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南书》陆拾欢

4、江湖奇毒

　　化血草，传闻是极为神秘罕见的毒草，生长在南疆瘴气围绕的深林里，拥有奇特的气味吸引毒虫啃食，吸取毒虫毒液滋养植株生长，然而毒虫啃食过的植株能够活下来的少之又少，化血草便成了极其难得的毒草，在江湖中也没有出现过几次，没想到这个老头竟然随手拿出的就是这样极为罕见的毒。
　　木青禾和玲珑二人也想要追上去，可身体却觉得无力，只得留在原处坐了下来。“这……，木姑娘你感觉如何？”玲珑似要说什么却又换了话。
　　“虽全身乏力却不觉有何痛楚，你呢？”木青禾轻轻试着动了动身体。
　　“我也是，这毒倒是奇怪，看着那老头说得倒也不是诓我们，可如何能解呢”玲珑说。
　　“大小姐，您怎么样了？”秦文很快返回来了。“暂且无事”玲珑安抚他，“那人呢？”。秦文叹了口气，“那人轻功太高了，出了路口便不见了，真不知是何来路”。
　　“偌大的江湖藏龙卧虎也是时常之事，想来是隐匿于江湖的高手”玲珑道，秦文点了点头，“贺松去另一方追人去了，见不到人应该很快回来了，我们先回房吧”。
　　“木姑娘，无须担心，我为防万一此次出门带了贺松，他懂些医术，等他回来看看吧，现在我们在此处也是无益不如回房细做打算”玲珑说，现在她们身上中的毒有几分、难不难解还不知，不如先静下来再做打算。
　　秦文回房后急得转来转去，中毒的两个人倒是比冷静多了，木青禾虽心中也有焦虑但是这毒若真如那人所说七日后才发作那对她来说倒也不那么可怕，心里盘算着只要七日内去往幽州就可。她正想着，突然门被大力地推开，玲珑身边先前追人未回的那两人回来了。
　　“先别说其他的了，先给大小姐看看伤势”其中一人正要开口却被秦文打断了，秦文拉扯着那人到玲珑身边坐下。
　　贺松先是搭了脉，后来不知从哪里拿出个小盒子，小盒子打开里面是几根银针，他取了一根细针刺向玲珑脉搏，贺松细细看了看那银针，缓了口气说道：“虽看着可怕但毒还未发作”，其余人闻言刚松了口气，“只是这毒奇怪，我从未见过，如若那人说的是真的，此毒是化血草之毒，那只怕难解”。
　　“你他娘的能不能一次说完，那现在怎么办？”秦文刚松了一口气又被贺松后一番话气到抬腿踢了贺松一脚，贺松“哎呦”一声自己爬了起来，“我还没说完呢”。
　　“那你还不快说怎么办？”秦文作势又要打，贺松躲了躲，往玲珑来了些，想来在主子跟前安全些，“我听说这草只长在江州断雪峰之上，江州那是当世神医陆家所在，据闻陆鹤曾亲尝次草后研究出了解毒之法”。
　　“难道我们现在要去江州？”玲珑说，“先不说此时江州凶险，听闻陆鹤不会轻易行医救人，多少病人求至他处他都闭门不见，更何况我等并非西凉人。”
　　“哎呀，那如何是好？”秦文几人又急得开始在屋里乱转，玲珑此时心中也是无计可施，难道就此听天由命。
　　“哎，木姑娘，你在想什么？”玲珑几人刚刚急昏头了，这时才想起还有一个中毒的人一直未吭声。木青禾本还在想那人说得是否是真，刚刚听得贺松说江州陆鹤、化血草这几个词，心中顿时便明朗了。
　　“倘若这位先生说得是真，我倒是知道有一人或许可解此毒”木青禾道。
　　“哦，谁？在哪？”几个人顿时围了过来，比中毒的玲珑还要紧张。
　　“我有一个朋友在幽州，他为著医书游历各处曾到过江州，与陆鹤也相识，我想他是知道此毒的，也定想过解毒之法，只是如今戒严幽州只怕不好去”木青禾道。
　　“只要你说得是真的，七日内我们自有办法回到幽州”秦文语气笃定，像是不把戒严放在眼里。木青禾现下倒对几人身份开始有点怀疑，倘若真如他们所言只是江湖中人，哪能轻易与朝廷对抗，而且慕容家为江湖中人，可刚刚与那老者的一番打斗，木青禾没看出来他们使的功夫是江湖人的路子倒更像是战场军士之风。
　　“可此时渠州戒严，我们要去幽州必定是要进渠州城取道，朝廷重兵之下我等寻常百姓怕不是轻易进得去”木青禾几分试探，“难道几位还有什么非一般的身份能叫渠州守将开门放行？”此时想起来白日里玲珑特地问了那几个横行的兵士是哪个军营的，这不像是一般人会关注的，木青禾心中疑虑他们怕是朝廷中人，可也不敢轻易下结论。
　　玲珑思索了一会儿，笑道：“姑娘慧心，看来是对我们身份有所疑问，如今你我也算是患难与共，那就不妨直说了，在下明珏，从幽州大营而来，这是秦文，西北大营副将”。
　　“明珏？”初听得此名木青禾还是愣住了，如今的西北统帅正是明珏公主，四境大军唯一的女统帅，在西北镇守于幽州边关，这期间西北齐国、宋国时常来犯皆被她挡在关外，大小数十战无一败绩，西北得以太平。
　　“难怪了，原来是明珏公主”木青禾了然，“简装出城往叙州去可是有要紧军事？”
　　“西凉江州覆灭此事蹊跷，我等想要便装前去查看，不想再此遇到姑娘你”玲珑说道。
　　“哎呀，大帅，还说这些闲话干什么，我们赶快启程回幽州吧”秦文打断了两人说话。
