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烟火》璞文

11、第十一章

　　陈可朝于丽挥了挥手，又笑着看了眼坐在她对面的王淮。
　　隔着玻璃，陈可指了指后方，用稍微有些夸张的口型示意—“我”“先”“上”“去”“了”。

　　于丽点点头，朝她挥了挥手，默声用口型说“拜”“拜”。

　　陈可意味不明地笑着看了看两人，转身朝工作室的方向走去。

　　“你朋友啊？”

　　于丽扭头看向王淮。
　　“嗯，我合伙人，也是我的好朋友。”

　　“噢…”
　　王淮笑着点点头。
　　“看来美女身边的朋友也都是美女。”

　　“哈哈，我会替你转达的。”

　　王淮漫不经心。
　　“这倒不用了啊，随口说说而已。”

　　王淮点的餐被送上来，他拿起汉堡咬了一口，又端起冰美式猛吸一口。

　　于丽静静看着王淮吃，直到他的汉堡只剩小半个，于丽点的焗饭才被端上来。

　　王淮擦了擦嘴巴，双手撑在座椅上，倾身看着于丽。

　　于丽抬眼。
　　“干嘛？”

　　“看你。”

　　“看我干嘛？”

　　“你好看啊。”

　　于丽轻笑，咀嚼着嘴里的食物。
　　她觉得很神奇，有些话或许换个人说就很油腻，但从王淮嘴里说出来干净清爽。
　　或许是因为他的表达方式就一贯如此的干脆直接。

　　她喝了一口茶。
　　“那你忙完了这个项目后最近是不是没那么忙了？”

　　“嗯，会稍微松活一点。”

　　她继续低头慢悠悠吃着焗饭。
　　今天之后不知道下次见面又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她吃完最后一口，王淮依旧默不作声地看她。
　　她擦了擦嘴巴。
　　“你吃饱了没有？”

　　“嗯。”
　　王淮抬眉。
　　“准备走了？”

　　“到也没有那么急着回去。”
　　于丽看着半边脸被阳光照射着勾勒出温柔轮廓的王淮。
　　此时天气正好，于丽提议。
　　“我们出去走走？”

　　“好啊。”

　　于丽起身走到前台买单，扭头见王淮已经走出去，正在门口等她。
　　她回想起自己昨晚微微醉意和他拉钩，随即笑着走到王淮身旁。
　　“王淮帅哥，走吧。”

　　“那我们朝你工作室的方向走？”

　　“你就那么着急把我送回去啊？”

　　“不是，我是怕耽误你工作。我肯定想和你多待一会儿啊，不然我干嘛来找你。”

　　于丽轻轻勾了一下王淮的手指。
　　“往那边走。”

　　顷刻间王淮拉过她的手，两人牵起手接着十指相扣慢步往工作室的方向走去。

　　天色碧蓝如洗、和煦明媚，耳边传来清脆的鸟叫声，路上的行人似乎也迈着欢快雀跃的脚步。
　　相较之下，两人沉默不语，似是在各自思索着什么，氛围有种别样的宁静又带着一丝离别之际的惆怅。

　　到了工作室楼下，于丽停下脚步抬头看向王淮。
　　“那你下午准备去哪里逛逛？”

　　王淮垂头看着于丽。
　　“不知道，可能就早点去机场了。”

　　她垂头看着两人牵着的手。
　　“那我上去了？”

　　“嗯。等你下次来青岛，我带你去吃日料，还要看海。”
　　说着，王淮伸出另一只手，四指曲拳，小拇指微微弯曲。
　　“来，拉钩。”

　　于丽回想起昨晚自己微醺里有些撒娇的语气，顿时有点害羞，她笑着抿抿嘴随即伸手勾住王淮的手。
　　“嗯。拉钩。”

　　站了好一会儿，两人才有些眷恋不舍地分开牵着的手。

　　“我上去了。”

　　“嗯。”
　　王淮把手插进裤子口袋，看着于丽两步一扭头的动作。
　　“你小心看路。”

　　直到于丽消失在视线范围内，王淮才转身离开。

　　于丽坐上电梯，回想着刚才的约会。想着不知下次何时再见，竟又有些怅然若失的失落感。

　　她走进工作室，坐下后，看着电脑发了会儿呆。

　　陈可上完洗手间回来，拍了下于丽的肩膀。
　　“发什么呆呢?”

　　“噢。”
　　于丽回过神来，打开电脑，看了看图纸，接着凝了凝神，投入工作。

　　直到天快黑，谢齐和廖小云将完成的进度发给了于丽，大致检查没问题后，让两人先走了。

　　正当她整理汇总着方案资料时，陈可坐到她的旁边，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
　　“干嘛？”
　　于丽被她摸得有些痒，她躲了躲，拍掉陈可的手。

　　“今天中午……什么情况？”

　　于丽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脑屏幕没有打理她。

　　陈可想到和于丽去青岛时她口中的那个“朋友”，以及为了和这个“朋友”赴约而特意精心打扮过的于丽。
　　她闻了闻空气中于丽的香水味。
　　“该不会是你那个男人吧。”

　　“什么那个男人？”

　　“青岛那个啊？”

