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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河中少年》2:互相帮助 ...

  •   第二章:互相帮助
      相中还注重课外实践,高二六个班全都拉到郊外实操,由体育老师主导,将二百号学生分为六十组,合作搭帐篷。
      婉拒了朋友相约,雷暖注意到倚在砖墙的少年,大家嫌弃那面墙陈旧灰多,宁愿蹲在地上或者站着也不肯倚着,单他一个,懒散疲怠惯了的模样。
      “欸,我可以和你一队,你缺队友吗?”
      林傲在班里算是个边缘人物。
      老老实实上学的乖学生们瞧不上他,不学无术混日子的问题少年不拉他入伙,看似独来独往活得自在的少年没有几个朋友。
      面前这个勉强认识的女生算半个。
      林傲站直了点身子,笑得像是捡了大便宜一样,“没有队友,哦,你来了就有了。”
      搭建帐篷方面林傲虽然是小白,但看雷暖一步一步操作也摸索出了点,费力气的活都由他来。
      “看你熟练程度像是被人扔到树林里专门练过一样。”
      听者有意,雷暖缠绕的双手一顿,眼珠慢半拍的动了动,不太走心回:“以前小时候有人教过。”
      十七岁之前的他们关系比亲生父女还要好,时春知继父的身份当得很称职,钱茜是个工作狂,接送上学开家长会辅导作业都是他亲力亲为。
      改口叫他爸爸,小雷暖叫得很快。
      时春知没有孩子,小雷暖长的也讨喜,相处下来心里把她当做亲生女儿来对待。
      察觉时春知意图时,雷暖僵硬的回避他的接触,钱茜还找了她谈话说是不是闹矛盾了。
      雷暖想过说出来,在钱茜的副驾驶上,及膝裙摆慢慢上撩,露出大腿上由时春知留下的痕迹。
      因为这件事太过羞耻惊骇人伦,雷暖想要坦白的动作都在发抖。
      可是钱茜没关注她,准备倒车的钱茜没回头的问:“学校不是到了?快下车吧我马上还有个会呢。”
      “会”这个字雷暖从小到大听钱茜说过无数次,每一次都是用这个筏子来推开她,无一不利。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像被针扎了的气球,伴随着眼底的灰暗,架起一座高墙。
      “张队,这就是林傲初中就读的学校,当初带他的初三班主任还在任教。”
      跨过声声读书说话声,张瑕敲响走廊尽头办公室的门。
      “请进,张队,郝警官,你们好,我是赵倜。”
      头发半百的老头眉目慈祥,开门时手上还拿着几张批改一半的试卷,看向他们时从容又关爱。
      张瑕弯眉,伸手打招呼道:“赵老师,您好,打扰您了,来问您点关于林傲的事,19届毕业生林傲,您还记得他吗?”
      “阿,林傲,记得,记得……”
      张瑕向旁边动了动手指,郝飞会意,熟练的拿出本子记起来。
      “中考那年林傲的父亲出了意外,祖孙俩相依为命,在此之前,林傲是个很优秀的学生,学业和人品方面都领先他人,而他去相中也是因为当时校长开的条件足够高。”
      高中校长需要一个中考状元的噱头稳固生源,林傲需要这笔钱换一个家庭厄难的过渡,各取所需,无关私情。
      在别人还在想零花钱怎么花的时候,那个稚嫩的少年已经想好了未来几年甚至二十几年的规划。
      不是没有心仪的高中,可林傲远有比升学还要重要的事,年长的奶奶和养家的男子汉责任,双趋不可避时只能舍弃一头。
      郝飞手上记得飞快,瞧着他回忆的脸色试探性地问:“初三时候您有注意到过林傲男女同学感情异样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林傲是拔尖,同学间相交也都有分寸,问这话是不是有些过分猜忌了?”
      “哈,是我的错,赵老师您别介意,是我失言,是我小人之心了。”
      张瑕接收到郝飞的眼神,脸上挂着笑道:“赵老师,您是个看顾学生的好老师,林傲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您就没想着帮帮?”
