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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摘官节三小神 ...

  •   谁都不知,逐仕和白猫被送去了哪里。

      那二者被四个侍卫栓了脖套,捆了粗绳压下去了。

      堂内惶惶不安,大家都明确听到黎阴山君所说言语,
      “得我一张催魂索命,便可勾我魂去会友领赏。”

      难不成,是寻梦洞主逐仕和白猫串通一气勾结了地府阴差或是哪地神鬼妖精要来拿山君?

      于情理说,摘官节用什么心机手段抢夺官位均可,那按此逻辑,被抢者也可用浑身解数来反制。

      若当真如此,这白猫和逐仕到底还是沉不住气,因张璟鹤的制衡而率先漏出了马脚。

      张璟鹤飞身跃出楼阁,如一道挥墨略过天际,踏锦履的足尖毫不费力地点在通天碑的箭柄上。

      脚下如蝼蚁般攒动,山君也未分一丝注意,只是将视线淡淡望向远方楼阁上一抹恍惚的影子。

      他身姿端正,拢袖扬手,道:
      “威武天堑,理应共享。过往云烟,迎来送往。
      天下之众,能才辈出。地主之谊,成人之美。
      今日是为摘官节,请各位不必藏拙,尽显本事,与我等黎阴诸位共守黎阴繁华,共扬黎阴美誉。”

      声音如雷贯耳,摄人心魄。

      通天碑旁已经有蓄势待发的各种鬼怪了。

      摘官的规则便是,将备好的卖命钱和战帖交给在通天碑前看守的虎头兵。

      卖命钱需择与自身性命息息相关的物什充当。

      虎头兵会将战帖投入黑水澜澜的徒劳缸,缸中黑水连接阁中各水镜,被点到的职官便出来应战。

      二者同饮一瓢黑水,随后上天入地的场景都会显于水镜中。

      若攻擂者赢了,便将卖命钱连同从守擂者身上所取一物丢进奈可河里,才算成了功绩。

      若输了,也将卖命钱投入奈可河中,奈可河自会有法子送你渡河离开黎阴。

      熙熙攘攘,只听一声咆哮:“张璟鹤,今天我就来拿你狗命!”

      一位小神将那战帖和卖命钱不管不顾砸在了虎头兵身上,踹翻了虎头兵正端来的一瓢黑水,凶神恶煞卷起一阵阴风便冲天而起。

      “那是谁啊?怎么这么没规矩,横冲直撞吹眉瞪眼的,以为全天下都是他的了。”
      猪刚鬣被撅翻了肩抗的土豆麻袋,气得够呛。

      “那个卖命钱是啥呀?什么东西掉出来了?咕咕。”
      走地鸡激动得抻长脖子,头顶红冠闪光辉。

      “你莫多说言语,那位好像是另一窍地“承浆海域”的水神。”一娇弱男子遮羞掩面道。

      “什么?水神不好好浑水摸鱼,跑来做山神是怎么个说法?”
      抗梁木的吐舌鬼将软绵绵的的舌头塞回嘴里。

      一蟒纹衣小年轻不屑道:“什么水神啊?放屁,那就是个坑蒙拐骗的。
      前日俺来黎阴时,在河岸上和几只东边七拐沟逃来的小蟹唠嗑。嘶嘶嘶,正好瞧见那三位小神扮成马僮路过。
      小蟹说,这些小神是它们七拐沟的沟神,哪里是什么水神啊!平日就沟边一木龛做家户,一毛香火,零个盼头。现下来咱黎阴镀金呢,通天,大家伙瞧,这不通天呢。”

      几只小鬼围成一群,直愣愣看那望不见头的通天碑。这望不见头的上面到底有些什么。

      彼时,通天碑旁已经被众将围绕。

      热气不断从地底冒出,燎得一些能耐小的化成浓浆灰粉。看那满地脓渍,妖鬼人掂量清了自己的分量,也不再莽撞朝前挤了。

      “张璟鹤,黎阴山君的位置应该易主了。”

      小神身量轻巧,宛若雨燕,疾驰在空中滑过靓影。

      “水来!”

