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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蜕变 ...


  •   蜕变
      讯息真的能让人颠狂忘乎所以,真的能让人丧失理智,真的能让人堕落蜕变。已经不知自己是谁的王校长踉踉跄跄的回到家中,迫不及待地将正在批改学生作业的妻子张华手中的笔抢下,把张华抱起来,轻轻放到炕上。
      张华嗔怪地:“怎么老了老了,没正经的啦,孩子都十七八岁了。”王校长笑嘻嘻的:“请上坐,我的夫人。”张华讽刺道:“是不是穷汉子得了狗头金。”王校长激动的说道:“比狗头金还狗头金,我的一块心病马上就去烟消云散了。”
      张华惊喜的问道:“你要盖新房啦,有眉目了吗?”王校长:“知我者,夫人也。”张华也来了兴致,索性脱了鞋,脱去了袜子。倒退着从炕边蹭到了炕里,靠在墙上:“说吧,慢着点,别让我跌倒了。”王校长也脱去了鞋袜,追到炕里:“戈玉答应拨款五万,在咱镇树一个点。肖杰也答应了从建校舍中拨给咱所有的建筑材料。”
      张华听后靠在后山墙上闭目沉思。
      王校长伸出双手捧定张华双颊,把脸贴了过去。张华躲开:“你嫌不嫌热呀?”王校长近似哀求的望着自己的妻子:“华,我已有四五年没这份激情了,你忍心拒绝我吗?”张华面无表情的说道:“光你一人有这份激情当什么呀,你让我慢慢迸发吧。”
      王校长觉得有些扫兴,悄悄地下地,穿好鞋子,捡起红笔坐在桌前一本一本地批改作业。屋内静悄悄,只有小闹钟上的大公鸡啄米的声音。
      张华突然坐直了身子,问道:“哎,戈玉拨款,有没有其他要求?”王校长惊恐的望着妻子,低声说道:“没有,只是要赊五万红砖。”张华又追问道:“肖杰答应你那些建房材料,还说什么了吗?”王校长小心的说道:“只是尽师生之谊。”
      张华默默地,又似自言自语地:“不可能呀,父子、兄弟之情都没有了,哪来的师生之情。文春呀,我说你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我都是四十出头的人啦,千万别给儿女留下耻辱呀。”王校长又恢复了兴奋的神情,笑呵呵的说道:“不会的,肖杰可是大手笔呀。”
      儿子王刚,女儿王蓉蓉双双进屋,笑着说道:“爸,怎么不开灯呀?”女儿上炕,搂住母亲的脖子:“妈,火烧云可好看了,满天、满世界红彤彤的。”
      张华喃喃的说道:“但愿如此,唉,就是贼船也得上呀。雨季一到,这房子一倒,我的妈呀……”王刚:妈,你说什么呢呀。
      孩子,你妈是在说,人呀,有多少事儿,是不得已而为之呀!

      会友饭店今非昔比了,鸟枪换炮了,冲上浪尖了。女老板房间。肖杰、李胜利各坐老板桌一侧。摇头风扇吹出很硬的风,墙上美人图在微微颤动。似也有灵通,撩人乱性。
      肖杰笑嘻嘻的望着李胜利:“姐夫,我真没想到你是海交呀,公检法都有朋友,工商税务都有老铁,佩服。”
      李胜利得意地:“说实话吧,这些人都没实权,说了算的都是他们的父母呀。”
      肖杰赞叹道:“这就是靠山,这才是永世不倒的靠山。”
      李胜利美滋滋的说道:“小老弟也不含糊,也着实让姐夫我开了眼界,行,比我高,今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突然电话铃响,抓起电话,“喂,是我,啊,老刁啊,好,好,不见不散。”放下电话,笑嘻嘻的说道,“老弟,帝王阁饭店总经理有要事急见,我去去就来。”
      女老板翩翩而至:“胜利,谁又请你呀?”
      李胜利美滋滋的说道:“老刁,有个朋友要见我。老弟,您坐,我去去就回。”然后,抄起小包,风风火火的走了
      女老板笑嘻嘻地坐在肖杰身边:“老弟,住下吧,姐想你呀。”又靠近了肖杰。
      肖杰有所顾忌的说道:“我姐夫回来多不雅呀。”
      女老板嘴一撇,笑道:“屁的姐夫,我高兴了,他是你姐夫,我不高兴哟,老弟,你是他姐夫,别管他,是我把他调出去的。”
      肖杰:“姐,我看他对你挺痴情的呢。”
      女老板:“他呀,别的优点没有,就是钢紧瓢硬,金荣兰革,全转。除了好色之外,为朋友可以说是两肋插刀。”
      肖杰笑道:“为女人,可以插朋友两刀吧。”
      女老板把脸贴近肖杰的脸:“你放心,他不会,也不敢吃你。”
      肖杰往后躲了躲,笑道:“姐,你介绍的那帮朋友,我姐夫知道吗?”
      女老板坐直了身子笑道:“我怎么能让他知道,那是我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都是单线联系,你要好好把握哟。”
      门开,女招待小王探进一个脑袋进来:“关姐,工商那个王胖子来了。”
      女老板骂道:“这个色鬼,你好好招待,留住他。”
      王小姐:“放心吧,煮熟的鸭子,飞不了。”缩头出去了
      肖杰问道:“他们在这消费,付钱吗?”
      女老板笑着说道:“我敢收钱吧,不过这帮怂,有时也大把大把的甩货,比我收他的钱多多了。”
      门外传来王胖子的声音:“关老板,你也太不仗义啦,是不是喜新厌旧了。”大大咧咧的进屋,大大咧咧的说道,“忘了大哥了吧,”一眼看见肖杰,哈哈大笑的说道,“呵,果然,我老弟光临。”
      女老板:“胖子,在哪得了金元宝,跑这显巴来了。”
      胖子骂道:“我敢吗。我再硬实,碰到你也得蔫蔫呀,这叫以柔克刚,对吧,老弟?”
      女老板怒道:“请注意你的尊严,王科长。”
      胖子笑了:“关老板,我真得了金元宝,你信不?”
      女老板:“我怎么不信,你手眼通天,又有实权。”
      胖子:“我的金元宝就是肖老弟,肖老弟就是我的财神爷。关老板,你信不?”
      女老板:“你俩聊,我预备饭去啦”站起来,摆了摆手,转身走出房门
      胖子立刻喊道:“今晚我做东,你就狮子大开口吧,关姐。”然后,又笑嘻嘻的对着肖杰说道,“哎,老弟,你嫂子在石油公司当会计,他大哥在石油管理局当调度,他爸是副经理······。”

