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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年少的梦想 ...


  •   自从和蓝时见面之后的周一,公司就通知暂停经营,我就被迫困在了家里。当月银行卡到账两千,银行的短信无情地提醒着我,改革已经开始了。
      这段时间,我主要和两个人见了面,一个是杏子学姐,一个是蓝时。
      和杏子学姐是在一个周末的早上,她一通电话将我叫醒,我们才终于在许久之后又见上了。
      “陪我去个建材市场,我管饭。”见面的第一句话,她是这样说的。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上了车,坐上“贼船”难下,只能听从安排。
      “我最近准备搞个咖啡店,现在还是筹建阶段,想找个人一起参考一下店面装修风格,你不是经常去那种很文艺的店嘛,所以也想请你帮忙看一下。”她一边开车,一边介绍。
      我们跑了几个当地的建材市场,从瓷砖、水龙头到吊灯,她都亲自挑选,拍照,留电话,我在一旁也帮忙记录。
      “你最近在忙什么?”午饭时,她问我。
      “没忙什么,闲着。”
      “在家?”
      “对。休息一下。”
      杏子学姐主动聊起她这一年多的生活。
      结婚后的第一年,他们便有了第一个孩子,由此陷入了无可避免的带孩子的家庭风波。两家人的育儿观念大相径庭,而子女忙于工作,也无心协调,使得矛盾越发激化。比如应不应该用尿不湿、孩子哪个年龄才能学站立走、有哪些东西不能吃。刚生完孩子的那段时间,她又焦虑又抑郁又无可奈何。
      长辈们也许觉得,在婚姻的后期,男女分工得当,男人有所成就,不做家务也无所谓;但在我看来,这并非逃避家务的良策。男女两方都工作,为家里赚取生活费,理应共同承担家务,还有对孩子的教育。不管在外地位如何,对内承担的责任也不应让位。
      我不知道如此匆忙,意在何处,不禁臆想:当时结婚难道是奉子成婚?
      “当时结婚也算是有些冲动,我想着我们也在一起一年多了,他人也挺好的,奶奶也希望我早点成婚。”
      “我们算幸运的,”她说着,话语间夹杂几分苦涩,“有人帮我们带孩子,我休完假,还可以正常上班。”顿了顿,叹了一口气,“熬过这两年,孩子去上幼儿园就好多了。”然后,她勉强笑了一下。
      “都说女人要有点子智慧才能处理好家事,我可能就是缺少点智慧。”
      我一下子噎住了,不知道如何回复。尽管我们许久没有联络,一年就见一两次,偶尔在网上交谈,但我心底还是生出一种别样的感觉:她要去人生的另一个阶段了,从此她的话题中会不断出现我陌生的词语,我插不上话,没法共情她,也没法给她任何建议,才刚建立起来的联系又会削弱了。
      “太难了。之前把婚姻想得太简单,以为门当户对、优秀上进,就不会有什么差错,到头来都是些鸡毛蒜皮,还是要相处了才能知道。”她望了望窗外,夹完最后一口菜。
      十八岁刚进入大学的时候,我觉得未来无限宽广,我们终于长大了;不过十年不到,二十七八岁,我就觉得我们老了一些。好像蓬勃的生机未能尽情绽放,我们就需要进入到一个新的阶段,循规蹈矩,为生活而忙碌起来。令我不服气的是,在这一点上,女人往往比男生更容易感知到。
      “想到要开店,心里还是很期待。找点事情做,总比没有好。”她虽然抱怨,但在积极地面对。
      “为什么想开店?现在疫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也是有个朋友提出来的。刚好疫情,租金可以杀一波价格,我生产之前都还在讨论,这会儿我得空了,刚好谈了一个店,看准就下手。”说话间,她的语速飞快,像是在讲一个成型的案例,透出一丝做生意的魄力,让我羡慕,“她那边有认识一个成都的团队,前期帮忙规划,后期可以管理运营。我们不打算开在闹市区,只要在小区周边那种,也不寻求人流量特别大的地方,但要方便停车……哎呀,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她带我来到那家店。
      一个临近小区的店铺,一百来平,两层楼高,粉刷成白色的墙面,之前是服装店,但是最近一年生意不好,就停摆了,如今空了两个月都没能租出去。
      “你看,有没有什么想象?”
      我脑中实在没什么画面,沉默了几秒。
      “给你看看设计图。”
      深咖色木板铺满外墙,半开放式的设计,绿植堆满了外围,看起来生机勃勃。
      “真好看。那你的材料还是在这里买?”
      “大部分吧。少部分从别的地方进过来,还是要质量和价格,今天主要是去做对比。”
      “哦……”我一副懂了的表情,突然又心生羡艳,有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还是很不一样。
      “有个事情想要拜托你。”她的语气变得婉转起来,“我最近要带孩子,还要和股东、运营方谈定合同的条款,平时也要上班,有点忙不过来。也请了一个监工,不过人家就来两三次,不会每天看。”
      我瞬间理解了她的意思,想想最近因为疫情没能回得了省城,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于是回应了她的诉求,“施工了,你把施工进度给我,我每天来看看进度。不过,这不得多请我喝几杯咖啡?打点折?”
      “好好好,我和股东商量,几杯咖啡我还是请得起的。”
      承蒙杏子学姐的信任,我在店里帮忙盯着装修,每天给他们反馈进度,除了我的30杯免费咖啡,还送了我一张VIP95折卡。“你们可真抠,免费咖啡每次还不能多于2杯?”我不自觉调侃起她,这好像是我第一次调侃她。“哎呀,创业不易。毕竟是合伙店。”她解释道。
      看着店面一点点成型,有一种不知名的成就感油然而生,堆满了我的心里。
      杏子学姐只比我大一岁半,人生的进程似乎走在了我的前头,不拖泥带水的,完成着应有的步骤,在这步骤之后,又想保持着自己的那部分“初衷”。在店铺运营之前,我半信半疑,而在顺利运营两三个月后,我开始确信。
      她让我看见一种力量,断开了又重新生长。

