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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达米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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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我在护士们殷切的火热目光中跟着布鲁斯和阿福走出医院。
她们简直像是要从怀里掏出手帕挥着对我表示依依不舍：“哦，夏利小姐……”
但事实上，我相信几乎99%的护士们都是看在我身旁正微笑着和她们道别的布鲁斯·韦恩才这么激动的。
是的，布鲁斯·韦恩，哥谭的明日之子，其名下的韦恩集团产业几乎覆盖了整个哥谭市，他的花边新闻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在头条新闻，和每日报道的各种恐怖事件并驾齐驱。
——当然，这是我这几天了解这个世界的时候所发现的。
这个没有横滨的世界最大的不同，就是犯罪率居高不下，科技、魔法，外星人交叉存在，各种意想不到的恶性事件频发，因而——出现了超级英雄。
而对于哥谭市来说，如果这个词只能指代一个人的名字——在推特上数万人的投票让他遥遥领先于其他英雄，是当之无愧的哥谭印象——蝙蝠侠。
“怎么了？”察觉到我的视线，布鲁斯·韦恩敏锐地转过头，关切地问我。
随风飘扬的思绪连着丝线刹那间静止，我摇摇头，没有说话。
*
亲人，对我来说，这是个很陌生的词。
在我人生的十八年以来，我从来没有接触过和我血脉相连的亲人。绿眼睛的侦探捡到了我，苍竹般的武士在叹息过后还是选择了背我回家，少年拉长了语调的说话声在斜阳下像是闪着光的丝绸，两双截然不同的绿色眼眸一动一静，我默默缩在大人的背上——他们于是成为我胜似亲人的家人。
但是是家人，不是亲人。
福泽谕吉盘腿坐在榻榻米上，抱臂纠正我作业中对他们二人的称谓。
我那时刚被捡回来不到一年，愣了一下，内心因为这句话惶恐不安。白日里老师的教导使我懂得亲人之间才有着永远挣脱不断的红线牵引着的羁绊。而家人却让我有种有朝一日会分崩离析的错觉。
就像我只有一个名字，而这个家里的另外两个人却是拥有着两个完全不同的姓氏，这在他人看来就像是完全陌生毫无关联的三个人。
“——笨蛋！”边上原本吃着零食玩填字游戏的江户川乱步突然甩开笔。他跑过来捏住我的脸拼命向两边扯，又直直往我嘴里塞了块糖果。
“夏利是我的妹妹，这是事实。”他眯着的眼睛此时完全睁开了，似乎认真到了极点，“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
一双有着厚茧的大手盖在了我的头上，来自于那个沉默寡言的家长无声的肯定。
尽管，我依旧不知道这个词的含义。
啪的一声，我像是被惊醒一般地眨眨眼，目光顺着彩色的丝带从空中飘落。
“欢迎回家——”一群人在我进门的那瞬间鼓掌欢呼。
我的视线划过表情不一的男男女女，轻巧地落在了他们提着的那个鲜红的横幅：
“Welcome Sharlie back home！”
甚至下面还贴心地附上了日语。
我适时露出一个微笑。
“嘿，夏利，我是你大哥，”里面看上去最为年长的男人冲我打招呼，“——理查德·格雷森，当然你可以叫我迪克。”
他黑发蓝眼睛的模样笑起来和简直布鲁斯·韦恩如出一辙。
还没等我做出什么反应，他一把拽过旁边额头上染了一撮白毛的高大青年，右手环住对方的肩膀大力拍着，这使得那个男人被迫弓起身子，“别苦着一张脸，来认识一下我们的妹妹吧，杰伊。”
那人臭着脸抬手拉远了与迪克的距离，“如果我不是在几个小时前才被通知了这件事的话，我想我会更高兴些，”