　　一行人当夜便下了决定快马加急往幽州而去，两个中毒的人像是无事一般淡然得很，倒是秦文等人担心得不得了，怕骑马颠着了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辆马车让两人坐着。秦文小心翼翼地扶着明珏进了马车，又贴心整理软缎坐垫，待到明珏坐定秦文退出来想扶木青禾上车，木青禾看了暗自笑了笑，边境百姓无处去天潢贵胄倒是活得事事精致。木青禾摆手谢绝，自个儿跳进了马车，说道：“如今混乱局势还能这般细致真是沾了公主的光了”。明珏表情一顿随即笑了笑，“让木姑娘见笑了”，明珏虽然是个武将却是一个心思极其细腻的人，不然当年也不可能从深宫回到东海执掌兵权，在西北两年她雷厉风行，顾氏旧部如今也被她治服大半，但大家心中都明白战场上出生入死的人哪容易这么快易主。
　　深夜时分到达渠州城门外，如今戒严城门紧闭，守卫也比平时增加了一半，皆是身着重甲手提重剑，木青禾拨开幕帘看见秦文指使一人前去叫门，那人递了一块令牌过去给守门的小兵，那小兵接过令牌看了看又探头往这边瞄了几眼，打开城门一条缝钻了进去剩下的几个士兵立刻将城门关了起来。木青禾放下幕帘，“看这情形渠州此次戒严并非纸上谈兵，不知是公主驾下哪位将军这般当机立断？”，渠州隶属西北大营，守城大将理应由统帅派遣。明珏笑了笑，道：“惭愧啊，这渠州的守将可不是我手下的人，如今的渠州守将顾清原是定西将军的旧部，镇守渠州已有十年我要想动他还真不是件易事，不过我也没想过动他，这渠州城首领一职非凡夫俗子能任，顾清可谓文韬武略，渠州这几年来风平浪静他功不可没。”
　　凭借明珏西北大帅的军印一路可谓畅行无阻，不过两日内便到了幽州。这一路本来很顺畅，可是一到幽州约定的地点却扑了一个空。
　　木青禾随着明珏住进了西北主帅在幽州城内的府邸，幽州虽在边境可将军府邸比浔阳刺史府要辉煌多了，大门有近三人高，进了内院无数房间院落，亭台楼阁尽是华美却不浮夸，尽显主人沉稳华贵。江湖丫头头一次享受皇家权贵待遇，又怕显得自己没见过世面极力装得实礼得体。
　　可二人毒发愈发见深，不能享受这荣华富贵，秦文得了木青禾指引立刻去请她的那位朋友来医治，可不想秦文急匆匆回来却只身一人。“大帅，会不会是这位木姑娘诓我们？”秦文冷着脸小声向明珏。“不会，虽萍水相逢可我见她光明磊落，又一同中毒，在将军府住下也安心没见她有什么心思”明珏说，看了看自己愈发紫黑的手，气息隐隐不稳，“这化血草之毒当真不一般，如若木姑娘的那位朋友能解毒想必也不是一般人，可我大楚境内医术高超者皆在太医院尸位素餐，江湖中也不闻有如叙州陆鹤一般的圣手，想来是他不喜名声权贵或是另有隐情。”
　　日已西移，木青禾算着时间也差不多该有回音了，可将军府静悄悄的，莫不是出了什么事？“请问这位姐姐，你们家主人如今何在？我想去看看她”木青禾问照顾自己的丫鬟，明珏吩咐以贵宾相待丫鬟不敢怠慢，忙引着木青禾往东院而去。刚到门口就看见正堂中明珏坐在软塌上和秦文说着话，而旁边却无一人。
　　“可是未见着莫姑姑？”木青禾径直走了进去，“是，我去姑娘所说的客栈请莫先生时未见其人，店小二说确有一位女子住着，我到时应该是刚刚离去，如今如何是好？”秦文回头见来人如实相告。
　　木青禾与莫晚相识于夷岭之北的阳昌，那时她以身试毒奄奄一息窝在阳昌城外一个破庙里，全身不能动弹只剩一息，正巧天降大雨木青禾躲雨路过，照莫晚所言熬药煮汤细心照顾得以痊愈，怎么说也算得上是救过她一命。
　　莫晚年三十多岁，容貌却仍旧俏丽，尤其一双大眼睛很是漂亮，可惜眼神总是暗淡，脸上也像有化不开的阴霾总是沉着脸，不热情也不冷漠，看什么都像是看一潭死水。因为年长于木青禾于是木青禾便叫她姑姑。莫晚去过无数地方见多识广，行事又稳重冷静，木青禾涉江湖未深时常讨教各种事情，两人一道游历越国相互照应也算投缘，莫晚曾说如若木青禾有求于她绝不会坐视不理，她不是薄言寡信的人。
　　木青禾记得莫晚很少提前自己的前尘事，想来是有什么隐情，今日避而不见想来是不愿见权贵大人，不愿声名被人知。“莫晚姑姑常年隐匿于江湖，想来是不愿被人打扰，现下是我唐突了，我自己去寻她一定问得解毒之法回来与公主殿下”木青禾说道，正要离去又转头补了一句，“青禾虽一江湖草莽但也知道信义二字”。
　　明珏本来想让人跟着，哪怕二人尚且还能行动毕竟人中了毒血脉曲张颜色暗沉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症状，又想起来那个所谓的郎中分明躲着将军府于是只能作罢。而且明珏心思缜密，早已悄悄派人去请了太医，各种名贵药草将军府也是不缺的，自然也能撑上些日子想出一个解决之法来，故而此时倒不是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