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欲难平》馥馥卷

9、利用

　　“什么？”面对周队突如其来的问题，温筱愣了愣。她下意识地偏向季鹤青的身后，迷糊地重复了一遍问题。

　　季鹤青眼睛微眯，侧身挡住了周队探寻的目光。周队倒也不回避，就这么似笑非笑地与季鹤青对视。

　　僵持良久，周队暂时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开口：“老人家开个玩笑而已，别这么严肃。”

　　季鹤青冷了脸色：“这种将普通人和犯人配对的笑话，可不好笑。”

　　周队无可奈何地举起手，放弃挣扎：“好好好，我道歉，真的是玩笑话，温小姐别放在心上？”

　　温筱伸出两根手指拽住季鹤青的衣摆，怯生生地探出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没关系。”

　　说完她飞快缩回去，躲开了周队的视线：“案发那段时间，我在明城上大学，抓捕的消息还是室友告诉我的。”

　　周队收起自己的玩笑话，老老实实地讲起了案子：“当初抓捕温永仁的时候，警方一直有一个遗憾，就是没有能够带回古画《春韵》。

　　虽然民间一直有传言说《春韵》已经被毁，但是根据当日抓捕的情况，警方的猜测更偏向于，温永仁背后还有其他同伙。而这次，他们是想将《秋辞》一并收入囊中，打包卖出。”

　　“然后呢？”见周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一直躲在季鹤青身后的温筱，忍不住出声提问。

　　周队意味深长地看了温筱一眼，随即笑着点头，自恋地扶了下自己的墨镜：“怎么，迫不及待要听哥哥我的英勇事迹了吗？”

　　“呕！”

　　周队：……

　　行吧，不会小孩子计较。

　　“当初是一个黑云压城的下午，四周静悄悄的，透着一股邪恶的氛围……”

　　周队还没来得及渲染完恐怖的氛围，就被季鹤青冷漠地打断：“周队，讲重点。”

　　“啧，现在的小屁孩真没劲。”周队撇撇嘴，忍着了嘴欠的想法，“当初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我们拦下了温永仁点的外卖，以外卖员的身份闯入房间，实施的抓捕。”

　　周队伸手挠挠自己的鼻子，接着往下说：“我们将人控制住之后，发现屋内所有的墙上，桌上挂满了画，其中一大半都是《春韵》。有的一眼假，有的和真的一模一样。”

　　“后续你们也知道，所有的《春韵》全部收缴给专家核查后，发现都是仿制品。”周队换了个姿势继续说道。

　　“其实布控之前，我们的人早就提前观察多日。也在古玩市场，回收站等多个地方进行核查，按理说《春韵》应该没机会出手。”

　　“所以你们就转而怀疑他之前就已经出手，并没有继续查他的住所？”温筱冷笑一声，语气急促，“或许就是为了引诱你们放松警惕，真正的《春韵》还在他的房子里。”

　　带有攻击性的话脱口而出，过了一会儿温筱才反应过来自己情绪过于激动，她有点慌乱地看向季鹤青，找补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季鹤青温和地打断。

　　季鹤青微笑：“抱歉周队，干我们这一行的，过于看重每一件文物。所以对文物失踪的话题，总会失去理智。”

　　“没事，干警察的，哪个没被吼过。”周队毫不在意地挥挥手，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温筱没给我一拳，已经算是大好人了。”

　　温筱抿起嘴巴，满怀歉意地瞄着周队。她其实一点也不想沾染寻找古画《秋辞》这件事情，如果不是为了从季鹤青手里捞到还债的钱，她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这就导致她今天整个人有很大的对抗情绪。看谁都不爽，谁搭腔都要被挖苦两句。特别是当温永仁的话题被引到她身上之后。

　　她就对周队抱着十二分的警惕，活像一只炸毛的蓬松小猫。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来人就“邦邦邦”地开揍。

　　可这是她自己的情绪问题，不应该牵连旁人。周队身为警察，本来就很辛苦。想到这里，她放下了本身的不情愿，真诚地看着周队道歉：“对不起周队，我不应该这么说话。”

　　温筱快速地眨眨眼，将莫名涌上来的眼泪憋了回去。可眼泪怎么能忍住，少女眼角憋得通红，指尖死死地掐住手腕，留下一个个泛白的月牙。

　　“诶呀，没事没事，别哭了啊！”看见温筱哭了，周队也手足无措地起来。他抬起手试图上前，但又不敢去触碰面前的少女，只能扭头为难地冲季鹤青使眼色。

　　“我不想哭的，我……我就是忍不住。没有委屈啦。”温筱抬手胡乱抹掉自己的眼泪，奶声奶气地为自己的低泪点解释。

　　季鹤青皱着眉头，一声不吭地从口袋里拆开一条湿巾，轻轻地放到温筱的手心。温筱也不客气，拿着湿巾就往脸上糊：“等眼睛自己哭一会儿完就好，没关系的，不是我想哭的。”

