站在二道坝炕上抬头望了望后,对高文说道:“水利站的小唐。高文,慢雀先飞,画好段就干。让马大甲、关山各领一个组,试试他们的本领。你亲自带一个组,另一个组吗,七嫂,您就勉为其难吧,好不?”
      高文笑了笑:“有什么不好的,你去吧。”

      肖杰登上大坝,彬彬有礼的对小唐说道:“你先走,我随后就到。”小唐笑着对肖杰说道:“肖书记,甑书记命令我特地来接你的哟。”肖杰佯装犹豫一阵笑着说道:“那好吧。”跨上了摩托车。坝面人多,车速不快。肖杰坐在摩托车后,不时地招手致意,或点头微笑,留下一片敬仰赞许之声。
      所谓的防汛指挥部,就是一面大旗插在大坝顶上。各村的党支部书记都没走,坐在或蹲在公社党委书记、镇长周围。见到肖书记的去而复来,脸上呈现出各种各样的说不出来的笑容。
      甲哈哈哈笑道:“肖书记真是吾辈的楷模呀,乙也笑着调侃道:”小肖,来回一般远吧,真有效益,当天打来回,佩服,佩服。坐在甄书记身旁的关书记笑呵呵的说道:“小肖,干什么那么急呀?”
      肖杰下了摩托车微笑着说道:“对不起,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我以为书记讲话完毕,就散会了呢。”朱镇看着肖杰,爱惜的笑道:“是完事了,可是指挥部又突然来了事。喊了你几声,你没回来。小肖,你谈一下你们每次集体行动,为什么都要带那么多红旗、彩旗呀?”肖杰顿时来了精神炫道:“啊,我认为这是一种文化,我可不是摆什么花架子。红旗可以壮我军威,彩旗可以装我村风,可以创造出一种强烈奋进的劳动气氛,为我们自己呐喊助威。人借声势,声借旗威,提高劳动效率。”
      朱镇立刻转向众人,赞扬道:“好,事实证明了小肖的论点,一百二十分的正确。为什么防汛、修路,元吉的速度最快,质量最好,这就是一条极其宝贵的经验。”甑书记也微笑着表扬起来,津津乐道:“这次小肖又做到了点子上。市防汛指挥部来了电话通知,市广播电台,电视台,在市宣传部的率领下十点准时到咱们段上采访。”
      村党支部书记甲:“喂呀,肖书记,这回你可是瞎子捡马蹬,套脚上了。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哪。乙质疑道:“肖书记,你是不是知道这个消息呀?”丙却挖苦道:“不可能,是吧?肖书记,这叫王八死天鼓响,人命不由鳖命强,对吧!”一阵大笑,随风荡漾开来

      晚霞的情,是红彤彤的。他不在乎调皮的风的捣蛋,更不理会云的遮掩,尽情的释放着。万物借了眷顾的光。劳累了一天的元吉人兴犹未减,纷纷换好新衣服,走上街头,嬉笑着,谈论着,结伴朝有电视杆的院落走去。

      高文已在家狼吞虎咽地吃饭。秀姑站在地上,怜爱的看着,侍候着。
      赵兴宇笑呵呵的走了进来:“怎么样,累坏了吧?”高文嘴里嚼着饭,示意赵兴宇坐下。
      秀姑瞅了一眼高文,笑了,对赵兴宇说:“喝点不,洋洋,给赵伯找筷子。”高文咽下了这口饭:来,喝几盅,我方才是先吃几口饭,垫垫底。
      赵兴宇:“可不喝了,听说今天你们都上电视了。”高文咽下嘴里的饭,气愤的说道:“别提了,什么电视,吐唾沫都掺假。”下地拿起酒瓶子,笑着说道,“来,当今社会,就他才是真。哎,也不一定,20度说30度,谁懂。”
      秀姑嗔道:“又要放炮是不,饭稀堵不住你那臭嘴是不,大哥不喝,你也别喝了,好不?”赵兴宇微笑着看着高文:“不喝就别喝了。秀姑,把大哥当外人了是不?”秀姑笑了:“大哥,你说他也五八,不说也四十,何必自寻烦恼呢,对不?”高文继续放着空炮:“我算看透了,咱是谁呀,这个世界都是人家当官的世界。咱是人家的手里的一杯酒,一碗水,一盘子小菜。不,是一块手纸,用完一扔,连看都不看一眼。”
      秀姑抿嘴笑道:“不管是什么,总之今天你上了电视,出尽了风头,这回可有吹的啦。”洋洋在炕上跳起来:“我爸要上电视了,要上电视了。”高文放下碗筷,一把抱住女儿:“洋洋不要上电视,咱千万千万不要出那个风头。哎,老赵,肖杰这小子扛了满满一化肥袋子土,没怎么费劲就登上了坝顶,你猜是怎么回事?是他妈的马大甲跟陈辉给装的草炭土。”