　　于丽抬眼。
　　“可以啊你，可姐。”
　　不是陈可是误打误撞瞎猜到还是她根据蛛丝马迹推理出来的，但陈可能联想到青岛也让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真是你去青岛见的那男的？”

　　于丽扭头看向电脑，点点头。
　　“就是他。”

　　“你们俩谈恋爱了？”

　　“嗯…不算吧，没有。”

　　“那他专门跑过来找你？”

　　于丽心思完全在方案上，敷衍着回应陈可。
　　“嗯。”

　　“我靠…可以啊，我看那男的长得还挺帅的，那他现在是在追你还是什么情况？”

　　“噢，对了，他说你是美女。”

　　“啊？怎么还说到我了？”

　　“随便聊到了。”
　　大致整理好了后于丽合上电脑，思索着看着陈可。
　　“其实我觉得他哪儿都好，就是…”

　　“就是什么？”

　　于丽踟躇着缓缓开口。
　　“你知道我之前和梁潇分手的时候是啥样啊……我是真不想谈异地恋了，太难受了。”
　　因为害怕没有结果，所以胆怯到索性不要开始。

　　听完于丽的话，陈可的表情变得平静。
　　“但是丽丽，我觉得啊…这不是理由。如果你们真的都相互喜欢的话，那就珍惜此刻的感觉，活在当下。未来好多事都说不清楚呢。”

　　于丽沉默思索着陈可的话。

　　“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我中午过来的时候看到附近有家新开的烤肉店想去试试。”

　　“好啊。”

　　于丽收拾好东西后，两人离开工作室，去往了新开的那家烤肉店。

　　等吃得一身油烟味，回到家后，于丽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不知道王淮回青岛没有，她给王淮发去消息。
　　「你回青岛了吗？」

　　放下手机后便走进卫生间彻彻尾尾洗了个澡。

　　倒了杯酒，点开电视，看了个电影。
　　等躺上床后，王淮才回她短信。
　　「刚到。」

　　「回家了吗？」

　　「在回家的路上了。」

　　「嗯。」

　　「你呢？」

　　「什么？」

　　「回家了吗？」

　　「回了，我都躺下了。」

　　「那就好，看来中午吃饭没影响你工作进度。」

　　「嗯，没影响。」

　　「这个周末过得很有意义。」

　　于丽正打着回复的文字，王淮又发来一条。

　　「因为是跟你过的。」

　　「我也这么觉得。」
　　于丽想着晚上陈可给自己说的那番话。
　　「男主角。」
　　「我觉得」

　　「觉得什么？」

　　于丽点开王淮的头像，点出朋友圈里他分享出来的那首《普通朋友》发给王淮。
　　「这首bgm可以用上了。」

　　见王淮迟迟没有回复，于丽的内心也有些许忐忑。
　　直到她困得准备关掉台灯时，王淮给她发来消息。
　　「我到家了。」
　　「想给你打个电话。」

　　「好。」
　　她靠在床头，片刻王淮的电话便打来。
　　“喂？”

　　“我才到家…”

　　“嗯。”

　　“刚才…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你，所以想着等到家了打电话和你说。”

　　“嗯。”

　　“于丽，你在听？”

　　“嗯，我在听啊。”

　　“其实在你来青岛之前就对你…有好感了，但是知道你就是…对异地恋一直都不是很接受，所以没和你说过。”

　　“嗯。”

　　电话那头王淮轻笑，语气温柔。
　　“你怎么老是嗯啊。”

　　“我在听你说啊。”

　　“于丽美女。”

　　“什么啊。”

　　“我觉得还是要认真问你一遍。”

　　“嗯。什么？”
　　于丽感觉此刻呼吸都变得有些紧促，她感受到宁静的卧室里心跳的频率特别的明显。

　　“我们不要只是做朋友，我想和你在一起，好不好？”

　　“嗯。”

　　王淮似乎是被于丽逗笑了，他轻笑出声。
　　“你怎么就知道嗯，嗯就是答应了？”

　　于丽也随即轻笑出声。
　　“嗯。”

　　“好，我知道了。于丽美女怕是害羞了。”

　　“嗯。”

　　“哈哈哈哈。”
　　电话那头王淮轻快地笑起来。
　　“那我先挂了？感觉你接下来也就嗯嗯嗯回应我了。”

　　“嗯。”
　　随即于丽自己也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晚安，我睡了。”

　　“嗯。”
　　电话那头王淮的语气也带着笑意。
　　“晚安。”

　　挂掉电话，于丽抿着嘴角的笑意，心情愉悦地关上了台灯。

　　第二天醒来，有些恍惚地回想起昨晚和王淮电话里的聊天，于丽带着笑意点开了手机，靠在床头漫不经心地刷着朋友圈。

　　还没往下翻看几条，就看到了一条昨晚王淮发的朋友圈。
　　「女主角。」
　　她定睛看了看配文的图片。
　　只见昏暗的照片右上角一个明亮的小点，拉大了看是一轮弯弯的皎月。背景是幽暗的海面，皎月下的背影穿着宽大的黑色皮衣外套，被风吹动着的发丝泛着微光。

　　她有些惊讶的看着照片，随即发给王淮。
　　「你什么时候拍的？」

　　起身到厨房做了早餐吃过，收拾好后，准备出门前往工作室，点开手机，王淮的消息。
　　「下定决心迟早要对你告白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