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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林壶天把这个自称是她哥的男人带回了家。怪不得她没认出他,她和她哥十五年没见,就算是她哥真的站在她面前,她也不一定认得出来,更何况是这个缩小年轻版。

      她拿出自己少有的她哥年轻时的照片,和眼前的男人仔细比对。
      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没有一处不像。

      纪喜林盘坐在沙发上,歪着脑袋朝她笑。

      终于林壶天接受现实了,“你真是我哥啊。”

      纪喜林得意地挑眉,看着眼前三十多岁浓妆艳抹的女人,说出这话一点都不觉得害臊:“当然。”

      好啊,她现在工作没了,被人针对,还凭空多出来一个小鬼要养。
      林壶天欲哭无泪,起身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纪喜林撑着膝盖站起,在她的房子里四处打量,看见一点东西都觉得新奇地不得了,“这是你自己的房子吗?和我们以前住的也太不一样了。”

      “这沙发,”纪喜林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再被一屁股弹开:“弹力十足。”
      “这吊灯,”纪喜林按下开关又关上,“接触灵敏。”
      “这桌子,”纪喜林的手在大理石桌上抚摸,“大的可以躺在上面当床睡。”

      他四处乱窜,终于停在一幅画前。“这画!”气壮山河地开口,却突然顿住了,如临大敌,他在画前左歪脑袋右歪脑袋仔细观赏。
      这幅画极其抽象,寥寥几笔杂乱看不出章法,却是出自名家之手,右下方的标签上撰着一段细长花哨的洋文。他左看右看也不明白,眯着眼睛,良久沉默地走开,吐出一句:“难看。”

      林壶天拿过一套睡衣扔给他。“别耍宝了,洗个澡去睡觉吧。我明天还有事,顾不了你。”

      纪喜林穿过来多天,身上都是乱糟糟的。林壶天没认出他来还有一个原因,他穿了一身西装,十八岁的人穿这么正式,鞋子也是好货。但跟着他荒野求生了这么些天,破的破,脏的脏,毁的毁。只有人因为长得好看还体面点。

      纪喜林“哦”了一声,手往身前一抓接过睡衣。但手碰到睡衣轻薄的面料时他就感到一丝不对劲,男士睡衣?也许是当哥的天性,他警铃大作,压低语气问道:“这睡衣是谁的?”

      “男朋友的是不是!你给我穿别人穿过的东西?”

      啧。林壶天有点烦。

      她甩下一句话:“前男友的,人有罪,衣服无辜。没别的了,老实点穿上。”

      纪喜林一把把睡衣扔进垃圾桶:“死也不穿!”

      “爱穿不穿。”

      林壶天懒得管他,她拿出笔记本在书桌前处理工作。
      小孩子气性这么大!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个成年女人了!现在她是他姐,说是她妈也不为过!他只能听她的,有本事别洗!

      不洗是不可能的,纪喜林觉得自己都腌入味了,完全受不了。不一会儿,林壶天听见浴室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

      看吧,小孩子还是不能惯。

      大概过了十分钟,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我穿什么?”

      你穿什么不是都给你了吗?
      林壶天皱眉看过去。纪喜林洗完澡了,抱胸靠着门窗,浴巾把下半身随意挡了一下,裸着上半身来的,胸肌腹肌全露在外面。黑色的头发还湿漉漉滴着水。

      哎呦我去!林壶天像是怕自己长针眼一样回过头,她揉了揉眼睛。

      这小子,没把她当女人,也没把她当人。

      身后那人故意问:“我在家里可以裸着?十几年过去现在都这么开放了?”

      林壶天心内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纪喜林怎么不知道林壶天心内想法,球已经滚到悬崖边了,还要过去添上一脚。

      “你这样我有点不好意思啊。”他笑得得意极了。

      你、不好意思个、鸡、毛、啊!

      林壶天猛地推开椅子站起,她低头从纪喜林身侧快步绕过去,进衣帽间翻找一阵,找出一件加大码T恤和一条深色宽松运动裤。

      她把衣服砸到纪喜林身上:“穿这个行不行?我买来还没穿过。外面店都关了,你的东西明天下班了再带你去买。”

      纪喜林抓过衣服看了两眼,确定不是什么狗屁前男友的才穿上。林壶天转过身去,等纪喜林穿戴完整再转回来。

      “我给你立一条规矩,在家里不许裸着,外面也不行。”她的眼神严肃极了,“做不到就滚出去。”