      而蓝时,按照约定,我们有机会就在一起玩耍,有时在清吧里聊天,有时在剧本店里找凶,有时就纯粹吃饭。我们像两个晃荡在城市里的少年,整日玩乐,也没个正事。
      生活却似乎一下子有了落点。我们逛大半个城市聊天喝酒,积极地探店吃美食拍照,投入地找凶到凌晨两点。
      从羊肉粉、牛肉粉、辣鸡米皮,到酸汤火锅、豆米火锅、糟辣火锅,还有炸洋芋、烤小豆腐、炒蕨粑、炒糟辣背筋,我们一样没放过。
      我们买了奶茶,肩并肩走在街上,还是要仰头才能看见他的脸。
      不知何时,他的右耳上多了一枚黑色耳钉。见他转头看我,我又马上转移视线,看向前方。
      “你还记得杏子学姐吗?”他主动提起,这个我不愿意聊的话题,终于还是来了。
      “记得啊。”我不自觉咬了一下吸管。你们交往过吗?我忍住好奇,怕说出口破坏了今晚结束时的氛围。
      “真是个有活力的人。当初要不是她组建社团,我们这几个人也不会认识。多亏她的鼓励。”
      “是啊。”我点点头。
      “不知道她最近过得怎么样。”
      你们没有联系吗?我在心里追问,并措辞接下来的话,还是说吧,“她结婚了。”
      “呵。真想不到。已经是结婚的年龄了。”
      “李知之?”一个中年女声迎面传了过来。
      “阿姨好。”我愣了一下,赶紧问好,是我妈的朋友。
      “出来逛街呀。”她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起蓝时。
      “是啊。”
      “男朋友?”
      “朋友朋友。高中同学。”
      “哦。那你们好好玩,我先走了。”
      “好的,阿姨,慢走。”
      送走了阿姨,我长舒一口气。这事之后被我妈追问,我打马虎眼过去。顺便提及之前在北京的前男友周子扬,她说,还有联系没有,带回来见见。我就说,都是前男友了,怎么带得回来。

      顺便一提,我正式地接管了我家的老房。
      客厅里,爸妈的东西我都收到一个柜子里,剩下的地方,摆放着我喜欢的书,我刚买的桌游,还有各类证书。衣柜我也一人用两个,一个放春夏季款,一个放秋冬款。
      这是一种难以言明的自由。家里终于是我顺手顺眼的布置了。
      接着,我拿出了到手的耳钉试戴,和蓝时的同款,无孔的耳夹。我刚刚戴好,一阵痛感涌来,又丢回了首饰盒。看来这还是不适合我。
      仔细回想和他相处的点滴,舒心但缺少心动,我猜测了很多种结果,有一瞬间的失落,最后,又一一接受,即使我们无法做恋人,只能一辈子做朋友也无妨。他是那么好的男孩,也值得友情的守护。
      无论是暗恋的高中,草率的大学,还是安心的周子扬,将就的萧齐。我将这些一一回忆,却总结不出什么意味。
      现在的我并不在意是否有一段新的恋情展开,去抚慰感情的空窗期,我有真正想做的事情,有新的生活,新的目标,一个人也可以展开生活。
      翻箱倒柜之间,我找到了高中时期的同学录。
      理想一栏,比起其他人的外交官、外企白领、医生、去香港上大学、游历世界或者是没有理想,而我则写上了“出书,开一家店”,这和别人的比起来务实不少,既不远大,好像踮踮脚再够够手就能实现。我曾经在职场上的野心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我找不到答案了,也不想找了。
      在缺少目标的现在,也许杏子学姐的到来正是机会,她想开咖啡馆这个事情与我年少时候的梦想不谋而合。我没有情绪去纠结这是否是一件幸事,此刻的我只有一种感受:我要完成我年少时候一半的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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