      肖杰家中的,容道下波谲云诡,也盛得下俩字:庆幸。
      马大甲坐在沙发上,唾沫星子直飞:“宁给好汉牵马坠蹬,不给孬种当祖宗。三哥,我甲子这回算是跟定你了。你的话,我要有一点折扣,你把我眼珠子抠出来当炮摔,不算你欺生。”肖杰暗喜,笑道:“甲子,从古到今,哪个头头没有自己四梁八柱。亲戚有远近,朋友有厚薄。甲子,山子,别忘了,种高粱不能出谷子。”马大甲更加得意地:“架鹰吃一口肉,玩鸭子蹿一手稀。这也叫良禽抉木而栖,对不。总之——”
      关山笑了:“总之,咱也不在二五眼之上。是不,马哥?”马大甲有些扫兴地:“山子,你不要小瞧自己。”关山说道:“我是说,将在谋而不在勇,信不?”肖杰笑了:“山子说的极对,三个臭皮匠,抵得上一个诸葛亮。只要咱们三个绑在一起,就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关山笑道:“我永远忘不了一双筷子跟十双筷子的故事。今天如果我们三个人也绑在一起,不就是一个意志,一个步调子吗。”躺在沙发上的肖杰坐了起来,兴致勃勃的说道:“山子,甲子,光我们三个不够,你们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的朋友就是你们的朋友。”马大甲得意忘形的说道:“好,在元吉村,只要咱哥仨团结一条心,就没有攻不破的堡垒,抢占不上的山头。等着我,我去去就回,喝他一个一醉方休,好好庆祝一下。”

      肖四白子家,豪宅大院。令人羡慕,更令人敬仰。农村之中,一个屈手可指的典型的小康之家。村里的一群小伙子,姑娘媳妇围坐在电视机前,喋喋不休的谈论着。
      一小青年:“肖书记说安排到九点四十,还不如不播啦。”中年人无可奈何的说道:“咱老庄呀,到啥时候也是打小旗的。你就说这天下吧,不都是咱庄稼人把脑袋别腰后打下的呀,到最后还闹一个同盟军。电视台给你安排一个时间就不错了,别不知足了。”一个年轻姑娘:“你们说我三哥比死鬼老郝头强不强?”青年乙伸出大拇指:“老郝头?他破豆包那摆。我听乡里水电站那个技术员说,肖杰这小子就是当个镇党委书记、□□,在同级当中,都能名列前茅。”
      女青年乙:“那天我也赶上啦,有个胖子说可惜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赵兴宇要是能有肖杰那一半头脑,祥发镇也会名满全国的。”中年乙夸口道:“我也听一位人士讲,中国人呀,有百分之九十八的人把百分之九十八的精力都用在争权夺势上了。你一个肖杰能怎么的,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还想当镇党委书记、□□,没等拿到圣旨呢,说不定什么罪名给你下狱了呢。别不知足,见好就收吧。”

      阎洪富一人家团团围坐在电视机前,海阔天空的在等待。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墙上的大挂钟,心里喊着,到了,到时间了。
      孝文指着电视说道:“哎呀妈呀,就河沿那破狼破虎的荒凉地方,一上电视真他妈的美呀。”阎妻笑道:“人是衣裳,马是鞍,打扮打扮成天仙。”
      秀珍嘴一撇,说道:“那叫艺术,要不然人家能挣那么多钱啦。”孝文直接问道:“挣多少钱?”秀珍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说道:“嘿,不知道。”阎母帮腔说道:“反正比你多。”
      文竹突然喊道:“看,顶数咱们村的那段美,你看那旗。”哎呀呀,你们看,邋邋遢遢,埋埋汏汰也那么光鲜艳丽。文兰也笑道:你看咱村人个个都精精神神,你再看外村人那熊样瘪瘪瞎瞎。阎母不服气的说道:”包子有肉不在褶上。吃苣荬菜拿刀叉,摆哪门子穷谱。“

