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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5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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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台风登陆，连远离海岸的明珠市都受到了寒潮的影响，几场雨直接让气温降到了零下。
靠门口坐的同学腿上盖的外套更是没有拿起来过，唯一欣慰的是，在放寒假的前一天下了场大雪，那天走读生滑着雪来上课的，一步一个屁墩。
班会课辉哥讲完过年期间要注意的事宜：安全用电、防火防盗、认真学习等，他看一个两个都等不急了，于是大手一挥宣布放假。
台下一阵欢呼。
二道门的电子栅栏打开了，早就等在一旁的家长们撑着伞张望，都想第一时间接到自己的孩子。
红黄黑白，各式各样的棉服看得眼花缭乱，关心成绩的，问冷不冷的，帮忙拿行李箱的，计划吃火锅的，好不热闹。
杨楠在教室打了两个局游戏才准备回去，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此时校园又安静了下来，特别是冬日没有太多景色，白茫茫一片，略显萧瑟。
栅栏又关上了，只留了一道小口。
“那孙子还没收拾好吗？”
杨楠戴着帽子，半张都脸埋进衣服里，只露出两只眼睛，不满道：“艹，他怎么这么磨唧啊？看哥我多潇洒，啥都不带。”
书也没带一本，潇洒过头了，不过希望他回到家也能这样洒脱。
秦樾低头看手机，“他说再给他十分钟。”
因为说话，他呵出一团白雾，流畅的下颌线清晰可见，泛红的手指轻轻敲字。
“操。”杨楠暗骂一声，不耐烦地踢地上的雪发泄，过了一会儿，捏了一堆雪球假装是公鸡下的蛋。
自娱自也能玩得很开心乐，嘿嘿傻笑了一阵。
后面玩腻了，他站起身左顾右盼，突然指着前面说：“哎？那是不是许亦娇？是她吧？”
女生才刚出铁门，隔着一段距离，杨楠看得不是特别清楚，只是感觉有点像。
秦樾抬眼望过去，没过几秒，点了点头，“是她。”
“回家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
好像他脑子就正常一样，秦樾瞥了他一眼很快又移开，对他无话可说。
另一边许亦娇快走到第二道门了，才看清他们两个，没办法，外面太冷了，戴眼镜不方便，所以看人都是朦朦胧胧的，自带美颜效果。
杨楠扬声道：“猪，还没回去啊？顾甜筝没跟你一起吗？”
“她有事先回去了，”许亦娇背着书包，提了一个袋子，问道：“你们在这干嘛？”
杨楠故意逗她，晃着一串钥匙，说：“在等你啊，要不要送你回去？”
“……”许亦娇上下打量他片刻，慢吞吞道：“我不坐在自行车上笑。”
杨楠：“……”
许亦娇补充：“当然，公交车可以。”
“……”
见杨楠吃瘪，一直不出声的秦樾唇角勾起，一边滑动页面，余光却定格在了某一点。
突然，杨楠伸手拉许亦娇靠过来一点，女生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摔倒，张嘴刚想骂人，杨楠就指着上方跟她说有个鸟窝，里面好像还有东西。
“……哪呢？”
“就在那边……看到没？你抬头……”
许亦娇信以为真，好奇张望，杨楠露出一抹奸笑，趁她不注意，迅速踹了一脚树干，力道不小，树冠上的雪瞬间簌簌落下。
杨楠做完坏事，马上跳到了安全处，而许亦娇不设防备，完全没反应过来，硬生生淋了一身雪，旁边被殃及池鱼的秦樾则下意识伸手想帮她挡……
这些都是发生在顷刻间。
“杨楠！”许亦娇闭着眼，握紧了拳头，破口大骂：“王八蛋！我去你大爷！！！”
杨楠笑得打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少雪从脖颈钻讲衣服里，许亦娇被冻得打了寒颤，她低头拂去脸上的雪，重新睁开眼，怒道：“你完了！！！”
