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烟火》璞文

10、第十章

　　话毕，闻着空气中于丽手腕散发的淡淡香水味，王淮有些失神。他目不转睛看着于丽，深邃的目光试图直达她的心底，去窥探她内心最深处的所思所想。
　　他浅浅吸了口气，望着于丽娇滴的嘴唇，轻声回复。
　　“好，那我等你来。”

　　瞧见于丽喝完杯中最后一口酒。
　　“你还来一杯不？”

　　不知是否因为王淮的缘故，今天的酒似乎显得格外醉人。以往来说，喝上两三杯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此时她感觉脑袋已经有些晕眩。
　　于丽摇了摇头。
　　“今天状态不行，我差不多了。”

　　王淮看着眨眼都变得些微迟钝的于丽，轻声调笑。
　　“一杯就不行了？你这酒量还真是…不敢恭维啊。”

　　于丽还想争辩。
　　“我平时不止这点酒量。”
　　可她又觉得没必要为了逞强再点一杯。

　　“噢，我懂。你这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随即王淮收起调笑的表情，一口喝完杯中剩下的酒。
　　“那要不要回去了？你明天几点去工作？”

　　于丽端起白水喝了一口，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临近十二点。
　　她轻轻点头。
　　“好。”

　　正当她准备起身去吧台买单，王淮先她一步站起来朝吧台走去。
　　于丽试图唤住他。
　　“王淮。”

　　王淮没有理会她的称唤，走到吧台对调酒师说：“买单。”

　　于丽紧随其后，拉住王淮拿着手机的那只手臂。
　　“说了酒钱算在我头上的，你这算什么事啊？”

　　她把王淮往后推了推，站在吧台和王淮的中间，看向调酒师。
　　“多少钱？”
　　说着拿出手机，点开手机里的付款码。

　　王淮站在身后，默不作声地笑着抓住她举起手机的手往下拉。

　　“一共是…”
　　调酒师看了眼收银机抬起头。
　　“290元。”

　　于丽还想挣脱，却被王淮的手臂牢牢扣住，看起来像是王淮从身后半环抱住她一样，透过针织衫她感受到背后王淮胸口微弱的体温。

　　调酒师看了眼前两人俨然情侣般扭捏地模样，憋着笑意扫了王淮手机上的付款码。
　　“好的，收到了，谢谢。”

　　于丽扭头皱眉看向王淮，他垂下眼眸带着笑意看向她，默然不语。抓着她手腕始终没有松开，只是稍稍轻了轻力度。
　　“你劲儿还不小。”
　　说着，轻轻拉着她的手腕走回座位，随即松开她的手腕俯身拿起外套穿上。

　　于丽也拿起针织衫，一边穿一边假装没好气地看向王淮。
　　“王淮帅哥，你怎么回事啊？你这样我以后可不敢再和你吃饭了啊。”

　　王淮带上帽子。
　　“下次嘛，下次再说。”
　　他心想，反正要创造机会和她多见面，那就让她多“亏欠”一点。

　　于丽穿好开衫，带着些许醉意地伸手到王淮跟前，四指曲拳，留小拇指微微勾着，略带些许撒娇般的口吻。
　　“那我们拉钩。”

　　王淮瞧见她的举动，像个小孩，幼稚可爱。
　　“什么啊？”

　　“拉钩啊，下次换我来买单。”

　　他笑容里带着宠溺又敷衍的意味，伸出手勾住她的小拇指。
　　“好好好，拉钩拉钩。”
　　随即抓住她的手放下，片刻后缓缓松开。

　　王淮跟着于丽身后，推开酒吧的门。
　　“那你叫代驾？”

　　“嗯。”
　　于丽低头点开手机里的代驾软件。

　　王淮见她不看路，抓住她的手臂。
　　“你慢一下，小心看着路走。”

　　“嗯。”
　　于丽继续低着头，打开手机里的定位功能，锁定好车子停放的位置。

　　王淮抓着她的手臂，即便是有衣服阻隔，他也能感觉到她的骨骼小巧纤细，让他升起保护欲。
　　他的手顺着手臂试探性地缓缓往下，直到感受到掌心传来王淮手的温度，她才拿开手机抬起头看向王淮。

　　王淮正垂头，感受到她的目光，他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垂头却更加坚实地握住了她的手。

　　于丽抿了抿嘴，感受着王淮手传来温暖的力度，沉默不语。

　　两人就这样默契又无言地朝停车的方向走去。

　　似乎是都有些不舍，两人的脚步越走越慢，即便如此，还是走到了车子跟前。

　　“代驾什么时候到？”

　　“噢，还没叫呢。”
　　说着，于丽低头看着手机界面，片刻后才踟躇着点下呼叫代驾的按钮。
　　“你酒店里这边远不远？”

　　“我不知道。应该…不远吧，反正离刚才那个火锅店不是很远。”

　　于丽点点头，有些不舍地看着两人握住的手，轻轻晃了晃。

　　“于丽。”

　　听王淮唤她，她抬起头，昏暗的灯光，看不清帽檐下他的眼色，但手掌传来的温度却如此真切。

　　见于丽抬起头，长睫在醉意的眼光中慢动作般扑闪着，微张的嘴唇上，口红早已蹭得差不多没了，双颊泛着同嘴唇一样的桃粉色。

　　“什么？”

　　他喉结微微动了动，大拇指轻轻摩擦着她手背细腻的皮肤。

　　「梦想成真可不可以？」

　　可此时此刻看着她稍显醉意的脸色，他可不想给她落得趁人之危的印象。

　　他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长呼一口气。
　　“没什么。”

　　于丽手机响起，她接起电话。
　　“喂？”
　　随即，看着街道前后张望起来，片刻后定睛。
　　“噢，我看到你了。你往直直前面走，我就在路边。”
　　挂掉电话，她举起拿着手机的那只手挥了挥。
　　她抬头看了一眼王淮。
　　“你打车了没？”

