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惊情》竹绿菀

3、它就在那

　　八月底的天气，日光充足，宿雨的眼前却灰蒙蒙的。

　　曲晓玮也来了？

　　她已经死了？

　　李哲重重叹息，“是我们的错，没保护好她，让她从六楼掉了下去。”

　　宿雨的心“怦怦”直跳，难道曲晓玮自杀了？

　　可她一毕业就出国了，看她的朋友圈，是热衷于健身、潜水的自信又快乐的女人，即便到了这里，怎么就自杀了？

　　宿雨迷茫地看向江涛。

　　江涛轻抚她的肩头，轻声说，“别怕。”他俯下身子把大石头稍挪了挪，一朵金黄的蒲公英得以舒展。

　　江涛和曲晓玮曾谈过短暂的恋爱，看见多年不见的前女友死在面前，他的痛苦应更甚于别人。

　　男生里，宿雨和他最为熟稔，不禁为他感到难过。

　　江涛感受到她关切的眼神，低声说，“晓玮说过有人跟她说话，我们以为是她压力太大出现了幻觉，就没想得那么严重。没想到她一个人到了教学北楼的六楼……唉，我们救不了她。”

　　宿雨的心揪成一团。

　　曲晓玮那么爱漂亮的一个人，选择跳下高楼，是承受了多大的恐惧和绝望？

　　怪不得陈月月的眼眸深处总流露出恐惧，原来几日前他们的同学死了。

　　他们到底在什么鬼地方！

　　十分钟前，宿雨心中还有几分恐惧，此时只剩下恨。

　　把他们带来A大的“东西”，她知道它的强大已超出了人类的认知。她隐隐觉得它设计这一切，也许是玩游戏，也许是做实验，没想到它竟会残害生命。

　　“宿雨，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反应这么大了吧？我们是怕，怕它盯上了你……”

　　李哲席地而坐，感慨道，“谁能想到，过了这么些年，晓玮会埋在磬月广场。”

　　宿雨蓦地红了眼眶，也坐到草地上。

　　李哲用力吸了口烟，认真看着她。

　　“不管它会怎么对你，你绝不能像晓玮一样。”

　　宿雨咬了咬下唇，发誓般说，“我不会。”

　　江涛坐到她旁边，“先是晓玮，再是你。只有你们听到声音，这里头肯定有原因。”

　　宿雨不这般想。

　　上学时，她和曲晓玮因为江涛一直没成为朋友，毕业后也是连朋友圈都不点赞的关系，没什么纠葛。

　　那“东西”应该是随机找的她们。

　　但李哲接下来的话让她生出不安。

　　“那东西跟了晓玮四天，她一个人来的，第一晚就吓得不轻。我就让她住在我对面，后来好了一天，但第三天夜里就叫嚷起来，我让我老婆和吴晔陪着她，没想到她还是避开她们，跑到了教学楼……宿雨，从今天开始让我老婆陪着你睡，你绝对不能单独行动，好吗？”

　　四天，曲晓玮就丢了性命。

　　今天，是宿雨来的第二天。

　　宿雨明白李哲为何如此郑重其事了。

　　她不能辜负他们。

　　“好。”

　　她郑重答应，采了小野花扎成一束，放到石头上。

　　她低下头暗暗祈祷，如果曲晓玮在天有灵，请保佑他们，从现在开始，再也不会出现类似的事情。

　　不远处就是学校西门。

　　宿雨说，“班长，我想去大门口看看。”

　　李哲知道她不看一眼不会死心，答应了，“好，一起去吧。”

　　刚看到大门，宿雨惊骇得捂住嘴。她想到了电影《迷雾》，又想到了《楚门的世界》。

　　眼前的景物活生生就是是二者的结合体。

　　自动化铁门外，从水泥地面到天际白雾茫茫。除了化不开的雾气，宿雨的眼里再看不到任何事物。

　　校园被漫天雾气包围，就如沙漠里的绿洲，末世的安全岛。

　　竟有这般离奇的景象，电影里虚构的场景变成了现实。

　　宿雨茫然地望了眼李哲和江涛，一步一步走向铁门，距离铁门两米远时，江涛一把拽住她。

　　“别再走了，宿雨，这雾气里没有氧气。”

　　覆顶的绝望倾泻而下，宿雨脑袋里嗡嗡的，一时失去了思考能力。

　　李哲慢慢说道，“我们试了好多次，却连一分钟也坚持不了，没有氧气，寸步难行。”

　　两行清泪从宿雨的眼角滑落，她绝望地说，“我们好像被圈养了。”

　　江涛俊美的脸上神色惨淡，“是，但好在我们还活着。”

　　宿雨想要尖叫，却没有开口的力气。

　　她并不怕死，只要死得其所，可眼前这种情况，死也死得不明白。

　　曲晓玮会不会也是彻底绝望了，才会选择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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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哲看着宿雨绝望的神色想要劝，但一旁的江涛对他摇摇头，他只好作罢。

　　两人静静陪着宿雨。

　　过了一阵，宿雨才恢复了一点活力，胡乱抹了把泪说，“我要进去感受下。”

　　李哲没劝，他清楚，宿雨只有亲身试过才会信。他打开小门说，“我俩就在这儿等着，你受不了马上回来。”

　　宿雨答应着，深深地大吸口气，迈着平稳的步伐走进白雾里。也就走了一米远，她整个人都被白色笼罩，什么都看不见。

　　“宿雨，小心！”