      “欸,那小子,脾气倔心气大,不肯受施,我能力有限帮不了的只能他自己走过来。”
      略微沉默了几秒,赵倜满是私心道:“张队,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来问我林傲从前的事,我想从我的角度多说几句。”
      “您请说。”
      “少年的脾性德行早已成型了,凭借未成年无外力帮助还能将老太太养的好好的,人品方面,林傲绝对没有错处,至于别的,我人微言轻说不上话,还行您公正磊落的办案。”
      老教师的肩膀微弯,为了一个“罪行满满”的学生,固执的坚持着对从前那个优秀少年的维护,恳切的言辞外说满了拜托。
      张瑕侧身轻咳一声,官腔回道:“赵老师您严重了,您只是林傲的初中班主任,我只是个查案的,一切按事实说话。”
      “哎,是,说得是。”
      两人告辞的话落,赵倜起身叫住两人,“张队,我想多嘴问问,林傲,到底怎么了?他现在在哪?”
      时隔两年再次听到林傲的消息,还是由两位警察传来的,无论好坏总归令人不安。
      “赵老师,案情原因,还请见谅。”
      知他爱生心切,张瑕顿了顿补充说:“等过段时间案件查明,我来告诉您林傲下落。”
      至于将来那个场面是谩骂还是背弃,张瑕都受得了。
      市局三楼,张瑕正就当前调查出的线索作汇报,“林傲能控分考入相中,大部分是因为家庭原因做出取舍,高局,我觉得林傲可能不是案件中所表现的那个样子。”
      “视频你怎么解释?市里的技术部门可是检查过了的。”
      “视频是由时春知拿过来的,我想申请调查他。”
      实木红漆桌前临摹字帖的高局轻瞥了她一眼,提醒道:“时春知可是商界名传的善心商人,你对他起了疑心?”
      “嘿嘿,高局,只是有点,还得事实来说话。”
      “行了,说吧需要我提供给你什么?”
      张瑕得逞般勾笑,顺势道:“我要那个视频,还要省里的手续。”
      虽说亲眼见过了视频,也得证事实,但摆在明面上的事实和查出来的线索略有相悖,张瑕说服不了自己放过那些疑点,不若紧紧抓着不放,找出个大白的真相。
      雷暖被林傲邀请到他家时不知道那天是他的生日,林傲家里只有个头发发白上了年纪的奶奶。
      林傲放下两人书包就去忙,破旧的一楼小区的小院里,雷暖有些无措。
      “别担心,奶奶很和气的,只要你不开口骂人奶奶就会喜欢你。”
      雷暖冲这边翻了个白眼,“洗你的衣服去吧。”
      “哈哈。”
      粉褐色外套的老人个子有点矮,弯眉浅浅满脸柔和,只是那双眼睛有些发白,不似平常老人。
      “是小傲的同学小暖吗,过来,叫奶奶看看小暖长什么样子。”
      雷暖疑惑凝望,随着脚步拉进,心头的疑问得解。
      双目失明的林奶奶手心温热干燥,手指滑过雷暖面部器官,和蔼说:“细长眉,圆眼睛,小脸小嘴唇,是个好看的姑娘。”
      “奶奶,您皮肤真好,您也好看。”
      林奶奶拉着她坐下,笑道:“我都多大了趁不上好看,对了,我拿照片给你看。”
      在她起身去拿时早有林傲找出来,递来道:“奶奶,给您。”
      少年在面对亲人时好像没了棱角,雷暖盯着林傲扶林奶奶坐下的轻缓动作,出神的想,这样的林傲太温柔无害,配上还没脱下的校服,像个乖学生。
      送她去坐车时,林傲笑得有些傻:“谢谢你雷暖。”
      “谢我什么?”
