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惊情》竹绿菀

9、一起自习

　　宿雨全身的血液仿佛冻结，恐慌如潮水般从心底涌出。 　　它要对她下手了吗？ 　　“我有很多什么？”她仰着毫无血色的脸庞问。 　　“爱。”它的声音粗嘎不清，倏忽一下，直直地向宿雨靠近。 　　宿雨没有躲避，反而想离它更近些，以看清它的构造。但她4.8的视力怎么看，都觉得它和云雾无甚区别。 　 也许它是高维生物，以人类的肉眼看不出什么。如果用高密仪器......宿雨蓦地想起那道闪电般的光芒，不由得泄气，什么武器能擒获它呢? 　　如此厉害的存在，竟对人类的感情产生兴趣。 　　宿雨只觉荒诞至极，冷笑道，“所有的人类都有感情，甚至连动物也有，而爱是最普遍的情感。你没有吗？”

　　它一动不动，似乎在思考。 　　宿雨突然恶意横生，语气里浓浓的讥讽，“我还有恨，你需要吗？” 　　白光扑面袭来，宿雨的身体本能地一缩，紧紧闭上眼睛。

　　……

　　某夜，陈月月和吴晔出去约会，韩娜去自习，宿舍只剩下宿雨自己。她躺在床上，捧着本阿加莎的侦探小说看得入神。

　　“丁零零~”

　　座机电话巨大的铃声吓了宿雨一跳。她懒得接，可电话不依不饶地响。

　　谁呀？不知道打手机吗？宿雨不情愿地爬下床，拿起电话，“你好。”

　　电话那头是个男生。

　　“你好，我找陈月月。”

　　“她不在，你打她手机吧。”

　　“那……我找吴晔。”

　　“吴晔也不在。”

　　对方停顿一秒，低沉的声音隐含戏谑，“那我找你，你是……”

　　宿雨突然怔住，双手捏紧话筒，声音低下去，“是我，宿雨。”

　　这是林思源第一次打电话给她。

　　两人聊了很久，直到吴晔回来，宿雨才挂了电话。她欢喜得想要跳舞。她的小心翼翼、念念不忘，在这个凄冷孤寂的冬夜终于有了回想。

　　他约她明晚一起去自习。

　　宿雨柔肠百转，终是鼓起勇气问吴晔，“赵青跟你说过没，林思源有没有提过我呀？”

　　吴晔笑嘻嘻地看着她，“赵青说，林思源对你印象不错。你又漂亮又温柔，加把劲，肯定能把他拿下！”

　　欢喜源源不断地涌上宿雨的心头，她趴在阳台上，只有冷风才能让她冷静一点。她从不因容貌而骄矜，此时却庆幸自己生得不丑，足以站在林思源身旁。

　　好不容易捱到第二天的傍晚七点半，宿雨到了德馨楼一层，刻意放慢脚步。路边，站着高高瘦瘦的林思源，穿一身黑，戴了顶灰色的棒球帽。

　　他大步迎过来，“嗨。”

　　“以前没见你戴过帽子哎。”宿雨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平稳，只看他一眼，就低了头。

　　“噢，我怕同学看到会乱说话。”

　　林思源的解释让宿雨心里“咯噔”一下。两个人都单身，上自习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为何怕同学看到呢？她巴不得昭告天下，让那些喜欢他的女生却步。

　　但很快，她的心又被喜悦和激动填满，跟着他的步伐向前走。

　　偏自习的人太多，两人从教学北楼C座的一楼找到三楼，才找到空位。坐下来，宿雨如释重负。她捧着课本，哪里看得进去。一颗心提起又放下，放下又提起。

　　忍不住去看林思源。

　　他在看伯尔曼的《法律与革命》。

　　望着他轮廓清晰俊冷的侧脸，宿雨忽失了神。

　　她的大舅和大舅妈是人大同班同学，多年来伉俪情深。上大学前夕，大舅妈敞开心扉对她说，“小雨，如果大学里遇到喜欢又合得来的男孩子，可以谈恋爱。这是你一生中最纯真美好的年纪，要好好感受和珍惜。”

　　当时宿雨不以为然，现在却深有体会。想到四年后，林思源出国，她不知去哪个城市工作，见面谈何容易。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林思源打断宿雨的思绪。她转过头，大方注视着他清冷的眉眼问，“你会出国吗？”

　　林思源愣了一下道，“我不确定，我父母想让我出去，我自己没有很强烈的意愿。”

　　“这样啊。”

　　“不过我要考上政法、人大、北大等名校的研究生，父母应该也会满意的。”

　　宿雨笑起来，“人大和政法保研就可以了。”

　　A大法律系的保研率算高的，能达到16%，前几名保研去的学校都是985。

　　林思源淡淡一笑，“嗯，慢慢再说吧。”