话落，她拎着袋子追上去打人，杨楠东躲西藏，后面开口求饶，“我错了……”
正打闹的俩人都没注意秦樾的动作，自然也不知道那只手是怎么收回去的。
……
过完年回学校，艺术生基本上都回来了，老师让他们不懂就问，随时可以去办公室问问题。
班上有一些人渐渐不来听课了，除非需要填资料时才能看见他们的身影，每次集合时八班队伍长度连隔壁班一半不到。
英语老师看见女生大早上披着湿发，忍不住劝，早上洗头不好，而且现在还这么冷，以后会头疼的。
有人则说，老师，可是我们只有一三五下午可以回宿舍，晚上十点才下晚自习，不早上洗的话，根本没有时间。
于是英语老师没说话了。
复习还在继续。
诗歌鉴赏，圆锥曲线，重农抑商，晨昏线等等，每次上课各科老师能延伸的知识点，都一股脑教给他们。
秦樾落下的知识点太多了，基础薄弱，尽管上学期使劲追赶，但是当题型稍微变换一点，他又不会解答了。
他拒绝了杨楠的馒头，继续死磕题目。
于是杨楠自己就着章平朗带的老干妈吃得老香了，好像动脑之后特别容易饿，现在每次去食堂都要顺带一个饼或者包子花卷。
前两天陆呈临问杨楠晚上要不要吃鸡，许亦娇听了在一旁咽了咽口水，说羡慕走读生还有宵夜吃，还不担心长胖，周围的人笑够了才好心告诉她那个是游戏。
站着听课的同学变多了，某节地理课，老师看见乌泱泱一群人愣住了。
许亦娇偶尔也会到后面，有时候离得他很远，有时站他后面，看不清黑板又会上前和自己并排。
她都是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可是换卷子了她还在盯着练习册若有所思，结果下一秒——
“错了，圆的，是伊|斯|兰|教。”
选项被她画了一道斜杠，秦樾抬头看黑板上的正确答案，他怔了怔，一时间分不清不认真听课的人是谁。
有段时间他嘴唇干到起皮，每天喝数杯水都不管用，涂了周女士买的润唇膏，没过一会儿又起皮。
上着课，许亦娇突然拿出来小罐维生素B6，说试一下看看是不是缺少维生素了。
这次他反应迅速，接过之后立刻把手环摘了。
女生落落大方，秦樾自然也不会让自己多想，从那次后，他就彻底醒悟了。
秦樾的目光也不是一直落在许亦娇身上，比如从她旁边经过，会看见别人。看见和许亦娇关系好的顾甜筝，看见她帮许亦娇编头发，看见她笑着看托腮抱怨苏卷太难了的许亦娇。
其实，许亦娇出现的次数也不是很多，只是他心有所偏，不愿把注意力分给其他人罢了。
慢慢回过神，秦樾轻轻叹气。
杨楠和陆呈临跑到后面听课，突然吵了起来，或者说是争执。
陆呈临说：“让你上课不要打瞌睡你不听，下次考试还等着请客吧。”
这个秦樾知道，他们学习小组规定，谁的成绩比上一次低谁就要请其他人吃东西，杨楠总分飘忽不定，是请客最多的那位。
“操，我什么时候打瞌睡了？”杨楠不满，“我已经尽力了，是卷子太难了！”
见他居然还敢嘴硬，陆呈临一桩一桩数：“你好意思说太难？数学第一大道题我教过你，猪也给你讲过，考试前顾甜筝又给你讲了一遍，结果呢？你居然空着不写。”
“……求的又不一样！我现在会了！”杨楠逞强道。
他每回都是会了，一考试就忘了，讲他，他就信誓旦旦说下次一定记得，结果到头来还是在同一个地方重蹈覆辙。
陆呈临了解他的德行，指着一道题：“写。”
“谁怕谁！写就写！”
杨楠一把抓过卷子，他粗略的读了一遍题目，然后自信满满的提笔在草稿纸上开始计算，片刻，他抬起头，垂死挣扎：“……能换一道吗？”
“不行。”
“……和之前做的题根本不一样，老师都没有讲过，我怎么可能会写？”
陆呈临不为所动，“都是同一种题型。”
“哪里一样？已知条件都不一样好吧？”
“换汤不换药。”
“……别学久哥，”杨楠企图说服他，“这个许亦娇都不一定会，更不用说我了。”
杨楠有自己的一套理论，在他的看来，许亦娇是一个衡量标准，许亦娇不会的题目，他理所当然也不会，许亦娇考差了，他理直气壮拿低分。
“她是她，你是你，废话少说赶紧写。”
陆呈临不惯他，非要他解出来，不然他下次再打瞌睡就给其他两个成员举报，让他天天扫地。
“你讲不讲理啊？”
“又想耍赖吗？”
“……”
杨楠恼羞成怒，试图找外援，他把卷子往秦樾桌上一拍，“秦樾，你看一下，是不是真的很难？”
虽然对他的行为感到无语，秦樾还是拿起来看了一眼，“嗯。”