      “今天是我生日,谢谢你答应来我家里,哄着奶奶说话,因为我出生时我妈就死了,所以我从来没过过生日,但是奶奶都会给我做长寿面。”
      雷暖恍然,“怪不得奶奶说什么都要让我吃那碗面。”
      林傲咧唇一笑,因为想要雷暖沾沾寿星的福气,林奶奶哪怕她说吃饱了也劝着吃点。
      “生日快乐林傲。”
      “嗯,谢谢。”
      这句话是林傲期待了一天渴望听到的祝福话,收到之后的心情果然如想象中一样自得。
      雷暖放在腿边的指尖轻敲,犹豫后道:“林傲,这一天也是我生日,只是因为我爸的原因,在家里妈妈不允许我提起。”
      她的原生家庭有过幸福美满的时候,只是在雷暖记事后的几年戛然而止,缺失的父爱被时春知弥补,这才造就了她后来长时间的依赖时春知。
      “距离零点还有两个小时,还请雷暖同学吹灭你的生日蜡烛,并许愿。”
      被他虚虚盖着的双眼下是个被点着的打火机,那抹微弱的火光还需要他单手护着才能摇摇的保持亮光。
      雷暖颇为感触,柔声唤道:“林傲…”
      “嗯。”
      “亲爱的雷暖同学,请许愿吹蜡烛吧。”
      雷暖弯着唇闭眼,对着他微拱的双手中的火光,双手合十默想发愿。
      姑娘近在咫尺,林傲微微前倾,闭下眼又回到原来距离,心里无限珍惜这刻的安宁。
      几十秒的安静过去,雷暖声调轻快道:“好了,我许好了,不过,”
      “林傲,你还随手带打火机,是不是想抽烟呢!”
      林傲才想起来连连捂着口袋里的“赃物”,气短的求饶解释道:“我就这一次想抽被你发现了,阿暖我不抽了,我回去就扔了。”
      “是扔火机还是烟?”
      林傲微顿,又带有一丝不舍道:“打火机能照亮,烟还能让人,不提倡浪费不是?”
      雷暖不太强烈的气哼一声,听了他的说辞。
      林傲第一次知道她的境遇,是因为偶然跟着雷暖回家,隔着昏黄的玻璃门,那个从前见过的温润和煦的长辈松了领带箍着那双纤弱的手腕,看向他名义上的继女的眼神满是欲念强迫。
      而贴着墙面默声承受的姑娘,林傲怜爱伤痛的移开眼。
      玻璃门被愤怒的少年拿着砖头激烈的砸开,林傲右手被玻璃渣擦出血,野兽一般的眼神盯着挑衅傲慢的时春知,愤怒的胸膛隐隐起伏。
      “混蛋!我杀了你!”
      主动迎上林傲攻击的动作,时春知向旁一侧,沾着湿泥的砖块砰的砸向地板砖。
      “看来少管所半个月的教训给你的还不够,让你一再的多管闲事。”
      时春知警告的话里闪过狠厉,看向他的那双冷情的眼中是上位者的不屑,“小子,视频里强迫雷暖的是你,挑衅砸监控的也是你,你说,谁会相信你说的屁话?”
      “呵呵。”
      态势夺人的男人走得从容,看向林傲的眼神和蚂蚁无异,“想要救人,就先掂量下自己的斤两,学校你赵老师,家里你奶奶,还有你的以后,我既然能送你进去一次,就能送你进去一辈子,林傲,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领导及操控者当官了,时春知几乎要忘了被人反驳忤逆的滋味,从前有个雷暖,现在又有个林傲,不过还是重蹈覆辙被他一一驯服罢了。
      “小暖,把衣服穿好,回房间去。还有这位林同学,我们好好谈谈。”
      “雷暖……”
      面无表情的姑娘没有动作,凸显的肩头露出消瘦的肩胛,听到林傲的唤声,自己都没察觉的抬起脸露出抹极浅的希冀来。
      林傲心思猛颤,害怕又颤抖的向前走了一步,“雷暖,只要你说一个字,我带你离开……”
      还未说完的话没在雷暖拉着他向外奔跑的动作中,风声、身后男人的威胁声、胸腔里起伏不定的震动声,都没有那些隐约的触感来的直击心脏。
      林傲任由她拉着跑向不知名的地方,心脏的跳动不知是奔跑的动作太大还是少年情动的接触。
      封闭的死胡同里,两人互相平息喘气。
      “林傲,谢谢你为我出头。”
      林傲缓缓摇头,知她有话要说,无声的保持缄默。
      “从十七岁生日那天开始,我一直受他的迫使和他发生关系,我们第一次见面,是我不愿反抗他找人教训我,我不说出来是他伪装的太好了,没有人会信我的话。”
      雷暖声线发颤,忐忑觑视的眸光上扬,几乎是捧出自己的自尊在问:“林傲,我感受到你从前喜欢我,可现在你知道了我的不堪,你还喜欢我吗?”