　　他合上课本，靠到椅背上。

　　这个姿势，可以从后面大大方方看同桌。宿雨的脸庞慢慢烫起来。但要和他一样靠着，哪还叫自习，分明是聊天来了。

　　罢了。

　　宿雨也合上书，靠到椅背上。

　　林思源腿长，狭小的空间有些放不开，便向台阶伸出去。宿雨看到了不由得笑了。林思源也扑哧一笑，“咱们小点声，别影响别人学习。”

　　宿雨微微嗯了声。

　　过了片刻，林思源轻声说，“你真安静，静如止水这个词形容你最恰当不过。”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刻意压低便显得温柔，如一根羽毛拂过宿雨的心弦。她的脸颊灼烧起来，好在被垂下的长发遮住，不然落在他眼里，她会更窘迫。

　　林思源侧身靠近她一点，“在电话里你很健谈，怎么现在不说话了？”

　　宿雨懊恼得咬住下唇，没想到冷酷的林思源还有这一面。她要说什么？说她对他一见钟情，还是说她对他期盼已久？这些事，他不都清楚么。

　　她刚要回答，林思源突然转头，眼里闪过一丝异色。

　　宿雨问，“怎么了？”

　　林思源收回目光说，“突然看到两个新闻系的同学。”

　　宿雨心思一动看过去，皆是生面孔。她脆弱的心沉下去，他是怕新闻系的人看见他和她一起，回去告诉那个女生吗？

　　她慢垂眼帘，欢欣的心蒙上了一层阴影。如果一个男生不敢公开和一个女生的关系，是不是代表他心里没有她，或者是她不够重要？况且他俩有什么关系呢，一直是她一厢情愿。

　　林思源似看出她的失落，岔开话题说，“宿雨，丽江是什么样的？”

　　“怎么问起这个？”

　　“你从我国的西南到了北方，跨度太大了，我很好奇你的两个家乡。”

　　林思源五官周正，尤其眼睛生得好，大而双，瞳眸清澈深邃。此刻他注视着宿雨，宿雨恍惚间竟有种错觉，他的眼神悱恻含情。

　　宿雨按捺住心底的悸动，含笑说，“丽江四季如春、鲜花常开不败，民风非常淳朴，而大连的冬天很冷，海鲜又多又好吃。你有时间都去看看好了，绝不会后悔。”

　　林思源点头，“有机会一定去。”

　　“你去了大连告诉我呀，我请你吃海鲜。”

　　“好。”林思源语气笃定。

　　这时，前面的女生猛回头，瞪了两人一眼。

　　宿雨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林思源悄然道，“根本学不进去，走吧？”

　　两人收拾书包悄悄离开教室。

　　八点半的校园静谧而安详，柔和的路灯拉出长长的影子。

　　宿雨走得慢，这么早就回宿舍，她隐隐地不舍，却不知如何挽留。林思源走得也慢，突然把书包递给宿雨，“帮我拿一下。”

　　他蹲下系鞋带。

　　宿雨望着他的黑色球鞋，忽想起初见时，他脚上红白相间的篮球鞋，忍不住扬起嘴角。

　　林思源起身便看到宿雨的笑容，从她手里接过书包问，“笑什么呢？”

　　他身高一米八三，又挺拔，一米六二的宿雨仰头笑盈盈望着他，“你知道我第一次看到你是什么时候嘛？”

　　“不知道，什么时候？”

　　“一堂英语课，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是我的同学。”

　　“噢～”林思源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我给你留下了什么印象？”

　　“嗯……长得很帅。”

　　林思源笑着摇头，“你们女生真是奇怪，难道一个人的相貌很重要吗？”

　　宿雨反问他，“难道对你们男生来说，女生的容貌不重要吗？”

　　很简单的问题，林思源却答得认真，“重要，但是没有到很重要的程度，我更在乎一个人的品德和性格。”

　　“当然，外貌只是第一印象，相处下去肯定还是性格更重要。” 宿雨赞同。

　　她想起大舅和大舅妈，大舅面容俊秀、玉树临风，而大舅妈的气质大于颜值。大舅妈有一回说笑，女人就像书，有的书封面精美，内容却空洞乏味，而她虽然封面寻常，但有着丰富深刻的内涵，故而大舅久读不厌。

　　宿雨自认不是肤浅的女生，为何会被林思源吸引，她也说不清，只是碰巧他长得帅而已。只是这些话，无法同他倾诉。

　　“宿雨，林思雨？”

　　宿雨转身，原来是室友韩娜。

　　“哎，你们怎么在一起呀？”韩娜吃惊地瞪大眼睛。

　　三个室友里，韩娜最喜欢交际，经常去老乡会，又参加了几个社团，课余时间总不在宿舍。宿雨和她关系最淡，暗恋林思源的事情完全没向她透露。

　　突然被她撞见，宿雨不知林思源的想法，就没贸然作答，但林思源坦然地笑了。

　　“我们刚自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