      工地的汗流浃背,工地的你追我赶,工地的吵吵嚷嚷的,工地的热气腾腾,并不代表工地的忘乎所以。农民们就是这样,干什么,想什么,一心一意。而这种一心一意用到另一领域,也是可喜可贺,更是令人害怕的
      肖杰下了公共汽车,匆匆来到了机队工地,远远地就喊:“王师傅,你过来一下。”王冒烟一看是肖杰,自言自语地:“这匹饿狼,”又对徒弟吩咐道,“小丰,上,你一辈子不剃头,一辈子是连毛生子,别怕,跟上线,梁打完,就盖上啦。”然后,将大铲,创锛交给了小丰,斜插过去,到了肖杰跟前,笑嘻嘻的说道,“又有什么好主意呀,肖书记?”
      肖杰饶有兴致地:“王师傅,我准备在西南角盖一个加油站。这样,这个院子可就圆满了吧。”王冒烟大嘴一咧:“好主意,这可是八路进财的宝地,你说怎么干吧?”肖杰:“您一定要抓紧时间,两处一块打梁。”王冒烟笑道:“那您得去找木匠师傅,这放线抄平的事,瓦匠不能干。”
      肖杰不高兴地质问道:“你是不会干,还是拿把不干。”王冒烟:“木匠是大师兄,我们不能破坏祖师爷的规矩。”肖杰乐了:“什么规矩,什么规矩不是人定的。好,既然这样,我就去找木匠,明天上午必须打完梁,下午拆学校,有困难吗?”王冒烟:“困难是有,为了挣钱,只好拼命了。”

      俗话说“一个槽头栓不住俩叫驴”果真不假。尤其是当生路不同时,势必踢打起来。就是夫妻,也不例外。尤其是肖杰、文会两个聪明人的结合,一开始就不被村民们看好。
      肖杰乐颠颠的回到家中。
      文会正蹲在地上给两个孩子洗澡。两个小家伙坐在大洗衣盆里,两只小手不停的拍打水面,发出一阵嗷嗷地笑声。文会根本没有理睬肖杰,令肖杰手足无措,呆呆地站在那里。突然冰冷冷的脸上露出笑容,将真皮小包扔到床上,蹲在水盆子前,伸出双手捧水。小声地:“宝宝,爸给宝宝洗澡来了。”
      文会连眼睛的余光都没扫肖杰一下,脸上毫无表情地问了一句:“回来了。”未待肖杰回声,紧接着,“你爱她俩吗?”肖杰两眼呆呆地望着文会。捧水的双手似乎凝固了,水流尽,还是平举在那里。
      文会仍没有看肖杰。把一个孩子用手托起,扯下早就搭在肩头的毛巾,轻轻地擦拭。又是毫无表情地问道:“你是不是将纸袋厂的钱挪用了?”肖杰不得不承认:“是的,我只是顺便用这笔款救救急。”文会将孩子轻轻地放到床上,麻利地包裹着。说道:救什么急,村里有一百多万元的存款,还有几十万的贷款,几十万的借款,都挥霍掉了吗?肖杰毫无表情的说道:“嗨,都是村里的钱嘛。在水泥厂,一转帐的事嘛。”
      文会又蹲下,将另一个孩子托起来。边轻轻地擦拭边说道:“我不是心疼文秀,我是心疼两个将要没有爹的孩子,你的手伸得太长了,连自己的亲小姨子都不放过。若是乡亲们,那还有好吗?如果你真的爱这两个孩子,你就应该堂堂正正地做人,干干净净地做事;你如果真的爱这两个孩子,你就应放手,别脑袋瓜子削个尖,去当留种的茄子。宝二爷说得好,给儿女留下金山银山,不如留个好人缘。金山银山,可以坐吃山空,还可以使人变性,而好品德却可以让我们的后代久盛不衰。”
      肖杰不耐烦的说道:“亲爱的,你怎么变成了焗镂锅子的眼睛,专门挑破呢?我这就去纸袋厂,给补上,还不行吗。”文会脸沉似水,继续说道:“是的。你为乡亲们做了那么多的好事儿,那是你必须做到。不然要你干什么?如果说咱吃不上,穿不上,你去偷,去抢,我都可以原谅你,甚至可以陪你去坐牢。咱家的生活标准不但不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而且超出村中人千倍,万倍。好狗护三邻,好人护三屯。咱还要空手套白狼,从乡亲们的嘴里掏食,那还是一个人吗?没有乡亲们,你肖杰能有今天吗。”肖杰厌恶的说道:“好了,好了,我马上去纸袋厂。”说完便拿起真皮小包走出门去。

