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边角料》阙乐

4、独角戏

　　他们要失望了，我没有几天了。
　　我不会成为那个该死的乖孩子了！
　　他们的计划终于落空了。
　　我在一片漆黑中想到这里，想笑。特别想放声大笑！
　　到最后，死亡居然是我唯一的得意……是我唯一一次赢了他们？赢了亲情。
　　我要死了……
　　我正欲笑时。
　　睁开了眼。
　　我从噩梦里走出来了？
　　我居然……没有死在梦里？
　　我自己也不知道是要庆幸还是可惜。我要可惜自己没有死？好荒唐的事呢。
　　和我荒唐的前半生如出一辙。
　　厚重的窗帘遮着外面新生的阳光，我刚好缩在床与墙的夹角里，像不见光的老鼠、臭虫。
　　依稀可以听见秋末外面叶子衰黄凋落的蔌蔌声。
　　蔌蔌落叶同人台，翩翩年华做戏海……
　　做戏海……
　　我这样的年华可不就是万千大戏中的一场，还败兴而归么。
　　我是不是，会随着枯黄的秋叶一同坠落？
　　滴——
　　我收回稀奇古怪的思绪，看向震动作响的手机。
　　——听说你辞职了，心情不好吗？
　　是关心的话语，但我没有高兴的身份。这是我的前男友，阿愈。
　　年龄相仿，性格很好，缺陷很少。知道我的一切，懂我的难过，又明白我的不容易。
　　关于那个被治愈的两年，我珍而重之的藏在心里。
　　其实分开，不是谁对谁错。
　　他能包容，理解，体谅。但是唯独没办法分担。
　　就像一场重病，昂贵的药仅仅只能缓解。治标不治本的拖吊着。而时间久了，还会出现药性抗体，出现耐药性。
　　我一边内耗严重，一边应付生活，后来还要余出精力努力和他相爱。我不是超人，我的精力，时间，情感，都不富余。
　　或许有句话：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会有的。
　　话没有说错，也确实是很至理哲学的名言，但是对我这个像干海绵一样的人来说。不适用。
　　我想了很多，然后还是回了他消息。我惯是不会做人，所以不好不坏的将就着一切。
　　我也知道前任就该断干净，互不打扰是基本的尊重。
　　可我也不知道我和他，是谁舍不得。
　　——嗯，身体不好。
　　我向来做不到和他撒谎，那两年，和后来这两年，都是。
　　——允允。
　　——可以复合吗？……
　　虽然有一瞬惊讶，可后来就是无力、无奈充斥在心里。
　　我也常常回忆那两年，但我不会也不能陷进去。
　　我选择沉默，我不想回答这样……困难的话题。
　　辞职之后的生活其实简单又无聊，我终于不准备躲家里发呆，我想去海边看看，或许会感兴趣呢？
　　生病后，身体总是很嗜睡。我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将手机压于臂下后就开始望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昏昏欲睡。
　　可在我闭上眼睛想睡一觉时，车不合时宜的到了站。
　　真的很扫兴，本来还想好好睡一觉的。
　　刚下车，手机就开始找存在感。
　　心里不爽利，看见来电人心里愈发堵了。
　　终于还是接通电话。
　　“爸。”
　　“听说……你昨天去复查了，结果怎么样。”
　　我嘲讽的笑，又向没人处走。
　　“要什么结果？快死了，你上次不就知道了。”
　　“死就死呗，你少用这个吓唬你爹。真的要死的时候就让你去死咯，我能怎么办。”
　　他的语气里是满不在乎，这么多年了，还真是一点没变。
　　我没有应他，也没有什么可回的。
　　倒是他，自顾自的演那场独角戏，那场十几年了还不腻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