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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师爷 ...

  •   “人消失了?”易璨不可置信地问道:“怎会消失?”

      “他轻功很好,没跑多久便跳进了一个巷子里,我追上去时人已经不见了,巷子里大约有四五户人家,我挨个查过了,没有找到。”

      短短几句话,在易璨听来仿若惊雷入耳。赤昀的轻功是宫里的师傅教的,这人能在赤昀眼皮子底下逃脱,该是有多厉害?

      许知书这时却好似见到了救命恩人,转头就去抱赤昀的大腿,“赤内侍,您同六殿下说说,那牛神……那人,那人是不是长着一张牛面,头顶有角,斗、斗篷下没有腿。”

      赤昀看向易璨,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

      “呵——”易璨自嘲地笑了,“这世上竟当真有神?”

      窗外传来四更的棒子声,众人心知肚明,今晚算是白忙活了。

      易璨嘱咐许知书把周坤带回去医治,自己则带人回了宫。虽然折腾了大半宿,他却一点也不觉得疲累,在心里反复思考着那个“牛神”的真面目,然而越想越乱,毫无头绪。

      伺候的下人都被他驱散了,只留赤昀一人摆弄着灯烛,烛光斑驳交映,把人的身影都拉长了几分,本就修长的身形更显挺拔,自宽肩向下形成一抹流畅的线条。易璨盯着那人影,心头突然一阵痒,“阿昀,别弄了,过来。”

      赤昀套上最后一个灯罩,回头看了眼坐在榻上的易璨,“我再去拿一床被褥。”

      “不需要。”易璨眼疾手快的把人拉到跟前,“坐。”

      赤昀还未坐稳,膝上倏地多了半个人的重量,他有些无奈地低下头,“殿下要这么睡?”

      易璨似有若无的“嗯”了一声,又道:“睡不着,案子也没有眉目,还是看你最舒心。”

      赤昀的目光暗了暗,胸口处无端涌上一股热气,“殿下这是……不想睡了?”

      “睡与不睡,看你。”易璨眉目含笑,眼中精光闪烁,“阿昀,来啊。”

      有的人生来便长着一双魅眼,易璨就是如此。那双桃花眼天然含笑,黑白眸子并不分明,给人一种似醉非醉的朦胧感,这种朦胧感极为致命,看人时浸满了深情,有把人搔得浑身都痒的本事。

      赤昀只觉得胸口的燥热越来越难平,几欲燎原,就快要灼穿了。他顿了顿,掐住腰身把人捞起,转瞬按倒在榻上,身子随之压了上去。

      易璨也不挣扎,反倒是配合地躺好,“阿昀,你只肯在四下无人时露出这般要吃人的模样,平日里端起君子之态,故作禁欲,无聊透了。”

      “不是故作。”赤昀俯身半跪在榻上,修长的身形和健硕的双臂发挥了极大的优势,他把易璨禁锢怀中,“内侍皆为宦官,宦官理当禁欲。”

      “是吗?”易璨低低地笑了一声,“我朝宦官分文武,只有文宦才净身。你是武宦,拥有健全之身,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禁欲不是委屈你了吗?”说罢,他抬手揽上赤昀的脖颈,这小小的动作将俩人之间仅存的距离也斩断抹去,四瓣软唇不偏不倚地贴在一起。

      榻上笄攒皆弃,衣衫尽褪,欲望变成愉悦,游走在俩人的四肢百骸。

      白日里有多克制,此时就有多难耐,甚至来不及放下帘帐,只听喘息之声愈加粗重。

      “阿昀。”易璨的眼角溢出水来,源自肺腑的欲望直冲脑部。他这人向来与众人不同,别人都是在情/色/之事中沉沦,他偏在恣情快意时倍加清醒,几个时辰前发生的事情又在脑中复现,“你还记得你追的那人大约是什么身形吗?”

      “同我差不多高矮,胖瘦不详。”赤昀似乎是习惯了这种心不在焉,也不计较,丝毫不耽误地行着九浅一深之事。

      “怎会不详?”喘息顿重,易璨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勉强压下声音里的颤抖,“你看清了,当真是没有脚?”

