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鸢夜》十玄月

33、禁足解除狩猎开场

　　收拾好纸张的临桑看着她家小姐，满脸担心道：“小姐，您说这下毒之人到底是谁呀？”

　　叶青鸢双眸微眯，笑意不达眼底，嘴角带着玩味，但说出的话却是忧心又惶恐。

　　“这我怎么会知道呢，这样的大事，还是需要王爷来定夺的。”

　　临桑看着她这样大相径庭的行为，错愕不已，“……啊？”

　　叶青鸢被她的表情逗笑，抬手掩唇以免泄出声音，而后微微偏头将眼角瞥向帐帘的方向示意她。

　　临桑顿时领悟，是木荷来到了帐外！

　　叶青鸢打了个呵欠，眉眼带笑，看着她懒洋洋地说：“有些累了，临桑，扶我进内室歇会吧。”

　　临桑也笑着应下，“是。”

　　进了里间。

　　临桑就又迫不及待地问道：“小姐，您是不是知道是谁下毒的呀？”

　　叶青鸢首先给自己倒了杯茶，方才对着萧青夜说了那么多，害得她都有些口干舌燥了，轻抿几口润了润嗓子，而后才回答道：“是周蕙。”

　　“竟是她？”临桑有些意外，“那小姐您怎么知道的？”

　　叶青鸢正色道：“那日她看向我和程芳萍的眼神中不光有害怕惶恐，还有着本不该有的心虚。而且她与李苏湘交好多年，要想私下避开众人与之见面也是轻而易举的，再加上李苏湘素日里蛮横跋扈惯了，想必她身边的那些小姐们也都积怨已久，只是在她的家世背景下敢怒不敢言，如今有了平王的鼓舞授意，又或者是说撑腰，那周蕙自然会抓住这次机会来给自己出口气。”

　　她顿了顿又接着说：“不过以周蕙忍气吞声这么久的性子看，定然也不是有那魄力对李苏湘下死手的人，想来是平王骗了她说只是小打小闹折腾人的药吧。”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放下茶杯，脸上的表情也由正色变为狡黠地看向临桑，笑着说，“我在她身上闻到了榴支香的味道。”

　　榴支香不仅味淡不易被人发觉，留香时间可达一月之久，且与之接触之人随着接触时间的不同也会留下不同程度的香气，最适用于轨迹追踪。

　　而明知此行会有风波的她又怎会不提前做些准备？

　　故而早在小山坡遇到李苏湘的那日，叶青鸢最后离开之际靠近她说话时，就在她的发上下了榴支香。

　　若是真如程芳萍所言，李苏湘自酒宴之后就未见过旁人的话，那么两日前在萧震庭营帐中周蕙身上的榴支香香味会比叶青鸢闻到的淡得多才对。

　　再结合当时程芳萍对周蕙的态度，可见李永康等人是完全不知周蕙曾见过李苏湘，但她身为李苏湘好友，与之见面理所当然，又为何要躲避众人呢？

　　那便只有一个理由，周蕙就是下毒之人！

　　叶青鸢挑眉感慨道：“本来就是想着提前留一手，用来以防万一的，没想到啊，现下还真派上用场了。”

　　“那小姐，皇上会知道真相吗？”

　　“当然不会。”

　　若是萧良锦这个背后真凶会去查明真相，那岂不是等同于让他自掘坟墓？他又不是傻子。

　　临桑顿时急了，“啊，要是皇上一直不知道真正下毒的是谁，那小姐您要怎么办啊？”

　　叶青鸢笑着揉了揉她皱成苦瓜的脸，无所谓地说：“这有什么要紧的？皇上不会知道，但萧青夜知道啊。只要他知道了，就……”

　　对啊，萧青夜是知道一切的！

　　他明明清楚所有人的动作，那么他又岂会放任萧良锦的举动而坐视不理？

　　就算是萧良锦无法直接对他出手，需要通过她来牵连萧青夜，故而后手都是冲着她来的，但若是她接不住萧良锦的招呢？

　　萧青夜会没想到这点吗？还是就这么相信她的实力？不会！也不是！

　　他分明知道萧良锦此局虽意在同时离间李永康与皇后、她与李永康，以及她与自己，但最核心的目标还是他，一旦她应付不了萧良锦的那些所谓的“铁证”，那最后承担后果的就是他自己！

　　他会对她如此放心吗？不，他对她的信任现下还远远到不了这样的程度！

　　是以，萧青夜定是早就在暗中一一击破了萧良锦的后招，哪用得着她来发挥她的“有用”？

　　临桑看着她家小姐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整个人像被人点了穴一样僵住，令她满脑袋疑惑，她呆呆地问道：“小姐，您怎么了？”

　　叶青鸢回神，“没事。”

　　她双唇紧抿，心中咬牙，好你个萧青夜，竟然诓我！

　　见临桑明显不信的表情，她又道：“放心吧，没事的，这事很快就会结束了。”

　　临桑松了口气，“那就好。”

　　接着又压不住好奇心地问道：“那小姐，这事最后会怎么结束呀？”

　　叶青鸢道：“周蕙会安然无恙。”

　　临桑一脸惊讶：“啊？”

　　叶青鸢看着她鲜活的表情，好像有些明白萧青夜为何要骗她了。

　　还真是恶趣味！不过……跟她一样！

　　她嘴角含笑又接着说：“死的会是桃红。”

