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为你展颜》四月维奥拉

3、第三章

　　那时季冬阳说要去好几个地方时我就已经做好可能长期见不到他们的准备，可能是一个礼拜，可能是一个月，甚至可能更长。虽然他还是每天都会打一通电话回来，可是我往往是接不到的，都是周嫂事后告诉我的。问他说了什么，还是一如既往的答案，问问我怎么样，吃的好吗，有笑吗诸如此类的话。
　　一开始的失望，到后来的无所谓，演变成现在的恼怒。他这是想干吗？既然还一如既往的关心‘展颜’，为何要刻意跟她拉开距离？他的决定是什么？为什么他总要如此别扭，如此犹豫不决？
　　“季冬阳，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在家里电话准时响起的同时我立马拿起电话，毫不客气地问，并且第一次叫了他的姓名。
　　他明显是愣住了，好一会儿才说，“颜颜，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在生气吗？”
　　又是这种态度，这种语气。“是的，有人欺负我了。”
　　“什么？有人欺负你了，到底怎么回事，你说给我听。”
　　听出他话里的着急，我的心才是有些安定，明白他并不能做到完全无动于衷。将在商场里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季冬阳，他比我那时还生气，这让我很是高兴。
　　挂上电话后，许久许久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笑了很久，这代表什么？答案令我害怕。
　　我不能，也不许，这本来就不是我的命，我不可以。
　　一晚上都这么告诉自己。
　　第二天我在房里学着德语的时候，就听见周嫂在下面大叫说季先生回来了。
　　什么都还来没及想，我的身子已经飞奔了出去。现在充斥在我脑子当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冲到他的怀里。如果不是在看到他的同时也看到了他身后的王琪，我真的会这么做的。再一次，我再一次明白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这令我胆颤心惊。
　　“你回来了。”最后所以的一切全都化为这一句简单的问候语。
　　季冬阳抬头看见我，笑了，走了过来，给了我一个拥抱。这个拥抱是再简单不过的长辈对晚辈的行为之一。一下子好像什么都明朗了起来。其实季冬阳对“展颜”不是那种爱，跟“展颜”对季冬阳的那种爱不是一个性质的。季冬阳的确关心“展颜”，可是这种关心跟爱是基于一直以来他深深明白‘展颜’只有他了，这令他心软。
　　我不知为什么，竟脱口而出唤了一声季叔，而随着这一声的出口，突然一下子觉得有什么离我远去了，然而心却没有办法抑制绝望堤口的泛滥。
　　季冬阳僵住了，这一声季叔是我无意识喊出的，并不大声，只有我们俩人听见。
　　他放开我，还是笑，然后问我过的好吗？
　　我说很好。
　　接着王琪走了过来，也问我好吗？她笑得很开心，这使我有所明白。已经不只是绝望，还带了一种世界只剩我一人的荒凉。只有季冬阳能让她有这般的笑容的。
　　“我想回学校念书。”
　　虽然他们俩又是一愣，但是我知道，他们都会依着我的。而我甚至不明白为什么我要说出这句话。不，也许我是明白的。只要不待在季家，就不会失去控制。
　　第二天我就去了‘展颜’的学校。没有谁同我说话，我也不知老师讲了什么。
　　然后，我看到了方以安。
　　“展颜，你终于来学校了。”
　　“你找我有事？”
　　他搔搔头，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没事，“我等了你好几次了，都没有看见你。”
　　“展颜，小凡说上次在商场看到你，那个，你没事吧？”
　　他吞吞吐吐，我想起他说的是什么事了。
　　“你想说什么？或者我应该说，李玮凡说了什么？”即便在我看来，她没有那个义务帮我解围。可是于她呢，分析我，观察我，看‘展颜’会怎么处理吗。
　　“哎，你干嘛生气？小凡说你处理得很好啊。”更多的，方以安也知不是能说出口的。
　　“没什么事我要回家了。”
　　方以安张开双臂，拦着我，“你还是在生气？不行，我怎么能让你就这么生气的走了呢？”
　　在我的这种心情之下，方以安这样的行为真的是很令人讨厌。
　　“你走开。”我推开他，但是一点用没有，“走开。”
　　“不行，你要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我才让你走。”
　　季冬阳不知何时就这么出现了，他推开方以安，把我护在怀里，“颜颜，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看到他，看到他那样护着我，我怎么会有事。这种因被人呵护而内心产生的甜蜜之意我从来未曾品尝过，我当然没事，我很好，再好不过了。
　　他跟方以安后来又说了什么，我不知道。
　　“你怎么来了？”
　　“我怕颜颜不习惯。”
　　“不习惯？什么不习惯？”
　　“颜颜这么多天都没上学了，我放心不下。”
　　是了，虽然不知为什么我会对他产生感情。可是，这个时候，他看到的‘展颜’是我，如果我以后努力，他能够接受跟我在一起，那么就是他对我的情感，而不是对有着这副外表的展颜了。
　　“颜颜，今天我们在外面吃，好吗？”
　　“嗯。”

