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贺糯米皮》耐巫

18、第 18 章

　　回去的车上，杨中摸着外套口袋里的来自奶奶的红包，心里头暖融融的。

　　奶奶悄悄跟他说，是给那小男孩的红包，正月没出就还是年，这红包该给。杨中便替那个叫夏健康的小男孩收下了红包。

　　一回到家，杨中就直奔回卧室，给夏健康打去视频电话——这个时间，那边应该是清晨了。

　　姜溪半小时前醒来过，摸着夏健康的头，发现他不烧了之后才放心大胆地睡过去了。她这一宿就没彻底睡过去过，一会儿醒一下，一会儿醒一下。她寻思着带小孩就是这样的吧，当妈的永远睡不了踏实觉。

　　夏健康的手机还是处于静音状态。

　　杨中连续打了三个视频电话，每隔十分钟，然而都无人接听。他在床上打了个滚，自我安慰着，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夏健康先醒来的。他看到姜溪还在睡着，就轻手轻脚下了床，准备去冲个热水澡——烧了一晚上，身上黏腻腻的不舒服。

　　夏健康洗澡澡，没回卧室，而是在厨房的两个灶上分别煮了一锅水后，去了书房。他没忘记今天是元宵节，等姜溪醒后，煮些汤圆和速冻水饺。

　　姜溪一觉睡到了快中午，不是自然醒，而是被手机铃声叫醒的——来自她爸的电话。

　　姜溪走出卧室时，夏健康也从书房里出来了。

　　姜溪对着夏健康叹了口气，“我得回去了。总不能一辈子不回去。”

　　夏健康也暗暗叹了口气，点点头，“那把我的电话设置成快捷号吧，方便联系。”

　　“嗯。”姜溪有种不好的预感，想了想她又说，“到时候你用我的信息点个外卖，备注必须是本人亲自拿外卖，要不然报警之类？”

　　夏健康点头，“嗯，我记住了。”

　　姜溪走后，夏健康撤了一个锅，只用了剩下的锅，同时往里下了汤圆和水饺。烧了一晚上，他着实饿了，吃起这种带汤的咸甜混合物，居然觉得还好。

　　他吃完后，整理好厨房，才回了卧室。

　　夏健康径直走向床头柜，弯腰捞起手机，用指腹按开一看——Zhong糯米皮的头像右上角显示红底白数字31，就，微信要被杨中炸了。

　　他给他回去消息：有急事？

　　看到这三字，杨中盯着手机的眼睛立马比天花板上的吊灯还要亮好几度。他立马又打去视频电话。

　　夏健康用手拢了拢头发，然后接了电话。

　　杨中看着屏幕里现出的脸，关切地问，“你还好吗？怎么不接电话？”

　　“手机静音了。我挺好的。”虽然不发烧了，但是生病的人怎么看都会比常人憔悴些。而夏健康看上去除了憔悴，还有丝苍白。他看着镜头里面的自己的脸，下意识舔了舔唇，试图为略显干白的嘴增点血色。

　　欲盖弥彰。

　　既然他不想提生病的事，杨中也没提，而是笑了笑，“我就是想看看你。”

　　夏健康点了点头，“祝你节日快乐。”

　　杨中听到远在异国孤独一人的他祝自己节日快乐，立马打哈哈道，“我哪天都开心的。”

　　这两人，一个不想提生病的事，一个不想提过节的事。

　　杨中把红包放在镜头里，“你看，你的红包。”

　　“你给过了。”

　　杨中把红包从眼前摘下去，“这个不一样，这个是我奶奶给你的。”

　　夏健康不禁皱了皱眉，“你说什么了？”

　　“我说我交到了最好的朋友，老太太就给包了红包，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我跟你说清楚，这红包是奶奶送的。她希望你健康快乐。”奶奶还说了，你们在一起要好好的，别打架。

　　夏健康缓缓地点了点头，“替我谢谢奶奶。”

　　杨中又把红包举起来了，“当着你的面，我数数里头多少张，可别以后你冤枉我。”说完，他真的在镜头前数起钱来。

　　夏健康也真的在一动不动地盯着——好神奇，从未见面的老人居然给自己包了红包。

　　夏健康不是没收到过红包，在国内的时候，每年也能收到红包。只不过发红包的人跟商量过似的，都会直接把红包给何静爱。何静爱没把红包还给他，他也从未要过这些红包——就是这样了，好像自然而然地合理化了一件谁都不在乎的“不起眼”的小事情。

　　“二十张。”杨中数完了，向夏健康报告，“咱奶有点偏心啊，她最多也就给我十张。”

　　偏心？就像是学到的新词汇，夏健康在心里喃喃了两遍。突然的偏爱，让他感到不可思议，原来自己并非无人问津。他笑了，带着几分不被察觉的隐藏得很深的心酸，“那请帮我保管好这偏心的红包。”

　　“保证完成任务。”杨中朝他敬了个礼，然后说：“既然收下红包，那就要按咱奶说的，得健康快乐。”

