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烟火》璞文

22、第二十二章

　　于丽迷迷糊糊醒来，身边不见王淮的身影。
　　她揉了揉眼睛，摸索到手机看了眼时间，已近十一点。

　　走到客厅，王淮正弓背倚在窗边打着电话。
　　于丽朝他走去，抱住宽厚的脊背，空气里还残留一些的烟味，似乎也没那么恼人烦了。

　　“……嗯，知道的，廖哥昨天电话里给我打过招呼了。”
　　王淮扭头看了看于丽，继续着电话那端的对话。
　　“对，和小宋一起去……”

　　于丽用脸蹭了蹭王淮的背，松开环抱住他腰的手，朝厨房走去。

　　于丽先做了一杯冰美式，正准备端去给王淮，他已经挂了电话朝自己走过来。
　　于丽把咖啡放到操作台上，看着王淮，用下巴努了努咖啡。
　　“你的。”

　　“等会儿出去吃吧。”
　　王淮坐在高脚凳上，端起咖啡。

　　“可以啊。
　　于丽往杯子里倒入冰块和牛奶，浇上咖啡液。
　　“你不想吃我做的菜？”

　　“想吃啊。”
　　王淮含笑咽下嘴里的咖啡。

　　“那为什么不说想吃我的菜？”

　　“又不差那么一两顿，以后或许天天都吃你做的菜。”
　　他顿了顿。
　　“你不是等会儿还要去工作室忙吗？外面吃来得快。”

　　于丽抿了抿嘴。
　　“想得美。”

　　“什么想得美？”

　　“还妄想天天吃我做的菜。”

　　“不然呢。”
　　王淮伸手勾了一下于丽的下巴。
　　“以后你是我媳妇儿了不就是天天吃你做的菜啊。”

　　于丽并未接王淮的话，她抿着嘴角的笑意拍开王淮的手，将咖啡一饮而尽，走向水槽。
　　“待会儿去吃上次我们吃过的我工作室附近那家？”

　　“可以。”
　　王淮走过来将空杯子放进水槽。

　　“我们六点左右出发去机场，来得及吧？”
　　于丽关掉水阀，擦了擦手。

　　王淮低头轻柔抚弄着于丽鬓角的发丝，挽到耳后。

　　“干嘛。”
　　于丽抬起头。

　　“嗯…来得及。”
　　王淮揽住于丽的腰，语气温柔。
　　看着面前不施粉黛却依旧想要吻上去的脸，珍惜着最后的温存时刻。
　　捏着于丽的下巴，吻了上去。

　　——

　　收拾好后，两人走到玄关处换鞋。
　　于丽拿起香水瓶在耳后喷了一下。
　　“王淮帅哥，你来不来点儿？”

　　“靠…”
　　王淮一把抓住于丽拿着香水瓶的手腕。
　　“于丽，你真的是…欠收拾。”
　　他把香水瓶盖好盖放到鞋柜上，伸手揉着于丽的腰又滑到臀部捏了捏。
　　“下次见面你完了。”

　　“谁怕谁啊……”
　　于丽搂住王淮的脖子，将他拉到自己面前，神色迷离看着他，轻吻了下他的嘴唇。
　　“等着呢啊…”
　　说着她松开手，打开门。

　　王淮轻声嗤笑一下，带着笑意舔了舔嘴唇，背上挎包，跟着于丽身后，关门。

　　——

　　在餐厅吃过午饭，两人手牵着手走到工作室。

　　重复着昨日的模式，两人并排坐着各自专注于手头的事情。

　　这几天，于丽充分浏览了大量的参考资料，大致的设计规划已经在脑中有了初步的框架，唯有周晴心心念念的花房还有些没有头绪。
　　周五在查看吴真发来的邮件里时，有看到她往期设计过类似的花园案例，想着面试也仅仅是走个过场，准备倒时候和她沟通一下花房设计的想法。
　　于丽在备忘录里做了个标记后，继续安排着下周几人的工作内容。