      毛毡厂里,不知是谁安排的。静悄悄地,没有一个人影,没有一点声息。只有阳光,只有燥热,笼罩整个厂区。
      肖杰沿着二米多宽的甬路,放慢了脚步。边走边欣赏一排排毡架子上的一张挨一张的毛毡,脸上露出点喜色。
      毡厂办公室的门虚掩着,肖杰推门而入。穿过罗叠得高高的毡包的堂屋,推开里屋的门,站在屋门口观察着。这是一个简易的小屋,北侧是只能容得下两个人睡觉的半截土炕。南窗户下是一张办公桌,桌后空悬着一个卷柜,卷柜下面则是一张用木板临时搭的一张床。
      小翠躺在里面,只露出一个头,正在午睡。肖杰轻轻地咳嗽一声,小翠毫无反映。又大声地咳嗽一声,小翠仍无反映。
      肖杰轻轻地走到小翠的头前。小翠的东面是砖墙,上空是卷柜,西面是一把椅子紧挨着办公桌的桌腿。
      肖杰贪婪地看着小翠那消瘦而俊俏的瓜子脸,以及一起一伏的胸脯,连衣裙下裸露出的蜷曲的大腿。又透过玻璃窗朝院子里张望了一下,把真皮小包放在办公桌上。伸出双手去抱住小翠的双颊。小翠只是动了动身子,仍没有睁开眼。
      肖杰喘着粗气伏下身来,一张大嘴盖在小翠的一张脸上。小翠没有反抗,只是伸出双手抱住了肖杰的头,两个人深情地吻着,吻着。
      肖杰松开双手,却伸进连衣裙里上下抚摸着。小翠把蜷曲的大腿伸直,颤抖着,任凭肖杰极下流的猥亵。
      肖杰把嘴移开,无奈伸不进头,只好将双手伸进小翠的小腹下……小翠突然喊道:“谁?你是谁?”几乎同时揪住肖杰的头发,拼命地扯着。肖杰低下头,连忙说:“是我,是我。翠,放开手。”小翠愤怒地:“你到底是谁?”肖杰:“我是你肖哥呀,快松手呀。”
      小翠松开手,急忙缩进卷柜里侧,匍匐在床上。愤怒的脸,突现一双愤怒的眼:“你,你,你怎么能这样?”肖杰埋怨道:“翠,你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呢。”流着泪的小翠扣上连衣裙的扣,又用手梳理一下凌乱的头发:“肖书记,你太缺德,太下流了。”
      肖杰极尽讨好的说道:“翠,我是太喜欢你啦,你怎么不知道呢?”小翠狠狠地:“你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宁穿朋友你衣,不沾朋友妻,你不知我与车三的关系吗?喜欢我,阎文会往哪放?”肖杰突然跪倒在地,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小翠:“天地良心呀,翠儿。阎文会,磨汉子精。我早烦透她了,我们的夫妻关系已名存实亡啦呀。翠,方才,我以为你明白我的心,给我一次机会呢,翠,我真心实意地爱你呀。”然后站起,欲拉小翠。小翠拼命地抽打肖杰的双手,命令似地:“为了你的名声,我的贞节,咱们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如果你真的爱我,你就不该骚扰我,更不该撕烂我的裤衩。滚!滚哪!”
      肖杰不得不站起,坐在火炕沿上。小翠以臀为轴,转身从卷柜底下下地。双脚伸进凉鞋,站起来,头恰好顶在卷柜上,又马上弯腰坐下,抽搐着说道:“肖书记,说句坦白的话,我跟车三的关系已经公开。我还可以告诉你,你想办的事,我们都办过了。”
      肖杰站起来走到小翠身旁,信誓凿凿的说道:“翠,你说这些,不影响咱们的感情。我不会介意的,等着我。”小翠:“肖书记,我也并不十分爱车三。没办法,矬子里拔大个吧,可我认定了要跟他。你就是皇帝,我也不会动心的。我也不能给我的父母,我的兄弟姐妹丢脸。”肖杰急切地:“翠,我过去十分爱文会,才结了婚。现在,我却想离婚了呢,为什么呢,因为她简直成了我的妈,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很烦、很累。翠,你等着我,我会给你幸福的,我会让你穿上世界最好的衣服、世界最好的……”小翠:“肖书记,你别说了,我不会等你。我是爱穿戴打扮,可做第三者,我万万不能,也学不会。只要车三不辜负我,心里只有我一个人,穷也好,富也好,我都认了。你不要为了我,毁了你自己幸福的家庭,不值得。”
      肖杰犹豫片刻,脸上掠过一丝诡秘的笑容,问道:“翠,如果车三真的心里还有别人或者背着你,吃着碗里的,看着盆里的。你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吗?”小翠毫不犹豫的说道:“肖书记,什么也别说了,车三不会的。他只属于我一个人的,请你赶快走,走!”肖杰:“好,翠,我下决心把你娶过来。我一定让你一生幸福”然后,走到办公桌拿起小皮包,掏出三张纸交给小翠,“这是三份合同。你交给车三,明天送毡子,先往东街市鞋厂送五千张。我走了,你一定要等着我。”
      肖杰走了。带着龌龊,带着奸诈走了。
      小翠站起身来,又弯腰从连衣裙里扯下撕烂的裤衩,叠了叠放在办公桌的抽屉里。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着天棚,呆呆地望着窗外。

      肖杰出了毛毡厂的大门,朝村外走去,走到护村林的大养鱼池大声地喊道:“阎文会,管家婆,罢你娘的官,滚你娘的蛋。”
      捡起一块土块,使劲地抛向水塘,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毛毡厂静啊,静的出奇。于是,让人想起“于无声处·······
      小翠仍然坐在那里,两眼似乎凝固了……

      车三穿T恤衫,超短两色肥裤,光着脚趿拉一双光板凉鞋,双手捧着用毛巾裹着的两个大饭盆呱嗒呱嗒向毛毡厂走来。

      小翠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眼里滚下一颗泪珠。听到外屋门响,慌忙爬上了小火炕,头枕行李卷,闭上眼睛。
      车三进门便喊:“翠儿,翠儿”见小翠一动不动地侧身躺在火炕上。“多热呀,”把两个饭盆放到办公桌上,用手去摇晃小翠的双腿,问道,“怎么跑火炕上来睡,多热呀,起来,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啦。”小翠翻转身来,把双腿蜷起,支开了连衣裙的下摆。车三一见,喜出望外:“翠,你终于想通了……”连忙爬上火炕,把小翠压在身下,一张变了型的脸盖在小翠那薄嘴唇上。
      小翠双手推开车三的脸:“别闹了,工人快上班了。”车三喘着粗气,颤抖着说道:“没事,都在家睡午觉呢。别怕,我太幸福啦!”用嘴狂吻起来。小翠又一次支开车三的头:“你,你要干啥,我我告诉……”车三不由分说把小翠的双手一分,没等小翠说完,又把小翠的嘴盖住。小翠身子动了几下,便瘫了下来。

      肖杰从护村林出来,看见两只白鸭在水渠追逐嬉戏,又捡起一块土坷垃,照着一只白鸭打去,嘴里喊道:“管家婆,你休想!”
      被打得那只白鸭,钻进水里,凫出好远,露出头来,正好与拼命逃跑的另一只白鸭相遇,呱呱地叫了起来。

      小翠侧身躺在火炕上,两眼流着泪水。车三斜身握着小翠的手:“翠儿,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老婆了,我会更加百倍地对你好”凑近又亲了一口,笑眯眯的说道,“早晚都得有这么一回,干嘛把享受当成罪受呢。你这样,我的心好受吗,再说你也是愿意的。过去,我曾给你跪下,你都不答应,这次你连裤衩都不穿,躺在炕上。翘起大腿,故意让我看。我就是木头人,也会动心的呀。我要不动心,你八成认为我是傻子,不懂感情呢。”
      小翠突然坐起来,止住泪水看着车三:“三儿,你什么也别说啦,是我欠你的,也是天意。你赶快去弄身衣服,你看,我怎么穿呀。”车三高兴得一下子蹿到地上:“我这就去。”跑出门外,又跑回来笑嘻嘻的说道,“翠儿,你看,我都乐蒙了。”走到卷柜跟前,拧动了上面的对号密码锁,打开柜门,从里拿出三个塑料包扔到炕上,“翠,这是我早就买给你的,没机会给你。”
      小翠坐在炕上,打开包装:“三儿,你去外面站岗放哨,别让别人进来。”车三一个立正:“是!”乐颠颠的走到房外。

