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可缓缓归矣》以妄为常

25、辞职

　　柏舟盯着墙上的时钟，已经九点了，迟转转还没有回来。
　　他犹豫回到房间，从床头柜里拿出手机，开机，开不了，好像是有半个月没有用了，应该是没电了。
　　等柏舟充上电，刚刚开机的手机，嗡嗡作响，全是别人发的微信和电话，顾不上其他，转转是换了新的手机号码，当时，自己记得转转第一天来这里的时候，妈有重新加她的手机号。
　　我记得是，柏舟快捷的按完号码，拨出去。
　　无人接听。
　　沉默片刻之后，柏舟下意识的拨通了柏倩的电话。
　　“儿子啊，你终于知道打电话给我了”柏倩絮絮叨叨的念叨着。
　　因为长久不说话，柏舟艰难道：“转转有打电话给你吗”？
　　“转转啊，怎么她下山了，是不是你和她吵架了”柏倩继续道。
　　柏舟打断她道：“不是，她下山去买东西”。
　　“哎，你打不通她电话，我打打试试看”说着，就挂断了电话，不一会儿，又打给柏舟道：“我也打不通，是不是出事了啊，这大晚上，她”。
　　柏倩说着说着，又打起精神安慰柏舟道：“柏舟，没事了，说不一定就是手机没电了，你在等等，我问一下其他人”。
　　等到柏倩挂了电话，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迟转转在北京的朋友，自己好像也不认识。
　　至于柏舟想了想，急匆匆去了车库，正准备开车出去，刚刚坐上去，就发现自己的车钥匙当时不知道被自己扔哪里去了，环顾四周，就见到角落里一辆山地自行车，这辆车自己还骑了很多年。
　　他飞跃过群山，很快就在半山腰找到了迟转转。
　　漆黑的山里，月亮躲在云层里若隐若现，柏舟看到迟转转的时候，月光正照到她身上，她提着手里的袋子，艰难的往上走。
　　“转转”
　　迟转转听到柏舟古怪的声音，吓了一跳，待看清楚眼前的人，才笑着道：“你怎么下来了，我手机没信号，本来想着给阿姨发个短信，都发不出去”。
　　柏舟听她说话，只将自行车往路边靠过去，轻轻的抱住了她。
　　迟转转手里正提着东西，他一抱，迟转转就忍不住埋怨道：“这里真是太黑了，那个开车的师傅，喝了酒，被带走了，这附近一点都不好打车，我只能走上来了”。
　　柏舟拍了拍她的肩膀，顺手将她手里的东西提过来，将东西放在自行车的手柄那里，慢慢往上推。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
　　等回去之后，柏舟立刻就去厨房煮了点姜水，两人喝了一点，这才又去煮了碗面。
　　等吃饱喝足，迟转转赶紧给柏倩回了微信，顺手将手机放到桌面上，山间，晚上潮湿，她身上又出了汗，吃完饭，等了一会，就赶紧去洗澡，换衣服。
　　而这会，迟转转的手机嗡嗡作响，柏舟瞧了一眼，没打算接，可是打电话的人也不在乎，继续打，打到第三个，柏舟就受不了，按下通话键。
　　“迟转转，迟转转”来人咬牙切齿道：“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你知不知道，实验又出问题，你要再不回来，我就换个课题，我实在受不了，你到底在干什么啊，你怎么不说话啊”。
　　“她走开了”柏舟听着这男人，歇斯底里的声音，回道。
　　一瞬间，电话的那头，仿佛断了线一样，安静了片刻，来人压低嗓音，好奇道：“你是”。
　　“我算是转转的朋友”
　　“朋友”曾明心里默默腹诽，这都快11点了，还在一起，还说是朋友，看着自己手里的实验数据，长长的叹了口气道：“算了，我没事了，挂了”。
　　柏舟听着他生无可恋的声音，犹豫间，就见到迟转转走到客厅，看着自己道：“怎么了”。
　　“刚刚你朋友打电话过来”。
　　迟转转听着，翻了翻手机的通话记录，最后道：“没事，我这个学长是这样，可能是实验出了问题，他缓缓就好了”。
　　柏舟心下却是不安，直接道：“要不你明天回去吧”。
　　迟转转抬头看他道：“你要下山了”。
　　柏舟正想摇摇头，又沉默了。
　　迟转转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只道：“没事，我现在是休假了”。
　　柏舟心下一狠道：“那你就是可怜我了”。
　　“可怜你”迟转转眉头一皱道：“我为什么要可怜你，我问过医生了，他说你已经很好了，他以前在国外工作的时候，遇到过不少患有战争后遗症的人，他们不是沉溺于酗酒就是打架，可是你了，你现在只是不喜欢说话而已，而且你刚刚说话也很顺利，再过不了多久，你就能正常生活”。
　　柏舟听她说着，忽然就伸出手拉着迟转转的双手，笑着道：“转转，你的脑袋在想什么”。
　　迟转转继续道：“我知道你是觉得死，好可怕，可是人都是要死的，你只是太过善良了，所以因为他们的死亡，你感同身受，而不像许多人一样，在麻木中觉得寻常，最后忘记了他们，你只是想要一直记得他们，所以才会那么痛苦”。
　　柏舟陡然无措了看着眼前的少女，紧紧的抱住她，迟转转安静的感受着冰凉的泪水落在自己的肩上。
　　她轻轻的回抱着眼前的男子。
　　次日一早，迟转转打开门一看，就见到尤中。
　　尤中，坐在沙发，看着迟转转笑着道：“小柏，让我帮他收拾东西”。
