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为你展颜》四月维奥拉

12、第十二章

　　自打那天之后，时不时地方以安就会过来找我吃晚饭。有时候在外面吃，有时候在季家吃。也因此，周嫂的工作倒是轻松了不少，虽然她总抱怨说最近小姐都不在家吃了。
　　我在外面跟方以安吃晚饭，季东阳知道吗？他当然不可能会不知道，只是他并没有任何反应。我现在竟猜不透他的心思。最近跟他的交流，变得好少好少。不过也是啊，他有李玮凡倾听他的一切话，一切他永远不会对我说出的话。
　　唯一变得可把握的便是我知道他是决意要走出来的决心。我很想也跟他一样，下决定走出来。按理说，这对我来说应该是更简单才对，我毕竟不是那个跟他生活了18年的展颜，奇怪地是，每每我想到说要放弃他，心就开始一抽一抽地犯疼。好像这个身体，这颗心，不可能抹去季东阳的痕迹，好像他在这个身体和心上印上了烙印一般。
　　这真令我难过。我觉得，我可能一辈子都要被困在这个身体里，一辈子无法不去爱季东阳了。原先的展颜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我将爱你一辈子，这一辈子，不是你的一辈子，而是我的一辈子。这话，不止对季东阳来说是个魔咒，对我来说，好像也是。我在使用着展颜的身体，所以我就不得不承受着如此强烈的感情。
　　更加难过的是，我这样说服自己，告诉自己，这不是我爱的，不是我爱的，但是没有用啊，现在心疼着的人是我。
　　方以安总说我跟他一起吃饭时心不在焉的。我哪里能够一心一意地吃饭呢，一个人吃饭还好，可是一旦跟方以安吃饭，就会想着现在季东阳他，在跟李玮凡共进晚餐，还是李玮凡亲自下厨的。
　　“方以安”
　　他被我吓了一跳，“干吗？这样突然大叫我的名字，幸好我刚咽了下去，否则就要死得冤枉了。”
　　“方以安，明天去季家吃，我下厨。”是了，这就是我刚刚的想法，我也要尝试做一顿晚餐看看，我没有下过厨。方以安自然是现成的小白老鼠。
　　“不去。”方以安连想都不想，直接回绝了我。
　　“你……”
　　“瞪我也没用，我可不敢吃你做的饭。一看你就知道你从来没下过厨。”
　　“方以安，你真的不去吗？”
　　方以安在我努力地瞪视下，双手做投降状，嘴上说着“怕了你了。”
　　他一答应，我迫不及待地就打电话给周嫂，跟她说明天我要下厨一事，请她替我准备好菜。当被问到准备什么菜时，方以安大喊着要吃什么菜什么菜，那家伙，还说不要，真要吃，比谁都还嘴快呢。

　　到了第二天的时候，我满心兴奋，上课都有些心不在焉。一下课，立马打电话给方以安，谁知那家伙说老师拖堂，让我先回去。
　　回到家以后，周嫂已经帮我把菜也给洗好了。
　　“小姐，怎么今天想自己下厨？”
　　“我不会，要学，周嫂你教我好吗？”
　　“呵呵，当然好啊。虽然以小姐的身份不需要亲自下厨，可是听周嫂一句话，女孩子还是会做饭得好啊。”
　　“嗯。”
　　“小姐，不是周嫂自夸，我的厨艺可是打遍我家方圆五百里无人能比的。”
　　“嗯，我信。”
　　“小姐今天是要做给季先生吃的吧?”周嫂问，还没等我回答，又自问自答起来，“肯定是了，小姐做饭不是做给季先生吃，还能给谁呢。”
　　可是我今晚这顿真不是做过季东阳吃的。我第一次下厨，还不知会怎么样，怎么能贸贸然就给他吃呢？
　　“昨天季先生打电话回来的时候，我本来想跟季先生说的，不过我这老太婆又想啊，小姐应该是想给季先生一个惊喜，就忍着没说。但是最近季先生又总没回来吃晚饭，因此我跟季先生说，今天晚上一定要回来吃，季先生可是答应我了。”
　　听周嫂这一说，我顿时吓一跳，刀没拿稳，掉地上，“你说今晚季先生要回家吃？”
　　“哎呦，小姐，你小心点。”周嫂赶忙把刀捡起来，“是啊，季先生今天回家吃，小姐高兴吧。”
　　高兴？我哪里能高兴，今天方以安也来啊，而且我又不知会晚饭会被我做成什么样。这可怎么办才好？
　　为今之计，也只好祈祷他俩不要碰到一块才好。