      一丝风也没有。车三偷偷地从窗户的玻璃朝里屋偷看了一眼,急忙转身钻进房门。

      小翠已换好衣服下的地来,已低头调整衣服。车三:“翠儿,太美啦。有了你,我车三还求什么呢。”突然抱起小翠,“我恨不得天天抱着你。”在地上转了一个圈小翠连忙说道:“三儿,快放下,我有话跟你说。”
      车三:“我抱着你说,说呀”。小翠:“你什么时候娶我?”车三又转了一个圈:“亲爱的,你说。”小翠:“下星期日。”车三惊讶地:“为什么?”小翠:“为了你的脸,我的脸,父母兄弟姐妹们的脸。”车三兴高采烈地说道:“好,太好了,下星期日。”放下小翠,亲亲热热的说道,“咱们吃饭,你猜,我带来什么好吃的啦?鸽子肉,不差抓这两只鸽子,我早就来了。”将饭盒递给小翠。
      小翠两眼直勾勾地望着车三,又流下了两行热泪,慢慢地打开饭盒,用眼瞅着:“鸽子呀,鸽子。你死得太惨了,也害的我好惨呀。”泪水又涌出来,良久,小翠把一饭盒鸽子肉“啪”的一声摔向了办公室的山墙。

      轰隆一声,山墙倒了,烟灰冲天。
      王冒烟哈哈大笑:“三个小时,胜过一天的效率。”
      丁大抹子取笑道:“还是拆比盖快。”
      王校长、汪雅手拿香烟分别给工程队、教职员工点烟。
      王冒烟吸了一口烟:“王校长,你不是打算盖房子吗?你看这钉子,这八锯子,连一点锈都没有。把它起下来,都能使。盖房子呀,就得用钱堆,省一分是一分嘛。”
      王校长含笑应道:“是,是。”
      丁大抹子看了看王冒烟,又看了看大家,一本正经的说道:“还有这木料。听老书记讲,是大地主安福堂大店房拆下来的,都是上等国松。别看八、九十年啦,不比现在城里卖的杂货凑差。”
      马六级笑着讨好道:“跟肖书记言语一声。反正盖新房也使不上,溅不溜梭地匀下来。”
      王冒烟偶尔一抬头笑道:“说曹操,曹操到。”
      肖杰、高文、赵兴宇边说边走过来。
      丁大抹子故意大声说道:“当今世界上,我最佩服的是老师,最同情的也是老师,我最信赖的是老师,最尊敬的还是老师,最正派的是老师,最有能耐的还是老师,最贫穷的是老师,而最充实的还是老师,最没钱的是老师,而最富有的还是老师。”
      王冒烟立刻抢先说道:“肖书记、赵村长,这些木料咱也使不上,扔了也就扔了。你们就低点作价,不,你就白送给王校长,我们村民不会有人说个不字的。”
      丁大抹子一拍胸脯:“如果有人拉横车,我丁大抹子替你们挡风。”
      文老师走到丁大抹子等瓦匠师傅面前深深鞠了一躬:“丁师傅,王师傅,听了你们这番话,我们都知足了。谢谢,谢谢,理解万岁。”
      肖杰立刻来了精神头:“师傅们的话代表了村民的心声,我们一定好好合计合计。不,天大的错我顶着,就送给王老师了。”
      赵兴宇笑着说道:“我没有意见。王校长,这地槽的任务就交给你们全体老师啦。”
      高文笑道:这个问题,我没有二话。还有,包括水沉沙,我们会合理给报酬的。
      王校长:“好,一定按时完成任务。”
      刘玉骑着小自行车来到跟前:肖书记,电话
      文老师:“肖书记,赵村长”全体教师齐声地说道,“我们一定按时完成任务。”
      冷水里,立刻变得坚硬起来,这样一个物理现象被铁匠师傅利用起来,称之为蘸火。人也是一样,正在春风得意时,突然受到打击,也会立刻变得坚硬起来,即使自己已经认识到自己错了,也会以‘宁折不弯’来标榜自己是一条好汉,这也是一种物理现象,哲人称之为“疯狂”。所以,人们又总结出“当人在走向灭亡之前,必定要疯狂”的哲理
      肖杰兴冲冲回到家中,进门就喊:“文会,赶快预备三个人,不,六七个人的饭,一定要够档次。”
      肖杰的颐指气使,闫文会如何接受得了,况且,文会是村民们公认的‘酱帽子扣绞锥,有尖不显的人物’。就其性格而言,肖杰有肖杰的性格,文会有文会的性格。所谓性格,无非就是‘性’与‘格’。‘性’是人性,是先天的,人之初性本善嘛。而‘格’却是后天形成的,当你走入社会,足迹江湖,拼搏红尘,势必如同俺们庄稼人所说的‘守着啥人学啥人,守着灵仙跳假神’,也叫做近墨者黑,近朱者赤,染缸倒不出白布。那时候,你的‘人性’势必要绕着弯,甚至会越绕越远。当你的‘人性’走回来的时候,你的‘人格’可能就变成这个社会的渣滓了。而通过家庭、社会、学校的教育,法律、法规、道德、阅历、传承而获得的‘人格’。它让人必须具备一颗光明之心、恻忍之心、荣辱之心、感恩之心,当然也包括宽容、忍让、规劝的性格,也将会受到拷问。而过分的宽容、忍让就是放纵,就是助纣为虐。肖杰、文会的‘人格’根本就是对立的,势必要较量,甚至要厮杀的。所以,当文会听到肖杰的大呼小叫,只好放下手里的针线活,怒目反问道:“哪来的高人贵客,什么样够档次啊?”肖杰把脸一沉:“你能不能做吧?”文会转身下地:“我能做怎样,不能做又怎样?”
      肖杰狠狠地:“你能做,我们是好夫妻。”文会挑战似的:“不能做呢?”肖杰吐了口吐沫:“你给我滚犊子。”文会也不示弱:“你让我滚,怎么滚,你给我滚个样子看看。”大声吼叫着,“滚啊!”
      肖杰往床上一坐,整个床面都跳起来:“好,好,我不跟你吵,不跟你闹,你就说做不做这顿饭吧?”。文会寸步不让:“村里有伙食点,你为什么让我做,这分明是找差。再说,六个人的饭,六十人的饭我也能做。米呢,菜呢,肉呢,你拿来了吗,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还要够档次,你说清楚了吗?什么样够什么档次。你进门就吼,你以为我是你什么人呐,佣人、丫环、厨师……肖杰:好,好,这次是我的错,我不该支使你,对不?文会回怼道:这回你错了,哪回你对了。你不该支使我,哪一天你少支使我了。能过,咱们对付着过,清官难断家务事。不能过,好打好散。”
      肖杰食指怒指文会:“我没功夫跟你磨牙,一切由你。算我找错了人,行不,我重找,总可以了吧。我走!”。文会扬起右手用力打回:“肖三儿,你是男子汉。嘴里是白色的牙,嘴外是黑色的胡子,别说话不算数。”
      肖杰气急败坏的骂道:“阎文会,我受够了!”。一摔门,怒气冲冲的走了