　　我的雀跃心情持续了很久，直到看到了王琪。这是他们两人一起来过的餐厅。
　　王琪看到了我们，或者说看到了季冬阳，走了过来，我这才注意到她身后还有一名男子。
　　“冬阳，展颜，你们也来这里用餐啊。”
　　而季冬阳似乎显得有些慌乱了，“大山，你也一起来了。”
　　他这话问的有些可笑了，人家是夫妻，一起来不是很正常。季冬阳明知他跟王琪的关系对不起周大山，可是他还是做了，做了以后却又是这副姿态，那般的不干脆。既然如此，他的这样子性格，也许放在我这边，也是合适的。就好比他认定的不能跟‘展颜’发展成恋人关系，可是只要有心，最多以后也就是这般忐忑，但是之于我，确实有了一个接触的机会了，现在周大山回来了，他跟王琪工作外在一起的时间会减少很多。
　　周大山长得自然不若季冬阳来得俊俏，可也是带着他自己的特色，儒雅、低调，沉稳，不似季冬阳那般张扬。
　　“周叔叔，你好。”
　　“你也好啊，展颜。好久没见，你长大了，果然是女大就十八变。”
　　王琪接着话茬，笑道，“你也才一年没见展颜，发什么感慨，搞得像个老头子一样。”
　　周大山傻笑，“也是、也是。”
　　季冬阳这才插话，“都别站着，一起坐，坐着好说话。”
　　这一顿饭，委实有些怪异的。四个人里面，怕是只有王琪表面自若。是了，周大山心在她那里，季冬阳看到他们夫妻俩，心中生了愧疚，当然她是有稳如泰山的理由。
　　我已经好久没见王琪来季家了，这是必然的。我记得这个情节，季冬阳说要跟王琪分开，可是到最后，他们还是会保留原样的。

　　这一天，我特意起了个大早，真的很早。季冬阳还没有起床，我猫着腰偷溜进去他房间，看着他的睡颜。我没打算做什么，就是看着他，这样看着他，我想我是着魔了。
　　季冬阳醒过来的时候明显被吓了一跳，但是他看清是我，对我展开了一抹无奈而又带着宠溺的笑。
　　“早安。”我也笑，快速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这是早安吻。”
　　季冬阳因着我的吻反射性地将手放在脸上，听我这么说，“颜颜，你……，真是。”
　　我不理他这话，就是看着他笑。
　　“颜颜今天心情很好。”
　　“嗯。”
　　季冬阳双手托着我的头，将他的额头贴在我额头，笑着狠狠地揉了几下。
　　“哎呀，你干嘛？”我推开他，瞪着他，假装生气。
　　“颜颜真可爱。”
　　他果然还是把我当小孩子了。
　　“你快点起床，要成懒猪了。”
　　“这才几点啊？”季冬阳看了下脑中，“天呐，颜颜，才5点半，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才五点半啊，我不好意思地朝他笑，末了还做了个鬼脸，便迅速跑出他房间。
　　我也不知这样是不是合适。但是，我从来没有被人宠爱过，所以便放肆了。暂且，暂且，就让我这样吧。
　　不过大概真的是起得太早了，在客厅坐着看电视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待我再醒过来，人已经在房间了。季冬阳还在我床边的小桌子上留了一张纸条，上面画了一只睡着的猪，旁边还写着颜颜两字。
　　晚饭的时候季冬阳没有回来。我要睡觉那会还是没有回来。第二天一早，我打开他的房门，没有人，床是冰冷的。他没有回来，也没有告诉我。无法抑制的难过跟伤心，他一定是跟王琪在一起，一定的。
　　“周嫂，季先生有跟你说什么吗？”
　　“没有的，小姐。”
　　我原先还抱着一丝希望的，可是事实证明，他真的什么都没说，就一晚都没有回来。
　　“小姐，小姐，你要去哪里？”
　　去哪里，我也不知。哪里才是我的归处？
　　“展颜？”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声音唤着我的名字。
　　“周叔叔？”
　　“展颜，你这是要去哪里？你，你怎么哭了？”周大山下了车，脸上是着急的神色。
　　“我没事。”我都不知我哭了，“你要去哪里？”
　　“昨天晚上忙了一晚上，都没好好吃上一顿，现在正要去好好慰劳慰劳自己。”
　　“昨天晚上？”
　　“对啊，昨天突然出了点意外，我，王琪还有冬阳忙了一晚上，都没有休息。”
　　原来不是我想的那样。
　　“展颜，你真的没事吗？怎么一会哭一会笑的？你要不要陪你周叔叔吃个早午餐。”
　　“好。”知道季冬阳是事出有因，我心情自然是大好了。

　　到了目的地，看到了店名，我才知道周大山说的那个地方是哪，是展颜的生母刘子娟开的那家娟子小馆。
　　坐下以后，刘子娟很快出来招呼了。
　　“大山，你昨天怎么没来？亏得我还特意下厨准备了几样你爱吃的小菜。”
　　“真的啊？太可惜了，不过老板娘，今天还是麻烦你了。”
　　“没问题，想吃什么尽管说。”然后，她的视线才看向我，“这个是？”
　　周大山站起来，给我们做起了介绍。“她叫展颜，展颜，这个是老板娘。”
　　我看着她，她听到我名字时果然愣了愣，然后便看着不动，直到周大山双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才回过神。
　　“老板娘，你好，我叫展颜。”
　　“喔，颜……，展小姐，你好。”
　　“叫我展颜就好了。”我不知该怎么办，我知道她是‘展颜’的母亲，但是‘展颜’现在又怎么会知道呢。
　　“那展颜，你有没有喜欢吃的，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对一个陌生人而言，她的反应很是奇怪的，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心。
　　“随便都可以的。”
　　然后她一口气说了好多菜名，让我挑。
　　周大山目瞪口呆，“哇，老板娘，我平时来也没见你这么热情。”
　　她似乎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过分热情了，连忙笑着说，“这不是跟展颜投缘嘛，也不知为什么，一看到展颜，我就觉得特别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