　　屏幕盯久了，于丽用力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看了眼时间，刚过四点半。
　　她转动座椅，伸手挠了挠王淮的脖子。
　　“要去吃晚饭吗？”

　　王淮转头看向于丽，他胳膊撑在桌上，揉了揉头发。
　　“你饿了？”

　　“没有，我是说待会儿。”

　　“可以。”
　　王淮看了一眼时间。
　　“这边是不是离机场要近一些？我感觉六点半左右出发去机场都来得及。”

　　“还是早点去吧。”
　　于丽一边思索一边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要不随便吃点，有家面馆味道不错，就在往机场那个方向的路上。”

　　“好。”
　　王淮拿过于丽手中的水杯喝水。
　　“那五点半出发？”

　　“嗯。”
　　于丽点点头。

　　——

　　王淮看了眼时间，关闭了论坛的网页和电脑端微信，合上于丽的笔记本电脑。
　　凑到于丽跟前，看着她皱眉注视的屏幕。
　　“有够认真的啊。”

　　于丽看了眼时间。
　　“这么快？这就五点半了。”

　　“嗯。”
　　王淮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

　　“等我会儿啊，马上弄完了。”

　　“不着急。”
　　王淮语气平静，慢悠悠打开了工作室的灯。
　　他刚坐回椅子上，于丽关了电脑，站了起来。
　　“走吧。”

　　“这么快？”

　　“对啊，本来就要弄完了。”
　　她拿上手机和桌上的钥匙，拉起王淮的手。
　　“走吧。”

　　——

　　车上路十几分钟，从笔直的马路拐进一条小巷，于丽将车停在路边，熄火。
　　“下车。”

　　两人牵着手走在上坡石板路上，王淮转头看向于丽。
　　“还要走一段儿？”

　　“嗯。”

　　“为什么不开上去？”

　　“那儿不好停车，几步路的事。”

　　“哦。”

　　两人走到老面馆门口，里面的长条木板凳上基本已经坐满了客人，正呼噜呼噜酣畅吸溜着面条。

　　看到角落有个空的小方桌，于丽拉着王淮的手，左躲右避挤到角落坐下。

　　“我都还没怎么饿。”
　　王淮打了个哈欠。

　　“那你吃几两面？”
　　刚坐下于丽又站起身歪头看着墙上布满油渍斑驳的菜单。

　　“二两。”

　　“那…我给你点…二两杂酱的？”

　　“好。”

　　于丽扯着嗓子呼唤着正在门口收拾着餐桌的老板娘。
　　“老板！！这里！点一下！”

　　老板娘停下手上收拾的动作。
　　“说嘛！妹妹！吃啥子！”

　　于丽咽了咽口水，嘶声力竭。
　　“要个二两杂酱！再要个一两牛肉的！”

　　“好叻！”

　　于丽坐下，看向王淮。王淮嘴角和眼睛带着笑意，正默默注视着于丽，频频点头。

　　“干嘛？”
　　于丽清了清嗓子，恢复到平时的音量。

　　“可以啊，于丽，没看出来啊。”

　　“什么？”

　　“嗓门儿有够大的。”

　　“啊？”
　　于丽楞了一下，紧接着笑出声来。
　　“哈哈哈。”
　　好像这样爽朗又有些泼辣的样子，还是头一次在王淮面前展露出来。

　　“可以可以。”
　　王淮带着笑意缓缓点头。
　　“有够辣的。”

　　“什么？”

　　“我说你。”

　　于丽看着王淮，抿着嘴角的笑意没有接话。

　　“来咯！！”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老板娘端着面过来。
　　“来！二两杂酱的，一两牛肉的！”

　　——

　　于丽擦了擦嘴，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没到六点半。
　　嗯，时间差不多。她心想，顺利的话，大概七点过一点就能到机场。

　　一抬头，王淮也放下了筷子。

　　“那我们走？”