      十二
      小学校院内,两辆卡车停在教研室。教师们围拢来,瞻仰着今古奇观。门口,六个村民在高文的指挥下卸木料。
      李胜利站在人群,眉飞色舞地夸夸其谈道:“赵村长、高主任,你们明天去市建材厂考察一下,如果这两车木头高于最低价,或者与最低价持平,你今后别交我。”肖杰的心大到什么程度,转眼间就可以笑容可掬的说道:“这是胜利进货时,额外给捎带回来的,当然要便宜了。”
      李胜利豪气十足的说道:“肖杰,老赵,你们应该对着票子验收一下。”肖杰乐了:“老知青办的事,我还能信不着吗,这里好歹也是你的第二故乡呀。”李胜利:“这不是信得着信不着的事儿。这是程序的问题。”
      肖杰美滋滋的说道:“对呀,王老师,劳你大驾了。”高文看了一眼赵兴宇,笑道:“别介,来,文老师,三人同行,小的受苦了。来,老赵,咱哥俩量。”赵兴宇说道:“也对,下雨天打孩子,咱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儿干呗。”
      三个人同时下手,老赵拿着票据,高文,文老师,汪雅量尺……

      什么是疯狂,与公认的道德、哲理、人性相悖,且反其道一味孤行的行为,就是疯狂。这种疯狂,彻底颠覆了我对‘进化论’折服。猴子的学名不就是‘猿’吗?猴子对配偶的要求只是享受,而人却是‘经营’。猴子对配偶的选择,只是暴力征服。而人却要凭‘智商’。要不然,‘猿’就不是猴子,而是更高级的一种动物。因为,一个皇帝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供游园人歇脚的凉亭里,像猴子一样,肆无忌惮的对刚刚选秀进宫的‘慈禧’疯狂的蹂躏。而旁边的高智商的大臣却兴致勃勃的奔走相告;皇帝幸宠,皇帝幸宠!天地之合,天地之合了。
      肖杰的智商真的是高啊,一进家院门便醉了,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酒后吐真言吧。惟妙惟肖的趔趄着走到房门扶着门框大喊:“开门!开门!”肖劲从东屋跳出来:“哥,你这不是把门开开了吗。”
      肖杰用手一扒拉:“不,不用你管。阎文会你给我开门。”肖母在东屋高声说道:“三儿,你又没命地灌那黄汤了,是不?”肖杰:“我没喝酒,喝人肚子里,还喝狗肚子里去啦。阎文会,你他妈的给不给老子开门。”
      肖劲把肖杰扶到里屋放到了床上,开了电灯。文会抱着两个孩子站在堂屋门口,冷冷地看着。肖杰倒在床上骂道:“阎文会,没你她妈的鸡仔,做不出槽子糕了呢,照样喝个一醉方休。我告诉你,大骡子大马我制服多少,何况你一个满肚子籽的哈什蚂子啦。”
      阎文会将两个孩子放到床上,肖杰赶紧挪开一个位置。阎文会冷笑道:“肖三儿,你真醉也好,假醉也好。我告诉你,借酒撒疯,那不是能耐。我还可以告诉你,我阎文会不是非得用你脖子挎□□。”
      肖杰坐起,轻蔑的骂道:“那你走呀,不走你不是老阎头生的。他妈的,你们老闫家专会挂羊头买狗肉。仁义礼智信,温良恭检让,纯粹放屁。”阎文会冷笑一声:“肖三儿,我从嫁给你那天开始,从没想过走。如果想走,我不会苦口婆心地劝你放手而冲撞你的肺管子。我不想我有一个千人指,万人骂的丈夫。我不想两个孩子有个罪犯父亲。我想求的是一家人平平安安,乐乐呵呵过日子。都说家有贤妻男人不做横事,看来这个贤妻真好难当。从现在开始,我真的考虑考虑了。”肖杰吼道:“你最好现在就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我肖杰如今找三条腿的□□没有,找两条腿的媳妇,得把大门关上,让她们从狗泪子爬进来。我若高兴,三天换一个。”
      肖劲越听越觉得哥哥的不像话,愤怒的走进来,斥责道:“哥,你怎么不说正经话呢,有这个家把你烧得吧。”肖杰膨胀得已经丧失了理智,骂道:“你给我出去。你若认为这个家好,你跟那个管家婆过呀,省的再花钱找媳妇了。”肖劲恼了,怒了:“你连一句人话都不说呀,可惜那个书记让你当的啦。”
      阎文会却平静的说道:“肖三,你别装醉,别到时候不认账。我还有家可去,就怕到时候你没家没地方去,法庭见。”然后抱起一个孩子,又对肖劲说道,“老弟,你帮一下忙。”用嘴指另一个孩子
      肖劲哀求道:“嫂子,你别走,一会我哥就寻思过味来了。”肖杰依旧不依不饶的喊道:“让他走,有他在这一天,我这辈子就遭一天罪。上法庭,我肖杰手眼通天,怕你。怕你牙长,咬我脚后跟。”
      文会抱起一个孩子交给肖劲,又抱起一个孩子匆匆走出门去,肖劲在后紧紧追赶。

      天下本无事,有奸人的存在,事儿就多了,就复杂了,就神秘了,就流血了,就牺牲了。车三儿的四轮车刚开出城镇制鞋厂的大门,在宽阔、平坦的,车流如水的马路上,就开进陷阱,开进痛苦的深渊。守候制鞋厂收发室门外的会友旅馆的女招待小王便迎了上去,娇滴滴地:“哎唷,这不是车老板吗,咱俩真是有缘,在这里相遇。”
      车三连忙停车,小王冲上来,一屁股坐到叶子板上。一手搭在车三肩头,一伸腰便亲了一口:“车老板,想死我了。走吧,到我们饭店。”车三莫名其妙的问道:“你是谁呀,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呢。”小王谄媚的说道:“哎哟哟,不怪说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这么快就把小奴家忘得一干二净。嗨,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两夜夫妻似海深,屁。”故意欲下车。
      车三有所醒悟,笑道:“你是会友的小王吧。”小王撒娇道:“你才是小王八呢,俺是王倩倩。”车三笑了:“对,对,王倩,算我有眼无珠。不过,我们只是认识、熟悉罢了,说什么一夜夫妻百日恩呀。今天我有事,不能陪你啦。”小王依然媚笑:“车老板,不,亲爱的,我早就把你看做我的丈夫了。”
      车三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一个女孩子家,不想注重自己的形象,也必须注重别人名声啊。咱们只是认识,要说做一个好朋友,好亲戚,我也非常高兴的。”小王兴高采烈道:“好啊,我正求之不得呢,走吧,会友饭庄,我做东,算小妹给大哥赔罪不成吗?”
      车三笑着推辞道:“我今天真的有事,改日吧。”小王表现得更加妩媚:“有什么事也得吃饭呀,况且到了饭点。我是真心实意的想交你这个庄稼人做朋友,因为农村人实诚,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吗。”
      车三想了想,觉得也对,又看了看表:“那好吧。”