      小神手拿葫芦大喝道,鱼嘴大小的葫芦口霎时喷溅出高强压的浊水。

      腥酸刺鼻,那水如漫天雨下,浇得一部分道行浅的鬼妖人苦不堪言。

      “娘嘞!也没听说来凑热闹的命也得搭进去,起开,起开!”
      猪刚鬣抖擞浑身,猪鬃毛都软了下去,将溅在它身上的酸水抖落。

      “你这猪刚鬣,扎死额了。”
      一小女子嚎叫道,拔下甩在身上的猪毛。

      “这沟神用的是臭水沟的水吧。”

      张璟鹤垂眼轻道:“不自量力。”

      一抬手,嘴里也念声:“水来!”

      奈可河水波涛汹涌,翻滚而来,有遮天蔽日之势。

      一众被吓得不轻,恐也怕会如那酸雨折磨。

      河水如同水龙般将小神团团围住,撕扯得他襟衫掉落,混乱不堪。那葫芦也被扯碎,浊水消逝,隐在了不归处。

      小神使出气力喊道:“张璟鹤,你不过一山村野鬼,草莽妖怪,阴险歹毒,怎么配坐享黎阴繁华,你真是不要脸面!不要脸面!今日我虽不敌于你,但也了却我心头一桩大事,现下,要杀要剐随你便!”

      只是河流声响亮滔天,那厮在漩涡中的叫嚷声已被水声吞吃了。

      见张璟鹤无动于衷,甩袖便要置小神于死地模样,通天碑下另二位小神这才赶忙飞身上去帮忙。

      虎头兵见状拿出铁索铁球猛地追击,一把将那二位小神束缚住,拽回地面。

      “好,好,好。”一众皆叹喝彩。

      “谢谢捧场,嘿嘿,谢谢大家!”虎头兵有些不好意思,端手作揖。

      那二位小神摔得鼻青脸肿,身如压着重峦大山,动弹不得。

      白袍小神道:“张璟鹤,你睁开鬼眼看看,还认不认得你曾爷爷!”

      灰袍小神道:“张璟鹤,七拐沟的祸水不就是你洒的。你连累得周围乡村民不聊生,害我等断了香火。神像变龛冢,我们七拐沟神不会放过你,你的黎阴信众坐享渔翁之利也别想摘干净!能屠一个是一个!”

      言罢,那灰袍小神也艰难唤了声:“水来!”

      一小葫芦炸开了瓶口,一道浊水涌出。只是小神已然没了力气,那道水柱喷了两下,竟浇了自己满脸。

      “快看,那不知量力的是不是要死了。”

      “不知道啊,这沟神真窝囊。”

      “借过,借过。”

      一伶俐少女扒拉开拥堵在一侧避祸的妖鬼,隐在了一处矮亭边。

      “那是个不怕死的,你就让她过去做肉垫呗。”

      琬理闻言,尴尬笑了笑,道:“肉垫不算,倒是能防水,挡住些雨不假,经常晨时畅饮甘露呢。”

      琬理本来在璟鹤阁上胆战心惊地想着那洞主和白猫的事,却见外面几位小神叫阵,水镜也没显示画像。

      琬理好奇不止,便佯装山君要让她去献物,让管事的副官行个方便放她出来。

      只见,张璟鹤敛了眉宇,收了神通,奈可河水瞬间灭了气势,声量小了下来,乖乖将那奄奄一息的小神扔回了地面。

      河水并未回到河中,张璟鹤抬手在空中猛地一按,空气震荡,通天碑底下一团热气轻轻腾空,收了浓烈嗜血性。

      热气跟随张璟鹤缓缓拂过的手腕方向,包裹在了整条令川大街上。

      热气蹿进了七窍,渗进了毛孔,透穿了魂魄。

      “啊!我的身体怎么鼓鼓囊囊的!”

      “皮要炸了!”

      “我的肺,我的肺,我要呼吸不过来了!”

      一众挣扎开来,很快,刚刚那些淋了酸雨浑身湿透的,此时被蒸出了水雾,神清气爽,仿佛重生。

      “咦,这是山君在给咱疗伤吗?”

