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银月照山林，愁容牧新光（6） ...
-
裴牧林早饭也没吃几口就骑马上朝了，朝堂上诸位大人吵的热火朝天，有说直接上刑的也有说用怀柔之计的，吵的裴牧林脑仁都疼却还是没说出个一二三，最后崇明帝决定将审讯的任务全权交给诏狱。
下朝后崇明帝留下了裴牧林。
“老六啊，这次巡盐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做的很好不愧是我冀胥国的太子，范景翊表现的也好，你二人有功等他回来我一并嘉奖。”崇明帝夸赞道。
“儿臣不能查出钱财下落实在是不敢居功。”裴牧林说道。
“无妨，进了诏狱不怕他不说。”崇明帝又说“你母后这些天总是念叨你，应该是想你了，差人叫银容进宫吃顿团圆饭吧。”
“是，儿臣这就去。”
吃过了午饭裴牧林和银容一起坐在出宫的马车上。
“刚刚四嫂给我下了帖子，邀我去她王府做客。”银容和裴牧林说“我要不要去啊？”
“想去就去呗，四嫂是个好相与的，你多和她走动走动也挺好。”裴牧林回答。
“关于盐税的事怎么样了？”
“什么也没说出来，只知道他有一个靠山可朝中这么多官员也不能一个一个查啊，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诏狱了。”
“范大人回来了吗？”
“新派的官员已经从白玉京出发了，等他们做好交接，范景翊就会回来了。”
三日后，谭大宇将诏狱三十四道刑罚全部受了个遍，却还是什么都不肯说，裴牧林决定自己再去会会他，诏狱中没有阳光又潮湿不堪时不时还有老鼠爬过。
裴牧林走进去的时候谭大宇正蜷缩在地上，他已被折磨的不成样子，换做旁人早就和盘托出了真不知道究竟什么理由能让他这样坚持，宁死不从。
“你还是不肯说吗？”裴牧林站在牢狱外。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想知道的那些我回答不了。”谭大宇躺在地上气若游丝地说。
“那个人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才能让你这样对他？”裴牧林不解。
“我听说殿下与长广王殿下关系最好，若有一日你进了诏狱，你可会为了保全自己而出卖他。”
谭大宇的话问的裴牧林哑口无言。
“更何况我现在也没有活路了，横竖都是一死。”
“诏狱的刑罚你都受过了，难道你还想再试一次吗？”裴牧林说道。
“说实话，你们这点手段还真不怎么样。”谭大宇答非所问。
裴牧林说理没用恐吓也没用，这个人的内心比他想象的还要坚定，恐怕真是到死也问不出什么了，裴牧林只能摇摇头无奈地离开。
裴牧林刚走不久，又有一个人带着黑斗篷来到了诏狱，他递给狱头一锭金子，狱头立刻恭恭敬敬地放他进去。
“君于危难之际救了我的性命，又对我有知遇之恩，今日我便将这条命还于君。”谭大宇说完那个人拍了拍他的肩然后转身离去。
“南宁县的事都交接完了？”裴牧林问范景翊。
“都完事了。”范景翊啃了一口桃子“谭大宇招了吗？”
“没有，他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坚定。”裴牧林很是无奈，他想到了什么没头没尾地说“最近也不知道为什么，城中的人这么多。”
“殿下！殿下！”侍卫在门外高喊“诏狱来报，谭大宇自杀了！”
“什么！”
裴牧林和范景翊立刻起身前往诏狱，看到的是谭大宇撞死在墙上的尸体，仵作来验过可以确定是自杀，调查了今日来往诏狱的名单，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是裴牧林
这条线索到今日算是彻底地断了，散落在外的钱恐怕再也找不回来了，这些钱就像是一个火药桶悬挂在白玉京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因为谭大宇的死亡南宁盐税案只能尽快结案，韩成宜戴罪立功被判流放八百里，其他的谭大宇有所勾结的人多数判了流放，手上有人命的被判秋后问斩。
又是一年花朝节，裴牧林早早回府带着银容出去逛街，两个人并肩走在街上就像一对璧人实在是般配的紧，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这样繁华的景象也足以表明冀胥国的强盛
