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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轻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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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必姚喘着气勾起一个安慰的笑。
“临轩你应该称呼他为师弟了吧。”原祁斜着眼漫不经心道。
“对啊,”临轩大方一笑,“师弟,你同我们来。”
必姚回头看了看花少,见他面色如土,眼神带着几分迷离看着一边浅笑着的临轩,心下有了几分明白:这花少倒是看上了自己的师姐临轩啊。
“师弟?”临轩温柔轻唤她。
“呃,”必姚回过神来,“恩,我们去哪儿啊?”
临轩看了花少一眼不语,看向一边面色深沉的吕闲靑。
吕闲靑淡淡一笑,脸上一个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酷似那倒霉的登徒子:“为了防止你中途进了钦淮门后受某些人的欺负,师傅给予你特殊照顾,让你同我们一起学习。”
听了这话,花少的脸色霎时变白,双唇紧闭,一个字句也吐不出来了。
必姚疑惑地看向吕闲靑,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怎么扯到一起的?防止她被欺负?莫名其妙。这之中一定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吧。
玄锦不由分说走过来拉起必姚的手,牵着她就往门外走。原祁留了下来对花少说了几句,必姚经过窗外时,无意瞥了内室一眼,瞧见花少颓坐在地上,呆呆看着门外的临轩。
“到底为什么?”出了璟之堂,必姚忍不住问道。
“什么为什么?”玄锦笑眯眯地看着她。
“别跟我装傻,”必姚嘴一撇,“什么叫作‘防止我受某些人的欺负’?一听觉得不可信。”
玄锦无奈地扯开一个苦笑,面色微微有些尴尬:“我编的理由那么不可信吗?”
必姚睨他一眼:“那是自然。”
“好吧,你真的想知道?”玄锦故作神秘地凑近了她一步。
必姚眼皮抬都不抬一下:“不然我问你干嘛?”
“好了,玄锦,别跟他玩了,告诉他吧。”临轩轻笑着说。
“好吧,”玄锦淡淡一笑,乌瞳微微发亮,“还记得那天去取喧冰时发生的事吗?”
“恩。”必姚抬起剪水杏瞳看着他。
“那天你吸引了神箭是不是?”玄锦脸上笑意更浓。
“情况是这样,”必姚微微低头,“不过,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儿,可能只是巧合。”
“你是真的不知道吗?”原祁瞪大眼问她。
“当然不知道,”必姚眼里有些微微的怒意,“你们觉得我骗了你们吗?”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吕闲靑直直盯着她。
“你怎么和你那个杀千刀的哥哥一样惹人厌!”必姚轻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吕闲靑皱起了眉头。
“没什么!”必姚慌忙摆手道。
“总之,你先跟我们去一个地方,然后就会知道我们的疑惑从何而来了。”临轩出尘般淡雅一笑。
“恩。”必姚已经有一些迫不及待了。到底是要去什么地方?
她又是由原祁背着,同其他几人一道腾云驾雾,越过青云阁,到了君墨阁。必姚记得这里上次来过,是李治的处所。
撩开屋内珠帘,一股袅袅的龙涎香从屋内飘出,按摩着必姚每一根神经。这钦淮门果然不同凡响,这只有皇帝能享受的熏香,竟在这君墨阁里存有着,当真稀奇。
“你们来了啊。”李治站在窗边,手持一副长长的画卷,目有所思。
他深深看了必姚一眼,招手换他们几人都靠近过去。
“听过歌仙的故事吗?”他的语气淡淡的,声音沧桑得仿若是从另一个世纪飘荡过来的一样。
“歌仙?”必姚惊奇,记得锦绣提过这个词儿的。
“对,歌仙,”李治放下手中的画卷,面色有些苍老。
“传说天上有位半仙,不仅貌美如花,还拥有六界最动听的歌声,凡是听过她歌声的,不管是仙,是魔,是妖,还是人,都会被迷醉。”李治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
“很美的故事开头。”必姚不适时地插了一句。
李治看她一眼,继续道:“但她是半魔半仙,仙气不纯,被仙族比为灭族之种。”
“灭族之种?”
“不错,传说她的歌声魅惑人心,倾尽六界,被仙族人视为不祥之人。”
“那她为什么会是半仙?”必姚有些好奇地凑近问道。
“她的父亲,是当今统治六界的仙族天帝,她的母亲,却是魔界一个无名小卒之女。”李治将眼光投向远处。
必姚回头一看,见吕闲靑几人都低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那她为什么不回魔族?”原祁问道。
“因为魔族,把她视为叛徒,”一声幽幽的叹息从李治口中流出,“既是半仙,也是半魔,夹在了仙界与魔界之间。”
“那不是很惨?”必姚对这个半仙深表同情。
“你真的不知道这个故事?听都没有听过吗?”李治双眼微微发亮地看着必姚。
“对啊。”必姚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好吧,我把这个故事说完,”李治的语气有几丝失望,“然后她与仙族太子相爱了。”
“不,不会吧,”必姚掩口惊呼,“他们可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啊!”