      长期生活在时春知的蹂躏压迫之下,雷暖身边的异性更少,知道她处境还能和她说话的,只有一个林傲而已。
      雷暖话里带有挽留,见他迟迟不答,又看出那双眼里的容和,才支持她还站在这。
      面上闪过一丝急切,雷暖上前垫脚,嘴唇向上想要吻他。
      林傲完全反应得过来,迟疑了一秒,侧脸躲了开。
      “…你嫌弃?”
      “不是,我来的太急跌到了泥里,脸上都是泥,你可能没看到,都是泥点,你碰我脸我怕弄脏你……”
      “噗嗤。”
      焦急的解释完全冲化雷暖的忧虑,拉开一步距离,雷暖语调上扬问:“那我的问题呢?”
      “我不会。”
      林傲神情认真,话语更像承诺道:“雷暖,我还没成年能力有限,给不了你百分百的保证,但我可以对你说,我会尽我全部,和你一起反抗他。”
      外套褶皱的姑娘有种凌乱的美,皎白肌肤上红通的眼睛更加明显,仰头间有一瞬间的哽咽,又被她强压下来。
      埋藏着这个屈辱的秘密,雷暖从前想过可能回对警察说出来,他们可能会以谴责鄙夷或者冷漠公事公办的态势对她,她也做好了被所有人这样对待的准备。
      可林傲怎么和别人不一样呢。
      少年没有明说喜欢爱恋,但看向她的那双眸子里尽是柔软。
      宁和气氛围绕,林傲缓慢着上前,试探性的将手搭在她肩上。
      雷暖看得清他脸上的心疼同理,压下心底涌出的不适,无害信任的望向他。
      林傲一滞,更觉她心中越多美好。
      受了别人的不公对待还愿意再次相信别人,没有攻击社会心生扭曲,受了伤就自己舔舐伤口,怎么不惹人心疼呢。
      轻飘的唇瓣吻上姑娘眉中,林傲唇瓣向下,眉心相对间两人双双漏了几拍呼吸,“很痛苦吧?”
      “嗯。”
      雷暖想过要和时春知同归于尽,想把他的罪恶让更多人知道,可压在她身上的这座山太权势太重了,她反抗,却无望。
      身旁来的一双手捂住耳朵,适应触感后的几秒钟,林傲陈述的声音传来:“对不起,现在才真正的走向你。”
      “雷暖,我可以陪你短暂的安静,也可以陪你一直嘈杂,我永远都不会站在你的对立面,我拿我最重要的东西起誓。”
      林傲用他的一举一动来说明他真的没有嫌弃雷暖。
      比之前更在意的,是雷暖感受到更多的安全感。
      相中举行了场秋游,四方的数百帐篷整齐排列,巡查老师正来回走动,尤其对男女生挨得近的帐篷格外注意,就怕哪个不长眼胆子又大的,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事来。
      巡查刚过一半,就听到前面混杂的争吵声,听那声音,男女各半,不时有几个男女动作的词蹦出来,巡查老师暗道不好,提防着提防着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挤到对立的人群中,巡查老师微微松了口气,没有动手没有出格的局面,还好。
      “同学们都安静!发生什么事了一个一个说。”
      “老师,他借着天黑摸雷…我朋友,被抓到了还不承认,看着都是一个学校的同学,谁知道有些人皮囊下的是地沟老鼠一样的恶心心思。”
      站在雷暖旁边的女生愤怒非常,对峙的男生涨红了脸,既生气又辩解:“你胡说,我就是路过,是我外套不小心滑了下来我去拉,谁知道不小心碰到了雷暖。”
      “不小心!呵,那么宽的路就你不小心,可真够不小心的。”
      男同学更大声的气哼,随即反驳。
      雷暖忍耐到了极限般站起来,厌恶又清醒道:“就是你,走到我身边的时候你停下了,你盯着我,伸了手。”
      “你神经病吧,那么多人都看着我没故意就是没故意,就是衣服滑倒了你脖子上,我都不认识你为什么故意碰你,被迫妄想症吧你。”
      雷暖有种不同寻常的镇静,冷凝又条理清晰的态度不像受害者。
      “就是你!我不会感觉错。”
      维护她的女同学首先察觉不对,担忧的看向不对劲的雷暖:“雷暖,你怎么了?”