陆呈临：“……”
哥们，别拆台啊！
“看吧？”杨楠喜形于色，他咧着嘴笑，得意不已道：“我保证，这道许亦娇也解不出来。”
秦樾说：“她会。”
蓦地，杨楠表情僵住了，他目瞪口呆看着秦樾：“……艹？你还是不是和我一边的？”
“……性质不一样，”秦樾皱眉道：“许亦娇肯定会写。”
“我操！”他生气了。
简直是天助我也，陆呈临拍了拍他肩膀，笑容可掬，温声细语道：“听到了没？别浪费时间了，认真写吧。”
“……”
杨楠感觉自己受到了背叛，不顾逼他学习的陆呈临，非要和秦樾打赌，说如果许亦娇解不出来，秦樾要帮他上星耀。
谁让秦樾居然不帮自己，反而相信别人！
秦樾没有意见，而是问他：“你输了呢？”
“我擦一个月的黑板！”杨楠愤愤道。
“好。”
已经被遗忘在角落里的陆呈临：“……”
……
下课许亦娇正要去接水，秦樾过来了，问她会不会写这道题，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尾巴。
许亦娇重新坐回座位，她接过试卷在草稿纸上解题，算了一会儿，迟疑道：“……X好像无解，你看一下我有没有算错？”
秦樾当时就愣住了，几秒后翻找答案，其他两个凑近看——
X真的无解。
杨楠：“操！”
陆呈临说：“你输了。”
云里雾里，许亦娇听不懂他们在说啥，眼见问题解决了，也不管了，直接绕过他们去接水。
－
元宵节放了半天假，许亦娇吃了个饭晚上就回学校了，带了一些吃的给林随意。
林随意拿了一份汤圆给她，这是食堂特意煮给没有回家的学生，恒星虽然严格，不过偶尔还是有人情味的，有一年元宵节还举办了活动，她猜灯谜赢了许多礼品。
只有林随意在寝室，其他室友要么回家要么还没回来。
许亦娇坐在床上捏着塑料勺搅拌甜汤，窗外斜风细雨，林随意把鞋收进来，又洗了一串红提放在一旁，示意她不用客气自己拿，然后吃她带过来饭，应该是出门才装进饭盒，还是温热的。
“你家做的腊肉真好吃，”林随意尝了几口，赞叹道：“鸡肉一点腥味都没有，好鲜。”
她笑了笑，“那就多吃一点。”
“必须吃完！”
林随意吃完了把碗洗干净，有一搭没一搭和她聊天，察觉到她情绪低落，不由问道：“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许亦娇摇头否认了，“没有，只是每次回学校有点烦。”
如果只说没事，对方不一定会相信，可是，加上证词辅佐，还是公认的证据，别人就不会再怀疑了。
果然，闻言林随意乐道：“别说了，每次出校门，我感觉自己开心到起飞……”
许亦娇静静听着她说话，偶尔附和，看似平静，实际上思绪已飘远。
哪些话说给谁听，哪些事情不会跟谁讲，许亦娇有明确的界限。她严格遵守自己的准则，能伤害她的刀，被她四分五裂，好友各执一把，互不干扰。
说到底，就像秦樾说的那样，没有安全感。
刷到搞笑的视频，林随意伸手正要搭在她肩上准备一起看，忽然动作一顿，惊讶道：“你没带伞吗？怎么衣服湿了？”
“我……”许亦娇抿唇，最后轻轻说：“……忘记了。”
“傻呀，怎么不知道躲雨呢……”
“……”
林随意一边数落一边找干毛巾给她，许亦娇垂下眼睫，没有告诉对方，不是忘记带伞，而是——
忘记了，她一直都在雨里淋着，未曾见过真正的天晴。
……
元宵节，许家。
饭吃到一半，父母又有争吵的倾向，许亦娇说了没人听，俩人还是夹枪带棒，每句话都刺。后面越演越烈，许亦安直接甩脸色：“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
许昌建喝酒上脸，此时面红耳赤，见儿子发脾气，罕见的愣了一下，他悻悻摆手：“吃饭吃饭……”
佘淑敏冷笑，不再开口。
饭后各坐一边，许昌建想要起个话题都没人搭理，他自讨没趣也没再说话，盯着电视不知道在想什么。
佘淑敏剥橘子，分了一半给女儿。他们各自做自己的事情，谁也没开口。
玩了一会儿，许亦娇手机没电了，她回房间充电，没多久外面响起她爸爸的声音，断断续续，她听得不是十分清楚。
大概是指责佘淑敏为什么找邻居叔叔帮忙修理东西，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佘淑敏哪里不知道丈夫疑神疑鬼，立即一顿输出，说你在那边不着家什么都不管，过着神仙日子，我麻烦别人帮个忙你就不舒服了……
