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反派他重生了》盍温

10、第 10 章

　　到达燕宅时已经天已经半暗，幽深的宅院隐隐绰绰。

　　靴子与坚硬的大理石路面相扣，在空落的长廊回响显得格外清幽。

　　燕宅灯火通明，推开客厅门，燕寻安抬手半遮住眼睛，透过指缝，二楼上端的顶灯大开。

　　这是那个人的习惯。

　　哪怕早有预料，燕寻安也心下一沉。

　　燕寻安绷直唇线，身后的燕松意也放轻步子，他们都明白——燕京润回来了。

　　燕寻安面色不变，只分了瞬神，一缕发丝垂下遮住半边眼眸，他心道：算了，迟早的事。

　　果不其然，推开木制大门，绕过玄关，就见沙发上端坐着一个板正男人，刀刻般的五官，透着生人勿近。

　　燕寻安看见男人几不可查的动了动，心下一动

　　“松意，”燕寻安微微俯下身，压低声音小心对呆呆的燕松意道，“你先上楼，去把衣服换了。”

　　略显沙哑。

　　燕松意站在后面，只抿嘴，僵着不动。

　　燕寻安无奈，正打算再说，背后突然传来人声：“回来了。”

　　男人低沉自带威严的声音砸在地上。

　　两人都一惊，燕寻安的心更沉了点。

　　那件事在今天说也好，早点解决，早点心安。只是燕松意……

　　“嗯，”燕寻安一边迅速站直身面朝燕京润，一边立马答道，“松意衣服脏了，我让他先上楼。”
　　这个姿势将燕松意的狼狈样遮了大半。
　　燕京润侧过身，露出严肃的面容，单眼皮一抬，对燕松意沉声道：“还不快去。”

　　两兄弟都是长的像母亲的，只是唯独燕寻安那双眼睛最像燕京润，哪怕一个是单眼皮，一个是双眼皮加桃花眼，但五官的底子就是和燕京润极像。

　　燕寻安几不可查的眨眨眼。

　　燕松意注意到暗示，终于还是动了，一步三回头的消失在楼梯口。

　　燕京润神色不明地多看了他几眼，这才把目光重新落在站在客厅的燕寻安的身上，似笑非笑的语气：“你现在倒知道关心你这个亲弟弟了？”

　　顶光照在男人脸上，他特意将“亲”重读，个中意思，燕寻安当然知道。

　　燕寻安闪过慌张的神色，收紧手指，对着自己的父亲：“对不起……爸，是我，过去不懂事。我今天去接了松——”意。

　　啪！

　　燕京润将茶杯搁在玻璃桌上，站了起来，更具威严。

　　燕寻安咽下未说完的话，跟着他的动作抬头。

　　燕京润转过身，还是和平日一样的，他紧锁着眉，眉心间都咳出了一道深深的纹路，他冷声道：“你说这些？还真说的出口！之前半年都不回来，现在怎么了？啊？差点把自己淹死了。怕了！？”

　　一长串连续的质问。

　　燕寻安愣住，在心底失笑，他紧咬着下唇，血色尽失。看起来竟然还是冷静的模样，只是瞳孔微颤。

　　怎么忘记了，现在还……没做那些事，一起应该都来的及。怎么一看见父亲，就忘记了。

　　其实他知道答案，因为燕京润这辈子，上辈子，一模一样。

　　“说话！”

　　燕寻安嘴唇颤动，他又偏过头去，止住开口的欲望。即使不看，他也能感觉到燕京润冰冷的目光落在身上，冻的起了鸡皮疙瘩。他想说不是，他想说他只是想看看弟弟，想要回家，好好吃个饭，他想说他真的只是，想他们了……

　　但看着燕京润阴沉的表情，燕寻安只有沉默。他最终只是埋下头，当说话没有意义时，还不如不说。

　　过去的记忆席卷而来，胸腔被挤压的发痛。

　　不回答会怎么样？燕京润又会怎么做？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反抗过，犯错成本太高，燕寻安不敢赌。

　　可是，他能说什么……

　　燕京润一直都是这样，对燕松意虽然凶，却从来没有动过真格，再怎么样严肃的语气里都能看出关心。但是对燕寻安，不能说不关心，但就是这样，就像认定了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做了一件小事就是犯了天大的错误。在燕京润眼里，燕寻安是长子，这些就是长子该承受的。

　　“不说话了？”燕京润没打算适可而止。

　　“老燕！”

　　僵硬的肌肉终于松懈，燕寻安忍下心口的翻江倒海。

　　在厨房的赵薇岚注意到了这边动静，赶忙出来，撞的玻璃门“砰”的一声。她也语气不善：“你今天说这些，不觉得自己很没意思？”

　　燕京润看了她一眼，又冷眼看着燕寻安：“先吃饭，我现在也懒得跟你吵。”

　　另一边的燕松意两三下套上衣服冲下来时，气氛已经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明亮的顶光打下，让人觉得莫名压抑。

　　燕京润已经自顾自的坐下，燕松意跑到燕寻安旁边，小声问：“哥……刚刚…”

　　彼时还站在原处的燕寻安已经调整好状态，只是下唇发红，脸色一如既往的白，幸好没咬出血来。燕寻安安抚的笑了笑：“没事，去吃饭吧。”