按照传统花朝节要去河边放花灯，现在的河岸边已经有了不少的人，河边上也漂流着上千盏花灯，裴牧林拉着银容一起凑过去买了两盏花灯。
“放完之后记得许愿。”裴牧林嘱咐道。
“我知道，你是不是忘了我以前来过。”银容有些不耐烦，裴牧林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话特别多，甚至可以说是絮叨。
放好了河灯二人一起闭上眼睛许愿，看着顺水而流的河灯心里莫名高兴。
“你查盐税平动乱朝中大臣对你赞赏有加，太子之位算是真正的坐稳了，所以到现在你还会有愿望吗？”银容问道，裴牧林不回答。“没有了吧，如果我是你，我也没什么想要的了。”
“一愿王妃千岁，二愿本王康健，三愿如同梁上燕。”裴牧林低头看着银容的眼睛回答，银容不自觉地开口。
“岁岁常相见。”二人异口同声的说出最后半句，烟花在空中爆开，绚烂而美丽。
“殿下有你的信件。”太子府的管事太监将信送到裴牧林手里，是裴千南写的。
“老六，你的信我和你阿姐看到了，她说镇西侯的两个女儿生的不像，而且银安从小身体就不好，连府邸都很少走出，更是一次也没离开过西楚，银容不一样生性活泼开朗，也喜欢江湖广阔，所以你当年见到的应该就是银容，当然为了求证我们俩也特意去了西楚，你这份姻缘虽然有些波折但好在结果是好的，最后还是祝你与弟妹举案齐眉，早生贵子。”
裴牧林读完信后将他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就像裴千南说的虽然有波折但阴差阳错间也推着一切走向了正轨。
崇明帝突发疾病卧床不起，太医们连夜诊治却也是束手无策，皇后太子进宫侍疾，满朝文武均守在长安殿外。
“今日已经是第七日了，陛下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除了吃药外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裴牧林问太医。
“回殿下，陛下年事已高又身有旧疾，臣等能做的也只是为陛下减缓痛苦。”太医回答道。
“偌大的太医院难道就没有一位太医能想出办法吗？”裴牧林有些烦躁，太医们没有回答而是一齐将头跪的更低了一些。
“一群废物！”裴牧林尽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却还是控制不住，声音有些大了。
“牧林。”崇明帝开口说道“不要怪太医，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你们下去吧朕有话和太子说。”
“是。”太医们一同退出，裴牧林蹲到崇明帝的床边听他说话。
“朕的好儿子，这些天你的成长朕看在眼里高兴在心里，冀胥国未来有你这样的国君朕很放心。”崇明帝的话，像是在交代后事，裴牧林看着自己父亲短短几天就瘦的不成样子，眼窝深深的凹陷，面色也是苍白不堪，眼中不自觉的有泪留下。
“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你要知道朕早晚有一天会死，这一副病躯能够撑到今日朕已经很知足了。”崇明帝摸摸他的头。
“你从小就心地善良对谁都仁义，但你要清楚一国之君仅靠善良和仁义是远远不够的，你还要有杀伐果断的决心。”
“盐税一事让整个冀胥国都看到了你的能力，不过你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只有赢了这场仗你才有机会成为冀胥国真正的国君，一个真正可以带领裴氏一族以及所有百姓走向光明的国君。”崇明帝的话让裴牧林琢磨不透，刚想要开口问却被崇明帝打断。
“叫你母后进来，朕想见她。”
“是。”裴牧林走出去叫蓝皇后进去
他还在想崇明帝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这场硬仗究竟是什么，是边境叛乱还是有人谋反又或者只是一种比喻，他百思不得其解。
“太子妃，四皇妃邀您进宫呢，马车已经在府外等候了。”古姮说
“怎么改成进宫了？”银容不解，两人约好的明明是去四皇子府说话。
“四皇妃说昨日陪四皇子进宫侍疾，在路上可能是吹着风了 ，小殿下受了风寒就留在了宫里，又想着今日和您有约这才临时改了。”古姮回答。
“言儿生病了，那我便别去打扰了，让四嫂回去照顾孩子吧。”银容刚说完赵意姜就推门进来了。