　　身后，江涛和李哲不间断地喊话。

　　宿雨屏着呼吸，直到憋得实在无法继续，才以最慢的速度呼出气息。

　　她骤然停步。

　　她看不到地面，看不到头顶，目之所及皆是雾气，分不清东南西北，前后左右。

　　她开始颤抖，本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怕了，但本能的恐惧以最快的速度从四面八方袭来，幻化成凶残的怪物，欲将她吞噬。

　　“宿雨，回来吧！”

　　江涛的声音变小了。

　　宿雨大骇，转身往回走。但她的双腿突然软得一塌糊涂，一股巨大的阻力在阻止她迈步。

　　“咚咚咚”，宿雨听到心脏巨大的跳动声，好像要从嗓子眼蹦出来。她想叫喊，但喉咙被紧紧扼住，发不出声音。

　　一个念头在脑海里蹦蹿。

　　她就要死了，死在这里！

　　“宿雨快回来，我们在这里……”

　　李哲的声音若有似无，宿雨想要回应，想要呼救，却无能无力。

　　绝望的泪水从腮边滑落，凉丝丝的。

　　她死了元宝怎么办？

　　宿雨后悔不迭，她不该好奇的，不该进来。

　　“宿雨，小心。”

　　这声音……

　　但宿雨没时间反应，电光石火间，她感到有一股力量推着她向前，好像冥冥之中为她指路，因为她看到小门的轮廓就在几米开外。

　　她使出最后的力气，明知前方是囚笼，仍是慌不择路地狂奔过去。

　　冲进小门的同时，身体里所有的力气也被抽干，宿雨瘫软在地。她大口大口地呼吸，刚能开口便尖叫起来，“它就在那儿！在白雾里！”

　　李哲和江涛跪在地上扶住她，试图使她冷静，“宿雨，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宿雨的泪水涟涟流下，攥住江涛的胳膊断断续续说，“它在白雾里……它看着我！它跟我说话，让我小心……我感觉到它了，它看不见摸不着，但就在我旁边……”

　　“我相信你，你别激动，先别说话……”

　　宿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想要冷静，却控制不住自己。

　　“李哲，江涛，这不是我的错觉……我迷路了，是它带我出来……”

　　江涛和李哲对视一眼，都望见对方眼里的不安。

　　江涛帮宿雨拭泪，但她推开他的手，看向一望无际的白雾。

　　此时此刻，那东西也许在白雾里望着她，也许它跟了她出来，就在他们旁边。

　　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股寒气从脚底冒出来，宿雨觉得好冷，忍不住颤抖。

　　江涛慌忙搂住她，连声安慰，“好了，好了，宿雨，真的没事儿了。”

　　过了五六分钟，宿雨勉强平静下来，怔怔地望向天空。

　　烈日当头，天空湛蓝，却被高耸入云的白雾突兀截断。

　　她痴痴问，“你们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江涛犹豫一下低声说，“就跟你想的一样，我觉得咱们被圈养了。”

　　宿雨点头，“如果这不是做梦，也不是高科技的体验游戏，那我觉得是比地球发达很多很多的外星生物，才能造出一切。”

　　李哲赞同，“咱们的看法差不多。”

　　他思忖着道，“不管是什么生物，咱们小心为上。还有，你感受到的东西暂时别跟其他人说，我担心会吓到他们，引起恐慌。”

　　“嗯，本来大伙就够惨的了，我也不想雪上加霜。”宿雨理解。

　　三人歇了片刻便往回走。

　　李哲仍不踏实，耐心嘱咐宿雨，“宿雨，我觉得它对你是不一样的，你一定要提高警惕，保护好自己。”

　　宿雨答应着。

　　江涛笑起来，“反正我就一个人，就暗中保护宿雨好了。”

　　听他这么说，宿雨也不拒绝，偏头对他微微一笑。

　　见两人露出笑容，李哲很是欣慰，搂住江涛道，“好，你要24小时保护她。”

　　到了德馨楼附近，远远便看见门口聚集了一群人。

　　大明向他们挥手，“班长，你可回来了！快过来！”

　　宿雨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又出事了？

　　马上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人群中，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二十四个同学。

　　宿雨慢慢踱步过去，特意绕开人群。她知道自己的眼睛肯定哭肿了，不想让别人多想。

　　偏大明大声叫她，“宿雨，你哭了？”

　　真是！

　　宿雨在心里骂他，嘴上说，“我刚刚去了磬月广场，心里头有些难受。”

　　大明神色僵了僵，打了个哈哈，“哦哦，这样啊～那个声音，你知道怎么回事了吧？”

　　江涛忙打岔，“都别提那个了，宿雨好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哦哦那是！对了，林思源刚也来了。”大明心直口快说。

　　宿雨点头，“看见了。”

　　恰在这时，李哲回头瞅了眼宿雨。

　　宿雨知道他什么意思，那东西恐怕要把法学一班的同学全搜刮来。

　　“唉，你咋也这倒霉？”“别怕，好多人都在呢。”“暂时没什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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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学们七嘴八舌安慰林思源，宿雨听着只觉伤心。但转念一想他们虽不幸，但熟悉的校园和亲切的老同学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宿雨。”

　　是林思源的声音。

　　宿雨抬眸对上他的双眼，许久不见，他的眼睛依然明亮有神。

　　人群忽然变得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