他的目光瞥向我，脸上的表情收敛起来，但又在下一秒刻意地移开视线，他有些不自在地对我介绍他自己，“杰森，杰森·陶德。”
我点点头。
他们的身后，一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男生和金色头发的女孩子收了横幅，见我看他，他下意识微笑起来，“我的名字是提姆，提摩西·德雷克。”
“还有我，”那个有着一头漂亮的金色长发的女孩子冲过来抱住我，她看上去比我要高兴得多，“我是斯蒂芬妮，斯蒂芬妮·布朗。”
“真高兴这个家里还有女孩子来，”她在我耳边嘀嘀咕咕，“我都不知道自己这么久了是怎么忍受这群男孩子的。”
“喂……”
在迪克无奈又有些不满的背景音里，另外两个女孩子走到我身边冲我打招呼，“你真像个洋娃娃！”赤红头发的女生感叹道，她的浅绿色眼睛被眼镜挡住，像是蒙上了一层纱般朦朦胧胧。
黑色短发的女孩子赞同地点点头。
女孩子们天然的好感有些让我招架不住，我不自在地抿起嘴保持微笑，并在下一秒知道了她们的名字——芭芭拉·戈登和卡珊德拉·该隐。
“哦，夏利，我可以这么叫你吗？你真可爱……”
“你和布鲁斯长得好像……”
快要溺死在三个女孩子的热情之中，我有些慌乱地听着她们说话，但总感觉有一束视线死死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的衣服上烧个洞。我眨眨眼，看向那个之前被斯蒂芬妮身影挡住的少年。
他眼睛里的绿意像是深林里照不到光亮的青苔，冰冷而潮湿。
“哼，”见我看他，那个小男孩只冷冷回了一个名字，“达米安·韦恩。”他便转身离开。
我听到有人轻轻叹了口气。
身后的布鲁斯·韦恩声音里带着点歉意：“抱歉，夏利，达米安他只是还不太习惯……”
“没关系，”我盯着他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直到远处大门关上的时候发出了嘭的一声，再也看不见那飞扬的深色的外套一角时，我才回答他，“我能理解……”
——因为我也不太习惯。
*
迪克端着阿尔弗雷德刚烤好的小甜饼，进到大厅。
布鲁斯已经借口上楼先行去夜训了，提姆坐在餐桌上捧着电脑敲敲打打，杰森不知从哪里翻出本书看起来，女孩们在沙发上聊得热火朝天……
迪克扫视了一圈，疑惑地问道：
“对了，你们有谁看到夏利了吗？”
整个客厅一下子安静下来。
一只手默默举了起来，“她之前有说是去卫生间……”
斯蒂芬妮有些心虚地说。
“……但似乎已经过了挺久。”
*
韦恩庄园夜晚的花园，不知为何只吝啬地开了一盏灯，黄调的灯光照在趴着的纯黑大狗身上，竟有种老式旧照片的感觉。
黑发绿眼睛的少年坐在地上，熟练地摸着它的头，使得它的尾巴像是不受控制地欢快摇动。
我于几步外安静地注视着他们。
“……你盯着我干什么？”他终于受不了似的瞪了我一眼，随即嘲弄地下巴点点室内，“不进去？那里面可是你·的欢迎会。”
“可你也在这里。”我眨眨眼，目光从善如流地转而看向被揉地舒舒服服的大狗。
闻言他不满地哼了一声。
“你不问我为什么那样做？”过了一会儿，像是无法适应两个人齐刷刷盯着狗看还默不作声的样子，他又别别扭扭地开口。
“你想我问吗？”我抬起头诚恳发问。
“……”他有些无语地白了我一眼。但又像是意识到什么，故意冷下脸满怀恶意地对我说，“蠢货，看着他们都在为你庆祝很开心吧，但连一个小小的落水都能差点送命的你永远不可能得到父亲的认可，呵，只有我会是父亲的骄傲……”
“嗯。”
“——什么？！”他下意识放大了音量，下一秒又恼怒地压低嗓子，像是獒犬被挑衅时发出咕噜咕噜的低吼，“你是在敷衍我吗？”
“没有，”对于他突然生气这件事，我有些莫名其妙，“我觉得你说得对，我确实掉到海里后生病差点死掉。”
我想了想，怕他又再生气，又补了一句，显得说得话不那么绝对，“哦，有一点你没有说准确。”
“……什么？”他紧紧盯着我，翠绿的瞳孔微微转动，像是猫儿一样，警惕地瞄着我手上的小鱼干。
“我没有什么感觉。”
“？”像是被我抛出来的小鱼干砸到了脑袋，他疑惑地皱眉。