“这种世俗的伦理之见,只有人间有,仙界是不受影响的。”
“他们,应该没有什么好结果的吧?”临轩面色凝重,轻轻出声。
“不错,这是一段无人知道的秘史,谁也不知道歌仙断情跳下九重地狱的原因。”
“九重地狱?那是什么地方?”玄锦轻轻走过来,砌上一壶碧螺春,浓郁淡雅的茶香味渐渐在空中弥散开来,必姚不自觉深吸了一口气,茶香味顿时充斥满她的唇齿之间。
“是一个六界无人不惧的炼狱之地,”李治倒吸了一口气,“跳下九重地狱的,不管是哪一族,必定受尽炼肉之苦,抽筋之痛,七七四十九天以后,记忆也会被一同磨损掉,投胎成人,尝尽轮回之苦。”
“歌仙这么狠决?”必姚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你们叫我来,只是为了给我讲个传说故事吗?”
“自然不是。”李治将桌上的画卷递了过来。
必姚轻轻展开画卷,定睛一看,不禁瞠目结舌。这画卷篇幅很长,画的都是同一个女子。这女子步履轻盈,珊珊作响,身着蓝色轻纱,鬓云欲度香腮雪,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冰肌莹彻。
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一双剪水杏瞳粼粼发光,澄妆影于歌扇,散衣香于舞风,拭珠沥于罗袂,传金翠杯于素手。风吹仙袂飘飘举,美若出尘。
回身举步,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醉颜微酡。
然而如此情态,如此面貌,竟是与必姚有七八分的相似!必姚独独是少了那一枚红艳的朱砂。
“看到了吧,这是古朝名家米闲笔下的歌仙,据说他与歌仙有一面之缘,从此为之神魂颠倒,情难自已。”
李治面色微沉看着必姚:“她是不是,与你面容相似?”
“但,我确实不是她,”必姚往后退了一步,“我是个男子。”
“怎么,还想装下去?”玄锦向必姚走进了一步。
“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必姚咬牙道。
“听不懂吗,”玄锦面色一凛,眸中闪过一丝坏笑,“是不是这样就会懂了?”他话音一落,修长的手臂飞快掠过必姚的发丝,那根脆弱的发圈竟被他解开,轻轻飘忽到地上。
“啊!”必姚惊呼一声。
发丝垂落,尽露女儿之态。班姬续史之姿,谢庭咏雪之态,春半桃花。浮翠流丹,丹铅其面,点染曲眉。唇红齿白,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她发丝凌乱,眉目间有几分气恼,更添几分难以言喻的媚态,动人十分。
“真像啊,不仅形似,而且神似!”李治惊叹地看着画中人和必姚,满目惊喜。
必姚咬着唇,弯腰拾起自己的发圈,气恼地看了玄锦一眼,玄锦则回她君子一笑。
“臭老头,我说了我不是歌仙!”必姚没好气道。
“你说,不算数。”吕闲靑淡淡发话。
“为什么?”必姚瞪向他,双目微微发光。
“师傅刚才也说过了,歌仙跳下九重地狱失了记忆,自然不会知道自己是歌仙的。”
“那画中女子的朱砂我为何没有?”必姚咄咄追问了一句。
临轩微微皱眉,长裙微微一摆:“这的确难以解释,但你吸引神箭的事情和你容貌与画中人如此相似你又如何解释呢?”
“那,那只是巧合嘛!”必姚开始胡搅蛮缠。
“臭丫头,别不讲理!”原祁眉毛一竖,装出凶声恶煞的样子。
必姚撇过头去,不再说话。
“你无法否认这件事,但我们也无法完全确定,在这之前,你必须要和我们合作。这也是掌门轻易答应让你入门的原因。”李治淡淡看着必姚。
“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做?这样做对你们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李治下颌上的山羊胡子一抖一抖的:“这是我们的使命。”
“使命?”
“对,祖先留下的使命就是找到歌仙,然后通过歌仙找到神谷卷。”
“那是我们钦淮门武功心法的精粹,但早已失传,传说歌仙从魔族人手中得到神谷卷,将其藏在了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李治微微一叹。
“可是我不知道神谷卷在哪里,即使我就是那个歌仙,我也没有从前的记忆了,无法帮助你们的。”必姚双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
“神谷卷是我们钦淮门历代人的心血,绝不能遗失掉。你虽失去了记忆,找到的希望十分渺茫,但我们终究也不会放弃的。即使——要让你恢复记忆,我们也要找到神谷卷。”
“恢复记忆!”必姚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几人。
“不错。”李治面色坚定。
必姚感到彻心的震撼,这些人为什么如此敬奉祖先的遗命?甚至为之不惜牺牲生命。
“好,我试试看,但我事先说明,若我真的不是歌仙,你们不能怪我!”必姚翻了个白眼。
“姑娘此话当真!?”李治激动万分地看着必姚。
“那是自然。”
“那么,‘好师弟’,你的真名大概不会是‘曹必’吧?”玄锦坏笑着看着她。
必姚额间冒出一丝冷汗:“不错,那是假的,你们叫我必姚吧。”
“必姚,以后你就以男装示人吧,因为你同门中人已经多少有一些接触,就不必改变身份,否则必定让人生出疑窦。”吕闲靑目光撇向远处。
“你一个女孩子,就不要住在男人堆里了,同我住在一块儿吧。”临轩亲切地冲她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