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千金归来之后》芒狗脑袋

4、夫人的为难

　　今天实验室外的警戒似乎比以往严了不少。

　　不过亓坎不管这个，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暴躁NPC，能活着吃饱穿暖就不错了。她一如以往在实验室勤勤恳恳像头老黄牛一样工作。拿一份粮出一份力是她的人生格言。

　　一整天下来，一无所获。
　　一整月下来，一无所获。

　　亓坎在无人的角落无能狂怒。

　　军区的人虽然没有规定期限，但研究院和委员会的人相当擅长内卷，并在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先是委员会下属的刑侦组的警员有了重大突破：俞小姐没有被带出边境，能确定位置就在南方。

　　这下亓坎所在的小组压力减轻了不少。本以为这个项目要做到猴年马月，没想到一下子缩小了任务范围。
　　不过要是这个项目一直进行下去亓坎也不担心，毕竟会给研究员额外的补贴费用和专项拨款。有了这笔款子她还能升级一下实验室一些老掉牙的设备。

　　虽说研究院的水平全球领先，每年拿的拨款也不少，但院内派系林立，斗争复杂，导致僧多粥少，很多研究员争取同一个项目经费也是有的。这种情况下，有经费宽裕的实验室，自然也有亓坎这种要勒紧裤腰带的实验室。
　　该省省该花花，开源和节流双管齐下，在这种理念下，亓坎往往能用最少的资源出最多的成果。

　　委员会查到的一手资料当天就传到了北方。俞夫人立即想去南方寻找女儿。俞司令拗不过，只得安排专机和警卫一路护送到研究院。俞夫人在院长的陪同下秘密视察。而亓坎所在的实验室成员自然也也受到了俞夫人的召见。

　　第一眼见到亓坎，俞夫人便觉得这孩子仿佛在哪里见过。但她忧心女儿的下落来不及多想。在听完陈理事的汇报后，沉默片刻，她尽力压抑住内心的澎湃，勉强维持着体面端庄，问道，“还要多久才能找到？能确定她的生命体征吗？”俞夫人的声音有一丝轻易察觉不了的颤抖。
　　一时间，院长这样八面玲珑的人也得犹豫着回话了。他也只能向俞夫人保证，研究院会尽力而为。哪怕目前有了新进展，谁也不知道最终的结果。俞夫人也只能失望而归。

　　临走前，俞夫人福至心灵，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熟悉的面孔。
　　她想起今早向她做汇报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说不上漂亮，五官硬朗，眼睛有神，显得格外的英气。她突然知道那个女孩子像谁！
　　像她的丈夫，那个戎马半生刚毅顽强的男人。世界之大，形貌相似的人也有很多。但她个女孩子的形貌未免过于相像，尤其是在认真汇报时的样子，与她的枕边人几乎有九成相似。
　　她马上联系陈理事，想要了解亓坎更多的资料。以俞夫人的身份地位，想查一个中级研究员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不一会儿底下人就将亓坎的生平资料呈现在俞夫人面前。

　　资料显示的和陈理事介绍的大差不差。亓坎出身南方一个穷苦的偏僻小山村，直到十岁上下，显示出比别人更为出众的读书天赋后才被寡母送到了镇上上学。后来在南方联考拔得头筹后，又进一步往省城走，一步步到了南方的核心研究院。
　　亓坎不必同龄人有富裕的家庭条件、可靠的父母，她只有靠自己摸索，在读书期间全靠奖助学金及研究院对贫困生的相关补贴。而在申请成为初级研究员后，亓坎便不再领奖助学金，而是靠初级研究员的补贴和四处兼职赚来的钱养活自己和寡母。但她的寡母没过多久也去世。现在的亓坎孤身一人，近亲都已不在。
　　能进研究院的人中不乏天才，但像亓坎这种家境贫困几乎只能依靠自己并且做到中级研究员兼任理事会理事的实属凤毛麟角。

　　一大早，亓坎又受到了俞夫人的召见。但这次不同，是单独被召见。

　　亓坎感到疑惑，俞夫人雍容华贵，表现得端庄可亲，但她并不太想和官太太有过多的联系。官场波诡云谲，能出头的都不是简单人物。他们都太过复杂。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级研究员，本本分分做自己的分内事，何德何能被司令夫人单独召见?
　　何况在研究院里亓坎只能勉强算中层，并非实权部门，并无特别之处。唯一突出的点是年纪尚轻，未来有无限可能。但转念一想，俞夫人兴许是过于想了解查找的进展，所以才越过了陈理事直接找到了她。

　　尽管疑惑重重，亓坎还是马上准备再向俞夫人做一个更详尽的汇报，以证明上面来的拨款确实用到了实处。但这一次，亓坎被引进了一个小花厅，而不是更为正式的会议室。亓坎心头一跳，一时不知这位来自北方军区位高权重的俞夫人究竟是何打算。

