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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秋毛 ...

  •   屋外,小红雀停在鸡棚前的木桩上,毛茸茸的脑袋拱着贺阿柳伸出的小手。它棕红色的小嘴时而欢快地叽喳,抖动着橘红的羽毛。贺阿柳轻轻抚摸小绒毛,软声道:“好乖好乖。”

      泽绕在小红雀身边说:“早该开它半个灵脉的,没想到这么快就不跑了,现在它能听懂人话却不能说人话。”

      小红雀似乎生气地朝林漫漫啄去,意思在说:“你怎么不开全啊!”

      “开全可不行,人类看得见你。一只会说话的红雀,等着被富人抓去玩赏吧。”泽摆出讲道理的架势对它说教。小红雀屁股一扭,甩头不理睬。

      贺阿柳劝道:“小泽,你不如开了吧。秋毛这么聪明,肯定不会在人前说话。”

      “秋毛?小主人你又乱取名字。”

      “不是乱取的,秋毛多可爱啊。”贺阿柳被小红雀蹭得有点痒,开心地笑起来,“对吧对吧。”

      小红雀啾啾地应声。这时,它发现了木屋敞开的窗子里,有一个熟睡的男孩,语调忽转。

      “什么?你问是谁在屋里睡觉?”贺阿柳抬头看看,“他叫林漫漫,是我的好朋友。”

      小红雀又叽叽喳喳地问。

      贺阿柳说:“不不不,那是我和爹爹的。”

      秋毛疑惑歪头,翅膀指了指另一侧的竹屋。

      “那是漫漫和琰之哥哥住的。”

      “你问里面长什么样?唔,有竹床,有木桌,有藤椅。你要进去?现在不行,要等漫漫醒来。诶,你要去叫醒他。秋毛。秋毛。”

      秋毛倏然蹿起,朝窗子飞快鼓动翅膀,生怕泽使坏阻拦。它圆球般的身子忽上忽下,就像沿着一条看不见的轨道七歪八扭地拐滚。在即将触到窗边时,它骄傲地啁啾,身后突然擦过不知何处生长的藤蔓,瞬间绕身束紧,翅膀动弹不得。秋毛就这样停滞地掉了下去,栽在窗前一寸不到的地上。

      “嘎咕?”它怪异且震惊地弹跳翻身,不明所以地顺着藤蔓的方向看去,是一脸天真无辜的贺阿柳。强韧的藤蔓在他的手中柔软地绕了几圈,没错,是刚刚抚摸自己的小小的手。

      泽假装表示惊叹:“哇,竟然那么容易就掌握木元素的力量了。”心里则在平静地想:“不愧是大人融合的结果。”

      贺阿柳试着收缩藤蔓,把秋毛一骨碌拽回手中。

      “啾啾咕啾咕!”秋毛厉声抗议,抗议无效。

      贺阿柳一个字一个字认真道:“别。去。打。扰。他。”

      他很强硬地盯着秋毛,即使是双手轻轻捧着它。

      秋毛发出妥协的低叫:“啾咕。”翅膀上的藤蔓终于解开了,它们消失在贺阿柳的手中,除了缠绕时留下的红印。

      秋毛抖擞被压扁的羽毛,重新飞到木桩上,尾巴对着贺阿柳和小单,它在仇视睡着的林漫漫,同时确立了雀生中第一个目标:“叫醒林漫漫一万次。”它自以为罪恶地叫着,“啾咕啾咕。”

      贺阿柳打量着自己的双手许久,脑中播放藤蔓放出时的画面。“好像只是一用力,就有东西飞出来了。再来一次?”他寻找可以对准的东西,在愧疚地划过秋毛后,他决定对准那根木桩。

      泽看出小主人要干什么,安静地观望,余光不经意间瞥到一个人影,正悠哉地走上山路,手里扇着练色折扇。那人随处观赏山路旁的花草怪石,身着苍蓝长衣,腹部衣料是几点殷红。

      “好像在书斋见过,陈宿憬。”泽想,正欲叫住小主人,陈宿憬先出声了:“许久未见啊,贺阿柳,你好。”他和善地笑道,尽管离放堂仅过一时辰。

      “咦?”贺阿柳和秋毛都转过头,他手中刚冒出的藤蔓尖眨眼间退回。

      “咦,”陈宿憬毫不顾虑地走进,瞅着秋毛,抬头问贺阿柳,“这是你养的红雀吗?”他大了贺阿柳四岁,今年十三。

      “是。”贺阿柳在迷茫之余点点头。

      秋毛同样瞅着这个陌生人,尤其是那把一直在挥动的折扇,它喜欢上面的墨画,玄鸟拏天。“啾咕?”

      “什么?”陈宿憬瞧它对自己的折扇感兴趣,笑笑:“我也喜欢我的扇子。”

      “啾咕啾啾咕啾咕?”秋毛问。

      陈宿憬自是听不懂,却有些好奇地对贺阿柳说:“你这红雀倒似听得懂人话,不会是什么新型养成机甲吧?”他想起母亲的千机鸟,“但它的羽毛和真的一样,你知道它方才话的意思吗?”

      “它是真红雀,爹爹刚抓的。”贺阿柳说,“秋毛问你,扇子上的是什么鸟?”

      “你听得懂鸟语?”