      真把他当傻子了。纪喜林没有疑义,他本来也只是想逗一下林壶天,谁知道她这么不禁逗,真要露他还不乐意呢,他身材这么好,也不知道是谁吃亏。

      林壶天给他收拾了一件客房,纪喜林穿越过来多天,提心吊胆没休息过,沾床就睡了。

      等纪喜林已经睡熟了,门轻轻被打开,透进来细长的一束光,又马上熄灭。

      只听见那门“吱嘎”响了两轮。

      黑暗里,男人侧躺在枕头上,两腿微微弯曲,精壮的手臂露在外面,完全是个高中生样。他闭着眼睛,睫毛又长又翘,鼻腔吐出的呼吸均匀,白天那么闹腾一个人,睡起觉来倒是乖巧。
      林壶天抱胸打量他,食指与中指还夹着那张老照片。

      除了长得像他们几乎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林壶天印象里的哥哥是从容自持、稳重自若的,家里长辈都去世了,她哥拉扯她长大,没吃过好东西,也没穿过好衣服。赚钱的重任压到他一个人身上,他应该是很累的,但是面对林壶天时还可以言笑晏晏。

      可能就是这一点善意,让林壶天会错了意,做出些不可挽回的事情来……而眼前的人,轻浮、幼稚、孩子气……

      林壶天脑袋有些发痛,她伸手揉了揉。

      罢了,罢了。林壶天放轻脚步,走出房间,轻轻阖上了房门。

      -

      从捡到纪喜林起,林壶天就开始留心庆岭的失踪案。十八岁的纪喜林穿越了,那他跳跃的那段时间里的纪喜林是不是都失踪了。

      她真正的哥哥在世界上因为纪喜林的穿越被抹杀了?他哥比她大两岁,她如今三十四,那三十六岁的纪喜林去哪里了。她偷偷摸摸回旧房子里看过,房子里长久没有人居住的痕迹。

      不可能!林壶天又打消自己的想法,她的记忆还在,说明那些事情都发生过,没有随着十八岁纪喜林现在的出现而改变。

      她上网搜寻相关案例,网络上人才辈出,她马上找到了一起情况与她相似的案例,那博主描绘得绘声绘色,林壶天看得如痴如醉,博主在文章的最后提到有一个机构是专门处理这种问题的,并附上了一个链接。林壶天兴冲冲点进去:
      XXX精神病院,是中国最好的精神病院,位于……

      林壶天一把甩了鼠标。

      余知听见动静,凑过来,林壶天赶忙关掉页面,但那醒目的四个红字还是一个不差跳入余知眼里。“精神病院?”余知小声地念出来。

      林壶天“哈哈”笑了两声,“想学点和心理相关的东西,增加专业性嘛。”

      余知了然,不愧是学姐!她也要向学姐学习!

      林壶天低下头臊得不行。丢死人了。

      这么一个大活人忽然蹿到面前,她能是精神病吗?能是吗?就算她真的有病,也是去挂眼科,而不是精神科!

      回家后林壶天带着纪喜林去买东西。车上,林壶天问起这事。

      纪喜林吃着水果盘,漫不经心道:“平行时空呗。可能两条时间线先位移再交叠了还是怎么样,我从那一边跳到这一边了。”

      林壶天:……心真大。
      林壶天:“我要怎么把你送回去?”

      纪喜林:“不知道。可能……睡一觉就回去了,也可能永远都回不去了。”他来的时候就是在睡觉,忽然发现自己睡在马路中央,差点没被车撞死。

      林壶天听了黑线。这可是个黑户,无身份证、流动人口证、暂住证,三无人口,想把他送去上学都不行。

      纪喜林浑然不知林壶天所思:“你那么想我回去?”

      林壶天从左倒车镜确认后方来车,转着方向盘岔开道:“那边总有人在等你回去。”

      纪喜林沉默了。

      见纪喜林不说话,林壶天也知道这事急不来。

      “算了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她甩手,养一个高中生的钱她还是有的,“你就当出来旅游了,借着机会好好出去玩吧。”

      林壶天给他置办了手机、电话号码、一些衣物、生活用品,带着他回家了。

      -

      十八岁有十八岁的好,小一点任他一个人出门不放心,大一点怕他沾染些声色犬马的东西误入歧途。林壶天给了点钱,本意是让他自己找点事情玩玩,但纪喜林这人够宅,买了全套的游戏设备,就在窝在沙发上打游戏。沙发桌上散漫了零食包装。

      林壶天实在看不下去,干脆给纪喜林在少年宫报了班,学书法、学吉他、学滑板、学写作。他自己做地铁上下学,天天有他忙的。林壶天嘛,就还是老一套,被安嗣勋麾下的一众狗腿子针对,遭受职场性骚扰,喝酒喝到吐。

      王主任又来催那个财务报表了。她这几天被纪喜林的事情一冲,倒是忘了这件事。王主任等不及她,直接闯到办公室里来了。

      “你怎么回事!这点事情都做不好!”王主任一巴掌拍到她办公桌上。办公室老师见王主任又狐假虎威在这训话,自觉地将办公室留给他们。

      “不许走!”王主任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吼在门内,他指着一众老师的鼻子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们一个个的,都把我当坏人,把这个当好人,你们知不知道,这位是谁啊!”