　　俞夫人看着比汇报那天见到的更加和蔼可亲，如果忽略掉她背后丈夫的权势，看上去就只是寻常人家的太太。但亓坎不敢掉以轻心，垂首恭敬地准备回答俞夫人的发问。但俞夫人只是简单地问下数据分析的进程，仔细端详着亓坎半天才感慨道：“亓研究员看着这么年轻就升到中级了，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你父母肯定很为你骄傲。”

　　亓坎不敢面对俞夫人过于炽热的眼神，不明白俞夫人为何突然关心这个问题，但水来土掩，便不假思索地按照官方那一套谨慎答道：“全靠领导和前辈赏识，我才能有今天。只是遗憾父母都已经不在了，没能在他们生前好好报答他们。”果不其然，俞夫人听到这句话，眼里划过一丝遗憾。
　　她内心有无数的问题，这份冲动很快被压下。

　　她这次召见亓坎并不算正式，没有经过研究院和理事会。越级召见只是出于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更何况，她和她的丈夫长得实在相像，和俞扬的年纪也相仿。她没有跟任何人提起她的怀疑，万一不是，岂不是徒增烦恼？不过是与不是，马上就能知道了。

　　俞夫人观察到，亓坎只喝茶，茶桌上的点心却没有碰一块。

　　亓坎一走，她用过的杯子马上被人小心地收起来送去验DNA。

　　才短短几个小时，但俞夫人的心却备受煎熬。为了不引人注目，俞夫人不止在小花厅召见亓坎，还有委员会下属的刑侦部门的部长、各小组的组长等具体执行追查项目的人，询问进度，表示感谢。这样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亓坎回到实验室，想想，还是决定给顶头上司陈理事汇报俞夫人单独召见的事。陈理事笑笑说道，“没事，夫人问过我关于你的事。夸你年少有为，天资出众还能踏实做事很是难得。”亓坎一愣，没想到俞夫人已经和陈理事沟通过，但随即又把对俞夫人讲过的官话又说一遍。
　　领导果然很满意。

　　一看亓坎回来，虽然大家都很好奇她为何一整个上午请假，但都有同事间的分寸，不至于太过明显地打探。除了陈菡。他下午往亓坎的方向瞄偷了好几次，好奇这个总是面无表情总是埋头工作的研究员为何突然请了一上午的假。

　　同属一个实验室后陈菡发现，这个负责带他上手工作的研究员似乎有些无趣。她平日里沉默寡言，似乎比自己还要内敛，根本不像第一次见到的那样和善可亲。他好几次想要接近这位经验丰富的前辈，但这位前辈好像太过警觉，每次试图靠近一点都会被拉开一定的距离。陈菡有点苦恼。

　　月轮高升。又是一个深夜亓坎才结束一天的工作，仿佛只有用疲惫填满躯壳才能让自己忘却阴影。回到松山府，又是路人甲迎上来给亓坎递上各种补剂，帮她恢复精神。一入夜，白天与俞夫人的对话、下午陈理事那来的关系户不经意间的试探、同事好奇的目光都走马灯似的出现在眼前，这些都让亓坎心烦意乱。亓坎再次让路人甲去小院里剪些玫瑰放在卧室里，她已经习惯在玫瑰花香里进行冥想。
　　这次剪的是粉荔枝玫瑰，花瓣粉粉嫩嫩层层叠叠，甜甜的荔枝香仿佛能填补亓坎不能过多摄入甜食的遗憾。如果不特意给路人甲设定程序，那当天的玫瑰便出自玫瑰小院里长得最好的那一簇。
　　亓坎在花香里恢复平静，在花香里入眠。

　　而另一边，俞夫人激动地久久不能入眠，当看到报告出来的那一刻她立刻想要再次见到亓坎。她简直不敢相信，寻找了数月的女儿就在眼前！今天她们甚至还一起聊天、一起喝茶。如果没有那场动乱，这本该是她们现在生活的常态。
　　俞夫人稳住心神，想了想，并没有第一时间告知俞司令。
　　他们母女、父女分离二十年整，贸然出现亓坎未必能接受。而俞司令作为军区一把手，举动都令人瞩目，行动受限，一旦来到研究院一定会引发舆论的各种猜测。就是俞夫人也不可能在南方待太久。想带走研究院的一位中级研究员也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再者，亓坎能从偏僻的山村走到如今的研究院，做到中级研究员的位置，可想而知吃了不少苦头，他们夫妇真的有资格要求她放下她的工作吗？

　　一旦相认，亓坎的前途怎么办？
　　按照南北方签订的协议，部队不得经商，且部队里高级干部的配偶、子女及子女配偶不得担任研究院和监察理事会的领导职务。这些都是为了防止权力腐败，限制并规范权力的使用，保证部队的忠诚与纯洁。换而言之，一旦亓坎作为他们的女儿，她就只能止步于中级研究员的位置。
　　她要牺牲女儿的前途吗？

　　俞夫人突然有些后悔委托南方的研究院追查女儿的下落，不然不致现在如此为难。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有做了就会留痕，俞家在找回丢失女儿的消息迟早会传出去。但如果她没有来到南方，她将永远不知道女儿的下落。

　　俞夫人再次辗转反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