      “你干嘛……”
      在她冲上去实施动作前,一道高阔的身影来的很快,林傲撑着她肩膀,边脱外套挡着她脸庞道:“雷暖,跟我走。”
      “可他……”
      “我知道雷暖,但这是私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你也不想成为谈资吧,这件事我们可以等会再解决。”
      雷暖目光几经变缓,选择了相信他,“…好。”
      林傲弯唇露了个和缓的笑,转身间目光警告的环视看热闹的人,最后视线停在矛盾激烈那名男生身上。
      后者不服,直坦坦的和他对视。
      林傲审视的眼神渐渐疑问,单看形式来说,对方不带躲闪且被冤枉的愤怒更真实。
      观之雷暖,警惕后怕,厌恶又愤怒的眼神像极了面对时春知时的应激。
      疑问姑且不说,林傲牵着雷暖右手,走到巡查老师边停下,“老师,麻烦您处理下局面,别让人知道是雷暖,我先带雷暖离开。”
      “欸好好,快走吧。”
      光滑的石头上,林傲擦了擦才让人坐下,半蹲下来劝道:“雷暖,那是假的……”
      虽然事情真相还未调查出来,但林傲要做的是让雷暖离开自困局面,切莫困顿自己的心,郁郁不平。
      但如果真如她所说,林傲会动手,像他承诺过的一样,不出命见了血,给那人一个他的回答。
      “可我都感觉到了。”
      雷暖双眼死盯着路口,随即预备那人过来时的严阵以待姿态:“林傲,我没感觉错。”
      在时春知那体会到过类似的恶寒的感觉,如附骨之蛆摆脱不掉,她不会记错的。
      “雷暖,你看,瞧我的手。”林傲将一侧袖子脱下来,很慢的拂过裸露的胳膊,模仿着情景再现,“你仔细的想一想,是衣服的布料滑过的感觉吗?”
      脑子里几道模糊的记忆齐齐涌过来,雷暖忍痛咛了一声:“我不知道林傲,我记不清了……”
      略大的手掌按上她撑着脑袋的双手,林傲立马改口道:“好,别想了,我不问了,对不起。”
      时春知不是个容许别人挑衅的人,这场本就是天平倾斜的对峙中,林奶奶被无辜波及。
      雷暖从时春知那得到消息,到黄昏才找到消失的林傲。
      橙黄的暖光完全笼罩着弯腰弓背的少年,灿烂的午后光晕照得他明亮又耀眼,可雷暖看着只有刺眼。
      受林傲心境的影响,再暖的景也只感到悲寂凄凉。
      雷暖抿唇默言,面对着他半蹲下来,手掌试探性的搭在他膝上,眼眸歉疚不忍。
      林傲恍然动了动眼珠,没有对其表露殃及的愤怒。
      奶奶被时春知波及,他不是时春知,不会迁及雷暖,更何况,雷暖怎么不无辜。
      “雷暖,中考后和奶奶相依为命,我情绪调节不过来行为失控的时候都是奶奶引导我走出来,我本来打算高中毕业后上个技校,学个技术赚钱攒钱给奶奶养老,再等奶奶百年之后给她送终。”
      奶奶年纪日渐增加,林傲不是没做过死亡的准备,只是故意的意外来的太快,他完全没有准备就要给奶奶安葬。
      “对不起林傲,因为我的原因害了奶奶,对不起。”
      “雷暖,我不怪你,凶手是谁你我都知道。”
      不管时春知抱着如何的心思做下这件事,又想要林傲如何反应,他会如他所愿,放弃学业一门心思的和他作对。
      少年血气的眼中闪过疯狂狠戾,自述般道:“我现在孑然一身,不怕和时春知拼上。”
      “林傲,你别做傻事。”
      雷暖焦急的握上那只手,安抚说:“我不是劝你放弃报仇,只是因为一个恶魔不值得把自己搭进去,我们一起报仇,但先要保住自己好不好。”
      “嗯。”
      僵硬轻缓的手掌落到雷暖头上,林傲浅笑着,“雷暖,我想着你,就一点都不想死。”
      明明是保证的话,雷暖听着险些涕泣出声。
      少年嘴唇干裂眼神无神,唯一的一点生机是望向她的时候,那些眼里挤出来的僵直笑意。
      “雷暖,要不然,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
      雷暖顿失表情,焦急问:“是不是因为时春知才要分开,他威胁你了?我不走,你林傲,我不回去,我和他挑明,我们去报警,我可以出庭作证。”
      “然后看着你的声誉再被诋毁一次吗?”
