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烟火》璞文

15、第十五章

　　明早是要看海的吧？于丽心想。她躺上床，定了个闹钟，趴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洗好澡的王淮走出卫生间，关掉客厅的灯走进卧室。

　　听见王淮的脚步声，于丽扭头朝房门看去，不自禁地扬起嘴角。

　　王淮赤着上半身穿着宽松的内裤从暗处走进光线昏黄的卧室，匀称的身型一览无余。隐约的肌肉线条能看得出些许锻炼的痕迹，肩膀宽阔而结实，分量感十足的大骨架带着些许北方人的粗野，与他棱角分明的脸上那双长睫深邃杏眼和吻起来柔软娇润的嘴唇形成明显的反差，带着些许冲突的美感，钻进于丽的眼睛。

　　瞧见于丽的表情，本准备俯身上床的王淮站直身子看着于丽。
　　“咋了？你看我干嘛？”

　　于丽被王淮这一问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她笑着抓起被子半捂住脸，有些羞怯却也直抒胸臆。
　　“没什么，就是对你有点非分之想。”

　　王淮轻笑一下，俯身一把抓起被子钻进去床上，凑近吻向于丽的脖颈，手的温度缓缓在她身上蔓延。
　　“我他妈早就对你有非分之想了。”

　　两人触碰的瞬间，于丽感到热气袭来，烧得发烫的脸蹭到王淮有些凉意的湿润发梢，她一把按住王淮停下他手上的动作。
　　“不行…大姨妈。”

　　王淮抬起头，脸颊延伸到耳根通红，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于丽。
　　“我知道啊，我又不是禽兽。”
　　接着他稍侧过脸含住于丽的嘴唇，伸手摸索着关了台灯。

　　漆黑暗夜，两人在爱抚亲吻中缠绵许久，直至精疲力竭，才停下来相拥而眠。

　　于丽恍然睁开困倦的双眼。
　　“我定了个六点的闹钟，来得及吧？”

　　沉默片刻，王淮开口。
　　“那么早，看日出啊？”

　　“昂。”

　　“来得及。”

　　于丽这才长舒一口气，在王淮的脖子边蹭了蹭安心地闭上眼。
　　“男主角，晚安。”

　　王淮在她的头上亲了一下。
　　“嗯，晚安，女主角。”

　　迷迷糊糊间，于丽在渐进的鸟叫声中睁开眼，她拿起床头的手机，按掉了闹钟，重新闭上眼抱住王淮。

　　片刻后，感觉到一股热流涌出，她起身准备去趟卫生间却被迷糊中醒来的王淮一把拉进怀里。

　　她稍微挣脱了一下。
　　“我去趟卫生间。”

　　“噢。”
　　抱着她的手臂这才松开。

　　换好卫生巾后于丽感觉清醒了，索性也就洗漱了。她走到厨房，打开空荡荡的冰箱，沉默片刻关上冰箱倒了杯水喝。

　　王淮从卧室走出来，揉了揉头发，从身后揽过于丽的腰，把脸埋到她的颈窝。
　　“你起得也太早了。”

　　“不是要看日出吗？”

　　王淮嗤笑一声，摇了摇头，把下巴搁到她单薄的肩膀上，带着些许宠溺的口吻。
　　“嗯…看嘛。”

　　“你几点去公司啊？”
　　于丽稍稍扭头往王淮的方向。

　　“十点。”
　　他抬起头，端过于丽手中的水杯喝了一口。
　　“你几点的飞机？”

　　“十一点二十。”

　　王淮点点头。
　　“那待会儿看着时间先送你回酒店我再去公司。”

　　于丽用手戳了戳王淮的胸口，语气轻柔带着些许怨气地撒娇。
　　“烦死了，怎么就又要分开了啊。”

　　王淮轻笑，拉着T恤的衣摆玩弄。
　　“那你就别走了啊。”

　　“不行。今天下午还要去回去看场地。”
　　想着下午要去看大场地，于丽眼睛炯炯有神。
　　“嚯，你不知道，这个客户之前找我们给他设计了甜品店，然后他又让我们帮他装修新家，你猜他家多大？”

　　“多大？”

　　“你猜？”

　　王淮漫不经心。
　　“一千？”

　　“倒也没有那么大。”

　　“五百？”

　　“对…五百。”

　　王淮不动声色，淡定回应。
　　“噢。”

　　瞧见王淮的反应，于丽有些出乎意料，她试图找补。
　　“是挺大的吧？”

　　“嗯。”
　　王淮平静地点点头，满不在乎地转移了话题。
　　“看了日出在去吃早饭还是吃了再去看？”

　　“都可以。看了吃吧。”

　　“好。”
　　说着他转身朝卫生间走去。

　　于丽又喝了口水，走进卧室换上针织裙，坐到沙发上等王淮。
　　王淮动作很快，没一会儿走出来。
　　“女主角，出门啦。”

　　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破晓时分，天边渐渐泛起一丝淡淡的银白，如同梦幻中的海市蜃楼，温柔而又神秘，淡淡的曙光，柔和的晨曦，让人感觉宁静安详。