　　“嗯。”
　　王淮擦了擦嘴巴，率先起身走到面馆门口。

　　于丽拿出包里的口红和小镜子，补了口红抿抿嘴，起身走出面馆。

　　王淮正在面馆门口抽烟，瞧于丽走出来，他漫不经心地牵起她的手，两人朝停车的方向走去。

　　路过垃圾桶，王淮掐灭了手中的烟头。
　　“这会儿去机场要多久？”

　　“不堵车的话，大概七点过点就能到。”

　　王淮点点头。
　　“噢。”

　　于丽好像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低落，又或许并没有，或许这低落本是来自她自己的情绪，所以连传进耳朵里的话语，似乎也包裹了一层依依不舍。

　　“舍不得我啊…”
　　于丽摸出车钥匙。

　　“舍不得你啊。”
　　王淮紧了紧牵着的手。
　　“那怎么办，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明知不可能，于丽对这玩笑话也提不起兴致，她沉默未应，撇撇嘴打开车门。

　　——

　　开启导航，车随即行驶上路。

　　王淮点开车载音乐，链接成功的滴滴声后几秒，车里响起音乐。

　　听着前奏，于丽已经知道是哪首歌了。
　　“又是陶喆啊。”

　　王淮没有接话，他沉默不语，只是背靠座椅看向于丽的侧脸。

　　随着前奏结束，男声响起。

　　【太阳天或下雨天】

　　【人挤人的咖啡店】

　　【找一个能想你舒服的角落】
　　……

　　直到男声唱到
　　【没有你日子很黑白】
　　【原来这样就是恋爱】

　　王淮缓缓点头，跟着节奏轻声哼唱起来：
　　“我想要你在我身边”

　　“分享生命中的一切”

　　“我想要天天说”

　　“天天说”

　　“天天对你说我有多爱你”
　　……

　　于丽目视前方，轻笑开口。
　　“可以啊，王淮帅哥，还没听过你唱歌呢。”

　　“算了，别调侃我了，我五音不全。”
　　王淮打了个哈欠，又神色柔情地看向于丽。

　　“你唱的那几句都还可以，真的。”

　　“噢，是么。”
　　王淮装腔作势。
　　“谢谢女主角的夸奖。”

　　于丽笑着啧啧几声。

　　一路开到机场，交通比预期中更顺利，七点过一点，车已经停在了航站楼前。

　　王淮解开安全带，轻声拉过于丽的手臂。
　　“过来。”

　　“干嘛？”
　　于丽也解开安全带，侧身靠近王淮。

　　“盖章啊…”
　　王淮眼含笑意将脸凑近于丽，轻吻上去。
　　“走了啊。”

　　“嘟！”“嘟！”
　　后面的车，脾气火爆的司机已经不耐烦地频频按响惹人烦的喇叭。

　　王淮打开车门，朝于丽挥挥手。

　　“落地了给我说一声。”
　　于丽弯腰看向王淮。

　　“知道了。”

　　王淮的声音淹没在刺耳的喇叭声中，于丽烦闷地咂下嘴，翻了个白眼，系上安全带启动了车。

　　于丽打开车窗，悠悠地开着夜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深秋的夜风伴随着凉意，让人感觉既有些落寞又似乎带着些许悠闲的心境。
　　不过现在有了记挂，悠闲也衍变成了更多的落寞。

　　送走王淮，于丽感觉有些恍惚，两天过得如此之快，眨眼间的事，心里空落落的。

　　回到家，她瘫倒在沙发上，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看着墙上的钟，短的指向八，长的指向五。

　　应该差不多快起飞了。

　　于丽点开手机，王淮八点零三分发来两条消息。
　　她打了个哈欠，点开一看。

　　悠闲与落寞一并荡然无存，但心里的空落落此刻不知道是更空得没个着落，还是被一些期许的可能性填补了空缺。
　　五味杂陈一股脑涌上心头，她走到之前王淮抽烟的那个窗台边。
　　此时，客厅只开了盏落地灯，身后昏暗的灯光下，手机屏幕的光线格外明亮清晰。

　　「今年的生日愿望想好了。」
　　「希望以后每天都可以吃到你做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