　　临桑惊讶更甚：“啊？！”

　　自从李永康在元宁十四年升为户部尚书后，户部在他的掌控下，别的皇子一直未能在其中安插人手。

　　而周蕙之父周儒是户部仓部司郎中，虽职位不高，但也好歹是一司之长，萧良锦还是会想留用的，故而他一定会设法保下周蕙，也算是拿捏住一个把柄在手里。在这样恩威并施的情况下，相信用不了多久，周儒就会成为萧良锦阵营中的一员。

　　而桃红便是最好的替罪羊，既有条件随时接触李苏湘，又有那日当众指控叶青鸢在先，若她为真凶，也可取信于众人，此事则很快就能平息。

　　果不其然，又过了两日。

　　首领太监来到凌王营帐，不仅宣读皇上口谕解除了对凌王夫妇的禁足，还传达了萧震庭的几句慰问。

　　于是时隔四日，萧青夜和叶青鸢终于再次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萧清墨等人自然高兴，几人便在帐中设了宴，打算小聚一番。

　　彼时，萧青夜与叶青鸢正在赴约途中，二人走在去往宸王营帐的路上。

　　“怎不见王妃有喜悦之情？”

　　“一早就知道的结果，何需喜悦呢？”

　　萧青夜知道自己前两日逗她的话骗不住她多久，但还是没想到当天就被她识破了。

　　他暗自在心中摇了摇头，不知是笑自己幼稚还是可惜于她机敏过人但终是棋子。

　　“王妃果然聪慧。”

　　“王爷谬赞。”

　　不一会，二人就来到了宸王营帐。

　　“阿鸢！”

　　早早站在帐前张望的乔柠桉一看见叶青鸢便兴奋地跑过来拉住她，“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她说着还掰起了手指数着，“这都十二个秋了！”

　　听见声音的其他几人都纷纷从帐中走出。

　　上官翎仍是一脸不羁，摇着手中折扇，笑看过来。云承则是同样兴奋溢于言表，不输乔柠桉。

　　接着后面走出来的是萧清墨与楚念绾。

　　叶青鸢与楚念绾的视线跨过众人在空中相交，谁也没有说什么，但又好像都看懂了些什么。

　　“青夜。”

　　萧清墨看到他没事便放下心，开口喊了一声。

　　萧青夜看到兄长，也回道：“皇兄。”

　　进了营帐中。

　　乔柠桉拉着叶青鸢坐下，“阿鸢，你知道这事最后结果怎么样了吗？”

　　若是私下里只她二人，叶青鸢定会与乔柠桉直说自己已经知道了哪些，但现下这样的场景，她只得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她道：“不知道呢，是什么结果？”

　　乔柠桉对萧良锦的能力满是不屑，道：“我跟你说，平王查了好几日也没结果，最后还是那个桃红畏罪自杀了，这才结案的！”

　　“她还在尸体旁边留下了遗书，说是自己一直爱慕齐王，但齐王却钟情于李苏湘，故而她心生妒意，由爱生恨，才会做此糊涂之举，再加上自己当众说谎意图嫁祸于凌王妃，心中愧疚不已，悔恨交加，于是决定以死谢罪。至于为何会躲过水月花的检测，她也写了，说是因为自己的家乡正是盛产水月花之地，她自小便了解这花的特性，所以这回才会想到用断魂散来下毒以逃避制裁。”

　　果然如她所料！

　　只是这遗书上做的，未免太假，也太敷衍了些……

　　但也足够让齐王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恐怕此时他就算是养好了身体也要再气吐血了吧。

　　叶青鸢心中暗爽，淡淡道：“原来是这样，那还真是令人唏嘘。”

　　乔柠桉愤愤道：“还有你那个爹！那天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把罪名给你认下了，现在真凶竟然是他那个好女儿的贴身丫鬟，还是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看他的脸往哪搁！”

　　“还有皇上，最后竟然只给了李永康一个驭下不力的罪名，只罚俸一年作为惩戒。这也太便宜他了！”

　　“阿柠！”叶青鸢告诫地唤了她一声，心中扶额，这丫头嘴上真是没轻重。

　　乔柠桉瘪了瘪嘴，后知后觉，警惕地环顾了下四周，见无外人，才又放松下来。

　　但她还是越想越气，“阿鸢，到时候他要是求你原谅，你可千万别给他好脸色！”

　　叶青鸢转移着她的注意力，“好了，别管已经过去的烦心事了。”

　　“对，不想这些，”乔柠桉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边说边给她夹着菜，“快尝尝这些时令菜好不好吃。”

　　没一会，叶青鸢看着在碗碟中堆成山的菜品，无奈地望向她。

　　但乔柠桉还浑然不知，继续卖力地往“山”上堆砌着。

　　叶青鸢忍俊不禁，提醒道：“阿柠，我这几天是禁足，又不是禁食了。”

　　乔柠桉：“……”

　　——

　　翌日一早，营地广场上。

　　擂鼓阵阵，号角吹响，众人皆身着骑装，蓄势待发。

　　首领太监捧着一张雕着祥云龙纹的弓和一支同样花纹的箭走上前来交予萧震庭。

　　萧震庭挽弓搭箭，高声道：“朕宣布，今年春蒐的彩头是，一个心愿。”

　　语毕，羽箭随即破空而出，这由盛安帝射出的第一箭，代表着振奋人心的狩猎环节终于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