      这话说得大有文章,办公室的老师都懵脸顿了一下。

      王主任得意极了,睨着林壶天的脸像看蟑螂一样把她看扁了,林壶天大概猜到他后面要说些什么。果不其然,王主任又拿出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压她。

      有一些人真的就是很可笑啊,知道了别人三两点不光彩的往事就觉得捏住了人家的七寸,可以往死里打了。

      “这位,可是我们安总的旧情人啊。”王主任的嘴巴咧开,脸上两横肥肉往耳朵边挤,“卖身靠着安总上位,现在安总要订婚了,人千金小姐知道了她的存在,将她赶出了安晋,她拿着旧情抱着安总的大腿不放,好求歹求,才求到石溪这一个职位。”

      这是什么霸总与金丝雀的故事!办公室的老师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知道林壶天这心理老师的职位来的蹊跷,林壶天初来乍到,在教育上没什么建设不说,甚至连教师资格证都没有,他们都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只不知她背后到底哪座大山。

      但心理老师这个岗位似乎就是这么用的,林壶天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办公室里因此有一句戏言:流水的心理教师,铁打的余知。

      “林老师,你这小三当得不容易啊,差点就嫁入豪门了。”王主任笑嘻嘻地嘲讽道:“可惜人家不要你,你再怎么努力也没用。”他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凶狠,“不如老老实实把财务给我做了!我还可以留你在石溪抱个铁饭碗。”

      林壶天叹出一口气。当众被人戳开丑事,她难免心灰意冷,却不为当下的难堪。多么荒谬,安晋的高管是她从底层员工开始一个业务一个业务跑上去的,安嗣勋和她大学同学,在学校里追了她一年她才答应,她毕业后跟着安嗣勋进了安晋……
      一晃十年,镜花水月一场空。校服到婚纱毕竟敌不过灯红酒绿的浮华。

      既然如此,林壶天也不和他客气。她抬起头时,已经换了一副神色,她像一面镜子,把王主任落在她身上的讥讽全部还给他,王主任一愣。

      “你想干嘛。”

      林壶天用大家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不是我不想做啊王主任,是你那笔花销,五万要做成五千,我实在办不到!做假账超过一万就要判刑了,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办公室的老师不约而同看向王主任。

      王主任老脸一红,气得胡子都抖了:“你胡说什么!”

      林壶天接着道:“我也是不知道怎么一个教培会会花上这么多费用,您去开得总不是教培会,是□□会吧。”

      这话说得直白又下流,女老师局促地别过头,男老师心知肚明,倒是还笑得出。

      “谁笑的!谁敢笑!”王主任威胁一句,那边马上就没声。他集中着火力朝林壶天发难,上前就要甩她巴掌,“你这小婊子,敢造谣!看我不打死你!”

      余知时刻关注情势,见王主任要打人,她一下心就被揪住了,“学姐!”冲上去要护林壶天。林壶天闭上眼睛准备挨下这一巴掌,受点疼用职场霸凌的名目好好教训王主任一顿,第一小小的学校高层,地方官都算不上,敢这么嚣张!

      林壶天看着弱小无依,其实心里全是算计。但她这人又特别怕疼,心里不停念着:不吃亏不吃亏!赚了!不怕!

      预料之中的巴掌却没有落下来。

      全场又是整齐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空气寂寂。

      林壶天不明所以。

      余知吗,余知替她拦下来了?

      一个霸道冷酷的声音解答了她的疑惑。

      “怕疼不知道还手?”

      熟悉的声音。那人皱着眉头,看林壶天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嫌弃极了。

      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

      王主任收敛了一身的痞气,鞠躬讨好道:“安总!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安嗣勋!他一身笔挺高贵的定制西装,微长的头发,站在那里就带着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挪不开眼。

      原来这个人就是安总安嗣勋,余知扑上前的动作硬生生定住了,奥运雕像一样卡在原地,安嗣勋瞥过她一眼,余知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出丑了,拍拍衣服在原地低头站好。

      安嗣勋将林壶天拉到身侧,回应王主任的话:“不来,由着你欺负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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