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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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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大殿上宣读圣旨的换成了小允子，底下跪着的百官对此习以为常，反倒是对圣旨的内容颇有质疑。
立在前排的工部尚书当先便上前一步，“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可。太子乃国之储君，怎可随意出京？”
还是去流民暴动的北疆，若是一个不察伤了太子，这让下面的人如何担待得起。
“陛下。”定国将军宋威迈步出列，年过半百的老将军目光清正，说出的话却雄浑有力。
“太子正因为是国之储君才更应该得到锻炼，整日窝居皇城，日后如何统领我大漓国土？”
“宋将军此言差矣。”胡侍郎摇着脑袋反驳，“守护国土自有我大漓将士，何需太子殿下冲锋陷阵。”
“若主帅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如何统领我大漓百万雄师？”
赵小将军张嘴便呛声，他最看不得胡侍郎那副酸样，因此每每都出口与之争论。
胡侍郎不屑的冷哼一声，气得赵小将军脸都热了，当即便要发作。还是赵老将军及时瞪了一眼不成器的儿子，方才憋着火气不吭声。
乾元帝高坐在龙椅之上，见他们争论不休也不作声，只静静瞥了一眼下首立着的萧策。
“此事朕主意已定，众位爱卿无需多言。”
换句话说这事儿只是通知你们，有意见也得憋着。底下的官员听明白了乾元帝的话，齐齐闭了嘴。
倒是有几个年轻的想要开口，只是瞧见乾元帝那张不怒自威的脸便不自觉的弱了气。
萧策单膝跪地，朗声道：“儿臣领命，此去定不负父皇重托。”
“嗯。”乾元帝点点头，尖锐的目光忽地望向方才出声的老将宋威，“朕记得宋将军的嫡子可是同太子年岁相仿？”
宋威眸光闪了闪，乾元帝不会无缘无故提及他的嫡子，今日一问只怕是想让他陪同太子一道去北疆。
老将不愧是老将，瞬间便明白乾元帝话中的意思。
他苦笑着上前，顺着乾元帝的话接茬：“回陛下，犬子顽劣，老臣正想着同陛下讨个恩典，放他去军中历练历练。”
乾元帝颇为赞赏的看了一眼宋威，见他如此知情识趣便高兴道：“此次便让他陪同太子如何？”
只要不是太笨，有太子帮扶定然不会太差，届时给个合适的官职先做着，往后如何全看那宋青遥的造化。
宋威心思百转，面上却不显山露水，只低头谢恩：“那老臣便先替不孝子谢过陛下。”
如此也好，那臭小子也该出去历练历练，省的一天到晚在府中气他娘。
其他皇子见状恨得牙痒痒，尤其是二皇子萧衍，听见宋青遥被指派给太子时脸都绿了。
谁不知那宋青遥是个能文能武的巧人儿，不光武艺得了宋老将军的真传，连同性子也像了七分。
若能将人收服，便是一大助力，不想被萧策白白捡了便宜！
三皇子萧恒虽也不满乾元帝的安排，但他更多的则是担心自己帮着隐瞒疫病之事泄露。
因而整个过程便能低调便低调，实在避不过才僵着脸应衬几句。
四皇子、五皇子向来在乾元帝面前不得脸，因此遇事多有不决，只假装恭喜太子。
萧策笑吟吟谢过众位弟弟的恭喜，暗地里心却早已飞到了国公府中的薛寻那儿。
不知阿寻知晓他要前去北疆会是何种反应，可会为他担心……
龙椅上，乾元帝抬抬手，一旁候着的小允子便心领神会的将昨日收到的折子给百官传阅。
有人甫一看清便吓得冷汗直流，那折子上参的不是别人，正是昨日被乾元帝先后摘了官帽的李覃几人。
听闻那几位是被陛下身边的侍卫硬生生从榻上拉起来的，那李覃进宫时穿的还是寝衣。