　　于丽打开车窗，晨间的风依稀带着些许凉意拂过她的脸颊。

　　车子行驶到海边的马路上，太阳渐渐攀升到海平面以上，居延海日出呈现出一片金黄色的光芒，海浪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着层层金黄涟漪。

　　“哇…”
　　面对此情此景，于丽忍不住发出惊叹。
　　“好美哦。”
　　说着她拿出手机拍了起来。

　　王淮找好了空的车位，看着后视镜又看了看车后方。
　　“等会儿下车你再慢慢拍嘛。”

　　停好车后，于丽下车雀跃地牵起王淮的手。

　　在王淮面前于丽逐渐展现出了区别于以往的矜持温婉，袒露出她内心一部分的稚气可爱。
　　他轻笑一下，摇了摇头。
　　“于丽小朋友。”

　　于丽满眼都在远处的景色，听到王淮说话转头看向他。
　　“你说什么？”

　　“我说，你像个小朋友一样。”
　　王淮带着宠溺的口吻，用手掌盖住于丽的头顶，轻轻揉了揉。

　　“什么啊，那你也是，王淮小朋友。”
　　于丽随意地挑了挑被王淮揉得稍微有些凌乱的发丝。

　　王淮紧了紧两人握住的那只手，沉默不语地抿着嘴角的笑意。

　　走到海边，不同于上次来到海边时的天气，也不同于上次来到海边时的心境。
　　于丽想到王淮那条朋友圈「女主角」文案配的照片，以及他那条回复她问题的回答「下定决心迟早要对你告白的时候。」
　　她踟躇片刻，抬起头看向王淮。
　　“男主角。”

　　“嗯？什么，于丽小朋友。”

　　“你怎么又给我加了个称呼啊？”

　　“你不觉得这个称呼很可爱吗？”

　　“还行吧。”
　　于丽停顿片刻，嘴角带着些许扬起的笑意，接着开口问到：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

　　王淮噗嗤一声轻笑。
　　“你猜？”

　　于丽没一声好气。
　　“哎呀，你怎么回事，怎么最近老用我的台词啊？”

　　王淮心里其实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他对她的喜欢并非一见钟情，和于丽一样，那时他也才从上一段感情中走出来没多久。起初看到朋友圈里她的照片时也只觉得是个长得不错的气质女生，或许是在日复一日的交流中逐渐明晰了对她的感情，会有情不自禁想起她的时候，会习惯性地找她聊天，许多事物会下意识地第一时间想和她分享。
　　说起来俗气，这就是日久生情，但对他来说，这种随着彼此的了解熟悉逐渐递增明确的心之所向是更坚实确信的，即便间隔着网络上的屏幕与现实里的地域距离，但他心里清楚在某种层面上自己早已对她产生了依赖。
　　直到于丽走到他面前，他才发现无法逃避，只得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内心，他对她的情意早已超出了普通朋友的范畴，所以当她变得触手可及时，他下定决心要成为她感情上的依赖。

　　金色的日出打在王淮的半边脸上，长长的睫毛连同着脸上的绒毛都泛着温柔的金边，见王淮垂头沉默不语，于丽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

　　王淮从思索中回过神来。
　　“昂？”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王淮心想，自己早就对她芳心暗许了，他装作漫不经心。
　　“昨天晚上不是跟你说了嘛，早就对你有非分之想了。”

　　对他如此不正经的回答于丽表示无可奈何，她撇了撇嘴。
　　“我是说真的，你说一下嘛，我是真的想知道。”

　　王淮稍微正色，他思索片刻，看了一眼旁边的于丽，语气平静。
　　“有挺久了。我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但就是慢慢习惯有你了，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你不想谈异地恋，可能我早就跟你告白了。”

　　听完王淮的话，于丽抬头看向他。

　　太阳散发出的柔和光线，透过云层，将周围的一切染得金黄，一切都显得如此温馨而浪漫。
　　世间美好的事情莫过于自己的另一半正是彼此默契的朋友。
　　此情此景，于丽万分感慨，希望时间在此时此刻被拉长一点点。
　　“你帮我拍照嘛，好不好。”

　　王淮拿出手机。
　　“那你站远一点。”

　　于丽往后面稍微退了几步，侧过脸，海风吹动得丝丝头发拂过脸颊，她把头发稍稍挽过耳后，带着笑意看向王淮的方向。

　　“好了，你要不要看一下。”

　　于丽小心翼翼地踩着沙子缓缓朝王淮走去，王淮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俯身吻住她的嘴唇，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按下了定格的按钮。

　　于丽闪动着眼眸，嘴角扬起笑意，她语气轻柔。
　　“你干嘛？”

　　王淮放下拿着手机的手，点开相册，照片有些许模糊，两人在海风中飞扬着发丝，带着笑意的嘴唇轻轻贴在一起。

　　于丽轻笑着往前翻着照片，照片上的于丽看起来柔美温柔，背后是逐渐升起的红日，海风中飘扬的发丝也泛着金黄。
　　“你怎么那么会拍啊？”

　　“情人眼里出西施呗。”
　　王淮垂头看向于丽。
　　“要不要去吃早饭了？”

　　于丽裹了裹风衣外套，牵起王淮厚实温暖的手。
　　“嗯，有点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