      车三神不由主的将四轮车缓缓地开到会友旅馆门前停下。小王第一个跳下车来,无限殷勤的将车三扶下了车,搀着手臂进了会友酒店的单间雅座这个大染缸……

      女老板坐在吧台,微笑着看着这一对表面上如胶似漆的男女,操起了电话:“喂,老刁,告诉肖书记、肖大头,开始行动吧。”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平平静静之中发生,所以我更不相信人是猴子变成的了。因为猴子对自己的爱,只是生理上需求。而人,却是生活的经营。猴子对需求,只是靠暴力,如果得不到,也就偃旗息鼓了。而人对需求,却是靠心计,如果得不到,则要将凄风苦雨,揉进阳光明媚之中。这就是看不见硝烟的战争。所以说,人就是人,猴子就是猴子,人是猴子变成的,纯粹是胡诌八咧。
      车三一个人坐在单间雅座,不停地朝外张望。小王用一托盘端来几盘凉热菜,两瓶酒笑盈盈地飘进来。随手放下布帘,笑眯眯的说道:“亲爱的,都说戏子无义,婊子无情。那是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主要的还是看遇到了谁,信不。这些年啦,我的心中只有你,做梦都和你在一起。”
      车三淡淡地:“谢谢王小姐如此这般看得起我,我心领了。我真的还有一位朋友,定好十二点在鞋厂门前见面。他若找不到我,说不定怎么着急呢。说几句话,我得赶紧去找她。”小王含情脉脉的笑道:“我没看错人,就是没看错人。三哥就是有情有义,就是值得信赖,就是值得依靠。好,您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咱们先慢慢饮着,慢慢的等着。”看了看手表,笑着说道,“到时候,我陪你一块去接他。”
      车三心不在焉的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小王看着车三的样子,奸笑着:“亲爱的,还那么性急,还没说祝酒词就干了。”然后,拿起杯子,含情脉脉说道,“我去找我们老板要一杯更好的。”扭身出了单间,径直来到吧台,朝女老板笑了笑,老板也笑着从吧台底部拿出一瓶葡萄酒来,晃了几晃,斟满。小王端着回到单间
      车三正站在窗前朝大街上张望。小王:“三哥,来吧。”车三机械地回到位子上坐下。
      小王紧挨车三坐下,极度讨好似地吻了车三一下。然后落座:“三哥,举杯呀,咱两口子各说一句心里话再干,好吗?”车三不假思索地:“好吧。”端起酒杯,一口饮下。小王两眼谄媚的看着车三,又将酒杯堪满,双手举起:“三哥,小妹再敬你三杯,我的心上人
      车三因心中有亊,望了望窗外,不加思索的又连干三杯。说道:满意了吧
      王倩突然笑起来:“哎呀,咱还没说祝酒辞呢”又斟满一杯。
      车三解开上衣纽扣,似醉似痴地:“你先说,两眼望着小王。”小王很满意地,更是高兴地:“好,三哥,愿您永远爱我,等我攒足了钱,咱们就远走高飞。”车三傻笑着,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小王:“好,愿我们,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一饮而尽。小王伏在车三肩上:“三哥,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夹了一口菜送到车三嘴里,这时的车三判若两人,两手不住地在胸膛上轻搓,突然双手搂住小王,“王,你太美了。”不由分说的抱起小王……

      小翠拎着一个大提包很吃力地向城镇制鞋厂走去。两眼不住地巡视路上得行人,尤其是车,每一辆四轮车都要多看几眼。肖杰悄悄地从后面走来,按一定的距离,紧紧地跟着。
      小翠到了镇制鞋厂门前,看了一眼牌匾,放下了大旅行袋。一边用手绢扇风,一边张望。肖杰也站住了。犹豫一会儿,大步朝前走来,故作惊讶的笑着说道:“翠,你怎么在这里?”小翠回过头来,惊讶的说道:“肖——书记,你怎么也进城来了?”肖杰走近,和风细雨的说道:“翠儿,我多么喜欢你呀,你怎么就不知道呢。干吗总绷着脸,让我多难受啊。也算咱俩有缘,刚下车就碰到了你。走,上那边大饭店,咱边吃边聊,你知道吗,我已给我那个管家婆下了离婚令……”小翠不耐烦地:“肖书记,别说了。你喜欢我有什么用,你离了婚又能当什么。我马上就要跟车三结婚了,我在这等车三呢。你知道不?”
      肖杰故作镇定的说道:“啊,你是坐毡子车来的呀,这个车三,婚姻大事,太不重视了。不说他了,翠,说真的,你就是结了婚,也改变不了我爱你的心,这辈子都不会改变。我离了婚也不会再娶第三个女人,一直等到你回心转意,一直等到你投入我的怀抱。怎么,车三还没卸完毡子?也好,那就等他一会。”小翠不冷不热的说道:“不必了,你忙你的去吧。”肖杰:“我是去市物资局办点事。虽然时间太急,但为了你,我宁肯犯一次错误。这么的,你在这等着。我去帮他一把,早点卸完,咱们就多一点时间吃饭,多一点时间说话。”然后,将手中小包塞给小翠就朝制鞋厂大门跑去。

      小翠拿着肖杰的皮包,偶一低头,下意识地将手伸进没有拉上锁链的小包,拿出一大摞子百元大票。自言自语地:“哎呀妈呀,少说得有四五万。”又将钱放回皮包,朝门口望去。

      肖杰从制鞋厂跑了出来,气喘吁吁地:“翠儿,别等了。收发室的老爷子说,车三早就走了,又说跟一位姑娘开着车朝北去了。走,咱往北找找看。”拎起小翠的大皮包,率先朝北走去。
      小翠只是默默地跟着。肖杰回过头来:“翠儿,你朝咱走的这边看,我朝那边看,别漏了。”小翠:“嗯哪。”走着走着,小翠眼睛一亮:“肖书记,那个饭店门前不是车三的车吗?”
      肖杰故意顺着小翠指的方向看去:“031492,是他的车,这小子在会友饭店呢。快走,兴许他早订了饭菜。”小翠:“兴许吧,怎么你也知道这个饭店?”肖杰:“知道,这儿的老板是车三倒粮食时交的朋友,我跟车三来过许多次了。还有旅店呢,吃住玩乐可方便啦。”
      小翠脸现狐疑:“是吗?”