      高文家里,一班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喜悦击倒,想笑,又想流泪。大眼镜,赵兴宇坐在炕里,高文坐在电视机旁。
      洋洋坐在秀姑的怀里,突然站起来喊道:我老姨夫,我老姨夫。电视机画面上,张强正跟一个胖领导握手……李大眼镜:“张强这小子,小时候我就看他有出息。”赵兴宇称赞道:“这小子呀,从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说出的话就如同板子上钉钉。”
      。
      阎洪福一家人看着电视,说着电视,说着人,说着事儿。说着时局,说着江湖。
      孝斌、文会、文华、文杰、占凤坐在炕沿上,老两口坐在炕里看着电视。
      屏幕上:
      肖杰肩扛满满一袋土,奋力登上陡坡,一个记者手持话筒在后紧紧跟着肖书记。肖杰头也没回,一直登上二道坝炕,将化肥袋子放下,气喘吁吁地望着追到跟前的记者,搂起白背心的底襟擦着汗。
      记者:“肖书记,占用您一点时间,请教几个问题。肖杰笑道:“请教,不敢当。总之,我会知无不言的。”记者:“请问,你们村如此神速的进度,靠的是什么法宝?”肖杰爽朗的笑道:“法宝?什么法宝?”然后指了指红旗、村旗、彩旗,以及四个小组你追我赶的劳动场面,“我们哪有什么法宝呀,要问靠的是什么,那就是靠我们的党指向哪里,我们就要在哪里争第一的村民。”
      闪回;
      文会:“这么些年,在人面前他一直说人话。人生在世,没什么可怕的,仅有一样,你不怕也不行。就是两面三刀,嘴里说的,心里想的”

      肖杰家的欣喜若狂,演绎着人生,人性。
      马大甲蹭的站起来:“水平,什么叫水平,就凭三哥这几句,可以当市长。”关山说道:“满天星星也不如一个月亮亮啊。”
      陈辉、延军等人也赞不绝口。延河献媚的说道:“不出三个月,我就会见到我的一个新的三嫂。”牛夕说道:“他阎文会精过头啦,也可以说没福。”
      肖杰也飘飘然了:“其实,我根本没照王编辑给我的稿子说。”马大甲:“编辑,他王编辑算个泡呀。专门搬弄是非,挑拨党群关系的小人。”
      十三
      柴青家。满屋子人围看电视论短说长,让情趣套着情趣,让生活丰富多彩。
      屏幕上:
      肖杰对着记者的麦克:“我是一个农民,也是一个军人,但更没有忘记我是一名共产党员,一个党的最前沿的战斗堡垒的带头人,所以,我必须保持与群众的密切联系,而密切联系群众的最有效方法就是率先垂范……”
      闪回:
      青年甲骂道:“我扛了一天土,他不照我,肖杰一天就扛一趟,还是不允许上的草炭土,他娘那个破袜子,就上电视了。”一个学生:“肖书记讲的确实好,比俺政治老师讲的都好。”

      高文家也很是热烈,比其他村民更多的却是时局,却是本村。
      赵兴宇怒道:“都说吹牛怕老乡,你听肖杰说瞎话连眼皮都不眨巴一下。”秀姑:“我看哪,吹牛,说谎风又刮起来了,老百姓又要遭殃了。”