“弟妹说这话就是与我生疏了，言儿喜欢与你亲近，一会醒了恐怕还要吵着见你呢，哪里算是打扰。”赵意姜笑着说。
“那好吧。”银容起身穿好衣服，又拿起刹海棍，赵意姜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四嫂别见怪，殿下他总是嘱咐我出门的时候带着它，时间长了也就成习惯了。”
“我还以为是怎么了呢，时候不早了言儿怕是快要醒了，我们快些走吧。”说完走过去挎起银容的胳膊往外走。
进了宫就直接去到了赵意姜居住的宫殿，她的女儿现在还昏睡不醒，银容去看了一眼就到外殿和赵意姜闲谈。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不然一会宫门下钥该出不去了。”银容想要起身离开。
“弟妹再等等吧，言儿一会醒了见不到你可是要和我闹的。”赵意姜出言挽留银容实在是不好拒绝。
“不好了！小殿下发热了。”屋里侍奉的侍女慌慌张张地跑出来，银容和赵意姜立刻进去看孩子。
“怎么这样热，快传太医！”赵意姜一下子慌了神，银容在她身旁不断安慰她，太医来看说没什么问题，开了一副退烧药这会已经喝下了。
“言儿这样严重，我在这你还要分心，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回去，哪日她好了我再来看她。”银容说完赵意姜似乎是哭了。
“弟妹陪我一起看着孩子吧，四殿下不在这，言儿以前也从未生过如此严重的病，我实在是害怕啊。”赵意姜泪如雨下，一个母亲的拳拳爱子之心她又如何拒绝。
“好，我在这陪你看着孩子。”银容叫来古姮“你出宫回府告诉殿下，我今日留在宫里不回去了叫他不必担心。”
“是。”古姮立刻动身。
裴牧林此时刚服侍完崇明帝吃药，崇明帝今日竟是一刻也没有苏醒，裴牧林走出长安殿刚巧碰见了禁军头领陈君明。
“今日这皇城中怎么格外的安静？”裴牧林有些不解。
“陛下昏睡不醒，哪里有心思去弄什么其他。”陈君明回答。
“陈统领跟着陛下许多年了吧？”
“是啊，陛下还是广平王的时候我就跟着他了，一转眼三十多年了，时间过的太快了。”
“是啊，太快了。”
远处有火光燃起，气势汹涌似乎要吞并整个皇宫。
“怎么回事。”裴牧林问侍卫“快去看看，”
“报！城中忽然冲出一支军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没等侍卫去打探，就已经有人来报了。
“什么！”陈君明一脸不可置信。
“报，城门大开有无数叛军进城，此刻已经到打宫城外了。”
“大约有多少人？”裴牧林问。
“对方来势汹汹，约莫有三万多人。”自从五年前裴牧野谋反的事发生之后崇明帝就立刻扩编了白玉京的军队。
“宫城中有多少人。”裴牧林问陈君明。
“禁军五千人，再加上羽林军能有八千人。”陈君明回答。
“留下一部分人守住宫门，其余的全部调到长安殿外。”裴牧林吩咐道。
“拿我的盔甲来。”裴牧林吩咐完身旁的侍卫拿来了他的盔甲，难怪城中人格外的多，崇明帝重病之际的确是最好的时机，天空中忽然有烟花爆开，是裴牧州专属的信号。
“殿下，宫门已被破开，”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前来报信。
范景翊今日值守大理寺，见宫中火光蔓延意识到大事不妙，立刻来到长安殿前，见到了蓄势待发的裴牧林和羽林军。
“殿下！”范景翊跑到裴牧林身旁。
“太好了，你在这。”裴牧林遇到了救星，拽下腰间令牌“你拿着这个去城外搬救兵，有一支军队驻扎在茂春林中，拿着令牌就可以调动他们。”
裴牧林害怕出乱子所以早有准备，只是这次还是太突然了。
“我在这里替你守着，你去搬救兵。”范景翊知道留在这里更危险所以想要替他。
“我父皇昏睡不醒，母后还在宫中，银容今日也被赵意姜叫进宫来，我不能走。”
“那三个时辰，不两个我一定带救兵回来。”
“皇城的生死存亡今日就托付给你了。”裴牧林言辞恳切“拜托了。”
“放心。”范景翊立刻动身潜伏到暗处，准备偷偷溜出去
与此同时裴牧州和他的军队已经到达长安殿前。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银月照山林，愁容牧新光（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