　　说着拍上燕松意的肩膀带着他往餐桌走。

　　任谁也看不出，他每一步迈的多难。

　　瓷器相碰。
　　小刘上完菜就很快退了下去，她不敢去看坐在正位的男人，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这里的男主人。

　　桌上摆满了菜色，但还有一个汤没煲好，没有人先动筷。

　　一家四口整整齐齐坐在一起，哪里都对，哪里都不对。

　　坐在燕京润旁边的赵薇岚打破沉默，她还是很有精神，只是这会儿卸了妆，没有白日那般明丽，但多了几分淑婉，她对着燕寻安道：“寻安啊，松意不是下午四点就放了吗？怎么现在才回来？”她拉着家常。

　　…………

　　燕松意肉眼可见的紧绷起身体，偷瞟着燕寻安。心道：您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燕寻安面不改色，垂下手，温声道：“我让松意带我逛了逛学校，毕竟是母校，好久没回去了，就多看了看。”

　　燕松意心头吊着口气，此刻措不及防的，双目圆睁，定定的看着燕寻安。

　　燕寻安余光注意到了身旁灼热的目光，依然看着赵薇岚，含笑，只当在随口提起一件寻常事。

　　赵薇岚没有怀疑，也没注意到燕松意的动静，坐在的燕京润却不动声色地用他锐利的眼睛将一切尽收眼底。

　　赵薇岚一边笑道：“松意就对你有耐心。”一边对着燕京润道：“他们两现在关系近了好多，是吧。”

　　最后那声说的有点重。

　　燕京润只给面子的嗯了一声。

　　赵薇岚也用不着他回应，见到从厨房走出来的小刘，高兴的拿过汤勺，伸进刚刚端上来的高汤，给两兄弟一人盛了一碗。

　　小刘默默退了下去，夫人不说她也知道，今天不能像平常一样上桌。

　　“谢谢妈。”燕寻安本打算将碗推置燕京润桌前，赵薇岚却看出他的动作，先一步端起，保养极好的手指捏住碗沿，“啪”稳稳放在燕寻安面前，橙黄的汤面晃动了几下。

　　燕寻安不好扶了她面子，只好看严肃面目的燕京润一眼，坐的更端正了些。

　　另一碗汤孤零零的贴着瓷盅，燕寻安将它轻推给燕松意。

　　“谢谢哥，谢谢妈。”

　　除了燕寻安，另外两人都在有意无意忽略燕京润。

　　燕松意也有样学样，给燕寻安夹了一筷子菜，燕寻安朝他温和一笑，刚下筷伸到嘴边——

　　“自己没手吗？”一声严肃的呵斥，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对谁说的。

　　筷子僵在半空，笋片落回碗底，这情况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燕寻安反应极快地将其捡到盘边。他带着歉意低声对着旁边的燕松意道：“松意，我刚想起妈说我最近吃不得辣，你吃自己的就好。”

　　不过一片清炒笋，实在算不上辣。燕寻安只是给燕京润，也给自己一个台阶 。

　　燕松意没说话，偷瞟一眼主位上的男人，听话的没再夹菜。

　　“小刘，舀碗汤。”燕京润再次开口，劲实的手指沉闷地叩击桌面。整个餐桌上就燕京润没有汤。

　　小刘还没动作，旁边的赵薇岚就先笑了一声：“自己没手吗？”

　　说完也不看他，自个儿给燕寻安夹着菜。
　　燕京润黑着脸，对刚刚上前的小刘挥挥手。

　　接下来没人再说话，虽然以前也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但现在的沉默与守规矩却不太一样。

　　这顿饭着实吃的不愉快，饭毕，燕京润搁下筷子，银筷与瓷碗边缘碰撞清脆的一声响，燕寻安也马上停了筷子，他实际还没吃多少。

　　燕京润站起，盯着燕寻安，命令的语气：“你跟我来书房。”

　　燕寻安起身到一半，就被赵薇岚打断。

　　“有什么话不能在这儿说？”

　　燕寻安握住桌沿，没有犹豫，还是起身了，燕京润又黑了脸，最终还是退了一步，道：“燕松意回自己房间。”

　　燕松意不动。

　　燕京润眉毛抖了抖，骤然发怒：“你们一个两个都——”

　　“咳咳！咳…咳……”

　　燕寻安突然止不住的咳嗽，脸色顿时变的煞白。
　　他虚掩唇，咳的腰都半弯。

　　“哥！”

　　“来，寻安，喝水。”一时间兵荒马乱。

　　“咳，咳……没事，松意，没听爸说呢，乖，回房间去。”

　　燕寻安接过水，想要压下嗓子痛意，但一声接一声，咳的撕心裂肺。即使这样，他仍然坚持把话说完。

　　燕松意握着拳，还想再说什么，又被燕寻安的咳嗽压过，他不甘心的转身跑回了房间。

　　燕京润盯着燕松意背影，过了半天冷哼一声：“他倒是听你的话。”

　　燕寻安没应，赵薇岚给他拍背顺气。燕京润也没有继续发作，在他眼里，重点只是燕寻安，燕松意怎么样，是以后管的事情。

　　燕寻安摆了摆手，顺过气来。他正色看着燕京润，眼中有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燕京润也平视回去。他暗自挑眉，这个儿子和他一般高，现在竟然也有了不再仰望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