　　“好。”夏健康点头，还蛮郑重地。

　　挂了电话后，杨中才又想起他要加姜溪微信的事。“哎，我这脑子。”他边说着边给夏健康发去微信：你把姜溪的名片推我下。

　　夏健康自然是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不过没直接把姜溪微信给他，而是给姜溪发去微信：杨中想加你微信，可以吗？

　　半个小时了，姜溪也没回消息。夏健康觉得不太妙了，就随便扯了件外套，往姜溪家去了。

　　是姜溪爸爸开的门。

　　“你来干什么？小溪睡了。”

　　夏健康淡定地笑了笑，“这睡的是午觉吧。没事，我等她醒。”

　　“你回吧。小溪她回来了，就不会再回你那了。”

　　“我要亲口听她说。”夏健康还是继续笑着，“看来叔叔是不打算让我进去等了。没关系，在外面等也是一样的。”说完，他一屁股直接坐在门口。

　　“你愿意在这耗着就耗着。”姜溪爸爸啪地把门关上了。

　　夏健康坐在门口，想着是时候帮姜溪点个外卖了。

　　金发碧眼的男外卖员三十分钟后才到。他拎着外卖，看着坐在门口的夏健康，说了声“hi”，然后打起电话，结果无人接听。他又看向夏健康，“You're the same?”(你也一样？)

　　夏健康点点头。

　　姜溪父母通过监控摄像看到了男外卖员和一直未走的夏健康。

　　姜溪爸爸又过来开了门，先是瞥了一眼夏健康，后又看着外卖员，"No one ordered takeout, it should be someone playing a prank。"(我们没人点外卖，肯定是有人恶作剧。)

　　指向性很明显了。夏健康装作无辜地耸耸肩，" Why don't you just let her out?"(为什么不让她出来呢？)

　　"It's none of your business."姜溪爸爸没好气地又瞥了夏健康一眼。

　　一声"OK"过后，外卖员拨通了报警电话，"Dear police officer, I think a young lady here has been controlled by her family."(亲爱的警察先生，我想这里有位小姐被家人控制了。)然后他在电话里报了这里所在的地址。

　　姜溪爸爸想去抢下外卖员的手机，但也只是抬手虚空抓了抓——如果他真的这么去做了，事情会变得很大。他拧着眉头，转身摔了门。

　　随即屋子里传来男女的争吵。

　　夏健康竖耳朵听着，大概知道了一点，姜溪被灌了什么药方，说是能治同性恋……彻底无语了，有些人的肉身处于现代繁华，可思想永远停在封建的旧时。救不了，谁都救不了。

　　警察来了。

　　姜溪父母撒谎说姜溪只是睡着了。

　　警察看到“熟睡”的姜溪表面上没什么异常，便表示等姜溪醒来，需要与她进行电话确认，他们会随时关注这里的情况。

　　等警察和外卖员走了，站在门口的夏健康饶有意味地盯着他们，“今天我要守着姜溪，否则我不知道我会跟警察说出什么来。”

　　前两天，夏健康拿刀划自己的画面还无比清晰，姜溪妈妈是有点发怵的，她近乎躲在姜溪爸爸身后，不情愿地拉着姜溪爸爸让了脚步。

　　夏健康进去了。

　　他进入姜溪的房间，看着她睡得香甜的脸，不禁心痛起来——她会不会有一本厚厚的厚厚的日记，里面写着重重心事，却也只能写给自己看。

　　姜溪醒来的时候，夏健康正伏在床边睡着。

　　第一时间，她去摸了摸他的头——这烧是又有起来的苗头了，好在不是很烫。她起身，摇了摇他的肩膀，“夏健康，别睡了。回家吃药去。”

　　夏健康闭着眼抬头，用手摸了把脸后才睁开了眼。“你还好吧？有哪里不舒服吗？”

　　姜溪摇了摇头，“没有。那药不管用。”她摸上了自己的心口，“这里还是喜欢女的。”

　　夏健康笑了，“人这么爱搞事情，你还能喜欢人已经是大爱无疆了。”

　　姜溪也乐了，“你还会说冷笑话呢！人就是要活很久才行，能见证各种奇迹。”她推着夏健康，“快走吧，回家吃药去。”

　　“那你得跟我一起。我病还没好，你要负责到底。”

　　“我当然得跟你一块走，要不然我的小命可能就交代在这了。”

　　“对了，我来找你是有正经事的。”

　　“来救我不是正经事？还有什么比救人更正经的？”

　　夏健康抿嘴笑着，“就是，杨中想加你的微信。你可答应？”

　　“咱俩都睡一张床上的人了，你替我做主就是了。”姜溪眨了眨眼。

　　夏健康拉着姜溪的手，昂首阔步地，从姜溪父母眼皮底下，把姜溪带走了。

　　两人走在光里。

　　下午的阳光正好，温暖而柔和地拉长两人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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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会点英语，但可能不地道，能看明白就好。或者可以跟我说下地道的用词，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