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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贺阿柳 ...

  •   “你想干什么。像七年前那样,再杀一个人。”贺戎沉声盯着她。

      灵楸树掺着笑声,轻蔑道:“是又如何,去报官吗?谁会信呢,你最清楚这一点吧。”

      怒火中烧在眉间,贺戎恨不得一把火烧死她。“守山树灵,好一个守山树灵。”他咬牙道,弱小者的愤怒是无用的,“你们到底为什么杀了她!“

      “因为她妨碍了我。”

      “她妨碍你什么?她一个凡人……”如此荒谬的回答让贺戎吼出声。

      灵楸树冷冷道:“她是隐狐氏的余孽,罪当诛者。”

      贺戎怔住,想起有关“隐狐氏”的传闻,但马上骂道:“她没害人!”

      “是啊,没害人。”灵楸树的声音阴沉下去,枝干随同摇晃,“不是没害人就能被原谅的。”

      流萤散去,制镜昏暗。

      “贺戎,我管你有多恨我,你的恨在我看来渺小的可笑,在这里,我可以随手捏死你。”灵楸树奉劝道,她仿佛在压抑情绪,泄出阴冷的恨意,噎住贺戎的呼吸。他强忍畏惧地低咽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灵楸树没有直接回答,一股灵力将男孩托起,他正冒着浅绿色的萤光。

      “贺阿柳,我没记错的的话,是叫这个名字吧。”

      贺阿柳……

      “哼,你骗人也该找个好点的的理由,阿柳早在那天被你们杀死了。”贺戎沉下心说,“他是陆家的孩子。”

      “他是你的孩子。”灵楸树重复道,“我原本是要让他替了陆家的孩子,但我有了更好的主意,你来养他。”

      猎户窝了团火,“老子根本不认识他,你他妈有证据吗!”

      “有。”

      一个人形化出来,七年过去,女子的容颜仍未改变,却更加淡冷。紫黑色长袍罩住她的全身,她走近男孩,拂手挥过男孩的脸,洒下薄薄灵光。

      男孩的脸变了,顽逆的眉骨舒缓开,肤膏白皙如玉,透着未被侵染的纯净。额间显出一抹柳色细叶纹。

      “这是木翎呇的印记。”

      贺戎上前几步,脸上的愤怒顿时被一泼冷水浇灭,转为不可置信的凝视。确实和阿柳一样,当初落雁看到时便决定唤他小字阿柳,只是她每天会用白粉掩盖细叶纹,贺戎问她原因,她也含糊地搪塞,或闭口不答。

      “他现在已经不是人了,我把木之翎和他的肉身相融,神力完美契合。”灵楸树道,觉得滑稽,“我把他还给你,你自便吧。”

      贺戎还呆看着男孩,“为什么?”

      隐狐华岚笑了笑,道:“我只是想看看至宝降世,人类会怎样自相残杀。”

      “我不会让他被发现的。”贺戎说,而她无所谓地转过身,漠然道:“这可由不得你,五翎呇已经现世了。”她向前迈步,在踩地的一刻碾碎制镜,余音回绕在空气里,“五翎共泯。”

      忽地,贺戎跌坐在树洞,怀中是贺阿柳。

      “大叔,他是谁啊?小公子去哪儿了?”林漫漫手掌拍打着,趴在木桌上。“你不会把他丢在山林里了吧!”

      贺戎看了眼贺阿柳,犹豫了会,舀着汤道:“我儿子。”

      “你捡的儿子?”林漫漫狐疑道,抬头瞅着贺阿柳,又趴了下去,“一点都不像。”贺阿柳跳下板凳,去推林漫漫,要拉他出去玩。林漫漫固执地扒紧桌子,继续大喊:“大叔,你如果真扔了小公子,我就去报官了!”

      贺戎吧唧一口喝完汤,哈出热气,满足道:“怎么会,老子送他回家了。”

      “那这小子是谁啊!”贺阿柳竟改拽林漫漫的裤子,追得他满屋跑,“别和我说他是你儿子。”

      贺戎瞥向他们,略带骄傲地舀汤,“正解。”

      贺阿柳跑啊跑,不小心撞上猎户的肚子,仰头望着贺戎胡子拉碴的下巴。“唔?”他歪头,许是奇怪怎么多出一个巨大的人。林漫漫定睛一看,好家伙,这不是小公子的招牌动作嘛。他脱口而出道:“陆小公子?”贺阿柳感觉在叫他,回过头,琥珀色的眼睛眨呀眨。

      林漫漫细细打量他的头发,衣服,似乎和小公子是一样的,脸却截然不同,他长得像个木叶精灵。林漫漫忍不住问道:“大叔在哪里捡的,和大叔简直毫不搭边。”

      贺戎不乐意地咂咂嘴,“小子,你老这么问就不礼貌了,难道认为我生不出漂亮的小孩吗?”林漫漫嘿嘿一笑,默认了。

      贺阿柳被贺戎抱回木凳上,暂且安静坐好,小脚欢快地扑腾,晃来晃去。

      “你哥呢?”