许昌建被激怒了，咬牙切齿道：“……要是你真跟别人有什么，看我弄不弄死你！”
“来！有本事你来！”
“……”
许亦娇闭上眼，往墙上磕了一下，无声骂了一句，最后认命般抓起手机回到客厅，她没好气道：“行了，一天天有什么好吵的！”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微凝。
许昌建眼底的凶狠散去，他讪讪笑了一下，搓着手，“……没事，我只是跟你妈妈讲话，不是在吵架，别担心，爸爸不骂人……”
“你还不骂人？”佘淑敏嗤笑，“说啊，不是说我跟别人不清不楚吗？”
“哎呦，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了？又冤枉我……”
“你在那边和那些女人喝酒唱歌，我说过你吗？我还不知道你许昌建是怎么样的人吗？”
“跟你解释过了，我和她生意谈生意而已，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你看看你，整天板着个脸，我生意都被克没了……”
许亦娇打断他：“老爸！”
“哎！”许昌建转过脸看她，嘿嘿笑道：“我二女儿长大了……”
佘淑敏最恨他说这个，直接气笑了：“自己没本事怪我克你？许老板要点脸吧！”
“我没本事你还跟着我干嘛？我早就说过不要你了，你去找有本事的去啊！淑敏，你以为你还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呢，别天真了，你现在倒贴别人都不会要你……”
太羞辱人了！
佘淑敏眼泪掉了下来，气得浑身发抖，猛地捡起桌上的一个杯子砸过去，许昌建连忙躲开。
“噼啪！”
炸裂的玻璃在许昌建手臂上划了一道血痕，他反应过来，立马站起来，脸色骇人可怕，他杵在佘淑敏面前，扬手就要打过去。
“老爸！”许亦娇连忙拦住，气息不稳，高声质问道：“你是要动手吗？要让我报警吗？”
“……”
佘淑敏红着眼，喊道：“让他打！看是他死还是我死！”
“……”
许亦娇沉默地把她挡在身后，她太清楚父亲发狠的样子了。
“……娇娇啊——”
许昌建语气又缓又沉：“你真是你妈妈的好女儿。”
“……”
许昌建缓缓放下手，手臂冒出的青筋的绷紧，他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她们，沉声道：“……我反应再慢一点，砸的就是我的头了，一句关心都没有，从来只知道向着你妈……”
“……”
男人体型高壮充满压迫感，对视阴沉沉目光，内心对父亲的畏惧在此时疯狂滋长，她强撑着不敢露怯。
许昌建拿起外套往屋外走，突然脚步一顿，他又返屋内，立在许亦娇面前，打量高到他肩膀的女儿，嘴角浮出冷笑：“你长大了，跟你妈一样也瞧不起你老爸了……”
“……”
许亦娇一言不发，坚硬的指甲深深陷入指腹中，她不敢眨眼，生怕不值钱的眼泪让她示弱。
“有本事了，”许昌建眼神凌厉，指着她，面色铁青吼道：“你既然有本事就别花我的钱！有本事就滚出去！有本事就别回这个家！你算什么东西？护着你妈？你有这个能耐吗？！”
“许昌建！”
“你吼女儿做什么！”佘淑敏怒不可遏地把他的手打掉，喝道：“房租水电都是我交的，要滚也是你滚！”
这场闹剧以许昌建怒气冲冲离开结束，佘淑敏在卧室里哭，许亦娇不知道如何安慰也无力安抚，她退出了房间。
客厅一片狼藉，碎一地的玻璃，被踢歪的桌子，倒地的椅子。
白炽灯亮得刺眼。
在他们争吵时，一言不发离开的许亦安，他重新靠坐在沙发上看手机，似乎没有被父母的争吵影响。
许亦娇一步一步走了过去，眼角泛红，轻声问：“……许亦安，你刚才怎么不劝一下他们？”
也许效果也不大，可许昌建对儿子到底是顾忌的，指望他光宗耀祖，不至于这么肆无忌惮。
她不能理解弟弟为何如此冷漠。
像局外人一样，事不关己。
“劝？”许亦安仿佛听见了笑话，语气轻蔑，“怎么可能。”
“……”
他微抬下巴，嘲讽意味十足：“我已经习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