　　周队快被温筱可爱死了，他笑得一脸慈祥：“那就以后再说，先上车等你哭完。”

　　“不行！”温筱一把抓住想要往警车上走的周队，霸道地把人扯回来，“讲完！我听！”

　　周队为难地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少女，这个状态什么都听不下去了吧。就见季鹤青来一个眼神。

　　周队：……？朋友，我不是你下属，明白不了一点啊！

　　季鹤青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果，剥开糖纸递给温筱。看着人接过吃下去，这才冲周队点点头：“周队请继续说吧，说完我们也好早做准备。”

　　周队已经不想吐槽，这两个人毫无知觉的小情侣行为了。

　　他整理好思绪，正色道：温永仁的房屋，我们当时已经是掘地三尺，墙纸都撕下来查过。所有中国画的作品，不论质量，全部带回检查，防的就是看走眼。案子结束后的半年，我们也还在观察。

　　“其他画的，画框里面查了吗？”温筱因为哭多了，鼻子不通气，声音听起来奶声奶气，好像小朋友。

　　“查了，一个个拿出来看了，就怕夹在画框里。”

　　周队惆怅地挠挠头皮：“所以，我们才怀疑，其实有团伙，早早地把真的画带了出去。并且这个人的地位绝对不低，才能够躲过警方的探查。”

　　“季家。”温筱没头没脑吐出来的一个词，恰好踩中了后续剧情的关键。

　　惹得周队惊讶地挑眉。他坏笑地瞥向季鹤青，这话可不是他先说的：“我们确实怀疑过季家，也找人复查过一遍，可假的就是假的。”

　　“轰隆！”

　　天上的一道雷鸣，打断了几人的谈话。

　　周队懒洋洋地扭头活动了下肩颈：“行了，不聊了，温永仁案大体就这些。痕检那边查完的瓷片给你们修复院，剩下的先带回警局。等查完给修复院送过去。”

　　三人走到案发现场外围停车的地方，周队转着手上的钥匙，惊叹出声：“嚯！这地方真不好打车，温筱坐我车回去啊？正好我要去监狱见一下温永仁，你和我一起去，见完就送你回家。”

　　“不要。”温筱冷酷地拒绝，头也不回地走向季鹤青的车，“我不是警察，才不要去看犯人。到时候又控制不住情绪就惨了。”

　　说完，就上了黑车的后座，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自己的车一般。

　　“也行，季大少爷可要保护好，我们三人组里唯一的红花啊。”

　　“谁和你是三人组呀！略～”哭完的少女又恢复了活力，开始拱火。

　　“嘿！”周队夸张地举起拳头，表情带着惊讶的笑意。

　　“救命啊！打人啦～司机快关门！快关！”

　　等车门真的关上，周队收起逗小孩的样子，转身面对季鹤青。在他的注视下，男人眼神落下，轻慢地睨向他：“想问什么？”

　　周队毫不在意地微微弯腰，合手道歉：“不好意思，之前把温筱当成嫌疑人，打探她和温永仁的关系，你别介意。”

　　周队笑得谦卑，可那双微微向上看的眼睛，却莫名让人觉得胆寒。

　　季鹤青懒得和他演戏，他默默注视着黑色的防窥玻璃。半晌，空中才响起低沉的声音：“少来这套，还不是你让我阻止的吗？好警察坏警察？”

　　“结果怎么样？”季鹤青双手插兜，挑眉看着周队，雷雨前的狂风吹起他额前的头发和衣角，“符合你的预期吗？”

　　“话别说得太难听，我只是要负起一个警察该有的责任。查清所有的案件。”周队笑笑，“看她那个样子，她一定知道一些温永仁的事情。”

　　季鹤青轻哂一声：“你有想过她或许是无辜的？到时候怎么办？”

　　“怎么办……”周队烦躁地揉揉头发，“没办法，调查就是这样，宁可错杀不能放过。如果她没问题，我会尽可能补偿。”

　　周队冷酷地凝神盯着季鹤青：“但季鹤青……她是我们找回《春韵》的唯一线索，别拎不清。我知道你喜欢她，她确实聪明……”

　　“我不喜欢她。”季鹤青快速打断了周队的话，快步上车，只留下一句，“我只是觉得她是修复师的好苗子。”

　　周队没有反驳，站在原地目送季鹤青的车离去，才讥笑出声。

　　“你最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