      一村民家只把上了电视这份荣耀,看成了上全村的,根本就不属于自己。
      男主人四十多岁悄声问自己的儿子:“石头,高文不也去啦吗?”石头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嘴里答道:“去了,也对麦克说半天话呢,哎呀,妈,爸,你们看张七婶,老王二嫂、巧玲、罗二曼,还有许克媳妇,一上电视,更漂亮啦。”女主人骂道:“哪呢,一晃就过去了,都没看准。”
      石头突然叫了起来:“快看,我,那个蹶腚搬土袋子的——他妈的,你倒让我站起来呀。”女主人惊喜的说道:“是俺石头,后屁股开线了,我用手针给连上的。”
      男主人问道:“我怎么没看到。”女主人骂道:“也就一晃就过去了。”石头也骂道:“他妈的那臭袜子的,电视台真缺德,专照我屁股,照也行,你倒多照一会儿呀。”
      男主人哈哈大笑:“有意思,太有意思啦。人家露脸,我儿子露屁股。”石头弟弟拍手大笑:“我哥的屁股等于当官的脸。”女主人也笑了:“不准胡说,应该说当官的脸就是你哥的屁股才对。”又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收拾炕上的东西,“睡觉,明天还得上河沿干活呢。”
      石头:“别介,还有最精彩的镜头呢。”男主人:“啥?”。石头继续说道:“妇女主任顾英莲智斗电视台记者呗。”女主人:“哪有呀,都播别的节目啦。”男主人:“石头,那样的镜头是不可能播的。你讲讲顾主任怎么斗电视台的”
      石头:“是这么回事儿。”
      闪进;
      七嫂抗一袋土,奋力登上坝顶,女记者立刻赶来;“哎呀,巾帼不让须眉啊。谈谈感受,好吗?”七嫂用背心子的底轮擦了擦脸上的汗;“好呀,十年前,我和你一样。弱不禁风,油拉罐子咔前失,全靠嘴支着,所以我说;劳动创造了人。劳动创造了世界。女记者不高兴的:“你真会唱高调。”转身离开,直奔二道坝炕的镇党委书记,
      七嫂大步奔回取土处; “装。”李风兰笑道;“哎,该我班了。”七嫂不由分说的命令道;“我再抗一回,装。”七嫂抗一代土,大步奋力赶到女记者前,故意将土砸在女记者腰上,女记者跌到。
      七嫂连忙去扶;“对不起啦。”女记者没好气色的怒斥道;“没长眼睛似的”七嫂笑道;“要这么说,怪我,也怪你呀。我没长你那双只看人脸的眼睛,只会讨好,献媚的眼睛。你呢,也没长这双尊重劳动,尊重人民,尊重道德的慧眼。因为你不懂“不打勤,不打懒,专打没长眼“的道理。”
      闪回;
      女主人;“七嫂,太给咱女人争气啦。”

      东方刚现鱼肚白。在通往拉林河的土路上,四轮子车排成一条长虹,车车插满红旗,车车笑语喧哗。人人兴高采烈。他们懂得,珍惜眼下的生活,才是人生的真谛。而这个真谛就是忘记烦恼,只想着快乐
      甑书记、朱镇看到这一切,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坐在吉普车里随着车身的颠簸,整个身子在颤动,却从来不想想为什么颠簸,为什么颤动。
      甑书记由衷的夸奖道 :”老朱,肖杰这小子是有水平,就元吉村民的呼声,以及他上任以来的成就看,确实是一位帅才。就他随机应变、理解领导意图的机智是一般人赶不上的。”
      朱镇却有另一番见解,也是由衷的说道:”可惜读书太少了呀。”
      甑书记:“哎,朱镇,听说肖杰跟亚麻厂的关系非同一般。”
      朱镇问道 :“听说是好,干嘛,你打算把肖杰调到镇里呀?”
      甑书记反问道:“你认为他不能胜任吗?”
      朱镇想了想,笑着说道:“不瞒你说,我对肖杰的看法是只可利用,不可重用。”
      甑书记哈哈大笑:“老镇长,为什么呀?
      朱镇笑着问道:“看过,《西游记》吗?
      甄书记答道:“四大名著,我可以说倒背如流。”
      朱镇:“那好,凭孙悟空的能耐,可不可以当齐天大圣?”
      甄书记笑道:“我认为绰绰有余。”
      朱镇:“那为什么玉皇大帝让他当一个小小的弼马温呢,是玉皇大帝不会用人吗?”
      吉普车行驶在乡间公路上,颠簸着甄书记的□□,也颠簸着甄书记的灵魂。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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