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欲难平》馥馥卷

10、特殊朋友

　　短时间内再次坐上季鹤青的车，温筱也有些习以为常起来。

　　刚哭过的鼻子还堵着，温筱闻不到季鹤青身上的草木味道，心情意外地平静。

　　过载的大脑慢慢降温，逐渐变得清明起来，回忆起刚刚发生的一切，温筱不好意思地笑笑，被情绪牵着鼻子走，真的太丢人了。

　　飞驰的车上，谁都没有说话。转眼间，季家文物修复院到了。

　　文物院的大门高达6米，透着不怒自威的庄严感。外檐是做仿古的飞檐，传统木材与纯铜门配合得精妙绝伦。

　　温筱透过车窗，对着文物院的大门惊叹不已。

　　“红山文化的龙鳞纹？怎么会选用这样的图案？”

　　温筱赞叹的正是整扇铜门上的雕刻的图案：史前陶器的经典纹样。

　　纹样层层相叠，移光换影间黑色的大门，泛出点点紫铜的色泽，如同龙身铠甲那般富有光泽，守护着一方平安。

　　又如堆叠的花瓣，此起彼伏，绚丽多彩。

　　温筱双眼紧盯着大门不放，脸微微朝右侧，噘着嘴想让季鹤青理理自己。

　　可惜，在她右手边的男人，自顾自地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精致的面庞矜贵雅致，右手轻轻搭在交叠的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久久不回话。

　　温筱等的耐心全无，气呼呼地转头，正撞上在男人睁开的双眼。慵懒的嗓音，如同顶级昂贵的高级音响，在她耳边炸开。

　　“你怎么想？”

　　“大门口的史前原始社会的黑陶龙鳞纹样，代表历史的开端。而后移步换景，代表时间交替。直到走进大厅，便体现的是近现代文化？”

　　少女歪歪头，不假思索地说出自己的猜想。

　　男人应了一声，冷淡的眉眼染上了丝丝温柔，正想说话时，就听见少女带着笑意的软糯的嗓音再次传入耳朵。

　　“那你真的很中二诶，季鹤青。”

　　季鹤青闻言脸色一僵。他骤然坐直身体，阖上双眼。眼不见心为静。

　　在季鹤青看不到的地方，温筱再也憋不住自己的坏笑。捂着嘴笑得浑身颤抖。很难不让人瞬间明白，这些话是故意为之的报复。

　　不过具体报复什么，只有温筱自己清楚了。

　　这可是指着吃饭的金饽饽大佬，逗过头可就不好了。温筱正色起来，伸出葱白的小手，悄悄地点点季鹤青的手臂。

　　嗯，手感真不错。

　　拉回飘远的思绪，少女卖乖地问候大佬：“季少爷～既然查案要瞒着修复院的众人，这批瓷片您是怎么安排的呀？”

　　季鹤青将胳膊一收，抱臂放在胸前，拒绝和好。

　　求和，失败。

　　车子路过竹林排布的迎宾道，停在了二进门前，门头如温筱猜测，真颇有先秦遗风。

　　两位员工早早的候在了门口。

　　一位穿着千草色的平裁放量旗袍，端着工整的微笑。

　　另一位身着古巴领的米白色肌理衬衫，配上藏青色的宽松长裤，颇有短发盐系美女的氛围感。

　　就是看着不太开心，耷拉着身形，懒懒地靠在门柱边，面容扭曲地快速输出着什么。

　　被身边的旗袍美人，一杵子快推到地上，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就往季鹤青的车前冲，给刚下车的人鞠了一个九十度的大躬。

　　“季总！这段时间公主墓那边一直在发掘。工作室有些不够用，我们收拾出了您之前废弃的陶艺工作室。在地下二层，绝对隐蔽！”

　　起身的同时，还带上了一个嘴巴像Type-C端口的长方形假笑，已经一个表扬自己的大拇指。

　　哦莫，季总变成姑娘了。

　　盐系美女于珂，眨眨眼睛，呆滞地被旗袍美人沈古清拖到身后。

　　被劈头盖脸一顿输出的温筱的抿唇笑笑，伸出手冲二人挥了挥，自然地搭话：“你们好，我叫温筱，是季总的……朋友？”

　　在知道要对员工保密办案问题的当下，温筱开始为自己的身份，犯起愁来。

　　抛开赤裸裸的金钱交易，盗窃案苦主和他的助手之外。确实无法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

　　朋友？可才刚认识一天，总觉得高攀了有钱人，有点莫名其妙地没底气。

　　她回头看着季鹤青，想人拿个主意。但刚刚还能温柔讨论大门花纹的男人，面色发冷，显出几分意兴阑珊的抽离感。

　　“看我干什么？”季鹤青懒得回应温筱的眼神，慢条斯理地取出后备箱里的部分瓷片，抱着就往院内走。

　　留在空气中的话语，伸出一根好戏的尾巴：“我们是伯乐和千里马。”

　　还在出神的于珂揉乱了自己蓬松的短卷发，皱着脸难以言喻地在季鹤青和温筱之间来回扫视，什么也没听懂。

　　沈古清见状扬起，标准的礼仪微笑，假装没听见，老板们的调情。带着于珂一人一半分完了剩下来的瓷片，还不忘和温筱寒暄。

　　“温小姐，您好。接下来我们要对这些瓷片进行抢修，可能照顾不周。给您准备一些点心好吗？”

　　“食堂今天新出了，巧克力草莓塔。强烈推荐哦。”