我是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英语句子给别人听，慢吞吞地，甚至需要时不时停下来想想：“我是第一次来到韦恩庄园。虽然这么说很不好意思，但他们欢迎我，我没有很开心，也没有不喜欢，只是这里对我来说很陌生，我什么感觉也没有。”
但难得的是，他没有打断我，只是专注地听我说话。
我看到他愣了一下，随即很快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边笑边断断续续地说着，“这话…哈哈哈真该让格雷森来听听……”
“？”这回换我不懂了，这和理查德·格雷森有什么关系。
不管怎么说，我们的关系似乎比最开始要亲近一些了。他甚至问了我想不想摸摸看提图斯——这是黑狗的名字。
我盯着提图斯柔顺的毛发思考了几秒钟，点点头靠近他们。
席地坐在提图斯的另一侧，我在他的帮助下第一次尝试了抚摸它的长毛：提图斯温顺地低下头，那一身黑毛在夜晚的灯光下显得更加地油亮光滑。
“它很乖。”我对狗的主人感叹道，诚心诚意地夸赞提图斯，“好孩子。”
“当然！”对方与有荣焉，眉毛扬起，“他可是……可是韦恩家的一员！”
……韦恩家。
我在心里默念着这个词，梳理犬毛的动作渐渐慢下来，抿了抿唇，还是犹豫着问出了心头盘旋着的疑惑。
“达米安，”这是见面以来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我问他，“你觉得，亲人和家人有什么区别呢？”
我知道达米安·韦恩是这座广阔的庄园里唯二与我有血缘关系的人。在这个问题上，他或许比别的人更有发言权。
我听到他嗤笑了一声，似乎在嘲笑我的蠢笨，却还是回答了我这个或许在他看来莫名其妙的问题。
“没什么区别。”
亲人也好，家人也好，都没什么区别。
像是困惘我多年的迷雾终于迎来了一阵大风，我心头模模糊糊的念头噔的一声清晰起来。我下意识扬起嘴角，连连点头，感觉比吃了阿福的小甜饼还要高兴，让我不由自主地想对他多说一点话。
“达米安，”我看到他的视线从提图斯转到我的脸上，翠绿的眼睛在晚上像是两颗玻璃珠子，“目前这个家里，我最喜欢你。”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我又对我所说的话打了个补丁，“除了阿福。”我点点头表示肯定。
“……切，”他顿了一下，迅速别过脸去不看我，“别以为说些好听的我就会承认你……顶多我接过父亲的位子后依旧允许你在这。”
“那也谢谢你，达米安。”我笑眯眯地对他说。
“喂——”远处的迪克对他们挥了挥手，身后坠着除布鲁斯以外的所有人。
“走吧，”达米安率先站了起来，拍拍手上的灰尘，终于放提图斯回了犬舍，“他们来找你了。”
“……不是，”我慢了一拍的站起来，比他高了一个头的我半蹲下来，双手倚住膝盖，直视那双绿色的眼睛，认真地纠正他的话，“是来找我们的。”
“……知道了。”他不自在地移开眼。
和他们汇合后，迪克饶有兴致地开口问道 ：“你们聊了些什么？”
“和恶魔崽子有什么好聊的，”杰森把手背在脑后嘲笑道，“聊是怎么被老头领回家的？”
“——这关你们什么事？”
我扭头看到达米安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他拉长的语调慢吞吞地说，似乎接下来又要开始呛声。
我难得赶在他人开口前出声：
“嗯，这是秘密。”
达米安挑眉惊讶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似乎又放弃了。
最终，他只是抱臂冷哼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达成成就[来自弟弟的承诺]and[独属于姐弟二人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