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七魔王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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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洵没太在意肩头暖意的离开，他的目光重新落在下面逐渐鸣金收兵的战场。
玩家的卡牌数量毕竟有限，这才第二场比赛，必不可能直接把底牌出尽，再除去一些派不上用场的牌，此刻停手是最明智的选择。
他在猜测，玩家下一步的选择，会是从别的角度智取，还是……开始琢磨莱亚提到过的“向年长者求助”这个选项？
从进入这个副本开始，他就有意在规避和玩家的直接接触，顺着副本给的人设营造出自己就是NPC的氛围。
目前来看，效果斐然。
至少有人是真的把自己当成劲敌了，鹤洵无声一笑。
他专注地想着事，没注意到梅菲斯特已经绕到他脸侧，视线落在他的眼睛上。
鹤洵已经醒了很久了，为什么右眼眼白里的血丝还没有消退？
梅菲斯特本能地感到奇怪。
眼下忽然被触碰，鹤洵瞬间回过神向后避了避，然而下一秒脸上却一暖——被梅菲斯特双手捧住了。
鹤洵一愣。
那张冷峻深邃的脸慢慢在眼前放大、停住，赤红到有些可怖的眼睛此刻被眉头压着，不见威慑，只剩专注。
鹤洵下意识屏住呼吸，接着感觉到对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右眼睑。
果然不是祂看错。
变成恶魔的鹤洵瞳仁比人类时大了很多，眼白在眼裂间占比较少，多了几分非人的兽感。平时这对眼睛虹膜翠绿，眼白如玉，干净澄澈得像宝石雕刻品，但现在眼白部分却爬着狰狞的血丝，细小的血管因充血如虬结的树根或是蛛网黏在上面。
“发炎了。”梅菲斯特深深皱眉。
自己几乎和鹤洵寸步不离，为什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鹤洵还能生病？哪里出了疏漏？
“不是发炎——”
“别动，我看一下。”
鹤洵想向后退开，见那张脸上倏然皱起的眉毛，顿了下，也就停住不动了，任由梅菲斯特扒开下眼睑。
梅菲斯特的动作相当轻缓，几乎可以用小心翼翼来形容，鹤洵被弄得有点痒，但顾虑到对方严肃的表情没笑出声。
恶魔向来只会破坏，梅菲斯特还从没做过需要收敛力气的事，只能仔细控制手上的肌肉，谨慎地扒开一点眼睑。
鹤洵的血和肉都很薄，就连毛细血管分布密集的眼睑内部都是很淡的粉色，接近白色。眼球分泌的粘液洇在那一小片肉和眼球的边缘线，反着点天边的红光。
光线不很明亮，只能看见里面不太正常的凸起弧度。
梅菲斯特下意识凑近，鼻息几乎和鹤洵交融。
鹤洵感受到热意的逼近，缓慢地抬眼看祂，不知道在想什么。
梅菲斯特扩张瞳孔，放进更多光线，终于看清了藏在黏膜和眼球之间的一点嫩黄色凸起。茎部细弱向上托举，尖端有个极细小的裂口，似乎很快就要从里面蹿出内芯。
“……”梅菲斯特松开手，脸色不大好看。
恶魔的肉.体几乎刀枪不入，那东西只能是鹤洵自己放进去的。
祂明白鹤洵在做什么了。
但祂现在是“失忆”的梅菲斯特，不能表露出知情。
怒火没有出口，还是自己亲手挖的坑，梅菲斯特脸上阴晴不定。
许久，祂起了个头：“那是什么？”
鹤洵道：“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梅菲斯特声音高了几分。
责备的话还没说出口，鹤洵忽然伸出手，目标明确地摸上祂的耳根——这几天撸龙撸出经验了，耳朵后面是大龙最喜欢的地方！
梅菲斯特本能地眯起眼，忍不住就要呼噜呼噜，但想到眼下的情况又强行克制住，握住那双手腕，冷声道：“讨好？”
“是呀。”鹤洵笑眯眯的。
这是变相承认自己做错事了。
梅菲斯特耳尖垂了几分，声音还是凉凉的：“所以，那是什么？”
“暂时不能告诉你呀，殿下。”
“……”
如果人形有尾巴，现在地板应该多出了几个大坑。
鹤洵眉眼弯弯，却是毫不退步：“给我点信任吧，梅菲斯特，我保证不会损害生命安全的。”
他抬了抬小指，红线亮了一瞬又消融于空气中。
……对，在鹤洵的认知里，他们还有一层绑定队友的关系。
鹤洵记得这么清楚，是在乎这层关系。
然而那根红线只不过是契约的遮掩。
心下立刻又是说不出的憋闷。
眼前的人形大龙不知为何忽然又不高兴了，耳朵尖低垂着，眼睛几乎变成黑红色，面无表情的脸上写满了不爽。
鹤洵：？
男人心海底针，鹤洵只能归结为龙的兽性多多少少影响了梅菲斯特的神智。
摸了摸大龙的耳后以示安抚，鹤洵说自己出去一下，不要祂跟着。
