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莫莫》左玲

14、莫莫保卫战

　　我可怜的莫莫！
　　好吧，从现在开始，保护莫莫的战役开始打响。
　　脱掉碍事的长裙，换上长裤、T恤，头发也得扎起来，系上围裙；去郊外农家的鸡圈里，与鸡斗争，捉得活生活养的正宗土鸡，捡回最营养的土鸡蛋；去中医院排长长的队，求百度，问专家，什么样的药材养人？是鹿茸啊？谢谢•••••什么样的药材可以生血？是红参么？谢谢谢谢•••••
　　举刀，刀落板，鸡的脖子掉了，很好，这下就剩拔毛的事了•••••毛除尽，鸡下锅，放药材，掺水。最好能用砂锅而不是金属器具，那哪里有砂锅卖？市场到处都有，去看看啊。
　　炖的时间不要太短也不要太长，三个小时最好。好的好的，三个小时就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过去，一个上午也就过去了，鸡汤终于炖好,鲜香浓醇，益气补血。
　　“莫莫，来喝口鸡汤•••••”
　　“莫莫，把嘴张开一点点，对，就这样，很好，张开一点点就好了•••••••现在就喝到这里吧，我们等会儿再喝。”
　　“莫莫，过来晒一会儿太阳好么？我牵着你，你慢慢地走就好了，对的，就这样•••••••你看那里，天哪，竟然有一对男女在楼顶激情狂吻吻••••••上帝保佑他们最好是情侣。这个太不健康了，少儿不宜，我们换个方向吧。”
　　“莫莫，我今天在网上搜到一首很好听的钢琴曲，传说是伟大的贝多芬最好听的曲子哦••••贝多芬是谁？想你也不会知道，我给你讲吧——相传，贝多芬是一个••••••”
　　“天哪，莫莫，这消息太可怕了，重庆一高校女生被跳楼自杀的男子砸成高位截瘫，据专家计算，她被砸中的概率比中头奖的概率还低••••••”
　　“莫莫，木瓜牛奶可以丰胸哦，等你好了我给你做木瓜牛奶粥吧。我是不需要那东东了，我十六岁时就已经是大大C罩杯了，哈哈•••••”
　　十天过去，二十天过去••••••
　　蔷薇和阿光每天都会过来一个人，代替我看着莫莫，我就可以小小的睡一会儿，睡醒来，又继续奋斗。莫莫大多数时候对我的话无动于衷，但有时也会对我稍稍地眨眼，就像她明白我的话一样。就这样不眠不休，陪着莫莫，莫莫虽然还是不说话，但她的脸色明显变得红润有光泽了。
　　第二十二天，我像往常那般对莫莫絮叨着各种各样的话，而莫莫，我可爱的莫莫，她终于回答我了，她终于重新认出我来，她一字一顿地念着我的名字：“汤••••珍•••••”
　　我多么激动，我的莫莫又回来了，莫莫••••
　　“汤珍的爸爸来了••••••”
　　汤珍的爸爸？
　　“汤珍的爸爸背着汤珍走了——”
　　莫莫在回忆小时候的事？莫莫想起了什么？她怎么会这么说••••难道，莫莫•••
　　莫莫一直都记着我有爸爸接送的事？她的心里竟然记着的是这事？
　　我呆呆地望着莫莫，莫莫的眼神不再空洞，她又有了知觉，莫莫又要回来了。我太高兴了，几乎都要哭起来，这些天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松驰，幸福的感觉来得太突然，我只觉得手足无措，怎么办才好？对了，打电话给蔷薇••••
　　“喂，蔷••••••薇，你•••••你••••快来一下••••”
　　我激动得语无伦次，电话都讲不清楚。最糟糕的是，我太累了，紧绷的弦突然得到松驰，我一下晕了过去，不对，是睡了过去。不明所以的蔷薇被我的话给吓得不轻，丢下工作，急冲冲地跑来，而当她看到来开门的竟是莫莫，她一下子呆住••••冲进屋里来，莫莫把蔷薇带到我身边。
