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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顺着那人指的方位,很快找到了一间屋子,屋内有两人值守,古晨毫不费力的翻身一刀解决俩。

      程铮跨过尸体,继续深入。

      地上横着歪七扭八的椅凳,还有啐烂的肉骨头臭烘烘地黏在桌角。窗柩吹得‘咯吱’乱响,程铮皱起眉,见有一处暗门。

      本是壁墙,官差们日日进出,一眼便知是道暗门。

      古晨从屋里拿了两个烛台,给了孟扬一个,左右为程铮照路,越往深处走,难掩的气味越重,程铮抵着口鼻。

      直到走到最下方,眼前的一幕令程铮等人惊心骇目。

      简直是个庞大的‘地宫’,只简单分了几个牢笼,每个牢笼里都是人,满满的人。

      像牲口一样的人。

      大片大片的水渍混着不知是什么粘稠带块的污糟。潮湿粘稠登时爬身,血腥浓厚,角落还有‘吱吱’叫的耗子。越往里走,孟扬越坚持不住,最终扶墙吐了一地。

      程铮庆幸今日没怎么吃饭是对的,不然就得和吃了满肚子桂花糕又吐了一地的孟扬站在一处了。

      那些人察觉到亮光,一个个低着头,程铮见牢笼中人挤着人,男女混装、老少皆有,还有好些身怀六甲,而且不止...好些。

      这些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被抽打过的印子。

      个个瘦骨形销,并且血淋淋的。

      程铮靠近一个一个地瞧着,这些人明显是被打怕了,见有人靠近便都低下头去,往跟深处挤去。

      孟扬被眼前的狼藉冲击到,紧捂起嘴。

      腥臭的地牢挤着这么多人,程铮却只能听到细碎的铁链声和自己的脚步声。

      他抹了把锈斑,凑在鼻尖。赤黄的锈迹被血浸染的四分五裂,一小片掉落到程铮脚边。

      人群拥塞中突然一声爆喝,不知手里攥着什么飞快地冲向程铮。

      古晨:“殿下,小心。”

      孟扬:“殿下!!!”

      只听程铮闷哼一声,血色当即染红了程铮的胸口。

      “去死吧!”

      程铮捂着心口,退了几步。

      古晨抽刀就要杀了此人,程铮抬臂拦下古晨。

      程铮摇摇头。

      孟扬赶忙扶上,面色慌张地看着心口处的鲜血从程铮指缝溢出。孟扬按住伤处,颤声道:“殿下...殿下。”

      程铮锁着眉,面色如金地摇摇头,微微笑了下,心道:这就是被刺心口的滋味吗...确实不那么好受。

      那人推开笼门,链条拖出沉闷的响声,脚铐太紧了,锁的腿脚浮肿,将镣铐裹进肉里。

      程铮抬眸看去。

      那人却哈哈哈哈哈大笑,说:“你们听到没,你们听到没,他们叫他殿下!!!”

      哈哈哈哈...

      地牢四面都是死墙,与外界隔绝的严严实实,程铮愈发觉得心闷,额间蒙上一层薄雾一样的汗珠。

      “赚大发啦!!!”那人面色忽然狠绝,盯着程铮,“狗日的都不得好死,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都去死!去死!都给我去死!!”

      那人转去身后,放肆地笑。

      “我赵德胜此生,值了!!!哈哈哈哈...”

      古晨心里遭罪极了,少主前脚让他保护好殿下,后脚便在眼跟前受伤。

      程铮脸色愈发苍白,孟扬扭过头吼道:“你叫什么叫,我家殿下是来救你们的。”

      赵德胜根本不信,道:“救?谁还记得我们,那皇帝老儿在那雕梁画栋的凤阁龙楼里整日吃着不尽,好生快活。哪里还能记得我们这些垂死挣扎、命如蝼蚁、活不如牲口的人。”

      赵德胜放声道:“他是殿下?他是狗屁,今儿就算是皇帝老儿,我赵德胜...不悔!!!不就是一死,来啊,动手啊。杀死我,杀死这里所有人,杀死天下所有如我们这般被踩在脚下的烂泥!!!”

      孟扬瞧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便不再多言。

      赵德胜的放声大笑还是引来了官差。

      火把将通道照了个通明,一下阶,官差连连拔刀。古晨早已握紧刀柄,立在程铮身前。

      其中一个官差厉色说:“门口两人是你们杀得吧,狗娘养的,胆子不小竟敢夜闯郡守府,嫌命长了是吗!!!”

      程铮聚起眼睫,看向官差。

      古晨吼道:“放肆!”

      官差哼笑一声,说:“呦呦呦,放肆?我还放三呢。”他上下打量了着古晨和程铮说:“就你们三人,还有个被给贱奴刺伤了...自作孽。”

      赵德胜不动声色地看眼程铮。

      程铮逐渐习惯了痛感,缓了缓说:“贱奴?那你是什么好东西!”

      “我呸,连你爷爷我都不知道就敢夜闯刺史府。既然你们敢来,那这里,就是你们日后的归宿!!!”官差面露狠色呛声道。

      程铮不想多言,“古晨!”

      一声哨鸣,随即通道内闪进几个黑衣人——乌金箸杀手。

      程铮指着刚刚放狠话的官差,对古晨说:“我要活的。”

      “是!”

      赵德胜逐渐收紧五指,“草他娘,来呀,打掉他们的官帽!”