梅菲斯特警觉地竖起耳尖：“为什么？”
鹤洵：“你那么大一坨，一跟着别人都知道是我了呀。”
梅菲斯特：再次不爽。
但是自己和鹤洵的形象捆绑在一起，又有点高兴。
面无表情的俊脸上晴了阴，阴了晴，最终也没出说什么反驳的话，目送鹤洵离开。
鹤洵来了如同一片乱码覆盖的欲望城。
原先的城民们此刻头顶标识已经乱成一团，除了绿色，什么色都有，全都堵在城门口争抢着往别的城池涌。
鹤洵披了条长袍混在其中，视线不可避免地和身边的恶魔对上。
然而那些曾经狂热追逐过他的恶魔们此刻神智破碎，头顶像是打翻了调料盘一样五彩斑斓。
观察了一番，确定混乱的恶魔不会被眼睛影响，鹤洵发现这些无主的城民还是会有各自的倾向，头顶标识黑色多一点的就会往绝望的方向跑，金色多一点的就往暴虐城，红色去愤怒城。
很好，绝佳的传播者。
鹤洵挑了五名倾向各异的恶魔，操纵着触手悄无声息地将某样东西放在祂们身上。
拢了拢长袍，鹤洵转身离开了这座空城。
……
藏在魔王中的玩家们似乎还没下定决心，第二个循环日还剩两天结束，仍旧没见魔王之间有私下联系的迹象。
倒是打斗变少了。
无他：现在鹤洵的城民数量为0，只要鹤洵不动，第二轮输家板上钉钉就是鹤洵了。
NPC想要节省力气或者暗中谋划，玩家则更乐意省下卡牌。
懒惰不知是太过信任鹤洵的能力还是什么，没有再来过。
循环日的最后一天，一名不速之客出现在观景露台。
彼时鹤洵正拎着洒水壶给之前撒种子的地方浇水，听见动静回过身，发现来人正盯着自己——脸上的黑纱。
鹤洵随意道：“坐。”
他指的是露台边缘的台阶。
“您就这么认输了？”魔王脸上的蛇鳞在夕阳中染上蜜糖棕色。
鹤洵摸了摸被水滋润过后格外娇嫩的花苞，笑道：“若你是这么想的，来找一个输家又是做什么？”
绝望盯着魔王黑纱后若隐若现的五官，却看不清面纱后面那双眼睛里的情绪。
连与祂最交好的懒惰都不再来，似乎所有魔王都认定了欲望要变成第二个牺牲者。
但是……正如欲望的问题那样，她来找这位公认的未来输家，是因为心里总是直觉不对劲。
在这场比赛里明明能够轻易拿下最多得分的，饱受裁判青睐的魔王，只是被打乱了一座城池就会轻易放弃，一点都不挣扎了么？
就算一座城池的差距难以追赶，但这种自暴自弃的作风如果换做是掌管了“绝望”的自己还说得过去，放在“欲望”头上，她只觉得不可思议。
有灵性的生物就会有欲望，那么，眼前这位掌管欲望的本尊，可能没有赢的欲望吗？
她斟酌了下用词，道：“我来，是想向您求助。”
魔王肩上的小龙原本在假寐，如同一个逼真的玩偶，听见这话，眼帘掀开瞥了她一眼，大约没看出威胁，又不感兴趣地闭上了。
黑纱覆面的魔王抬手安抚了下宠物，笑道：“向我？是觉得我即将出局，所以提前来支取战利品么？”
绝望思忖再三，道：“那天……我见到重伤的莱亚。”
她抬眼觑着对方，可惜隔着层障碍，看不见对方的神情。
她接了下去：“我知道您的实力可以说凌驾于所有魔王之上——不仅仅只是言谈间被吹捧的那样虚无缥缈的强大——因此，我知道您必定不会让自己陷于劣势。您也可以将我此刻的举动视作投诚，只要在终局之前，您能够短暂地庇护我一段时间。”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许久，面纱后传出声音：“那么，我就给你一点提示吧。”
绝望眼中金瞳微微一亮。
“最近是鲜花盛开的季节啊。”
黑纱魔王感叹一句，直身伫立在天穹之下，眺望着漫山遍野即将绽放在月色中的花苞。
绝望安静地等待对方结束突如其来的感怀。
“你花粉过敏吗？”欣赏良久，对方忽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绝望愣了下：“……嗯？”
魔王不需要答案，兀自弯腰去安静地侍弄着脚下的植株。
一阵微风吹起，在祂腿边缱绻片刻，似乎带起一点风沙，祂抬手揉了揉右眼。
短暂掀起的面纱下，露出小巧白皙的耳垂，上面缀着颗冷星般的绿意。
绝望在原地呆了会，对面的魔王活像是沉迷种花无法自拔，她这才反应过来那个提示已经说完了。
但是……问她过不过敏，这也算提示吗？
绝望满头雾水地飞回自己的城池，瞥见城门内外不知何时已占据全部肥沃土壤的花毯时，脚步微顿。
花，过敏。
那是个选择题。
是选择“不过敏”亲近花，还是选择“过敏”远离花？
她想起魔王亲手侍弄的花，花茎细长如弯钩，嫩黄色的花头极度饱满，显而易见会开出层层叠叠的柔嫩花瓣。
伫立许久，她召唤出小蛇，耳语几句。
夜晚即将到来之前，绝望城的城民们收到了一条通知：
殿下讨厌植物，今晚十二点前，铲除城内所有植物。
城民茫然了：啊？这是要打造绝望沙漠？
作者有话说第69章 七魔王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