      两个人边说边进了饭厅。服务小姐迎上来,满脸堆笑:“肖书记大驾光临敝店,真是蓬荜生辉。二位,什么等级?”小翠迫不及待的问道:“同志,外面那车的主人是不是在您这儿?”服务小姐笑了:“俺这儿不兴叫同志,应叫小姐。你问的是车老板,车先生吧。跟王飞在里间呢。”
      肖杰笑着说道:“张小姐,你知道他们去里间干什么去了吗?”小张抿嘴一笑:“哎呀,肖书记,你是不懂吧。干什么去了,消费去了呗。”小翠不解的问道:“小姐,什么叫消费,能不能带我也去消费消费。”小张又大声笑起来:“肖书记行,你不行。”小翠不满的说道:“怎么,你们城里人也是看人下菜碟呀。真是人敬有的,狗咬丑的,狗眼看人低。”小张更笑起来了:“不是那意思,不是那意思。”小翠又怒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以为我消费不起呀。”小张不得不解释道:“不是,不是那意思。俺这没有那种,那种你要的服务。真的,小姐。”
      小翠笑了,遂请求道:“算了,算了。我不懂你们的洋词,劳驾你带我去找他好吗?”肖书记也装作不懂的样子,顺从着请求道:“小张,带我们去吧,好不?”小张俏对肖杰笑道:“肖书记,你真的不懂我们的规矩呀。我劝你今后永远别懂,对你有好处。”然后又对小翠问道,“小姐,你是车老板的什么人呐?”
      小翠想了想,说道:“我是他表妹,真的。亲表妹,俺找他有急事。”肖杰故意帮腔,笑着说道:“小张,她说的是实话。你还信不过我吗,我是堂堂的一个村的书记哟。”小张爽快地:“如果有急事的话。不过,你们只兴看,不许打扰。否则,我的饭碗可就打了。好了,我舍命陪君子。肖书记,你千万不要砸我饭碗子哟。”肖杰抑制住心头的喜悦,笑着说道:“小张,你就放心吧,这么的,你陪我表妹去看看,我去前厅定一下饭菜。”

      小张带小翠走进后院。连找十几个房间,未果。小张就像背书的样子样子,笑着说道:“可能是出去啦。你是他亲表妹,难道不知道车老板正跟小王谈恋爱吗,听说最近准备结婚了呢。”
      小翠焦急、紧张、忧伤、愤怒,但她咬了咬牙,继续恳求着:“张姐,你带我再找一找,好吗?”小张无可奈何的说道:“说真的,我怕你控制不了情绪,惹出事来。连累了我,大不了扣我一月工资,赶我出门。如连累了酒店,那后果可就严重了,你们可能不知道,现在的饭店,十个有九个是□□呀。”小翠强压怒火笑着说道:“放心吧,我已知道了结果,所以我有心理准备。张姐,走吧。”
      小张假意犹豫一会儿:“也好。”两人继续朝前走去,一间一间房地寻找,最后一个门前,小张站住了,笑着对小翠说道,“小姐,你千万不要冲动,不要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哟。”小翠说道:“你放心吧”然后,直接走过去,亲自推开门,只见车三赤体裸身……小翠连忙将门掩上,背靠门上,眼泪落下来。小张近似哀求的说道:“小姐,千万千万给我留条后路呀。说句真的,这世上除了肖书记以外,没有一个汉子逃过王飞飞这小妖精的魔爪。当然了,也给酒店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效益。起码,工商、税务、派出所从来不到本店滋事,所以俺老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走吧。”拉着小翠的手,慢慢地离去。
      小翠两眼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簌簌地,默默的,一步一回头地慢慢地跟着,走了十多步,停在那里,又瘫坐在地上。小张惊恐的说道:“姐呀,我的好姐姐呀……”小翠一挥手:“您忙去吧,我坐这等他。决不会给你惹事,决不会给饭店惹事。”
      小张犹豫片刻,笑着说道:“那我可要谢谢姐姐啦”慌慌张张的迈大步走去

      巴台。肖杰正举杯笑着对女老板:“祝您生意兴隆,财源滚滚。”女老板笑着:“别打岔,别离题。事成之后,你怎么谢我?”
      小张慌张地跑来:“肖书记,你带来的那个同伴他坐在那里不走了,别闹出事来哟。”肖杰脸现紧张,放下高脚杯:“走。”

      几个人匆匆穿厅起巷,来到小翠身边。小翠坐在那里默默流泪。肖杰弯下腰,急切的问道:“翠了,发生什么事啦?”小翠不吱声不回答,只是朝那个房间望了望。
      肖杰站起身,几步走到那个单间,伸手把门拉开,又轻轻关上。走到小翠跟前,极其愤怒地:“真想不到这个犊子是这种人,这回你知道了吧。走吧,为了这种人生气不值得,咱不能给酒店添麻烦。”
      小翠怒道:“这个酒店也不是好东西。”肖杰急了:“小翠,咱没那个能力管这些,再说,你管得了吗,大行其道呀。人不辞路,虎不辞山,我以后还要在这落脚呢,走吧。”
      小翠站起:“肖——哥,我怎么办呀?”肖杰怀着成功了的喜悦:“走,到前厅,边吃边喝边等他。”两人默默地离开。小翠跟在肖杰的身后,小声说道:“肖哥,我怕我怀上他的孩子呀。”肖杰大度地:“那有什么,就算你真的怀上他的孩子,也不会影响我对你的爱。你愿怎么处理,我都支持你。”
      小翠呜呜地哭道:“肖哥,我听你的。”