      “肯定是了,山君真了不得。”

      “既然山君能控制得了那热气,为啥刚刚不出手把那气散一散啊!”叽喳鬼道。

      “摘官节呢不是,山君如果啥都帮,岂不是对一些能耐强的不公平。”鼠赖皮道。

      “那为啥现在又帮了?”叽喳鬼道。

      “我哪知道,诶,你拽着我干嘛?”鼠赖皮道。

      “赖上你了,感觉小哥您聪明机智的,很可靠。若是小哥觉得我吃了你豆腐,轻薄了你,小哥也可赏个光,告诉我你姓甚名谁,是哪里的人家,我啊,等开关了,回去地下禀报我父亲母亲,让他们准了我的念头,择个好日子,便去拜见你父母。嘻嘻。”叽喳鬼咯咯笑道。

      “你说什么胡话?”鼠赖皮白了叽喳鬼一眼,顺带甩了他一巴掌。

      雾气渐渐向天上飞去,最终与那滞留在半空的河水相会和。

      就连倒在地上的那白袍小神腰间别着的葫芦也被搅烂。河水融合热气渐渐滚烫。

      张璟鹤抬手画了一个地形咒,道:“乘鱼载舟,波澜不惊。奈何降雨,速去速归。”

      漩在空中的河水顿时向东边飞去。

      张璟鹤飞身越下,一袭墨衣长摆拖地,同水波潋滟般摄人。

      他高高在上,下巴微扬,目光睥睨。

      一众妖鬼人纷纷惊叹道:“山君好长相。出水芙蓉也不过如此吧。”

      “你个马屁精,出水芙蓉乃是女子形容艳丽,你是说山君是女子?话应讲美丽惑世,撩人心魄。”

      “你自己听听你讲的甚。应该说刀削的下巴,女娲做的脸。”

      “诶嘿嘿嘿,你们在说刀削面吗?我爱吃,多加点辣子。诶嘿嘿。娘,我要吃刀削面。”

      “你个毛没长全的死小鬼,什么刀削面!嘶嘶嘶。”

      “娘,那个泥土纹书生舌头分叉,牙上挂着渣滓血沫。”白面皮小娃吓得钻进了娘的裙底。

      “大蛇饶命,大蛇饶命。”小娃的娘摆弄一脸松面皮灿笑道。

      张璟鹤驻足在那三位小神跟前道:“你口中所说的阴沟僻巷是在何处?”

      白袍小神道:“张璟鹤,你不用瞧不起我们,也不需要装一副天真伪善面孔。
      七拐沟就在承浆海域往东二百里,连接鼻通山的山峡沟壑处。这沟不是水沟,是沟壑峻岭!”

      张璟鹤道:“原来是那里来的。我还想我黎阴地界可没有这等外族之礼,到了别家地方,不上名帖、不拜主君,在别人权限晃悠数日,滋生是非。
      阁下几人作为擂鼓挑战者,不饮缸中水、不缴战贴、不敬我兵将、不尊我礼仪,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是将你等挖骨抽筋、销魂灭冢,以我之名,渡你等去地下领个职差,做把草木灰,想来就算是你等南方九炼天庭天尊承浆海水神也不会倾顾。”

      灰袍小神喘道:“我们怎么个滋生是非了?分明扮做马僮……”

      “住口!”
      另奄奄一息的领头小神喊道。

      那厮才觉失礼,闷声不语。

      领头小神道:“我只求你替我七拐沟洗了尘埃,拂去污毒,换七拐沟黎民百姓一条生路。他们饮那山泉水,吃那方粮食,现在已是萧条一片,流离失所。”

      张璟鹤双眸里闪过两点墨绿,眉目渐起浮躁。视野里确实波澜不惊瞧着不远处一个人影的举措。

      他轻弹了弹腰中那朵醉莲仙,几抹花粉飘荡在衣衫里。

      一缕吸收了那藕粉佳人的清香漫在他五感,他口唇微张,轻呼一声,这才稍微松快了些不耐烦。

      张璟鹤道:“我且说一句,你那阴沟老漕的祸水不是我洒的。”

      领头小神道:“好卑鄙啊!敢做不敢认,你们瞧瞧,这就是你们的好山君!”