      “当真没有,只是……”赤昀顿了顿,微微直起身子用手抚开易璨额前被濡湿的发,“我从未见过那样好的轻功,行步如飞,我一度追不上他。”他在亲密无间时低语,“我想,应当是个高手。”

      “若真有这样的高手,须得让侍皇司查查。”易璨仰起头,他被赤昀捞起来又压下去,身子已变成烫人的炉,连说话都带着灼人的热气,“大鄢境内有这样的高手,不可不提防。”

      “好,我去办。”赤昀握着他的手腕,“殿下还要别的吩咐吗?”

      “还有……”

      后面的话语便听不清了,俩人额角均渗出细汗,易璨从紧绷到失力历经几次轻颤,终于在被折腾的旖旎凌乱的床榻间沉沉睡去,也分不清最后枕的是木枕还是胳膊。

      *

      辰时,盥漱完毕复又返回正殿的赤昀远远便看见两个侍女站在殿前低语,其中一个侍女见了他立刻面露喜色,快步迎上来,“赤内侍,昨夜殿下应是又叫人伺候了,我方才想去叫他,推门就见遍地衣衫,实在不敢打扰。”

      “嗯,知道了。”赤昀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接过侍女手中的面盆和帕子。

      才一进门,就听见瓷器的碎裂声伴着怒吼传来:“都出去!去把那个宦官叫来,让他来给本宫更衣!”

      赤昀惋惜地看了眼地上的碎瓷,轻叹一口气,“殿下。”

      这声“殿下”仿若火上浇油,只见榻上帘帐被一把扯下,易璨气急败坏地冲出来,发疯般揪起赤昀衣襟:“多少次了?啊?完事就走?我说过你可以留下!可以留下!”

      赤昀没接话,他虽被揪着衣领,但得益于身形优势,仍然可以轻松地将人打横抱起,奈何怀里的人不太听话,拼命挥着双拳,打向一切够得着的地方。

      “殿下息怒,请更衣吧。”

      “赤昀!本宫都没怕,你在怕什么?!”

      平日里,易璨一口一个“阿昀”叫的顺口而亲切,今早陡然呼喝,是真的生气了。

      赤昀也不着急辩解,任人先发泄够了,才缓缓开口,“殿下,我若留下,被人看到该如何解释?”

      “解释什么?本宫性子还有谁人不知吗?坊间都传本宫男女不禁了,还需解释什么?”易璨正在气头上,抡拳就要打来。

      “那不一样。”赤昀歪头躲开,把人抱到榻前放下,“殿下流连青楼,无论点了男女,顶多背了荒诞之名,是风流。但若让人知道殿下与自己的贴身内侍有染,又该怎么解释?是要说与贴身内侍二人两情相悦,还是要说只把这风月之事当消遣,养个玩物罢了?”

      “我没有……”易璨一时语塞,“我没有把你当做玩物,更不是消遣。”

      “那是如何?”赤昀动作一顿,眼中神色悲喜难辨,“殿下敢说自己与贴身内侍二人两情相悦吗?”

      易璨沉默了,他不敢。

      他不知道赤昀心里有没有心悦之人,更说不清自己对赤昀是个什么感情,他都懵懵懂懂,何来“两情”相悦?

      他依稀记得,他曾有一个皇叔,想纳贴身侍女为妾时皇祖父大发雷霆,不仅当众赐死了那名侍女,还怒斥皇叔所做作为有损皇室颜面。类似的苦果,易璨不想尝。

      “我九岁初见您,即成了您的贴身内侍,纵然两三年前您初尝情/色/之事时,头一个人便是我,那我们也是说好了的,只当寻乐。”赤昀言语恭敬,扣在易璨肩头的手却愈发用劲,直到看见易璨疼得皱起了眉头,才慌忙卸了力,“殿下,我……”

      “我都知道,不必说了。”这一番劝解字字在理,易璨的火也灭了七八分。他原来怀疑赤昀的衣袍是不是被某位大师下了封印,不然怎么能压得住这人的七情六欲,让赤昀穿上和脱下它完全是两个人,而如今一句“只当寻乐”,便将一切都说通了。

      见人镇静下来,赤昀话锋一转,“刚刚许县令派人送来消息,周师爷今早醒了,殿下要去看看吗?。”

      “当然去。”易璨看他一眼,“你与我同去。”

      县令府内,周坤头缠纱布躺在内间榻上,见易璨进来就要起身行礼,被一把按了回去。

      “本宫与你初见时便说过,不必讲究这些虚礼,你尽管舒服地躺着,将昨晚之事详细说来。”

      周坤咽了口吐沫:“我昨晚一直与那屠夫坐在一起,熬了一两个时辰,正犯困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牛面。一开始,我还以为是看见幻象了,揉了揉眼,发现那牛面还在,之后……之后我好像被打了一下,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易璨问道:“没了?”