没过多久便传来李覃流放北疆的消息，素来与之交好的官员也屏息凝神，一副生怕被乾元帝迁怒的模样。
“折子三日前便到了京城，为何昨日才呈到朕的御案上来？”
乾元帝似笑非笑，独属于皇家的霸道气势倏然绽放，使得底下的官员不自觉噤了声。
朝堂之上一时陷入了静寂，直到一道清亮的嗓音打破沉寂，方才引得众人扭头注目。
“陛下，微臣以为此事定有人寻私隐瞒，否则单凭李覃一个小小的郎中如何敢欺瞒陛下？”
说话的青年生得温润如玉，说出口的话却并非那么温和，而是带着些咄咄逼人。
乾元帝有些意外地挑眉，堂下的青年名唤孟鹤堂，乃是三朝元老孟太师的嫡孙。
孟太师一生清正，对大漓更是鞠躬尽瘁，乾元帝素来欣赏这样有傲骨的官员，因此对待孟鹤堂也颇有几分期许。
萧策目光隐晦地扫了眼一旁的三皇子，见他面色发白，喉头不停滑动便知晓定然是心中害怕。
不免心中嗤笑，心思一转便决定再拱一把火，于是俯身弯腰道：“父皇，儿臣以为孟大人此言有理。”
“今日便敢隐瞒不报，来日岂不欺君罔上？因此，儿臣恳请父皇严查此事，还北疆百姓一个公道。”
听得三皇子牙都要咬碎了，偏过头狠狠剜了一眼萧策，偏偏对方老神在在的回了一个微笑。
气得三皇子面色发青，恨不得嚼碎了他。
二皇子一双眼睛滴溜溜转，明白过来后立刻秉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态度也跟着应和了几句。
“既如此，那此事便交给孟爱卿去办。”乾元帝一锤定音。
孟鹤堂躬身行礼，“臣领旨。”
……
这头薛寻去了一趟青松书院，方一入学堂便瞧见几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却又在瞧见他时默契的闭口。
他不动声色地给元宝使了眼色，元宝点点头，默默退了出去。
“薛寻。”有人温声喊了一句。
薛寻抬眸望去便瞧见一身青衣的孟鹤润，对方眼睛亮亮的，似乎是等了他许久。
孟鹤润一见他便立刻兴致勃勃地坐在旁边，也不管薛寻乐不乐意，张口便将方才听见的消息一股脑倒出来。
“薛寻，太子要去北疆了。”
“北疆？”薛寻诧异。
“嗯。”孟鹤润点点头，悄声道：“刚得的消息，陛下派太子殿下去北疆赈灾。”
薛寻闻言微微有些出神，孟鹤润乃是孟太师的嫡次孙，消息定然不会有假，只是此事太过凶险。
阿策是太子，又得乾元帝看中，本就已经惹了众位皇子的眼。再者，如今北疆正值流民作乱，说不得便有人从中作梗。
可想而知，阿策这一路会何其艰辛。
越想薛寻心里便越沉重，清隽的脸上不由得染上些许担忧。
倒是一旁的孟鹤润挺高兴，太子去了北疆，薛寻便不用急着进宫当伴读。
意识到这一点孟鹤润心里别提多开心了，但他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小心翼翼地藏在心里暗自高兴。
抬头就望见薛寻有些走神，见他脸色不好便关切道：“薛寻，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无碍。”薛寻勉强笑了笑，“你方才说太子要去北疆，可有说何时启程？”
“估摸着也就这两日了。”孟鹤润挠了挠头，“听人说宋青遥也要去。”
宋青遥可是宋老将军的嫡子，同他们一般年岁，只不过在旁一样中的风评却是两极分化。
用来形容宋青遥的俱是些文武双全、温文尔雅的词汇，轮到他和薛寻则是顽劣不堪、风流浪荡。
偏偏那宋青遥见了孟鹤润便喜欢逗弄他，每每都把人气得跳脚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薛寻，这几日你来我府上如何？”没了讨人厌的宋青遥，孟鹤润便是开了闸的野兔子。
“这恐怕不行。”来人笑眯眯地打断他，随即偏头对薛寻拱了拱手，“薛公子，有人在等你。”
薛寻奇怪地看了眼宋青遥，他和宋青遥接触不多，只偶尔会听孟鹤润提起几句。