　　莫莫指着我说：“她不知怎么睡着了。”
　　蔷薇看看莫莫再看看我，看来莫莫是不怎么记得这些天的事了。无论如何，莫莫好起来就好了。
　　蔷薇开心地笑了•••••••••••••
　　这是梦，我知道我在做梦。
　　梦里，爸爸远远地站着，他的目光四处搜寻，然后他看到了莫莫，他没有任何反应，他继续找，直到他看见了我。他微笑着向我跑来，他抱起我，我们欢快地转着圈，爸爸说:“珍珍，我们回家。”回头，我看到莫莫一脸难过地望着我，她一动不动，直到我们走远，直到莫莫消失在了我的视线。
　　梦很长，但只是反复着这个情节。我在梦里叹息，挣扎着要醒来。
　　莫莫说的汤珍的爸爸来了，大概指这个意思吧。原来莫莫羡慕的只是别人觉得理所当然的东西。
　　我醒来，看见莫莫正望着我，她的眼里虽有迷惑，但已经恢复了她莫莫的的神采。
　　她非常不解地问，“阿珍怎么会突然睡着了？吓我好一跳。”
　　我被莫莫的话雷倒，感情她在玩失忆？还是她真的是个白痴，不知道人在极度困倦的情况下会这么睡去？
　　我是真的不想再理这个家伙，太可恶！但莫莫却在继续说：“蔷薇走了，告诉我等你醒了打电话给她。”
　　“那你打了？”
　　莫莫摇头。我想起这些天，蔷薇不止要工作，还要过来照看莫莫，她真的是辛苦了。
　　我挣扎着坐起来，据莫莫讲，我大概睡了十二个小时。莫莫打电话给蔷薇，告诉她我没事了。
　　莫莫放下电话，她说：“阿珍，你说梦话了。”
　　“••••••”
　　“你在叫‘爸爸’。“
　　“哦。“
　　“阿珍的爸爸去哪里了？”
　　“死了。“
　　“这样••••••对不起，阿珍，我让你难过了。”
　　我摇头。爸爸认为，人都是要死的，只有懦弱的人才会认为死亡是一件难过的事。
　　“阿珍怎么会知道那画的秘密，我刚刚也试了，真的每幅画都有暗号哦，好酷！”
　　“每幅•••••画？’
　　莫莫指指那一堆一幅一幅摆好的画，说：“是蔷薇送过来的，蔷薇说现在那些画的价值都长了好几倍，她叫你自己看管。”
　　我走过去，挨着一幅一幅地抚摸着画，就是这些画，让我进了唐门这种是非之地，却又死里逃生遇到莫莫，际遇是多么奇妙的东西。
　　我问：“莫莫就真的不记得这些天你发生的事了？”
　　莫莫叹息一声，那长长的如流苏般的头发倾泻在画上。莫莫说，“对不起，阿珍，我控制不住••••••”
　　我说：“没关系，莫莫，那不是你的错••••••”
　　莫莫抬起头望着我：“可是，我让阿珍担心了啊。
　　”
　　“人们总有那么几天会觉得悲伤，这是值得谅解的事，但是，悲伤过了的话，又应该好好生活了——这是我那教授老爸的人生坐佑铭。“
　　“阿珍爸爸的••••••座右铭••••？”
　　“我爸爸就是画这些画的人，只是他死得太早。”
　　“阿珍的爸爸是画画的？”
　　“美术学院的教授，各种画都会画一点点，但他的装饰画最具代表性，常常给各种单位画些装饰画，以此赚点外快，唐门的很多画都是他画的。但唐门认为他的画不适合它的环境氛围，想拍卖掉，我为了把那些画搜集回来，才想到去唐门的。”
　　“这就是你说的欠唐门的钱？”
　　我点头！
　　“这样的话，阿珍的爸爸是不会高兴的吧。”
　　“••••••”
　　“阿珍爸爸肯定希望女儿像他一样，成为出类拔萃的大人物，而不是为了搜集他的画就做出这种令他伤心的事啊。”
　　我呆然。莫莫的话，才是真的啊，我竟然糊涂，想到去做这种事，爸爸该难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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