      雷暖语塞,随即坚定道:“我不怕。”
      林傲弯眉,摸了摸她发顶,继而将人拉进自己胸膛。
      雷暖耳朵贴在他左边心脏处,耳边传来稳稳的振动声,跟着自己的心境也安定下来。
      “你听我心跳是不是还蛮正常的,我不是冲动,雷暖,我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我会想个两全的办法。”
      司法手段帮不了他们得到公正,林傲亲手去拿,他们见过对方落魄困顿时的模样,也知道怎样做是为对方好。
      而林傲一定会采取方法,绝对不会让雷暖往后一生都这样活着。
      “我想分开是有很多原因,时春知看不得我们在一起一定会更强烈的打击我们,解决不了他,学校学业未来,我们走不到高考,雷暖,我没有因为奶奶的事要和你分开,谁是凶手,我看得到。”
      “我不在乎。”
      雷暖少有的带了点强硬任性,林傲看着她的泼皮有些无奈。
      “雷暖,两个人不能同时被感情冲昏头脑。”
      林傲说不出两个人谁的喜欢更多,比较出来也没意义,只是当下阶段非常,舍车保帅的话,他愿意去当清路的铲车。
      “是因为我要做的事很危险,也需要独立,我们需要分开。”
      “你想找他拼命?”
      林傲否认的摇头,温情道:“我不会,我还想活着找你。”
      在他能够想到的以后里,从来都有雷暖的身影,要是终点的尽头没有她的话,林傲不知道付出的这些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可是我们就不能一起吗?”眼角沾泪的姑娘要哭不哭的,伤心劝着:“林傲,我可以舍弃一切帮你,你想要做什么就不能告诉我,这条孤独的路我能跟你一起走。”
      想要做的事情不同,身处不同的位置所想的层次就不一样。
      林傲没打算告诉她已形成个大纲的计划,轻笑了声,不带指责道:“雷暖,我不都给你说过道理和原因了吗。”
      “你就打定了我不会无理取闹,才下决定的吧。”
      “嗯,阿暖了解我。”
      雷暖微滞,想到他也是为了自己怨恨不起来道:“等到以后,不要让我找不到你,不然你就别见我了!”
      “好。”
      少年的眼眸比之前加深了许多,虽然经历许多离殇,但待人的神情态势间仍是坦诚,一句寻常不多的话更像是承诺一样沉重,“我一直在你身边。”
      “好。”
      彼时高二下学期已经开学,雷暖阔别学校将近五个月,再次回到预备高考的赛道上,因为心里想着不在这里的人,并没有多大的感触。
      钱茜将工作看得比家庭重要,不会关注她成绩是否下降,时春知宁愿她不求上进,以此被他控制受他禁锢,世界上唯一一个真心待她好的人也没了踪迹。
      雷暖的生活没了林傲,过的像朵蔫了的花骨朵。
      只有时春知乐见与此,压迫手段不断。
      雷暖不知道的是,他们的最后一面不是那天说开后的告别,放假后的雷暖路过钢琴行,因为不想回家就坐在了玻璃窗边,手指按抬间韵律响出。
      林傲像个觊觎别人幸福的小偷,身处角落望着白日里无镁光灯自亮的女生,眼底既骄傲又维护。
      雷暖本该是这样。
      自信从容,光洁且令人仰望。
      视线滑过她脚踝露出的未消去的乌青,林傲重了重眸色,略显消瘦的脸上闪过愤恨,随即变得略微暗淡。
      他如今孤身一人没有牵挂不怕拼命,要是能一命换一命来得到时春知的伏法,林傲可能会做。
      随意的曲子弹完,雷暖被窗外牵着手走过的一对情侣吸引了注意,想到给自己许诺的那个人,不由弯了弯唇。
      林傲向她说过的,会想办法揭发时春知,会亲手给他们清扫出一个干净的坦途的未来。
      只是等些时间而已,没关系,只要能解决时春知,只要是他给她的未来,雷暖都等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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