      “没了,小的哪敢欺瞒六殿下,再睁眼就是今日早上了。”

      易璨想了一会儿,“许县令说那东西牛面、长角,且没有腿,你看见的那个牛面也是这样?”

      周坤皱了皱眉,似是在极力回想,“那东西有没有腿小的记不得了,只记得它是凭空出现的,确确实实长了一张牛面,头上……似是有角。”

      “凭空出现?”易璨疑道:“如何凭空?话本里写神仙出世时常伴有声音或仙气,你看到那牛面的时候周围可有异象?”

      “这……”周坤一时没反应过来,竟有些结巴,“没、没有,没声音,也没仙气,就是突然一下子出现了。”

      “突然吗……”易璨沉思片刻,复又看向周坤,“它出现后打了你,你便晕了,再醒来就是今日,是这样吗?”

      “是、是。”周坤连忙点头,“就是这样。”

      “原来如此。”易璨嘴角勾起一抹笑,仿佛心情大好,附身打量起周坤头上的伤来,看完伤口,又将人从胳膊到大腿挨个儿看了个遍。

      周坤被看德浑身发毛,想动也不敢动,哆嗦着唇说道:“回六殿下,小的浑身就额头这一处伤,没别的了,六殿下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了,我给你检查一下,这件事你有功,回头让许县令赏你。”

      这本是一句夸赞,被易璨不带感情地说出来,竟把周坤吓得打了个激灵,“六殿下哪里的话,是小的无能没能抓住那东西,六殿下不罚就是恩赏了。”

      许知书一直在外屋候着,目睹内间发生的一切,好不容易盼到易璨赤昀俩人出来,立刻堆起笑脸迎了上去,“六殿下可查到了什么?”

      “奇了?查案缉凶不是你们衙门的事吗?”易璨微微偏过头,面无表情道:“本宫查本宫的,衙门做衙门的,本宫先查出来是本宫的本事,但衙门若是不作为,许县令,朝廷为何要养着你?”

      “下、下官查!下官一定仔细着查!”许知书猜不透易璨为何突然翻脸,只将头点得如小鸡啄米,恨不得直接叩到地上去。

      “好了,许县令你也不必过度忧心,这牛神到底是人是鬼不日自会有个结果。”易璨顿了顿,“府上那位师爷不错,能说会道,许县令从哪招募的?”

      “周师爷乃乡试解元,读书人,是自荐。”许知书偷偷抬眼瞄了眼易璨,他早就听闻这位六皇子男女不禁,难道……

      易璨略一思忖,“这次周师爷因公负伤,于案子而言是有功之人,找大夫仔细瞧瞧,近几日让他闭门静养吧,本宫……会时常来看他。”

      “哎,哎,全听六殿下的。”

      出了县令府,易璨的表情突然明朗了起来,笑着招呼赤昀道:“难得出宫,我们逛逛?”

      此时已快晌午,街上人流熙攘,酒楼摊铺纷纷开门揽客,声声吆喝中隐约还伴着琴瑟之音。

      赤昀将马车的缰绳套在手上,“殿下想去哪里?”

      “天光晴好,佳人出阁,阿昀你想不想去勾栏听上一曲?”易璨的目光扫过两侧楼上抚琴的女子,似是无心地说道:“只当是寻乐了。”

      赤昀前行的脚步明显一顿,却又很快调整过来,快速牵过马车跟上,“殿下想去,我便陪着。”

      “算了,屠夫之案尚未查明,什么曲儿都是无趣。”易璨驻足回身望了眼县令府,“这个周师爷没同我们说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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