　　“等你走了我再打。”
　　他看了眼即将骑到他们跟前的代驾司机，随后又垂头看向于丽。
　　“到家了给我说一声。”

　　于丽“嗯”了一声，她抿了抿嘴唇。
　　分别在即，她有些舍不得王淮。她想着自己梦里发生的事情，借着酒意她想让梦照进现实。
　　“王淮。”

　　“嗯？”

　　“你好！是你叫的代驾吧？”
　　于丽刚抬起头，代驾司机骑着小车停到两人跟前，清亮的声音划破于丽刚鼓足勇气才酝酿好的氛围。

　　“噢，对。”
　　于丽转头看向代驾师傅。

　　“那我走了？”
　　牵着的手迟迟没有松开。
　　直到代驾司机坐上了驾驶位，两人才缓缓松开牵着的手。

　　“嗯。到家了说一声。”

　　“好。”
　　于丽拉开后座的车门。
　　“拜拜。”

　　“嗯，拜拜。”
　　王淮朝她挥了挥手，把两手揣进外套的口袋里。

　　关上车门，司机转头看下于丽。
　　“那咱们就按照导航路线来了啊？”

　　“好的。”

　　随即发动车子行驶上路。

　　见车子开走，王淮站在路边，正巧一辆空的出租车驶过，他挥手招下。

　　靠在座位上，于丽闭上双眼，觉得不安心，还是努力打起精神睁眼看着车窗外的景色。

　　直至代驾司机把车停到地下停车场。
　　“好叻，那我这边就点击结束了啊。”

　　她看着司机拿出后备箱里的小型折叠车，锁上车门。
　　“谢谢师傅。”

　　回到家，她拿出手机，给王淮发去消息。
　　「我到家了。你到酒店没有?」

　　脱掉针织衫，走进卫生间冲了个热水澡。

　　躺上床，点开手机。
　　王淮的消息。
　　「嗯，到了。」
　　「刚才要走的时候，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思索片刻，她轻咬了下嘴唇。
　　「明天一起吃午饭吧。」

　　王淮许久没回复，扛不住袭来的倦意，她关上台灯后顷刻便睡去。

　　等一早醒来，她看到王淮回复的消息。
　　「好。」
　　兴许是瞧见她没有回复，又发了两条。
　　「你睡了？」
　　「晚安。」

　　她起身到厨房煮了杯咖啡，又烤了两片面包。
　　吃过后，坐到沙发上看着餐厅，想着昨天王淮吃得额头微微泛起的汗珠，她轻笑着看好一家工作室附近的轻食餐厅发给他。
　　「那吃这个？」

　　收拾好后她准备先去一趟工作室。
　　抹了点香水，提上包出了门。

　　来到工作室，廖小云和谢齐也刚到不久。
　　“早。”

　　廖小云和谢齐双双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看向于丽：“早。”

　　于丽打开电脑，看着手上的方案进度。今天能把大致的进度拉完，明后两天用来收尾和完善细节，时间上绰绰有余。

　　她一股脑埋头专注着图纸，等她因双眼酸涩而闭眼抬头伸展着肩颈时，才想起中午和王淮约了饭的事。
　　她拿起手机，王淮两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好。」
　　「几点？」
　　「？」

　　她直接给王淮打去电话，片刻电话被接起，那头传来王淮慵懒的声音。
　　“喂？”

　　“不好意思，我刚才忙得忘看手机了。”

　　电话那头轻笑一下，没有丝毫责备地语气。
　　“噢。你这会儿忙完了？”

　　“嗯。”
　　她看了看电脑显示屏上的时间。
　　“我们十二点见？”

　　“好。”

　　“嗯，那待会儿见。”

　　“嗯，待会儿见。”

　　挂掉电话，她又稍微整理了一下手上的进度，便出门慢步走去了餐厅。
　　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一会儿，她先点了一杯热红茶，悠闲地看着窗外来往的行人。

　　远远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走过来，她挥了挥手，随即又放下手，想必他应该看不到吧。
　　她笑着坐起身子，等着王淮走近。

　　王淮进到店里径直朝她走来。

　　“欸？你刚刚看到我给你挥手了？”

　　王淮笑着坐下。
　　“看到了啊。”

　　“那么远都能看见？”

　　“那是因为看到的是你，别人就不一定了。”

　　于丽抿着笑把菜单推到王淮面前。
　　“你吃什么？”

　　王淮垂头看了看菜单。
　　“我要这个岩烤芝香牛肉堡。”

　　“还有呢？”

　　“你吃什么？”

　　于丽指了指菜单。
　　“我准备点这个番茄海鲜烩饭。”

　　王淮点点头。
　　“我还要杯冰美式。”

　　“还有呢？”

　　“没了。”
　　他回应干脆利落。

　　于丽招呼服务员过来。
　　“你好，要个这个汉堡…海鲜烩饭，再要杯冰美式，就这样。”

　　服务员收走菜单。

　　窗外的阳光斜照进来，王淮的瞳色被光线照得浅褐，脸上细细的绒毛清晰可见，光线下的整个人显得格外温柔。
　　“会不会晒？”
　　于丽看着他俊俏的脸庞，问道。

　　“还好，你晒不晒？”

　　于丽摇了摇头。

　　“待会儿吃完了就要回去工作了？”

　　于丽点点头，想着昨晚两人牵着手依依不舍分别的场景。
　　还好约了他吃午饭，也不确定下次去青岛是什么时候。

　　座位旁的落地窗前闪过一个人影，接着那个人影退后了几步，驻足停在窗外。

　　于丽转头看去，正好对上窗外陈可带着暧昧不明笑意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