      贺阿柳意识到暴露了能力,呆呆地找补:“我猜的。”他说完后僵硬地笑起来。林漫漫说,如果你哪天差点被发现了翎呇的身份,你就对他笑,肯定能蒙混过去。不过,林漫漫想了想,手垫着脑袋躺下,应该不会被发现,因为我一直都在啊,我那么聪明。

      陈宿憬看着贺阿柳尴尬的笑容,转移开话题,“我有打扰到你吗?你的小友呢?”他四处看看,“我听说你们是住一块的。”

      他在上自兀岭前碰到了帮余掌柜搬竹筐的木汀。

      贺阿柳道:“在睡觉…”

      “宿憬哥!”远处,又一位少年气喘吁吁地冲上山路,两缕鬈发凌空后扬,“你果真在这啊!”

      不用猜都知道来者是谁,陈宿憬转过身,确认他身后无人后,道:“你怎么知道在这?”

      秋毛好奇地探头,啾咕一声。

      “听木汀说的呀。嘿,贺阿柳,你好。”陆长文大步迈过来,贺阿柳小幅度地挥挥手,慢半拍道:“你好。”

      “嘿嘿。”陆长文咧嘴对他笑,顺带观察了下天空,“怪了,它竟然没我追的快,不会是跟错了人吧。”

      陈宿憬生出不好的预感:“你是说千机鸟?母亲派了千机鸟?”

      陆长文肯定地答道:“是啊,陈夫人又又又用了那只铁鸟。我当它早到了呢,是该到了吧,以往我都是追到半路就看见宿憬哥你飞回去的。”

      陈宿憬被迫回想起每次被千机鸟的大铁爪揪到空中,狼狈挣扎的模样。

      太丢人了,母亲难道不在乎儿的名誉吗?

      不过,他转而察觉出不对劲,为什么千机鸟还不出现?他的目光轮过林子——他已经习惯那只鸟措不及防的风格了。

      在他思虑的时候,陆长文发现了木桩上的秋毛,他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指着它道:“肥鸟。”他想上前摸摸,却被秋毛一嗓子“嘎”在原地,小红雀愤怒而委屈地破音,看向贺阿柳:“啾啾!啾咕啾咕!”

      陆长文觉得它骂的很脏,惊疑地问:“你听的懂人话?”然后转向贺阿柳确认:“你的鸟说了啥?”

      “啊?”贺阿柳决定装傻,摇摇头。

      惹得秋毛更加生气地叫唤,乱七八糟地碎动嘴喙。有骂贺阿柳冷漠麻木,骂泽不开全灵脉,骂陆长文愚昧无知,骂陈宿憬袖手旁观,以及骂林漫漫睡如猪头。陆长文和陈宿憬看得一怔一怔,贺阿柳听得一愣一愣,“秋毛懂得词比我多诶,它好暴躁啊。”

      泽道:“小主人,不如我将它的灵脉封上吧,落得清净些。”

      此话一出,秋毛立马僵硬,紧接着扭动小肥翅飞扑到贺阿柳的左肩膀,切切地小声道:“啾咕啾咕。”意思是:“不能封不能封。”

      贺阿柳不知答或不答,被那两人注视着,秋毛仍在脖子边努力拱头。

      “它到底在说什么啊?”陈宿憬像是在问空气,眼神难得透露出迷茫,反正陆长文接话了:“我也想知道。”他们瞪着贺阿柳无措的神色,愈发笃信他是能听懂红雀之话的。

      好奇的求知欲已把对千机鸟的戒备踢出陈宿憬的脑子,他的脑神经飞快地运转:“它肯定不是普通红雀。是灵力驱动的仿生物吗?那些类似鸟叫的声音是某些密语吗?它身上有提供灵力的水符吗?为什么贺阿柳能听懂却不说,这是不能吐露的滔天大事吗?”

      而同时,陆长文也在边惊叹边想:“哇,能听懂鸟叫也太好玩了。我也想要一只能听懂人话的鸟,最好是只鸮。我能摸摸他吗。哇。”

      留给贺阿柳的,是无尽的头疼。

      终于,如吹响了拯救之神莅临的号角。短暂的木门声打破了混乱的喧嚣,贺阿柳松了口气,和他们一同看向新登场的人物——林漫漫睡眼惺忪地站在那儿,略带懒意地动了动嘴:“你们在干嘛?”他大抵是被他们的动静搅扰了,正迷糊地携着起床气。

      陈宿憬反应快地堆砌笑脸,自然朝他招手:“初次见面,我叫陈宿憬。”

      陆长文跟着他打起招呼:“我是陆长文。”

      见林漫漫一声不吭地看着贺阿柳,陈宿憬道:“我们是木华斋的学生,今天来找他玩。”他说着用手肘轻碰贺阿柳,贺阿柳忙点头称“是”。

      “我知道你。”林漫漫说,草草扫过陆长文,他的眼睛跳了下,“一模一样。”他脱口而出道,尽管小声得无法听清。

      “你在对我说话吗?”陆长文道。

      “不,”林漫漫张张嘴,“你们接着玩吧。”他反手拉上门,走回屋内。几秒后,木屋的窗子也被关上。

      “哇。”陆长文像是在感叹。他和陈宿憬默契地沉默了一会儿,关注点重新回到贺阿柳和秋毛身上。他们异口同声道:”你的鸟借我玩。”

      泽长长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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