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千金归来之后》芒狗脑袋

3、亓坎其人

　　晨雾朦胧，露水一滴一滴掉进土里。泥土的味道开始遍布山野。

　　亓坎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被人发现。

　　一个巴掌大的女婴，胳膊才有大人的手指粗，呼吸微弱，连哭都哭不响。身处这样恶劣的环境，一看就是被遗弃的先天不足的早产儿。第一个发现她的人是个勤快的寡妇，上山摘菜，结果在山脚的一个隐蔽的小土坑里发现了她。
　　山里人虽然穷困，但当地没有遗弃女婴的劣俗。

　　很可能是隔壁村生的不想要，特意扔远一点。寡妇抱小心翼翼地抱起孱弱的婴孩心里不由唾弃她的父母。这小小的软软的身体让寡妇心软了。

　　寡妇的日子也拮据，只能抱回家给她喂了点米汤，能不能活全看命了。没想到这个弱小的生命出了奇的顽强，一点点米汤，一点点温暖，竟然也活下来了。于是寡妇决定把这个女婴留在身边。

　　收养一个弃婴，寡妇心里有自己的计较。自己岁数大了，又无儿无女，娘家没人能帮衬，夫家更是人丁凋落。这个孩子要是能活，也只是添双碗筷的事，以后老了能有个人照顾。自己的公公、丈夫都是四十来岁得病没了，唯一的女儿命更苦，健健康康长到二十多岁，不成想得了父亲那里的遗传病也走了。自己不到五十，先后丧夫丧女，想到这，心里不由低落。

　　但新生命的到来，很快就给这个低沉阴暗的家带来了阳光。

　　这个女婴随了寡妇的姓，姓亓。寡妇没读过书，生怕这个体弱的小闺女一旦随先夫的姓也会早早离她而去，因此让她随自己姓。又提着一篮鸡蛋，找了村里识字的老先生来起名。这个老先生读过两本书，也间杂看些八字和风水，端详着寡妇怀里的女婴，半响道：“你是在一个沟沟里发现的？这个小孩，有点难啊。”
　　寡妇一听，想了想，反正已经决定收养这个小孩，一篮鸡蛋都送出去了，就又添了两把新鲜的青菜，问道：“那这可咋整啊？这小孩能长命不？”
　　寡妇只担心这个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养的小孩没办法给自己养老送终。

　　老先生犹豫片刻，说：“这个小孩的相有点乱啊，还没定下来呢，不着急”紧接着又唏嘘道，“只是现在看来，以后坎坷是少不了的。”

　　说了半天，最终定下这个孩子的名字，就叫“亓坎”。老先生的解释是，既然坎坷少不了，那就只能尽力去面对。
　　躲永远是躲不过的。

　　寡妇听完松了口气。她没太听明白那些，对她来说，只要这个孩子不是短命的相就成。她实在是被早逝的丈夫和女儿吓怕了，怕上天给的寄托又被收走。

　　寡妇抱着这个女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回家的路。

　　可是不知怎的，迷雾越来越大。已经看不清前面的路，突然脚一滑就跌入深渊。

　　亓坎从藤床上惊醒，慢慢坐起，有片刻失神。在梦里她看见了早已去世的养母，怀念起在她怀里的温暖。
　　好遗憾，她才刚触碰到成功的边缘，养母就因操劳过度去世了。她当时甚至没能赶回去看养母的最后一眼。

　　亓坎尽量不让自己被悲伤的情绪裹挟太久。看看时间，凌晨三点，亓坎才睡了两个小时不到。头疼袭来，亓坎心里越发烦躁。吩咐“路人甲”把院子里盛开的玫瑰花剪下来放屋子里当做熏香。
　　“路人甲”是个胖胖的圆形机器人，但整体体型娇小，活动灵便。是研究院发放给中级及以上的研究员的生活家居机器人。“路人甲”来到亓坎家里后，马上被她改造了一番。亓坎自认只是世界的过客，那么她的机器人自然也随她，是平平无奇的“路人甲”了。

　　路人甲办事效率很高，马上收集了一大捧玫瑰进来。一时间，屋里充满了玫瑰的芬芳。亓坎闭上眼用力地嗅，让这种轻柔的玫瑰香舒缓自己的神经。闭眼，不知不觉，亓坎再次进入梦乡。这一次，几乎好眠。

　　与此同时，北方，军区，俞司令的家中。

　　俞夫人辗转难眠，一想起流落在外的小女儿几乎心痛得落泪。俞司令忙到深夜才回房，看到夫人红红的眼眶，就知道是在惦记那个下落不明的女儿了。他轻轻搂住夫人的肩膀，低声安慰道，“我上个月让毅勇和远志去研究院安排人在找了，别难过。”

　　就算是俞司令也不敢跟夫人打包票女儿能安全回来。落入恐怖分子手中，近二十年，会发生什么，没人敢深想。眼下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去找，但她却不敢给夫人太大的希望。想到此处，俞司令一向强硬的心也仿佛被划开了条口子。

　　第二天，俞司令的长子俞扬在餐桌上发现家里的气氛低沉，心知父母是在为自己那个不见双胞胎姐姐担忧，大气不敢出，生怕在这个时候惹着严厉的父亲。可怕什么来什么，俞司令果然开口问道，“你最近学习怎么样？”
　　“呃……”俞扬讷讷答道，“就都还好吧。就只挂了一科。”说着说着眼神飘忽不定，头都快低到盘子上了。过来一会，才敢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眼父亲的神色。早在以前俞司令肯定恨铁不成钢，将这个向来贪玩的儿子好好训一顿。但现在，家里出奇地沉静。
　　俞司令听完并没有动怒，只是看了眼儿子，说：“你二十了，也该收收心，等你勇毅叔回来，你就跟着他好好操练操练。”一听要跟着俞司令的副官岑勇毅，俞扬立马蔫了。本来还担心父母会因为那个双胞胎姐姐而不开心，现在可好，家里难过的人又多了一个。

　　说心底话，俞扬仗着自己是“独生子”，一向自由潇洒、没心没肺。现在突然有个姐姐，心里一时有点说不出的滋味。一方面，也像父母一样，希望她还活着，最好能回家；但另一方面，自己不再是独生子，心里还有点说不出的别扭。

　　俞夫人没有心思理会这对父子俩，食不知味，此刻只恨不得自己亲自到研究院盯着研究员的进度。

　　此时亓坎不知道俞司令夫妇内心的煎熬和俞扬心里的小九九，一大早就回到研究院的实验室里继续忙活实验数据。同组的还有陈理事的侄子陈菡，和亓坎原先的组员宁明、于朗等人，以及韩成。宁明和于朗与亓坎相识十一年之久，是同学兼同事。
　　而韩成则是从安全委员会调来的心理医师，奉上级命令前来。韩成带着一副金丝眼睛，显得格外儒雅风度翩翩。他心知亓坎未必待见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在这里等候亓坎。按要求，他还得随身近侍，以便及时观察并记录亓坎的精神状态。
　　见到韩成，亓坎也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毕竟是安全委员会送来的人，没必要正面刚上为自己树敌。亓坎是聪明人，出格的事做一次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