      一众鬼妖人摸不清头脑,闲言碎语散开。

      “那厮真是胡乱掰扯,不分青红皂白给咱山君造业。”

      “你说,会不会真是黎阴山君屠他家山沟沟,洒啥么水?按理说,这也太不厚道。那水沟沟好像还是承浆海水神的地盘。井水可别犯河水,日后好相见。”

      “你这愚昧蠢夫,你那人间世道懂个锤子井水河水的。各七窍宝地本就只遵从礼尚往来、点头招呼之礼。
      这七个地方里能让鬼和妖自在行个方便的也就仨地鬼坊市,黎阴迎香、涂野听宫、虎川承泣。
      巨富硕国有庙宇连连,香火银珠,有些神仙是赚足了盆钵,体面有力。孤魂野鬼又哪处安住?
      战乱割据的地方,啥都没了,街头巷尾也瞧不见个尸身。你猜怎么着?分食去了。
      排排野鬼各家天庭掌管的地府收不下,新鬼换旧人,妖怪饿得秃噜皮,神仙失了能源,自然得踏破草鞋,亲朋眷顾,四下投奔,各寻个去处。
      那仨沟神现下不就是逃难来的,自家屋头着火,佑不了亲人,编排个理由,说那火啊是咱山君纵的。转移视线呢不是,好借他神职的名声压咱一头,好上位呢。”

      一小生衣襟翩翩,摆把纸扇在胸前,伶牙俐齿,好不得意。这小生是鼠赖皮扮的。

      “对啊对啊,鼠赖皮,你有几分头脑。”叽喳鬼道。

      “再者,这三位神官不去找他主,承浆水神,辩解包护,让近水救近火,让他主评理寻仇,却自择摘官节来黎阴叫阵,演个蚂蚁绊大象戏码,不觉得滑稽吗各位?”
      一武夫样式的生人戴着斗笠站在角落笑道。

      一抬首,浓眉大眼,目光炯炯。

      最惹人注意的是,这武夫随身戴着一串拳头大小的玉珠项链,银光闪闪,恍若活物。

      他声音低沉,字字清晰。

      暗黄色的眼底洒进淡淡日辉,日辉中徘徊一抹在矮亭瞭望的的人影。

      忽又目光一转,眼纹深重,涟漪荡起,惊弓之鸟。

      “是啊是啊!”

      “娘亲,蚂蚁拌大象好吃吗?还是蚂蚁上树呀?我要吃蚂蚁上树!”

      “上啥树,我看你倒像棵树!再吵把你当面嗦了!嘶嘶嘶!”

      “啊啊啊,娘,它是那条大蟒蛇!”

      “大蛇饶命,大蛇饶命!”

      议论纷纷,虎头兵加重了力气,那不安分的灰袍小神又灰头土脸埋进地里,
      他喘道:“你行凶那日我们去了承浆海赴宴,不在七拐沟中。沟里小神皆看到是你倾倒了祸水进了七拐河,难道还污蔑了你不成?”

      张璟鹤甩袖拿起那个卖命钱,是那个领头小神的神龛。

      他玉指在那像上眉心一点,解了像的封印,道:“朽木也,不及一朵莲花开窍。”

      便将神像从座台上拔了下来,扬手将没了像的龛木抛进了奈可河里。

      张璟鹤冷哼道:“赴的是鸿门宴吧。笑话,你等身为一方守护神,不思进取,毫无能力,嫁祸栽赃倒是一流。
      凭几句不长眼的门徒撺掇的蠢话,就要将这冤有头的祸水引来我黎阴。
      你家不明不白的债自去找承浆海水神讨去,讨得到是本事,讨不到是本该。”

      张璟鹤将手里那尊神像托在掌心,微一发力,只见,那和蔼神像周身裂开,一涌浊水漩在张璟鹤手心,他化出一小瓶,将那浊水装了进去。

      张璟鹤道:“只是这不明不白渡来我黎阴的祸水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三位小神,今日我不灭你们。
      摘官节,自是能者上。
      承浆海水神,不远千里,也来觊觎我这宝地。可谓是用心良苦,自导自演一出拙劣戏码。
      你们只管再登她宝殿,她自不会还不管不顾七拐沟的死活。”

      那三位小神听得面面相觑。

      “不可能!”

      领头小神出神喃喃道,似在回忆种种细节。

      张璟鹤不再言语,抬眸示意虎头兵放了押解的小神,便又扬手唤起云涌。

      云雾绕在那三位小神身上,盛着他们去了奈可河。

      那被抛入河中的木龛渐渐变大,最终成了一叶小木舟。

      接过那三者后,木龛便缓缓往远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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