　　想打电话给方以安让他不要来了，谁知通了却没接，这时候门铃响起。
　　来的是方以安。
　　“展颜，我来了。”
　　“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接什么电话啊，我都到了。”
　　“你走。”
　　“干嘛我一来就让我走？喔……，我知道了，一定是你搞砸了，怕被我笑话是不是？”
　　“不是，季东阳今天要回来吃。”
　　“回来吃就回来吃，干嘛让我走？”
　　“你走就是。”
　　“我还就偏不走了，他老去小凡那吃我都没说什么，怎么我来这吃一餐都不行吗？”
　　“你想跟他一个餐桌上吃饭吗？”
　　方以安顿了一下，而后逞强地说，“一个餐桌就一个餐桌。”
　　我怎么说方以安都不肯走，可把我急死了。偏偏这个时候，又听到熟悉的车声，是季东阳回来了。
　　“方以安，去我房间等着，不要出声。”我打开冰箱，拿了好多零食往他怀中堆，拼命把他推进我房中，终于在季东阳进门那刻将他推了进去，两人总算是没碰上面。

　　“季叔，你回来了。”
　　他点点头，然后说，“颜颜，你怎么满头大汗？”
　　“有吗？”
　　好在这个时候周嫂出来了，“先生回来了。”
　　“是啊，周嫂让我回来，我当然要回来。”
　　“今天是小姐亲自下厨，先生当然要回来啊。”
　　“是吗？”季东阳惊讶地看着我，“我都不知道颜颜会做饭。”
　　他看着我，我就紧张，害怕方以安被发现，只好尴尬地回笑。
　　“对了，小姐，刚刚谁按门铃？”
　　“走错了，走错了。”周嫂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颜颜，这真是你第一次下厨吗？”季东阳一副很吃惊的夸张表情，“你不说的话，我会以为是哪里的大厨呢。”
　　“是啊，先生，小姐做菜可有天分了。”
　　可惜我老是忍不住要去注意楼上的动静，因此都没有认真回他们话，只是点头，示意我有在听。
　　“颜颜，你在想什么？”
　　季东阳音量提高，我才回过神，知道他在问我话，“我没想什么。”
　　他狐疑地看着我，我只能专心于眼前的饭菜，心中暗自祈祷方以安不要跟季东阳碰上。
　　“颜颜，你最近怎么样？”
　　他这话问的我生气，不是每天都在打招呼见面吗，何以要这样问我？是他也意识到这段时间对我的冷漠（冷落）了吗？这样想着，便赌气地答道：“挺好的。”
　　他停住筷子，似乎想说点什么，可终究是欲言又止。
　　他不说，我便也不说。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一直到用餐结束，气氛都有些过分地安静。
　　“颜颜，季叔公司还有事，现在要出去一趟，你自己在家好好的。”
　　“嗯。”虽然他这话可能是真，可能是假，我也希望他能留在家，最近我们一起在家的夜晚太少了，我不知他何时回来睡觉的，只是在早上的时候总能见他坐在餐桌前看报纸，那是我们一天仅有的交集。
　　他拿起外套，走出去，然后又顿住，没回过头，但是说着，“颜颜……”
　　这声音，我听出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好长一段时间以来，他的颜颜就如同刘子娟唤我颜颜一样的感觉，可是这一声并不是 ，而是属于季东阳对展颜的专属。
　　我的心跳加速，不知他想说什么，收拾碗筷的动作停住，期待着看向他，等着他说些什么，然而他终究没说什么，只是轻叹一声，而后开门离去。

　　因为他这一声颜颜，这一停顿，这一声叹息，我好像又了解了他，又读懂了他。他还是在挣扎中，他不似我，我已经放弃了挣扎，我觉得这样没有不好，一辈子只取他一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即便最后没有结果，我也不在乎的。
　　他依旧在挣扎中，可是我比任何时候都相信他是爱着展颜的，爱着我的。
　　我不会后悔了，再也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