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欲难平》馥馥卷

5、上贼船

　　温筱沉默地将手里的鲜奶椰汁糕碾成粉末，良久才淡淡地应了一声。

　　季鹤青没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他伸手将温筱面前的盘子拿走，换上了一块完整的糕点。

　　迎着温筱的目光，他装作神秘地开口说道：“快点吃，被主厨看到你拿他的菜品玩，会气得把你赶出去的。”

　　温筱被他认真的神情逗笑，糕点香甜的牛奶气息为这顿饭划下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从餐厅出来，天色渐晚。温筱怔怔地看着天空中重叠的黑云发呆，等着季鹤青买单出来
　　。
　　突然想起之前答应给周队带晚饭。温筱惊讶地捂住嘴，不好意思地笑着转身想去弥补。

　　却不想差点撞上了一堵木质香味的黑墙。少女被吓了一跳。

　　季鹤青这个人，又不声不响地站在身后，太吓人了！

　　或许是感知到了温筱的不满。男人不经意地退后了一步，慢悠悠地抬起手上打包的饭菜，在温筱眼前晃了晃。

　　温筱嚣张的气焰一下子被扑灭得干干净净。她灿灿地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蹦出来，想想又闭上嘴巴，乖巧地跟在季鹤青身后，慢慢地挪到车前。

　　男人手里的饭菜交给司机，随后慢条斯理地坐在汽车后座上：“我会告诉周队，某个健忘的小朋友，给他带了鲜奶椰汁糕。”

　　听见小朋友的称呼。温筱瞬间炸了毛。少女重重地在后座坐下，似乎在通过这个行为表达自己的不满。

　　不等车辆起步，就气势汹汹地哼哼唧唧道：“呀！谁健忘了，我刚刚就想回去买了！”

　　季鹤青闲适地靠在椅背上，面朝着温筱的方向，却闭着眼睛并不看她。喉咙里溢出几声低沉的应答声，仿佛宽容小朋友胡闹的长辈。

　　温筱气得要死，偏偏抓不到季鹤青任何的错处。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忘记给周队带饭。她抬脚小心地用鞋尖踹了季鹤青的鞋一脚。

　　语言讲不通，也可以略懂一些拳脚。

　　“这鞋两万四。坏了赔我。”

　　听到这个数字，原本还扭来扭去，闹别扭的温筱迅速端正坐姿，鼻观口口观心。

　　什么鞋子？不是她踢的，她什么也不知道。

　　季鹤青被身边人，孩子气的动作逗得笑出了声。温筱听见了，却不敢回头，只是悄悄红了耳廓。

　　待车到达了自己报出的家门地址，温筱嘴上客气地和季鹤青道别，动作上迫不及待地跳下车。

　　临走时，季鹤青从车窗探出一只手递给了她一把糖果，眼底藏着一丝笑意：“真的生气了？给你的歉礼。”

　　“才没有生气。”温筱别扭地接过糖果道谢，目送着季鹤青的车子远去。等确定车子走远后，她才向着整洁小区对面的城中村走去。

　　夜晚寂静的街道上，只有她和一盏偶尔闪烁的黄色路灯。

　　回到自己破旧的出租屋，温筱小心地归置好身上的名牌包和珠宝首饰，直奔浴室洗去一天的疲惫。

　　洗完澡换上舒适的睡衣，温筱这才有工夫回忆自己这跌宕起伏的一天。

　　先是陪富婆去试婚纱，结果鉴定出未婚夫是个渣男。接着又在婚纱店门口，遇见有人疑似偷窃文物。报警之后在警局又遇见，之前买玉扳指的季鹤青。最后两人竟然出去吃了晚饭，还被邀请做文物修复师。

　　拿起季鹤青给自己的水果糖放入口中，温筱神情恍惚了几秒。今天这算是什么运气，好像被人安排好的故事主角一样。

　　为了静心，她坐到书桌前，摊开宣纸，再次默画起了古画《春韵》。《春韵》是她最喜欢的一幅隋唐旧画，可惜真迹一直没有被找回。

　　如果哪天季鹤青有《春韵》的真迹，我应该赴汤蹈火都会去做修复师的吧。温筱画着画着忍不住再次想起了季鹤青那双漂亮的眼睛。

　　季鹤青有一双狭长的凤眼，眸子是深邃的黑色，就像宣纸上一抹墨色。只等阳光撒上去，才能发现微末的褐色星光。

　　说曹操曹操到，恰在这时，温筱的手机收到了陌生的好友消息。

　　温小姐晚上好，知道你不愿成为文物修复师。但我可否重金聘请你，帮忙寻找这次丢失的文物？

　　犹豫了片刻，温筱还是关闭了手机。

　　温筱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从小跟着父亲生活。因为父亲入狱前，曾经欠下一笔巨额外债。所以她确实缺钱缺得紧。每月月初她需要还给债主十万元钱。这笔欠款从温筱大学期间开始，一直还到了现在。好在还有一年，她就可以还清债务，开启自己美妙的新生活了。