      “门外。”

      “怎么了?”贺戎给贺阿柳舀了一碗,盛满鲜腴的野菌,菌杆吸了汁水变得鼓胀,白嫩嫩地挤在碗壁。贺阿柳眼睛都放光了。

      林漫漫伸手索要,道:“谁让大叔跑林子去了,我哥叫来大夫没找着人,被人家好一通教育,他脸皮子薄,现在肯定很生气。”

      “我倒没看出他脸皮薄,昨天在街上脾气犟得很。“贺戎说着端给他,一拍脑袋,”糟了,他不会对我鸡撒气吧,我要去看看。“他推开门,竟真看到一个黑衣蹲在鸡窝前,小声碎碎念。听见开门声转头,吓了一跳,门”砰“地关上。

      ”年轻人的嗜好还真独特。”他摇头叹气道,“苦了我的鸡要听些些唠叨,可别影响产蛋…诶,小子,别乱碰。”林漫漫停住探向额头的手,缩回位子,“大叔,你给他涂了东西。”

      “没有。”贺戎矢口否认。

      ”我看他额头好白啊。“

      “确实,挺奇怪的。”贺戎淡定地说,“你有办法涂黑嘛?”

      林漫漫不信他的话,埋头喝汤,咕噜咕噜的。贺阿柳也学他的样子,双手端起木碗,张大嘴巴使劲喝。两人较上真,越喝越快,声音越来越大,汤汁从嘴边溢出来。“啪!”贺阿柳松开木碗,砸在桌上,笑嘻嘻地凑向林漫漫。林漫漫好不容易喝完,擦了擦嘴说:“我要去洗手。”他拉着贺阿柳夺门而逃,贺戎在后面喊道:“小溪在另一边。”林漫漫脚底一滑,换了方向。

      贺阿柳一直被他拽着,以为又在玩什么游戏。他握紧小拳,突突加速,反拉着林漫漫跑。

      “喂,你知道去哪吗!”林漫漫脚速跟不上,有些崩溃,大叫道:“别再跑啦!”叫声响彻整个山岭。

      贺戎撑在门口,偷偷留意鸡棚,黑衣换了个鸡窝蹲,此时正不解地望着林漫漫的方向,两个目光对上了。

      “咳…咳…”林琰之别开脸咳嗽,缓慢支起身子。大概是蹲久了,他踉跄一步,险些没站稳。

      “你们打算赖老子这多久。”贺戎道,林琰之拈起一根沾衣的鸡毛,掸掸灰,“不久,找到东西就走。”

      “哦。”贺戎没多问,正常情况下问了也白问。“还真不客气。”他暗想,离了门框走回屋内,该去打猎了。他披上皮草衣,整顿弓箭。林琰之从后面靠近。

      “那个男孩呢?”

      “送回家了。”他头也没回答道,试着箭羽的准度。

      “这个男孩呢?”

      贺戎顿手,说:“你们咋都这样,就不信他是我儿子吗,我娘子好看不成嘛。”林琰之笑笑,“我们刚来时没看着啊。”“我送亲戚家了,早上要打猎没空管孩子。”“他的衣服和那个男孩一样。”贺戎假装悲苦地耷拉着脸,转过头,“穷家孩子都穿破衣服,属实是同病相怜了。”

      林琰之见问不出个所以然,索性走到锅边盛汤,长勺挂在手里慢慢摇晃,一会儿,他松开手,嘴角勾起:“大夫说你的孩子,七年前死了。”

      “靠,忘了这茬!”贺戎心里骂道,收了张开的弓弦,发现林琰之直直看着自己,一阵发凉。“嗨,没死成,老头子记错了。”他强装自然地摆手,“我去打猎了,你帮我照着他。病了场,脑子烧坏了。”他指着自己的脑袋。

      “好。”门吱嘎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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