　　温筱跟在两人身旁，试图抢一点瓷片自己拿着，但每次出手，都能被沈古清巧妙地躲过去。

　　她决定放弃了，好好享受一把，资本主义的奢侈。

　　“草莓塔吗？可以吗？如果不麻烦的话，请给我一块吧。”

　　“没问题，其实我们刚刚从厨房拿了一些。刚准备配上乌龙茶垫垫肚子，就被拉到大门口了。”

　　于珂悄悄地从边上探出头，毫无知觉地说出了抱怨老板压榨的坏话。

　　“啊，那喊你们的人也太坏了！”温筱压低音量，坏心眼地配合起于珂的话。

　　……

　　一路上几个女孩子之间快速地结交了友谊。

　　温筱走进临时工作室，不同外面走廊的低调大气。这间工作室的风格简朴而又粗犷，和青本人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房间内饰很简单，只有三排拼在一起的长桌。房间靠墙的地方，除了原先就在的古朴收纳柜，就是一堆刚刚搬来的仪器，电线肆意地在地板上蜿蜒。

　　“筱筱！给你巧克力草莓塔！”

　　温筱颔首道谢，接过沈古清递来的白色小瓷碟。

　　微咸的饼干碎和奶油完美混合，形成口感扎实的塔皮，配上表面的微苦巧克力硬壳层和酸甜的草莓，清甜美味。

　　温筱幸福地笑弯了眼，小口地咬着草莓塔，在这个不大的工作室里四处转了转。

　　透过收纳柜的玻璃窗，她敏锐地发现在名家迷你仿制品背后，有一个皮卡丘的笔筒。

　　说这个像皮卡丘，真的是侮辱皮卡丘了，温筱诽腹道。

　　虽然心里在吐槽，但少女依旧兴致勃勃地拿出手机，拍下了这个非常不皮卡丘的皮卡丘笔筒。

　　温筱满意地看着手机里的相片，还挺可爱的，也不知道是谁做的。

　　“看什么东西这么入迷？你笑得有一点猥琐。”季鹤青换了身轻便的棉麻衣服正站在温筱不远处挽起袖口。

　　“才没有。”温筱委屈地把手机收回口袋里，“我这么一个宇宙超级美少女，怎么可能猥琐。”

　　“嗯嗯，”季鹤青敷衍地应声。

　　将之前搬过来的东西分门别类地放好：“那么宇宙超级无敌美少女温筱小姐，什么时候才能吃完你手里的东西过来赶紧工作呢。”

　　温筱看着手里吃了一小半的甜品。懵懵地扭头发现，另外两名员工已经吃完整装待发，站在工作桌前眼神坚定得可怕。

　　震撼了吧，这就是打工人的速度。

　　温筱也不好意思继续吃下去，将手里的甜点和茶一并放远了一些。打算等事情结束之后再吃。

　　沈古清对于温筱真的打算和大家一起鉴定修复瓷器，有些惊讶。她一直以为这位娇滴滴的美人只是来旁边的：“温小姐，也是修复师吗？”

　　“我……”

　　温筱原本的解释，被于珂一嗓子顶了回去。

　　“小姐不用管我们的死活，继续吃吧！没关系，不就是昨晚加班到深夜，早上6点就被叫起来上班。”于珂突然蹲在温筱身边，手悬空地抱着她的腿。

　　兴致高涨之际，于珂还落下了几滴眼泪：“不就是比原定上班时间早了8小时，一口饭没吃的等到临近中午，我们扛得住。”

　　“小姐不一样，不能饿着。况且少爷好久没这样笑过了。”

　　好久没这样笑过吗？

　　沈古清看着自己季总冰冷而锐利的眼神，瞬间汗毛都立了起来。

　　仿佛感觉到高寒的雪山之上，卷着雪粒的寒风，噼里啪啦地打在脸上，将人生命吞噬殆尽。

　　季鹤青实在是忍不住了，咳嗽两声打断了于珂的表演。

　　冷漠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无语又难以言喻的表情：“行了，本来给你们从六点算到下午一点的三倍工资再加两倍。另外车费跟餐费我个人给你们报销。”

　　要到好处的于珂，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打开自己的收款码，弯着腰双手拿着手机毕恭毕敬地递过去。

　　钱到账后，她干净利索地扎好头发，挽起袖子，开始工作。

　　她工作得极为认真，干净利索地将瓷片分为几堆。初步查验过后，将瓷器分门别类地放入不同的仪器进行检测调整。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抱歉，吓着你了吧。”沈古清温柔地和温筱搭话，“你别看于珂这个人这么跳脱。她是我们修复院最厉害的瓷器修复师。”

　　沈古清的声音越说越小，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就是烧钱的小爱好有点多。所以仗着自己厉害，时不时地冲季总榨点油水。”

　　“不过，他俩绝对没任何关系。”似乎是害怕温筱误会，沈古清连忙解释，“季总待你确实特殊，我们也是第一次见他，为了私人问题，突然把人拉起来工作。”

　　温筱笑笑没否认，他们将瓷器认成是自己的东西。

　　但也没承认，沈古清嘴里所谓的特殊。

　　她想起在案发现场临走前，季鹤青和周队私下谈话的模样。

　　虽然车窗玻璃很隔音，但她又不是傻瓜。

　　能感觉得出来，今天周队的问话一直围绕着她和温永仁。

　　温筱沉默不语地抬眼看向季鹤青，两个人的视线再一次恰好相对。

　　季鹤青，你想要的是什么？你又参与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