      赵德胜将多年来遭受得罪,一并注入这声怒吼里,他赤着双眼,盯紧了官服,浑浊的污水被乱战溅起。/*/*

      程景筠捏起一沓白纸,张张赫然印着代州官印,毫无预兆地一把摔去姜学思脸上。

      姜学思今夜遭了老罪,双膝跪地酸痛,小腿酥麻地使不上劲。

      “陵王饶命啊,饶命啊殿下。”姜学思一瞬泄洪,再也装不下去了。

      程景筠无感地看去磕破了额头的姜学思说:“现在想起求饶了?”程景筠抬手轻拍几下他的脸说:“方才把我当傻子的劲哪去了,嗯?现在想活命了。晚了!”

      程景筠露出一个阴鸷的笑。

      “不是不是,你听我说,朝廷每年征收粮食,代州...代州是最远的州郡,拖着官粮一来一回半年就过去了,粮食不经放啊,要是粮数与粮册不符,户部便不收,一来一回地折腾又是半年。我...我们也是不得已啊。”姜学思故意将‘我’说成‘我们’。

      程景筠挑眉问:“们?还有谁!”

      姜学思故意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半天,才说:“这...”他偷着瞧了瞧程景筠的神色说:“就还有...”姜学思心想:大不了一起死,我不信皇上能将我们全杀了。

      “我们包括...其他...五州...”他微微抬首,试图辨着程景筠的脸色。

      程景筠顿了下,随即连连拍手道:“好!真是好。”

      姜学思艰难地撑开一个笑,腿膝处的衣袍被攥出了汗,他诡辩道:“我们也不是怕麻烦,这不是为了节省粮食嘛...就...”

      程景筠笑着说:“你们这般聪慧,我险些觉着,要是胆子大些,谋朝篡位指日可待啊。”

      姜学思瞪大了双眼:“臣不敢...臣不敢啊。殿下饶命饶命啊。”

      “饶命?怕是不成。”程景筠命人关上门,掀袍坐下,“你的命,我说了不算,这么大的案子,别说我了,就算是我三哥也是不敢轻易饶命。”

      姜学思爬跪程景筠脚边,给他磕头,“陵王殿下,殿下啊,我这屁股还没唔热呢,下官到任也就半年,我一个地方官,我,我,我左右不了啊。”

      “这就是你方才说的‘学做官’?”程景筠看着姜学思道:“你的来路,我在郢都已经听了一箩筐。”

      程景筠不理他的求饶。

      “姜学思。盛德末年曾在乾州刺史门下做撩官,没多久,这位刺史满任离乾入都,听说走的那日,什么都带了,唯独忘了你啊。”

      姜学思跪坐下去,面无表情地歪着头。

      “后来你又辗转多地,落脚在了代州,你说你任职不过半年,可你在这里日夜想着该怎么推了院墙重砌。”程景筠看着门外新垒的墙壁,“熬鹰一般熬到了今日,以为自己终于熬出头了,其实不过是矮子里拔将军。”

      沉默许久的姜学思开口道:“代州与别州不同,代州紧挨洛河边境,我虽入代州门下多年,却不知为何频频调换,你说得对,矮子里拔将军,门下同僚走的没几个了,可不就剩我了。”

      “地方缴纳粮税,要过户部核对,户部造册递去内阁,内阁拟了票,户部签了字,这粮册才能入昭明殿,章程还是要走的。”程景筠转身道:“至于这章程是如何疏而不漏地递去昭明殿,经了谁的手,上了谁的牌,得姜大人自个交代,若是忘了什么,漏了什么。”

      程景筠蹲身抬起姜学思的头,道:“姜大人到时可要多担待些,诏狱那伙人,狠辣是出了名的。”/**/

      地牢里倒了一片,几个官差哪里是乌金箸的对手。

      “大哥...大哥,咱啥事都好说,饶命啊大哥。”方才的官差就剩他一个,还是程铮点名要活着的。

      孟扬奋起一脚踹倒他,说:“跟谁称兄道弟呢,你也配!”

      官差直起身爬到程铮脚边说:“...不配不配,大爷大爷,是刺史...是姜学思,都是我们姜大人让我们这样做的,我也奉命行事。”

      官差见程铮没发话,抬手抽到自己脸上,道:“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程铮慢睁开眼,冷声道:“你知道上一个想做我老子的人,下场如何吗?”

      官差原地愣住了,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张了张嘴,道:“对...对不住,口误...误会误会...”

      “押下去。”程铮摆了摆手,几个杀手将人带出了地牢。

      赵德胜生瞧了这一幕,方知自己真的刺错了人。

      地牢的门被一一打开,斩断了他们脚上、手上的锁链。

      赵德胜敛了方才视死如归的劲,悻悻地低着头。

      这些人不是瘸着腿,就是断了臂,一个扶着一个,瞧不出任何表情,虚弱无力地走出地宫。

      一直在身后的小女孩,见大家都出来了,终于露出喜色,跑着去找徐娘。

      这个不是,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

      她凭着记忆,找到常年关押着自己的牢笼,却不见徐娘。

      她急了,她抓着同牢房的一人问:“徐娘呢?那个怀孕的徐娘呢?”

      那人朝她说了什么,可她听不见。

      孟扬转身瞧见小女孩焦急的背影,也不知该怎么比划,示意她先跟着出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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