　　“他要下山了”
　　“嗯”。
　　下山的时候，天气正好，尤中透着后视镜，看着柏舟的右手牢牢的握着迟转转的手，心里忍不住好奇，真是奇怪，这都三年了吧，那时候，自己第一次见到迟转转，都难以想象他们以后会在一起。
　　尤其是自己作为柏舟的经纪人，自己好像也就见过迟转转两次。
　　尤中胡思乱想的开着车，柏舟听着城市的喧嚣，越发的头疼，最后干脆靠在迟转转的肩上，小憩。
　　等到了地方，迟转转倒是大吃一惊道：“这房子还在租吗”。
　　原来这里正是他们上大学的时候，一起住过的地方。
　　“转转，你不知道啊，这里，小柏把它买下来了”尤中继续道：“其实，这里环境不错的，又靠近大学，附近又有高中，而且这一块住的人应该都是老师，很抢手”。
　　迟转转听着一楞一楞，等收拾好东西，尤中又道：“小柏，你先好好休息，有事，我打电话给你”。
　　迟转转见尤中走了，疑惑道：“你还要拍戏”。
　　“合同还没到期”柏舟解释道。
　　“那你要不和阿姨说说，你搬到这里”迟转转说完，就去收拾东西，自己的东西刚刚也被尤中搬进来了。
　　等柏舟和柏倩通完电话，迟转转早就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箱。
　　“你现在住哪”柏舟好奇道。
　　“住宿舍，每天要在学校里做项目”
　　“那很忙”
　　“也还好，只是实验需要的理论基础太多，要学的又杂，又多”。
　　柏舟点点头道：“高中的时候，你就说想要成为航天员，那现在”。
　　“现在，是越来越近了”迟转转笑眯眯的道：“不过，接下来，就是机密，不可说”。
　　柏舟看着眼前的迟转转，心头泛起一丝涩意，无论自己在或者不在，转转永远都会永不停歇的走在自己想走的路上，并为此付出所有。
　　他正胡思乱想。
　　迟转转却是好奇道：“这屋子可真干净”。
　　“来之前，找了阿姨打扫了一遍”。
　　“喔”
　　迟转转正想着自己晚上可能要回一趟实验室，正准备开口，忽然手机响了。
　　“喂，楚楚”。
　　“姐，你在哪，我在你宿舍这里，她们说你不在宿舍”吴楚楚道。
　　迟转转心下诧异道：“怎么了，出事了吗”。
　　“没”吴楚楚哑着嗓子道：“我就是想来北京玩一下”。
　　“可是，你不是才刚考上编制吗，现在才四月初”迟转转疑惑道。
　　“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迟转转见吴楚楚避而不谈这个话题，头疼道：“那行，你先等着，我现在过去。”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柏舟在旁边也听到了，干脆道：“要不让她来这里吧”。
　　“你确定”。
　　“嗯，转转，我们结婚好不好”柏舟走过来，握住她的手道。
　　迟转转听了这话，吃惊的看着柏舟。
　　“怎么，很惊讶”柏舟将额头抵在迟转转额间，说着话的功夫，就拿过迟转转的手机，飞快的输入密码，笑道：“你的密码还和原来的一样”。
　　迟转转见他进到微信，很快就找到吴楚楚的微信号，发过去一个定位。
　　迟转转想着结婚的事，一想到结婚，就不免想到孩子，一想到孩子，她难免想到自己的工作。
　　柏舟见迟转转犹豫不定，干脆调皮的吻过去，一开始是细碎的轻吻，后来越来越长，等到迟转转的手机又响起来的，迟转转已经头晕目眩，尴尬的接通电话。
　　“姐，下面的保安不让我上来”吴楚楚抱怨道。
　　“没事，你把手机给保安，我和他说一下”，迟转转嘱咐了几句，不一会儿，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柏舟上前开口，迟转转后知后觉的想着去洗手间看看自己的模样，又听到吴楚楚站在门口吃惊道：“我姐在这里，是不是弄错了”，当即对着手机的屏幕胡乱的看了一眼，还好，头发没乱，直接走出去道：“楚楚，你先进来”。
　　吴楚楚见到迟转转，又偷偷看了一眼柏舟，见柏舟帮自己把行李箱拿进来，门被关上，不免好奇道：“姐，这位是”。
　　“嗯”
　　“男朋友”柏舟笑着道。
　　吴楚楚两只眼睛肿的厉害，换了双拖鞋，就拉着迟转转的手不放。
　　“怎么了，这是”
　　“没事”吴楚楚看了眼柏舟，低声道。
　　“我去厨房倒杯水”柏舟说着话，就溜进厨房。
　　迟转转拉着吴楚楚坐到沙发上，小声道：“这是怎么了”。
　　“我和妈吵架了”
　　“嗯”
　　“真不知道我是不是我妈亲生的”吴楚楚继续道。
　　迟转转点点头，听着。
　　“我辞职了”。
　　“辞职”迟转转皱着眉道：“你不是考上老师了吗，你真的辞职了”。
　　“嗯，我本来是想请假的，但学校不让请假，我就辞职了”吴楚楚低声道，“我妈还不知道，我自己偷偷跑出来的”。
　　“那我和姑姑说一下，你在我这里”。
　　“她才不管我了”吴楚楚吐槽道：“我真是一点都不想当老师”。
　　“你考了三年，才考上，怎么又不想当了”。
　　“累死了”吴楚楚埋怨道。
　　“哪有工作不累人的”迟转转平静道。
　　“我才刚刚考上，就让我去当班主任，我以前上学的时候，都没有起的这么早，就是下课我也是跑的最快的一个，现在好了，我下课还要最后一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