　　眼下才月初，距离上一次收债才过去一周，温筱并不着急。靠着自己的二手奢侈品店和其他的生意，本月的债款已经陆陆续续攒了一大半，等这次富婆的三万元钱到账，她就又凑满十万元了。

　　有钱谁愿意和一群警察风里来雨里去地抓一个虚无缥缈的文物。再见了，就知道地损我的臭屁季鹤青！

　　温筱放下手里的笔，躺在床上睡得格外香甜，如果不是一大早被踹门声吵醒的话。

　　“大清早的谁呀？”温筱揉着因睡眠不足钝痛的额头，温筱皱着眉迷迷瞪瞪地听门外催债的叫骂声。

　　她摸出手机，心情越发的沉重。今天并不是还债的日子。唯恐再生事端，她赶紧洗漱，颤抖地伸手打开房门。

　　一推开房门，就能看见几个黄毛小混混吊儿郎当地站在门外，为首的是一个光头健壮的中年男人。

　　光头脸上带着轻蔑和不耐烦的意味，兴师问罪道：“干什么呢！敲半天不开门！钱呢？拿来！”

　　“你们怎么来了，不是上个周才交过钱吗？眼下不到还款的日子吧。”温筱挡在门前面色沉稳冷静，但细听之下，声音早已紧张得有些变调。

　　“不好意思，还款时间变了，从今天开始一周一还，一次十万。等还到年底，你的债也就结清了。怎么样，哥几个够意思吧。”光头一把推开温筱，大步走向沙发坐下。

　　温筱捏捏自己的指尖，淡淡地瞥了光头一眼：“这样随意变更还款日期不好吧，我还不上对你有什么好处……”

　　话没说完，桌上昨天没收的砚台就砸到了自己的脚下。光头佯怒地喊道：“还不上？我的姑奶奶，您还不上呐。您手里那么多富二代的电话，动动手指打一打啊。昨天您下来那车，不要太富贵哦。”

　　温筱垂眸嗤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她总算知道这群人今天为什么来，无非是昨天见她从豪车上下来，见财起意。想来分上一杯羹。

　　分到最好，分不到的话，增加违约金更是可以大赚一笔。不过这群小混混的贷款，本身也是借的上级的钱，为了每月还得起上级，他们也不会真的下死手，断了欠债人的财路。

　　温筱默默打开手机，打开了季鹤青的好友界面，一边和光头周旋，一边没头没脑地回了季鹤青一条消息：

　　好！十万定金。

　　消息发出后，她删掉聊天记录，满脸为难地往墙角退了一小步：“那个十万我确实拿不出来，这样我下午打给你三万可以吗？”

　　“下午？还三万？！不行，现在必须交。十万一个子也不能少。”

　　“可是，我现在真的凑不到十万，那些富二代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借我。”温筱一抖将自己缩得更紧。

　　光头阴森森地盯着温筱，一字一顿地说道：“十万必须现在交，给你1小时时间。过了10点算你逾期。要给欠款。”

　　眼见光头愣是一点不松口，温筱攥紧了衣袖，指甲透过薄薄的布料，深深地扎进手心里。她深吸一口气，试图思考出一条摆脱困境的方法。

　　突然手机的震动，打破了凝重的氛围：

　　“十万，打你卡上了。”

　　没头没脑地发出了一句话，让温筱长舒了一口气。她本以为季鹤青这样的大忙人，应该不会回复他，谁知不到5分钟，钱到账了。

　　够快的啊，温筱感叹了一句，没工夫闲聊，就将卡里的十万划给了沙发的光头。

　　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将人赶了出去。

　　待送走小鬼，温筱终于安下心来，她脱力地躺在了床上。

　　想起刚刚的事情，温筱还是心有余悸。看来得抓紧时间将欠款一口气还完了，是时候敲一敲季鹤青的竹杠了。

　　想到这里，她抬手将被汗水打湿的碎发挽到而后，拿起手机敲字回复起季鹤青道：

　　多谢季大少爷，有事叫我！

　　嗯，现在有空吗？周队说找到线索了，我去接你？一个顶着玉石戒指的头像，慢悠悠地飘来一句话，

　　不用，我就来，拿钱干活，我可积极了。另外，您头像的戒指真好看。

　　送走讨债的小鬼，温筱不要太开心。她在手机上打下最后一行恭维大少爷的话，就匆匆拿起衣服，进了浴室，打算冲个澡就出门。

　　留在床上的手机里闪着季鹤青无奈的留言：当然好看，这就是当时挑的那个玉扳指……算了……你抓紧过来，给你带了周记的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