      老辈人的宽容,近代人的容忍,虽然是同义词,却是两个不同的概念。相撞起来,也是难分胜负的。达到高潮时,也近似疯狂,也近似走入世界末日。阎洪福老伴坐在自己灶上逗两个外孙女乐。阎洪福进屋便打开了电灯,粗声粗气地:“你还有心思乐呢,愁都愁死了。”老伴怒怼道:“有什么愁的,干柴细米不漏的房屋。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必然直,愁就当事办啦。”
      文会从里屋走出,平静的说道:“爸、妈,您二老不用吵。没什么了不起的,出姑家还有姨家,再说我才三十岁。”阎洪福怒道:“说的轻巧,拖孩子带崽子,前一窝,后一块的,那么容易呀。你受得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呢。”文会勉强笑道:“爸,妈,您二老放心。我已经走过十垧地的葱地,吃了一百粒生黄豆了。以后不管我走哪条路,也不会给咱阎家脸上抹黑,更要对得起乡亲。”
      阎洪福叹道:“文会,十个手指,咬哪个,爸不心疼啊。”阎母:“会儿,你爸说的对呀。出一家入一家,前一窝,后一块的,不容易呀,到啥时也赶不上结发夫妻呀。真的,今天你回去一上午,怎么说的?”阎文会:“我根本没见到他呀。”
      突然门被人一脚踢开,肖杰闯了进来,进门就嚷:“阎文会,你妈那八子,给我回去!”文华、文杰从里屋冲了出来:“畜牲,不说人话,滚,滚!”阎洪福怒道:“怎么说话呢,你想赶尽杀绝是怎的。”文华骂道:“好,姓肖的,你有胆就在这闹。”然后怒气冲冲的冲出房门。
      肖杰吼道:“我跟我老婆说话,你咬草根迷一会。”阎文会气的浑身乱颤,两眼四处寻找武器,又平静地说:“你老婆?你老婆早被你赶出家门了。这儿是我的家,不说人话,滚!”肖杰冷笑一声:“没判决离婚之前,你就是我的老婆。好,你不是住婆家吗,那我就住老丈爷家,来吧,亲爱的。”皮笑肉不笑的招手,“宝贝,老公我今天心情特好,我要过夫妻生活。”
      阎文会遏制不住愤怒,吼道:“丢人,你真给共产党丢人。”跑出门去。阎孝文闪进屋来,阎文会又冲进屋来。一手拎大菜刀,一手拎根烧火棍。阎洪福跳下地抱住阎文会,阎母去夺菜刀。肖杰高声喊道:“好呀,阎文会,我今天到要看看你大嫂是公是母。”然后坐在炕沿上,把头伸出,“来呀,往这砍,不敢砍是你舅舅揍的。。”孝文咆哮着骂道:“肖三儿,你那么大一个书记,满嘴喷粪。你娘没教育好你,共产党也没教育好你,是不?你说你大嫂是公是母。”随手抢过文会手里的烧火棍。
      肖杰此时四仰八叉往炕上一倒:“来吧,一脚没踩住,又跳出一大群。要打不是,打呀!”文秀跑进屋来,后跟文华。阎母冷静的提醒道:“他大姐夫,别连创带踹的,压着孩子。”
      文秀问道:,“孝文,怎么回事?”孝文骂道:“这小子跑这撒野,放赖,耍流氓来了。”
      文秀喝道:“肖三,你给滚出去。”此时的肖书记,终于露出了人的另一个面孔,又直蹬腿:“滚,我今天就在这和你大姐睡觉。”
      抱着文会的阎洪福,实在是压不住五火了,骂道:“怎么越来越不说人话了呢。”文秀又从孝文手里拿烧火棍,趁肖杰一抬腿之际,一棍子打下去,只听“咔嚓”一声。肖杰“妈呀’一声坐了起来,双手抱腿。孝文一拳打了过去.肖杰又一个仰面朝天倒在炕上,嘴里不住地:“哎呀妈呀,唉呀妈呀,我的腿折了。有种的,打呀。”文华也冲上去,没头没脑的打下去。文会怒不可遏,吼道:“给我打,打死我去偿命,也给元吉村除去一大祸害。”拼命挣脱了阎洪福的双手疯了一样冲过去
      李法一大步跨进屋来,拦住文会:“大姐,要冷静,交给小弟处理好吗?”阎洪富、阎洪录、阎洪祥、孝斌、孝伟、孝山等陆续进屋,文杰也进的屋来。
      肖杰仍在拼命的嚎叫着:“你们老阎家不就是人多吗,人多打死人就不偿命了。有种的,打呀!”
      阎家老少先后跑进屋。阎孝广骂道:“打,欺负到家门口来啦呢。”李法站在地中央,笑着说道:“各位叔婶消消气。文秀,找椅子(又对肖杰)大姐夫,你也别哭,也别嚎,更别叫号。清官难断家务事,你跟大姐的事,谁也说不清,叫不明。不过,今天的事可就怨你了,或者说你的目的达到了。你也该见好就收,适可而止了,对不”?
      肖杰又坐起来,双手揉腿,哎哟,哎哟地叫着:“李法,你说我什么目的,说呀。”李法依然笑着说道:“还用我挑明吗。如果挑明,对你有好处吗。再说姐夫被小姨子打了一棍子,传扬出去,你脸上光彩吗。文华,去舀一盆水来递给大姐夫,洗洗脸。总这么闹,也不是个办法,对不?”
      阎洪录骂道:“挺大个书记,瞧你那德性。”阎洪富怒道:“今后你怎么往人群当中一站,你跟那地痞无赖有什么两样。”阎洪祥劝解道:“算了,家丑不可外扬,咱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吧。”
      文华端来一盆清水递给肖杰,被肖杰一巴掌打翻,水洒李法、文秀一身。李法抓住肖杰的手腕一扯,扯到地上。另一只手又拎着后脖子一提,按到炕沿上:“肖书记,大姐夫,你可要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你更应该知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道理呀。”
      肖杰看了看李法,态度已经软下来,只好哭喊道:“阎文秀,你好狠啊。咱们骑毛驴看唱本,走着瞧。”阎文秀怒道:“姑奶奶从来就没在乎过你。”李法:“别逗嘴啦。手心也是肉,手背也是肉,对吧。叔、婶,一个姑爷半拉儿,你们几位老人家,大人莫见小人怪。肖杰也好,我李法也好,不管长多大,在你们跟前也是孩子。有错你们可以批评,可以教育,也可打几下,骂几句。打是亲骂是爱,对吧?大姐夫也难得有空来一回,我去买酒买菜,文秀你负责上厨,趁几位叔叔都在……”
      肖杰突然又强硬起来:“李法,你他妈别风箱改棺材,换完拽又来装人。”阎文秀:“姑奶奶以酒待人没有恶意,你愿吃,留下,不愿吃,滚。”阎文会浑身颤抖:“滚。”
      肖杰站起来,“又坐下,并“妈呀“一声:阎文秀,我腿被你打折了”。文秀:“你再闹,我把你那条腿也打折他。臭犊子,滚!给你脸,不要脸。”李法:“孝伟、孝山,你俩搀大姐夫回去。”又对肖杰说道,“大姐夫,您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我们再劝劝大姐。并都研究出完好的方案,再不要耍笑话留给村中人看了,好不?”
      肖杰怒气冲冲又站起来,两青年不情愿地扶着肖杰朝屋外走去。肖杰一瘸一拐地走一边骂道:“奶奶的,好虎一个能拦路,一窝耗子喂猫的货。我让你们一个一个地跪在我面前,等着。”阎洪录:“别说大话。在乎你,阎字倒写。”阎洪富:“行啊,我把眼睛擦亮亮的。看看你肖三儿,耗子尾巴长疖子——到底有多大能水。他妈的,张三不吃死孩子,活孩子惯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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