如今对方颇为恭敬的态度令他有些惊讶，他一个京城的纨绔应当不至于让宋青遥如此。
莫非……
薛寻眼睛亮了亮，起身回礼：“多谢宋公子。”说罢便头也不回的出了书院，留下孟鹤润同宋青遥大眼瞪小眼。
孟鹤润气鼓鼓瞪他一眼，扭头准备离开却被宋青遥一把扣住手腕，拉拽着进了身后的茶室。
两人拉拉扯扯的模样落在周围的眼里惹来一阵猜测，窃窃私语开始在书院响起。
薛寻出了书院便瞧见停在不远处的马车，那马车外表平平无奇，只右侧车角悬挂着一块不大不小的金色圆牌。
上书一个‘萧’字。
他刚一靠近车辕便从斜里伸出一只穹劲有力的手臂。那手臂径直扣住薛寻腰肢，然后快速托着他往马车内去。
薛寻脸贴在结实的胸膛，温润的触感令人心安，他索性卸了力窝在他怀里，仰头去看他。
“阿策，你要去北疆？”
“嗯。”萧策眉眼带笑地望着他蜷缩在自己怀里，见他一副担忧的表情便故意问他：“阿寻可是舍不得孤？”
薛寻没接话，只蹙着眉头道：“朝中有能力平定北疆流民的大有人在，陛下何必非要安排你去。”
乾元帝并非不知道此行的凶险，却依然力排众议让萧策去北疆。
要么是真的在为阿策铺路，要么便是心怀鬼胎，故意寻个借口除掉这个强有力的继承人。
毕竟，自古以来帝王都是生性多疑的，乾元帝自然也不例外。
“昨夜父皇与我通了气，若是此次北疆之行失败，他便会考虑旁的兄弟。”
薛寻瞬间明白了萧策的意思，说起来，萧策的太子之位一直以来来得都太过安逸。
虽不是皇后亲生，可到底占了嫡子的名头，外加乾元帝的有意偏袒，旁人不敢质疑。
去北疆则是乾元帝对萧策这个储君的一次考验，若成功那萧策这个储君的地位便是板上钉钉。
失败，虽不至于失去太子之位，却也足以动摇文武百官的心，怀疑他是否有能力继任大统。
乾元帝也乐得给余下几位皇子机会，毕竟，谁也不会拒绝一位更优秀的继任者。
“我陪你同去。”想明白的薛寻毫不犹豫地开口，他不想看到萧策身陷囹圄，与其担忧倒不如同行来得安心。
萧策心中恨不得立即答应他，却也清楚北疆苦寒，薛寻身子又弱，一旦出了差池便是性命攸关。
可又不能直接拒绝，万一惹毛了，难受的还是他。如此便只得小心翼翼哄着了。
“阿寻留在京城可好？北疆不比京城，那里苦寒荒凉，又有流民作乱，磕着碰着都不好……”
薛寻仰头孤疑地盯着他，漂亮柔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萧策见他没反应便低头去看他。
这一低头便撞进了一片山海梨花。
薛寻的眼睛很漂亮，温润、清亮，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清潭，直勾勾吸引人窥探。
萧策有一瞬间的失神，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双眼睛尽数夺取，以至于忘记了到嘴边的话。
知晓萧策不答应的薛寻面色如常，只是抬手便要推开腰间的那只胳膊。
萧策眼疾手快攥住他手腕，把人复又圈在怀里，无奈道：“生气了？”
“没有。”
薛寻来此处的目的便是让萧策答应让他一同前去北疆，如今对方很明显在找借口拒绝。
他又做不来痴缠不休的磨人态度，干脆眼不见为净，躲得远远的。
萧策无奈地扣住他挣扎的两只胳膊，心里既欢喜他担忧自己又怕他不顾劝阻闹着要去北疆。
“阿寻。”
那头没吭声。
萧策又唤了两声，那头依旧没有应答。
僵持了一会儿后他便败下阵来，瞧着薛寻气闷的模样到底是不忍心，索性一咬牙答应下来。
“那便同去。”
“只是说好了，若是身体不适孤便立刻送你回京城。”
薛寻听见此言方才弯了弯唇，配合着点头答应，气得萧策抬手便要挠他痒痒肉。
二人在马车上嬉闹过后便各自回府，萧策要回宫安排往后事宜，薛寻则不放心薛远。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回府安排好再跟随萧策启程。
